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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好个手巧的小娘子啊。”一个经过的婆子眼尖,一眼就瞅见了璧容手里刚打好的结络,笑呵呵的拿起来看。一旁闲聊的婆子们听了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可是刚说还了半天人家的闲话,又是斜眼瞥,又是哼哼,那丫头准能听见,这会儿可是不好意思再去瞧。
有个胆大脸皮厚的王姓婆子搬起凳子坐了过去,嘿嘿的笑了两声,说:“娘子也给我看看。”
璧容微微一笑,把刚打好的结络放在那婆子手上,王婆子拿了正反瞧了半天,吃了一惊,赞叹的说道:“我活了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吉祥结,瞅瞅这编功,一看就是灵巧底子,不像我们,粗手粗脚的。”
“婶婶说的哪里话,您是岁数大了,要换做年轻的时候,怕是打的比我还要好呢。”
“哎哟,瞧瞧,小娘子这张嘴啊,跟人长得一样甜,说出来的话叫老婆子美死。”王婆子一听见这话满脸的喜悦,好话谁不爱听啊,就算一点也靠不上边,但听听也总是美的。
“可不是吗,瞅这小娘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小脸儿跟那豆腐一样嫩。”
“还有这双杏眼,水汪汪的,谁见了不爱啊。”
其余几个婆子一见这姑娘好说话也都凑过来,你一眼我一语的赞美着,璧容面上始终带着笑倾听着,偶尔露出些女儿家的羞涩,更是叫一群婆子呵呵的乐个不停。
“哎。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命咋这么苦。才这个岁数就进了咱们这,这往后这日子还长的很呢。”王婆子一脸惋惜的看着她,这婆子已经40了,因早年守寡,进了这贞洁坊,如今无儿无女的一个人,见了璧容,心底的母亲情节倒是发自真心地露了出来。
“就是啊,你说那男人明明就是个快咽气的病痨鬼,这死了很正常啊,咋的就怪上了小娘子,还凭白的落了个克夫的罪名。”
“这都是我的命,逃不了。”说着,她无奈地撇了撇嘴角。
“要我说啊,你这婶子也够狠的,这可是亲侄女啊,连堂都没拜,哪算得上是成了亲,接回来等着再嫁就是了,怎么就硬生生的把你拒之门外。”
“对,准是你那个二婶做的怪!”
“行了,你们也别闹腾了,咱们女人哪,就得认命,何况没了男人,也不用伺候人了,过的不是更好。就是日子闷了点。”
“以后我多陪婶婶们说说话,咱们也能解解闷。”璧容露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甜着一张小嘴,八面玲珑。
“好呀。我呀还想跟小娘子学学这打结子,你看成不。”王婆子嘿嘿的笑了两声。
“这有什么,婶婶想学啥都行,只要我会的我都教。”
“嗳。”王婆子一听乐得不行,忙从竹篮里拿了线绳,学着她的手法有模有样的打起结来,旁边的婆子们也都不放过这个机会,跟着学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她的身边就围了不少的人。
璧容边打着结边想着,这群婆子虽然也爱动嘴皮子,但是却心思简单,朴实,没那么多刁难人的坏心眼,几句贴心的好话,立刻就能把她们俘获,和她那二婶一比,纯粹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第2章 营生手段
“容娘子,收活的卢妈妈来了,赶紧拿了东西出来。”璧容才打水洗了脸,正坐在凳子上挽着发,一听见外面王婆子的话,也顾不得精细了,拿起木簪子把头发一拧,拿起桌上的竹篮就跑了出去。
这卢婆子是镇上开绣庄的程老板家的老嬷嬷,年岁大了,旁的也做不来,但是她的眼光不错,毕竟在绣坊里见得多了,因此就负责在外面收些绣品。崇节坊当初建的时候为了避开常人,选在了镇子东面最偏的地方,后面贴着山,除非特意,否则常人是鲜少经过这儿的。
