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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太太对着账本长吁短叹的,本来冷家的日子就是紧巴巴的了,谁想到女儿病一场,又多出来不少的花费。外国大夫和西洋药品很贵的。清秋合上本子,坐着出神。这个时代虽然变了,可是不管什么时代,有没有皇帝,生活一样要钱才能运转起来。冷家的日子和大观园比起来真的是贫寒的很了。什么锦衣玉食根本不用想,每天所吃的东西也不过是粗茶淡饭,偶尔能添上些鸡蛋和咸肉什么。
身上的衣裳也不过是随身几件半新不旧的,料子什么的都很普通,几件校服算是比较体面的了。和当初她几箱子单的夹的,皮毛衣裳比起来简直连园子里丫头们的也赶不上了。不过物质上的匮乏,清秋并没很伤心难受。有母亲关心,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当初在园子里面上有老太太疼爱,宝玉和姐妹们做伴还过得那样憋闷。纵然是锦衣玉食有什么趣儿?不用听那些人风言风语,不用被算计才是解脱苦海呢。
不过窘迫的日子不好过,她一个弱女子也不能现在出去做事挣钱。清秋冷眼看着这个世道,并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各地的巡阅使封疆大吏掌握着一方军政财务,隐隐约约的有割据的架势。那个大总统什么,换的和走马灯似地。真是个大浪淘沙的乱世啊。不过父亲当年和她说过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这个世道虽然乱,可是机会却更多。她为今之计要好好地上学堂,有了大学文凭她是能养活全家人的。
再者现在的学堂和以前大大的不一样,比较安静,不会卷进去政治纷争里面去。眼前真的要精打细算了,清秋无奈的叹息一声,有些深深地无力。“姑娘这样黑你还能看见字?”韩妈进来要点上她桌子上的油灯。电灯这个东西刚刚普及,为了节省开支,冷家没有拉电线。清秋摆摆手:“韩妈我就出去了,不要白费灯油了。”
“也好,一桶油要一块钱呢。太太刚才叫我电灯找东西,忙了半天,连着晚饭都差点误了。今天吃白粥和青菜,姑娘别嫌弃。明天早上上学我给你煮鸡蛋。”韩妈的身上沾着些灰尘,是刚刚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样子。冷清秋的父亲过世,冷家顿时零落下来,好些古董什么都被卖掉周转了。
“妈要找什么?别是爸留下来书吧,那样的东西现在也卖不出多少钱。”清秋的父亲是个治学严谨的人,可惜早早的扔下母女两个人走了。“不是,太太找出来两件以前的嫁妆,很好的苏绣幛子,还配着紫檀的框子呢。送到店里去也能买上几个钱的。不瞒着姑娘说,上一次生病,太太手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说着主仆两个出来。正房上点着灯光,舅舅宋润卿已然回家,正端着茶杯和姐姐说话。
见着清秋进来,舅舅笑着说:“大小姐来了,你们快点吃吧,我今天运气好碰上个饭局,足吃足喝一顿不用管我了。”清秋看着母亲身后的条案上拿着报纸盖着个挂屏大小的东西,忍不住上前揭开报纸看看。果然是韩妈说的两件刺绣,针线构图不错,紫檀框子上镶嵌着玻璃,听说是当初冷太太的嫁妆,可惜现在要卖出去接济生活了。黛玉看着精致的刺绣觉得自己的手艺比这个还强些。记得当初湘云在叔叔家里,他们家不仅不用针线上的人,自己动手做大至衣裳鞋袜小到荷包汗巾子。而且还能有力量拿出针线活去换钱的。
