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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心中一动,连忙摇摇头道:“陛下智慧如海,婉儿实难揣测。”
武则天淡淡一笑,没有理会这句恭维话。
她吁了口气,说道:“婉儿,一个皇帝是从来也不会用自己家里的人在身边掌兵的,自古如此。原因为何?很简单,因为皇族中人,是有资格做皇帝的,所以皇帝最应该防的就是自己人。惟独朕是一个例外,因为……朕以一身系前后两朝,那班文武大臣也是身系两朝,忠心实在无法保证,无奈之下,朕只能用武家的人掌兵。”
武则天对谁都可以深怀戒心,但是对婉儿不会,因为婉儿的一切都是依附于她,婉儿的权力再大,也是无根之木、水上浮萍,只有依附在她的身上才有力量,所以她从不怀疑婉儿的忠心,有什么心事也尽可放心地向婉儿倾诉。
“朕已老迈,必须得考虑身后事了。可是观天下人心,犹在李氏;察武氏小子,无一可造之材,朕不想身后大乱,那就只能考虑从儿子里面选择一人来继承大统。旦儿与武氏交恶,已然不可化解,显儿就是朕惟一的选择。
然而传位于子,又有一节,朕担心他一登帝位,即刻恢复李唐旧制,朕一手开创的武周江山将化为泡影,所以……当初任用武氏掌兵本是无奈之举,此时看来,倒是一招妙棋,有武家掌兵,李家主政,彼此制约,朕的江山才可长久。”
武则天长长一叹,又道:“可是,这一来问题又来了,若是显儿做了皇帝,武氏一族必不甘心,各地府军、边军多是心向李氏的,只是鞭长莫及,而禁军近在咫尺,却多在武氏掌握之中,朕担心他们会铤而走险,所以……朕需要一支新的力量来平衡他们。”
婉儿轻“啊”一声,惊讶地道:“所以,圣人选择了他?”
武则天道:“没错!千骑只是一个开始,等他以百扩千,尽在掌握之后,朕会再让他以千扩万,朕要打造一支禁军精锐中最精锐的力量,有这万骑在手,他就有资格成为平衡武李两家的一个关键。”
婉儿心思一转,试探着道:“杨帆素与武氏交厚,圣人就不怕他倒向武氏么?”
武则天淡淡一笑,道:“原本或许会,但是经过这次护送庐陵王回京的事,你以为武氏一族还会放心地把他看成自己人么?”
武则天轻轻叹了口气,道:“他们既没那个心胸,也没那个手段,否则……朕又何必把江山交给一个姓李的儿子!”
婉儿眉头一蹙,又道:“那……如今杨帆既有从龙之功,圣人就不担心他会彻底倒向李氏?”
武则天道:“所以,朕才要三思不许再找他的麻烦,还要邀请杨帆赴他的家宴,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婉儿轻轻“啊”了一声,这回终于明白了武则天的打算。
武则天道:“朕需要的这个人,如果是武家的人,那就失去了栽培他的意义。如果是李家的人,将来又必然会倒向李家。就是要杨帆这样,和两边都有关系,又都是暖昧不清,哪边都需要他,又都不敢完全地信任他,乃至把决定生死成败的大事托付给他!”