因为路段远,卢婆子每半月过来收一次活,错过了这次机会,就要再等上半月,因此大伙都格外重视。院子里的人一窝蜂似的围了过去,争先翻弄着自己篮子里的物件儿给她看,希望能讨个好价钱。
不过这卢婆子也是个眼尖的人,一些入不了眼的差品她往往都是不收的,长久下来,谁的手艺好,她心里有数,而那些个手拙的老婆子,她几乎是看也不看的。
“哟,王婆子,你这手艺可是见长啊,这才多会儿没见,都能打出这样的结子了。”卢婆子心想这王婆子手粗,干那煮饭洗衣的粗活还行,往常也都是靠编编竹篓笸箩、簸箕讨点钱,这回怎么竟打出吉祥结来了,虽说细看有点粗糙,但是因着这结太繁复,好些个人都不会。这么想着,卢妈妈又在那篮子里半信半疑地翻弄了半天,见这结子打了得有一百来个,心中一阵诧异。
“哎呦,卢婶儿,你不知道,我们这啊新来了个小娘子,那手巧的呀,这不,我这结子就是跟她学哒。”
“哟,在哪呢,我瞧瞧。”卢婆子一听开始好了奇,这些个婆子可都不是好相处的,看来这个新来的小娘子是个会笼络人的主儿。
“容娘子,哪呢?”王婆子推开围堵着的人群,一看见璧容忙过去拉了,笑呵呵的说:“卢婶要瞧瞧你的手艺,赶紧拿出来吧。”
“嗳。”璧容忙从篮子里取了昨日打好的大串五彩凤梨结,那卢妈妈瞧了两眼发光,这物件拿回去穿上环佩肯定能卖个好钱,一张老脸上喜笑颜开。
“小娘子这功夫可真是俊!可还做了别的?”说着,卢婆子两只冒了光的眼睛使劲往篮子里寻摸着。
由于璧容是刚来的,在这一群摸爬打滚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妈子当中就是个嫩苗,而这些个嫩苗是免不了要被欺负压榨的,做饭、洗衣、拾掇菜园子,什么活都得干,干的还得多,才能不惹来麻烦。所以,自是没有多少时间认认真真下来忙这些赚钱的活计。
不过,璧容压根就没指着这结子,这东西是便宜货,占了时间也赚不到多少钱,三三两两的孝敬了这批老婆子,自己压根留不下多少,所以,她的眼光必须得放远一些。
璧容摆出一副无奈的愁相,叹了一口气,说道:“平日里活多,我刚来手脚又不利索,实在是没时间做这些。”
卢婆子又瞧了瞧,可那篮子统共那么大,也不深,有多少东西一眼就能瞧了去,这才惋惜的罢了手。
璧容思索了好久,才走到那卢婆子身边,磕磕绊绊地犹豫着说道:“卢嬷嬷,我,我这儿其实还有两条帕子,只是害怕手工粗糙,也不知能不能拿出手,要不您给看看?”
卢婆子一听,想到刚那做工精美的结络,又是一阵兴奋,忙说:“那好啊,拿出来我瞧瞧。”
璧容小跑着进了屋,从炕边的箱子里面摸了最下面的两条帕子出来,故意做出不好意思拿出手的模样递给卢婆子。周围的人一瞧见璧容这表情,就琢磨着这小娘子的绣工肯定是不如那打结子的巧劲,又瞅见卢婆子拿着那帕子看了半天也不出声,更是肯定了心里的想法,有几个一看占不着便宜了就提起自己空了的篮子,拿着那几十枚铜钱装进腰间的布袋里,回了各自的屋。
那王婆子见卢婆子半天不动声,心里也是干着急,想着这物什要是真不值钱,自己也讨不到好处了就难过,于是忙推了推一旁的卢婆子。
那卢婆子看了那两条帕子正在惊喜之中,这一推让她差点没站住。
“你推我干啥!”卢婆子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帕子,一条绣的是白鹤衔珠,另一条则是疏影腊梅。白河镇是个顶小的镇子,尤其和邻边的镇子一比更是寒酸的很。这镇子上的绣坊只他们一家,绣娘也就那么几个,此刻这卢婆子瞧见了璧容就像瞧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一样。
这崇节坊的跑腿活她已经做了快十年了,往往拿了好点的货向自家老爷多报出点价钱,她便能乐呵的赚得个小钱儿。如今把这小娘子的东西拿回给老爷瞧瞧,凭着她的眼力,老爷定会满意,大件小件的绣活怕是会源源不断,她赚的银子也能翻他几个滚,想着,就一阵欣喜。
“小娘子啊,我看你这手艺还不错,不过我也得拿回去给我家老板瞧瞧,这回我就先给你五十文钱,你看成不?”