这个年代不是还歌颂做工的么?自己的针线也不用密藏在闺阁里面了。她心里想着,似乎找出一条出路。冷太太见女儿看的出神,上前拍着清秋的肩膀说:“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吃饭。这个东西当初也是你姥姥花费大价钱置办的。现在应该也该能换上几个钱的。”
宋润卿喝了酒脸上红红的,他靠着椅子:“应该能值二十上下。光是紫檀木框子也要些钱呢。现在人心思浮动谁能静心下来做事情,街上苏绣湘绣铺子里面的新活计针脚再也没以前的细致了,还专门有人的出钱找旧的绣品呢。”
清秋在一边吃饭,心里盘算着刺绣女工的事情,她在房间翻了一下,这个冷清秋真的是个小门户里面娇生惯养的孩子了,在女红上只是能够钉扣子什么的,裁剪刺绣提不起来的。她曾经在衣柜里面发现个小小的手绢,上面的花绣的勉强像个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这个身体的本尊在学校立面上针线课的成果了。她现在没有那样多颜色的丝线,绣架什么的也不齐全,置办这些东西又是一笔钱。清秋刚刚看见点希望,又遇见了困难。
想着心事,晚饭之后她就借口着看书回去了,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清秋还是没想出来一个完全的法子。她突兀的和冷太太要钱置办那些刺绣的东西太叫人吃惊了,而且学校里面断不会要学生准备如此齐全的东西上针黹课。“秋儿,你身上可是不舒服了。叫妈看看怎么眼圈都青了?”冷太太担心的看着女儿,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没事,我病了一假期担心跟不上课程。”清秋忙着找借口,急匆匆的拿着书包走了。从家门出来,清秋一个人走在落花胡同里面,身边不再跟着丫头婆子,行动有人知道,自由的感觉真好。清秋看着墙头上露出来一枝杏花,忽然起了小孩儿心性,跳着要去攀折下来。“哈哈,你感情还淘气呢!快点走吧,小心迟到了。”清秋的同学华玉萍正笑眯眯的站在身后看着她呢。
好像做坏事的小孩子被抓住了,清秋脸上微微一红:“我在家躺了一个冬天了,浑身上下骨头都锈住了,偏生你这个坏东西那我取笑。”
华玉萍哈哈笑着拉着清秋就走:“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从书包里面摸出来一张报纸,清秋接过来看,是一张专门刊载小说诗歌的小报。华玉萍附在她耳边低语一会,清秋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真是短短的一篇文章配着一首新体诗。
“真是好,我看整张报纸上就你的文章好。体裁新,文笔老练,这会算是蟾宫折桂了。”清秋这个同学很喜欢新体诗,寒假家里人去南边探亲,华玉萍写的是沿途所见配上小诗很有新意。
“别夸了,我的水平和你的比起来还差得远呢。不过稿费是真的!足足两块钱,今天放学我请客。”华玉萍得意的拿出来个小钱包在清秋面前摇晃几下,里面两块洋钱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晚上,冷太太看着清秋姗姗来迟的清秋:“韩妈叫你吃饭叫了三四次,你还要我们等着你吃饭不成?”
宋润卿却是拈个花生豆慢慢的嚼着:“没关系,我还要慢慢的喝几杯呢。想必是今天的功课多。”
清秋告座坐下来,偷偷地吐吐舌头:“舅舅少喝点,小心和上次一样掉进了金鱼缸。我的功课都写完了,只是刚才看书看住了。你经常看那份报纸我能看看么?”