武则天道:“你以为朕为什么选择他去庐陵接回显儿?不是没有原因的。杨帆是个聪明人,这一次接庐陵回京,他的表现尤其令人刮目相看。聪明人做事情比普通人想得要复杂的多,他不会做简单的选择,更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方掌握全部权力后还会重用他、信任他。所以,他就要严守中立,维持这种局面,不让任何一方越界,这种局面维持的越久,他的权力和地位也就越稳定。”
上官婉儿心思异常复杂,轻轻地道:“圣人睿智运筹,思虑长远,令人叹服。”
武则天黯然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杨帆只是这个平衡中的一环,禁军大部都在武氏手中,仅靠杨帆一人,是无法维持这个平衡的。狄国老德高望重,国之柱石,他是心向庐陵的,有他在,朕的谋划才万无一失。可惜……”
武则天又是幽幽一叹,不复言语。
杨帆出了皇宫,快马加鞭急奔城南,和任威等贴身侍卫都来不及说一句话,任威等人不知出了何事,急忙策马跟上。
杨帆已经有几年没来城南狄府了,但是坊中并没有什么变化,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依稀如往,杨帆无暇多看,也顾不得在国老府前不宜策马的规矩,一路风驰电掣闯到狄府门前,飞身下马便往里走。
狄府此时大门洞开,不断有人出出入入,有那家丁见杨帆一身戎装,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探问,杨帆无暇解说自己身份,只道:“奉圣上口谕,前来探望国老,速速带我去见狄公,不得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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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树小桃枝
狄仁杰的病榻前,狄家三子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狄家长子光嗣,现在是户部郎中。次子光远,自狄仁杰被贬谪地方时也调出了军伍,狄仁杰复为宰相后转了文职,现在是一州司马。
而三子光昭在被冷藏多年后,也被皇帝赐了个职方员外郎的职务,这自然是对四朝老臣狄仁杰的一种补偿。狄仁杰已经老迈且位极人臣,财帛女子难动其心,官职地位升无可升,只有把皇恩施在他的儿孙身上了。
兄弟三人眼看父亲已经陷入迷离之境,一个个京城名医急聘而来,又一个个摇头叹气地退出去,不禁悲痛欲绝。
这时候,一个管事悄悄走进来,在大爷狄光嗣的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狄光嗣听了又对狄光远悄悄嘱咐两句,狄光远点点头,擦擦眼泪,悄然退了出去。这位奉谕而来的天使是二爷的旧友,大爷狄光嗣自然要他出迎。
“二郎,你怎么来了?”
狄光远的声音有些沙哑,神色异常憔悴。杨帆连忙道:“正在御前奏对,惊闻国老病危,陛下震惊,便使我来探望,国老怎么样了?”
狄光远默默摇了摇头,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连忙强行忍住,对杨帆道:“二郎请随我来。”
杨帆随着狄光远缓缓步入内室,一进屋去,便是一阵浓郁的药味。狄光远伏在狄仁杰耳边说道:“父亲,皇帝差人前来探望。”
狄仁杰身子一动,悠悠地张开眼睛,待他看清站在面前的是杨帆,不由又是一惊,目中的神采有些异样。
狄家大爷狄光嗣见他有挣扎欲起的意思,连忙上前搀扶,杨帆急道:“国老无需起身,晚辈奉圣谕来探望国老,还望国老多多保重自己,国老无恙,则国家幸甚、天下幸甚。”
狄仁杰定定地看着杨帆,嘴唇嚅动了几下,杨帆连忙俯身下去,把耳朵贴在他的嘴巴上,就听狄仁杰低哑而艰难地说道:“这次……你……做的很好!武氏后人……非善主,尔……当为天下计,当为……天下计!”
杨帆握紧了狄仁杰的手,低沉而有力地道:“国老放心,长者所赐表字元芳,又赠‘岁寒三友’,谆谆教诲、殷殷期望,晚辈一直铭记心头!”