璧容听了愣了一下,五十文钱?看来这婆子真当自己啥都不懂啊,这样的绣样若是拿到绣坊里一条怕是五十文都不止,毕竟像这样的花样和手工都是卖给那那些大户人家的,现在自己两条帕子才给一条的钱?赤裸裸的讹诈啊!
卢婆子见她不说话,料想着这小娘子怕也是懂行的主儿,知道给少了,可是自己也算是她的伯乐了不是,往后她若想要靠这个赚钱,可是离不开自己的,想到这,卢婆子就挺了挺胸膛,耐心地说道:“小娘子啊,婆子我啊也不是那能做主的,若是我们老板看上你这手艺,往后你的路子,长着呢!”
璧容一听,便明白了这婆子的意思,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不过自己以后确实要指着她,五十文便五十文吧,权当巴结她了。
“那我可要多谢卢嬷嬷了,我本家姓庄,叫璧容,嬷嬷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卢婆子一听说连连答应,等把所有能要的活收完以后,已经到了晌午,顶着个毒日头,一边嚷嚷着热,一边背起了箩筐,走了出去。
璧容也没忙着继续打结络,她想着那卢婆子应该会再来,送来些别的帕子花样让她绣,于是就清闲了几天,偶尔帮着几个对她还不错的婆子做做饭,洗两件衣服,落倒是了个好人缘。
果然,卢婆子走了的第四天,她等到了自己的第一笔生意。
那卢婆子嗓门大,也不管这是个节妇守节的清净地,还没进门,就先嚷嚷出了声。那管事的冯三娘平时看了她就想骂上两句,可一想着她是自己这地方的财神爷,也就强忍了下来,每每这日子她都是闭门不出,眼不见心不烦。想着今个儿,又不是收活的日子,这泼婆子怎么又来了。于是就打算出了门看看。
“哟,三娘也在呢。”
本来冯三娘一听,没啥反应,可是看她那表情一琢磨,顿时气得要死。谁不知道这崇节坊是只许进不许出的地儿,什么叫她也在!这句带刺儿的话,不是活往她身上泼脏水嘛!
“呵,我命不好,哪能像你一样,今个招待这人,明个招待那人,生活的有滋有味儿。”
这卢婆子一听也怒了,这话不是把她说的跟那个勾栏院里的娘儿们一样嘛!刚准备骂上两句,谁知一抬眼皮子就看到了刚从菜园子出来的璧容,想起自己此趟是来赚钱的,便压下了怒火,朝璧容走去。
“容娘子,老婆子给你带好活儿来了。”
“呀,这没到日子啊,卢嬷嬷咋来了?”
“嗨!我这不是得了个好活吗,想着你手艺好,这活交给你做我最放心了。”
那边冯三娘一看这泼婆子对璧容这么客气,也是一阵好奇,就走了过来。
“哟,三娘也来了。”边上王婆子一见到冯三娘,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句。
“啊,我这不是来看看吗。”
璧容也跟着喊了三娘好,就向卢婆子问道:“嬷嬷这是有啥活儿啊,我能做一定帮您做。”
“哎呀,下个月初八,王员外闺女出嫁,那闺女眼尖,一般的绣活都入不了她的眼,这不,嫁衣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呢,前个儿,我给我家老板看了你的绣帕,他挺满意的,我便跟他提了让你来接。”
“这……我不知道时间来不来的及。”
“我回去跟老板说说,你连着赶工再给做个头盖,总共给你一两银子,如何?”璧容听了很是心动,这一两银子绣套嫁衣可是一笔肥活,可又掂量着若是到了日子赶不出来,那可是要坏大事的,左右拿不定主意。
“哎呦,我说孙娘子,你犹豫个啥嘛,一两银子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