“好啊,我一向不喜欢新体诗的。还是格律诗更和脾胃,新体诗是洋人的玩意,外国字和中国字不一样。他们的格律用不到咱们身上。你也该多学学老祖宗的好东西,不要整天被什么新鲜东西迷住了。有些新鲜的未必是好的。”宋润卿一向自负才学,可惜命运不济只混个小小的禁毒署的小职员罢了。
那张报纸上全是文言散文和旧体诗,清秋刚才在房间里写了几首诗,预备着也试试看。像是那样的旧体诗,宣扬新诗的报纸杂志上不喜欢刊登的,她干脆选个鼓吹旧体诗和文言文报纸试伸手了。
金家,金燕西垂头丧气的回来,刚进门就差点和金荣撞个满怀。“你这个糊涂东西,走路也不长眼睛!家里失火了么?”金燕西这几天和着魔一般,每天在京城里面和没头苍蝇似地到处找那天惊鸿一瞥的芳踪倩影,结果却是石沉大海,什么结果都没有。
金荣忙得满头是汗对着金燕西鞠躬:“七爷,咱们家来贵客了,是老姑太太家的少爷要来了。太太接了信忙着吩咐人打扫房间呢。我没看见,冲撞了七爷了。真是该打。”说着金荣作势要打。
金燕西听着金荣的花眼睛一亮:“真的么?我记得小时候姑姑对我们是最好的了。她和姑父在国外这些年了,不是法国的公使便是美国大使,她可算是要回国来了。”说着金燕西就向里面走。
“不是老姑太太来,他们家的少爷学成归国回来了。因为他们老家也在南边,可惜姑少爷在北大和燕京接了教职,哪里能回去呢。姑太太托太太照顾姑少爷,因此太太干脆叫姑少爷住在咱们家。”金荣接过来燕西扔过来的帽子和拐杖,跟在他身后啰嗦。
“正太太预备叫表哥住哪里?我记得他的年纪和大哥差不多,还是和二哥差不多。他一来正好大家更热闹了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他成了什么样子的。我只记得那个时候他整天跟着先生读书,什么酸溜溜的书都能念下去。”金燕西正说着白绣珠同三嫂玉芬出来。“老七,我们要出去逛街,你也跟着一起转转去。秀珠妹妹在家里等了你半天,也不见你回来。你是没差事的,怎么比有差事的还忙呢?你看看秀珠妹妹等你半天了,你干脆请我们吃下午茶算是补偿好了。”
“你们不过是想讹我请客罢了。姑妈来信了,我先要去母亲那里问问表哥的事情。下午茶先记着,过几天一起算。”金燕西没心情和绣珠鬼混,找借口要溜走。
“你急什么,你的表哥不是我的堂哥么?他刚刚从法国坐上火车,这个时候还没到莫斯科呢。反正我嫂子也在家里忙着收拾呢,到时候看他住在谁家方便些。”绣珠勾着玉芬的手,对着金燕西歪着头。
“要我说住在哪里都一样。不过住在这里更方便些,你看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经常过来,我们家还有两位女学究,也能经常和表哥请教请教学问了。”玉芬说着对着白绣珠挤挤眼低声的说:“一个娶一个嫁,没准能成全两对。”
☆、第三章
金燕西对着玉芬的话有些讪讪的,他和白绣珠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们两个的关系超越了一般的朋友,耳鬓厮磨,情人之间的事情能做的都做了。金家把白家也都心里默许了他们的事情。只等着这对小情人自己宣布出来,就把亲事定下来。绣珠娇嗔的看一眼玉芬,一跺脚转身走了。玉芬斜眼瞟一眼绣珠:“你看看,不好意思了。你们两个啊,整天见面都吵闹,一转眼不见了,反而是心里想的慌。”说着玉芬叫着:“绣珠妹妹等等我。”一边追出去了。
金燕西看着三嫂的背影想:“绣珠虽然是很好的,可惜被养成了大小姐脾气。谈朋友么,自然是新式的女子更放开,可是过日子还需要个温柔听话,不会干涉自己自由的半新不旧的女子更是和过日子。只是找了这几天,还没发现那个姑娘一点踪迹。金燕西忍不住心里失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厅里面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七哥,你傻站着干什么?三嫂和绣珠姐姐都出去了。”梅丽不知从那里钻出来,拍拍金燕西的肩膀。梅丽是金铨的二姨太太生的女孩子,年纪最小,性格天真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金燕西捏着妹妹的鼻子逗着她:“你这个小东西,从哪里钻出来吓我一跳。你要去做什么?”梅丽躲闪着:“我刚刚放学回家,的要去太太的屋里。我们一起去吧!”梅丽拉着燕西的手要走。
金燕西脑子里闪过个念头,大彻大悟一般欢喜的跺脚拍腿,他竟然没想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