狄仁杰的眼睛亮了一下,可他依旧紧紧握着杨帆的手不放开,杨帆犹豫了一下,附耳对他窃窃私语了一番。
榻前此时只有狄仁杰三个儿子,他们惊讶地看着,不知道杨帆说了什么,随着杨帆的低语,他们的老父亲脸上的线条越来越松驰,渐渐向上牵起,似有一种遏制不住的大欢喜。
“呵呵呵……”
狄仁杰听着听着,终于笑出声来,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他的声音也陡然大了许多,清晰了许多:“老夫此番……怕是撑不住了。你且回复陛下:陛下所忧所虑,臣知之也。前荐张柬之,陛下犹未用,此宰相之才!又,文昌右丞韦安石,为官严明清正、为人敦厚持重,亦是宰相人选。此外,敬晖、桓彦范……”
狄仁杰一连说了十几个名字,看起来他早已考虑好了身后事,一口气儿把所要交待的事情说罢,这才轻轻拍了拍杨帆的手背,一脸欣然地道:“家国大计,尽付与诸君了!”杨帆把狄仁杰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府中管事又来禀报,说是皇帝尽遣御医来为国老诊治,狄光嗣忙亲自迎出去,狄仁杰向杨帆点了点头,杨帆放开手,向狄仁杰郑重地作了一揖,由狄光远陪着悄然退了出去。
外面,一群太医由狄光嗣引着,急匆匆与杨帆擦肩而过,进入内室。
杨帆没有走远,就在庭院中立住,狄光远心悬老父,这时也无暇陪他,向他致了歉,便又匆匆赶回房间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紧接着,守在门外的一众丫环奴仆尽皆哭伏于地。
满地飞红如雨,庭前一树小桃枝,枝上几朵花瓣,被轻风轻轻扯了去。
檐下燕子,犹在望空呢喃……
站在庭中的杨帆不知怎地,便被风迷了眼。。
※※※※※※※※※※※※※※※※※※※※※※※※※
狄仁杰去世了。
武则天亲自为他主持丧礼,停朝三日,着满朝文武拜祭,这已是人臣的最高礼遇。
武则天又赠狄仁杰文昌右相,谥号文惠。这个时候,还没有形成后世对于谥号文正、文贞一类的统一排名,多是根据大臣的个人特点来选择的,但文惠在不成文的规矩里,就是当时最高的谥号。
又五日,受狄仁杰举存的张柬之,从荆州调回京城任洛州司马。一州刺使直接拜相那也太过惊人了,先调回京城,离中枢便近了一半,也好就近观察,再图发展。与此同时,文昌右丞韦安石被拜为鸾台侍郎,眼看着离宰相也只一步之遥了。
这些天,庐陵王李显一家人住在东宫,与兄弟李旦一家人阔别十六年后终于重聚,余此之外倒也没有旁的事情,直到今天,韦妃和李显的一众儿女都被从房州接了来,东宫才又热闹了一回。
李裹儿甚得皇帝宠爱,这些日子常去御前陪伴。她性子乖巧,又很会说话,极讨武则天的欢心。在宫中短短时日,李裹儿就已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那察颜观色、取悦奉迎的本事更是渐长。
她刚陪伴父母双亲从御前回来,正要去寻自家姊妹说话,忽地瞧见堂弟李隆基一身短打,臂上搭着件袍子,满头大汗地从前庭走来,便笑吟吟地向他打了声招呼:“三郎!”
李隆基恼恨伯父归来夺了自己父亲的位子,对伯父一家人映像都不好,他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李裹儿笑脸登时一僵,她虽慧黠,一时也未猜到这个小堂弟的心思。
刚刚从殿角转出来的李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忙又退了回去,等到李隆基绕过殿角,李旦才抢出一步,拦到了他的面前。李隆基一见父亲,连忙止步施礼,李旦沉着脸道:“何故对堂姐无礼?”
李隆基闷着头不说话,李旦叹了口气,轻轻摸摸他的脑袋,慢慢走到墙边一口栽着睡莲的大缸边,拨弄了一下那艳丽的花瓣,对李隆基道:“莫要怨恨你伯父,你那伯父归来,于我一家,有恩无仇!”
李隆基惊讶地看了一眼父亲,李旦笑了笑,对他道:“你终究还是小,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为父也是你祖母的亲生儿子,又是这东宫里现成的太子,你祖母为何舍近求远,去房州接你伯父回来,还不明白么?
难道你忘了你的母亲是被谁害死的?咱们家和武家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