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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沈南辰起身，走到窗前，幽深的目光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起，他这才转过身，敛下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异样，一如平日里的模样。
“有什么事吗？”
“那个，沈律师，陆小姐还没走。”
沈南辰眸色微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格外冷峻，“你让她进来吧！”
“行！那我现在就告诉她。”
……
陆婉清听到说沈南辰答应见她了，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跟着杨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跟她记忆里的情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似乎全都已经没有了踪影，他这是要跟她彻底划清界限吗？阿辰，其实，你的心比我还要狠！
杨雨很快就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沈南辰和陆婉清。
“找我有事吗？”沈南辰决定开门见山。
“阿辰，我只是想见见你，跟你说一会儿话。”陆婉清微微一笑，故意作出看不懂他脸色的懵懂模样，似乎一如很多年前初见的时候，她也是笑靥如花的样子。
沈南辰眸色微变，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凉薄而疏离的笑意，淡淡地说道：“很抱歉，我现在的工作很忙，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陆小姐先离开。”
“阿辰，你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怎么能这么快就回事务所上班呢！要是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事务所的律师这么多，你多休息几天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啊！”
陆婉清心里替他着急，毕竟，那是为了救她，他才会被人捅伤的。
她的话刚说完，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沈南辰连忙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熟悉的称呼，微蹙的眉心立刻舒展开来，就连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也变得温柔起来。
这一切，陆婉清都看在眼里，那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白了白。
☆、信任，是最基本的。
“你给我打电话了？”
苏凉回到车里拿出手机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这才看到是沈南辰给她打电话了，就连忙回拨了过去。
“嗯，可是你没接。”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南辰的语气显然透着一丝幽怨牧。
呃，苏凉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地耸耸肩，解释道：“我刚才把手机落在车里了。戗”
他顿时吁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对了，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不能太过劳累了，所以不许加班，到了下班时间要准时回家。”苏凉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沈南辰想了想，笑着问：“那你呢？也回吗？”
“当然回，或者，我过去接你。”
“对了，今晚上我们事务所的同事一起聚餐，可能会回去晚一点。”
“嗯，我知道了。”
……
挂了线，沈南辰望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她不是还应该叮嘱他不要喝酒吗？因为昨晚上无意的一句话，他突然觉得，他跟苏凉之间好像生出了一层隔阂，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提起那一件事情。
他有些失落，抬起头，淡淡地睨了一眼陆婉清，神色显然有些不耐烦。
“还有什么事吗？”
“阿辰，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就当是谢你那天晚上救我。”
陆婉清微微笑了笑，看起来神色淡然，却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此刻有多难受，这个男人曾经对她有多好，现在就对她有多冷漠，他把对她的好全都给了别的女人。
陆婉清后悔了，她不该为了所谓的梦想放弃了到手的幸福。
如果。
如果。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有，只是没有如果。
沈南辰沉默着，一双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望着她，近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喜欢了很长的时间，很久以前，他一直都以为，她会一辈子跟他生活在一起。可是，突然就有那么一天，她抱着一个刚生下多几天的孩子走到他面前，她说，阿辰，这是我跟你的孩子，你好好照顾他，只要等我五年，五年之后我一定会回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连小圆子也留不住她？
沈南辰不喜欢等待，可是，在遇上苏凉之前的几年，他的确刻意地跟一些女人保持距离，在圈内人的眼中，他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也知情的人知道，他是用工作来忘记一些人或者事。
“如果你需要帮忙，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阿辰，如果我现在说，我想要回小圆子呢？你会怎么做？你已经跟别的女人结婚，以后你还会跟别的女人有孩子，可是，在我的心里，小圆子是我的唯一，这辈子我都不打算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所以小圆子由我照顾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来是向我要回小圆子的抚养权吗？”
“不，不是的。阿辰，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才是小圆子的亲妈，也只有亲妈才会真心对待自己的孩子，我不相信苏小姐会把小圆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照顾，或许现在还可以，可是，当你们有了孩子之后呢？你敢保证她会始终如一吗？阿辰，你是律师，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人性吧！”
陆婉清说到这里，眉梢微微挑了挑，她只是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而已。
沈南辰突然沉默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如黑夜掩映下暗潮涌动的大海，深邃，神秘……
“阿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五岁的时候被我妈从孤儿院领回家，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小房子，就像是公主房一样，我以为自己真的遇到好人家了，高兴了好一阵子，我很乖巧，从来不会做我妈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尽管如此，我依旧没少被打骂，尤其是在练钢琴的时候，我妈说，早知道我怎么没灵性，她一定不会领养我的。”
“你肯定不知道的，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总是被人欺负，如今好不容易被人领养，我怎么会甘心被送回去呢！我只能加倍地努力，每天除了吃饭上学，我都要坐在钢琴前面练习，因为只有这样，我妈才会稍微对我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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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辰，你要知道只有亲妈才会对自己的孩子好，不管怎么样，苏小姐都不是小圆子的亲妈，而且你们以后肯定会有孩子的，难道你想看到小圆子失落的样子吗？阿辰，你把小圆子给我，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
……
原本，苏凉打算把小圆子送去她奶奶家，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把他带在身边比较好。
医院。
苏凉带着小圆子刚走到病房门口，刚准备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隔着一扇紧闭着的门，但她依旧听得很真切，是秦小野的声音。
“浩远，你就安心养病吧！等你出院了，我跟老李就尽尽地主之谊，请你跟路小姐一起吃顿饭，上我家里吃也行，你以前不就喜欢吃我做的菜吗？如今都隔了二十多年没吃到，应该也有些想念吧！”
秦小野微微笑着，比起几十年前，她老了很多，不过，在她的身上依旧有一股子书香的味道。
这是苏浩远最喜欢的。
不过，他也知道，他跟秦小野不可能在一起，她有老李，而他，也有路晓。
“被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有些怀念了。刚到美国那会儿，我就天天想你做的菜，可是，也只能想一想，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每次等你把饭菜都端上来，还没等到我伸手动筷子，放在床头的闹铃就响了起来，跟催命似的。”
“不过，我可得先给你提一个醒儿，嫁给老李之后，我下厨的次数不多，手艺肯定退步了不少，到时候是要咸了或者淡了，你可别说我做的不好吃。”
秦小野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即使苏凉没看到，她也能想象得到，秦小野眼角的鱼尾纹肯定都起来了，哪天有时间，她得去商场帮秦小野买一套好一点的护肤品，然后没事的时候，再带她去美容院做做脸。
“当然不会，你能亲自下厨煮东西给我吃，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高兴就好！浩远，老李一直都对我很好，对苏苏也很好，就连当初这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要改姓名，老李也没有说反对的话，全都依着她。”
“小野，等我出院之后，一定要跟老李喝个痛快。”
“你呀！还是少喝酒，医生肯定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最多让你们俩个喝点饮料。”
“那可不行！我跟老李在一起吃饭，怎么能没有酒呢！就是我愿意，这老李也肯定不会愿意的。我说小野，我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喝几次酒啊！哦！对了，等我出院之后，我打算跟路晓举办一个婚礼，到时候你跟老李可一定要来参加。”
……
“苏苏，你来了！”
苏凉正偷听的起劲儿，立刻听到路晓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她微微愣了一下，连忙回过头来，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路晓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旁边，示意她去一旁说话，别打扰了病房里的两个人叙旧。
“你，知道？”苏凉试探性地问道。
路晓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你母亲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病房里守着浩远，他那时候睡着了，原本你母亲打算走的，可是他又醒了过来，然后我就找了一个借口出去走一走，我想，他们之间肯定有话要说。”
苏凉微不可见地皱眉，对于路晓的做法，她有些不解，难道她就不怕苏浩远悔婚吗？
“你很相信他？”
“苏苏，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路晓笑着问她，却又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是信任，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谈何相处一辈子？我认识你爸爸二十年了，自认为很了解他，他不是那种轻易许下承诺的男人，却也不是那种许下承诺之后会抛之脑后的男人。”
☆、婚姻和爱情不是女人的全部
面对眼前比她大十多岁的聪明女人，一时之间，苏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路晓明知道苏浩远的心里没有完全放下秦小野，可是，她却愿意毫无名分地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看到这样的路晓，苏凉似乎想起了好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张晓，她们不就是一类人么？张晓为了能够待在老曾身边，不是一样什么都不计较吗？即使怀了他的孩子，她也愿意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抚养，不去打扰他的生活览。
秦小野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一眼看到坐在休息椅上的苏凉和路晓，她朝路晓笑了笑，然后走过去，不经意地说道：“路小姐，我要回去了，你进去陪浩远说说话吧！要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嫌弃病房太闷了。橹”
说完，不等路晓回过神来，她又对苏凉说道：“苏苏，你送送我！”
“好。”苏凉连忙应道。
一直到苏凉和秦小野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路晓这才回过神来，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这么多年苏浩远都没有忘记过秦小野？像秦小野这样的女人，就算她是男人，或许也会一辈子忘不掉吧！更何况那个年代的爱情，爱一个人便是一辈子，哪像现在，似乎到处都是爱情，又好像哪里都没有爱情。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朝着病房走去。
“其实，你不用出去避嫌的，我跟小野的事情都过去了，就算是我忘不掉他，我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躺在病床上的苏浩远望着背脊挺得笔直的路晓，微微笑了笑，似是想要让她安心，却不想有些适得其反，路晓转过身去，孱弱的双肩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苏浩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笑着问道：“生气了？”
路晓轻轻咬了咬唇角，转过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略微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