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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成婉芝的笑里带着真诚,仿佛三月春光般明媚而温暖,“我们如今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也有了自己生命里重要的人,前尘过往,孰对孰错,何必再去执着不放呢?”
是呀,她如今有了爱她的丈夫和儿女,就算清楚了真相又如何,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如果当时我能够再坚定一些,再义无反顾一些,恐怕就轮不到你了。”成婉芝说得极是坦然,全然不含一点醋意,“不过你放心,就是看在你这般为他拼命的份上,我也会帮忙的,只要他真的是被冤枉,一定可以平安出来。”
一阵萧瑟的冷风将成婉芝的思绪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赵姑娘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你要好好谢谢人家。不过秦老爷眼光高,恐怕日后还要有一场恶战等着你呢。”她衔着笑,笑容里带着些促狭,目光清澈如水。
那一刻,秦书怀只觉得浑身风轻云淡般的轻松惬意,长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终于消失不见了。
他恢复了平日的混混模样,玩味着道:“对付那个老头子,实在轻而易举,他若是敢使什么阴谋诡计,我就两手一甩,叫他一辈子抱不着孙子。”
那是她从来不曾见到过的秦书怀,她觉得有些陌生,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骨子里原本就是这样,只是对着她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
很多年以后,在听到秦书怀和赵思思用私奔的法子逼得秦老爷同意她们成亲的时候,她再次想起了在秦府书房里和秦老爷谈话的场景。如果那个时候,她不那么懦弱,而是勇敢地争取了自己的爱情,一切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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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说的好。
云怕风,风怕墙,墙怕老鼠,老鼠怕猫,一物降一物。
他秦书怀从小在打遍忻州无敌手,可到了赵思思身上,就是回回吃瘪,次次挨噎。
不过是说了她一句“没有一点女人样子,将来要做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就敢在他茶里下泻药,足足叫他日夜不停地拉了三天。
昨个儿夜里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最近缺女人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吻了她,结果自不必说,脸上两个分明的五指印叫沈君佑笑了一宿。
他这个挨打的还没说什么呢,这个妮子竟然敢跟他玩留书出走!
老子真是犯贱了不成,还要上赶着去追你回来!秦书怀堵着气就要自己回忻州。
“京城这边不比别处,什么祸乱遇不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身女子,若是路上出了个好歹,你小子日后可不要跟我要死要活。”沈君佑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秦书怀嘴上嘟囔了一通,其实心里早就担心的七上八下,只是身陷棋局中的自己意识不到。
南边不比北边,才刚过了年,春天的脚步就近了。秦书怀一路走一路问,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打听到了赵思思的踪迹。客栈的老板说她昨天晚上看集会的时候遭了贼,身上只剩下几文钱,连客栈的房钱都不够付的。
自然更加不会有钱吃饭了。
秦书怀听了心疼的了不得,狠狠地讽刺了客栈老板的无情,又拿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扔在了桌子上,说是付的赵思思拖欠的房钱,不等老板找钱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料想她定是要到乡下找村民家里借住,打听了最近的一个村子,急匆匆地便上了路。
找到她的时候,赵思思正在河边上捕鱼。
一月份的天,虽说已经入了春,可到底是春寒料峭。
赵思思赤着脚站在河里,裤腿挽到了膝盖处,露出两截白皙无暇的小腿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叉子,正弯着腰,纹丝不动地盯着河面。
秦书怀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赵思思以为是村里的流氓,吓了一跳,拳打脚踢地死命挣扎着,同时不忘扯着嗓子大喊。
“别喊别喊。”秦书怀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谁想赵思思二话不说,张嘴便狠狠得咬了一口,等她松开手,秦书怀的虎口处赫然一道深深的牙印正源源不断的流着血。
“你属狗的啊!”秦书怀委屈地哀嚎道,“好心来找你,上来就被咬一口!”
赵思思这时转过了身,见是秦书怀,愣了一愣,“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找你。”
“那你干嘛不出声,在人背后搞偷袭,像个流氓,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没咬断你手你就偷着乐吧!”赵思思忿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诶,诶,哪去啊你。”秦书怀一边甩着手,一边追她。
“我爱去哪是我的自由,你秦大少爷,管!不!着!”
“呵呵,是嘛,也不知道是谁早上连房钱都付不出来了。”秦书怀在一旁幸灾乐祸。
“你!哼!”赵思思咬咬牙,心想还不都是你害的,莫不其妙夺走了人家的初吻,还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害得她如今饿肚子,大冬天在河里捕鱼受罪!
一个控制不住,眼泪哗地一下留了出来。
“诶,诶,你别哭啊!我还没哭呢……得了得了,都是我的错,姑奶奶,大小姐,你别哭了成不成。”秦书怀这辈子最见不得女人哭,这会儿就像个孙子一样一个劲地弯腰道歉,舔着脸凑到她面前,“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切,谁稀罕咬你啊,几天没洗澡臭的像头猪。”赵思思破涕而笑。
秦书怀嘿嘿笑了两声,“没事,我不嫌你臭,我咬你。”
他的话音刚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赵思思的嘴上吻了一下,等赵思思反应过来,秦书怀已经将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这回,你可跑不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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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秦书怀,有个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回去的路上,赵思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良心胜过了私心,决定一吐为快。
“嗯,什么事?”秦书怀在前面赶着马车,侧了下头,笑道:“莫不是你又惹了什么祸?说吧,天塌下来,咱们俩一块顶着。”
这句话的原话不应该是天塌下来有我为你顶着吗?
赵思思这会儿脑子正处于高负荷中,自然来不及在这句话上思索,咬着手指吞吞吐吐地道:“当年你和她的事,其实……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你爹在背后使的坏。”
想到秦老爷棒打鸳鸯的小人行径,她就满心的嫉恶如仇。
“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秦书怀云淡风轻地道。
赵思思一愣,以为自己没有说清,于是又加了不少的细节描述,仔仔细细重复了一遍。
“……”
“我知道是我爹嫌她幼年丧母不吉利,这事我娘老早就告诉我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事事都和那老头唱反调。”
赵思思再度头冒黑线。
他扮演的不应该是被无情抛弃后仍旧痴心不忘的痴情小白兔吗?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他改观的。
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他从来洞悉天下事了?如此说来,他至今未娶到底是真的痴情还是和他老子赌气啊!
“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当时有些自暴自弃,正巧逸之那时候也出了事,我们俩一商量便决定去海上漂两年,长长见识。”
什么男人痴情,守身如玉,全都是暗藏文章的。赵思思忿然地想着。
“虽然有着诸多理由,可到底是我们爱的不够坚定,怪不得旁人,也许这就叫做命中注定。”秦书怀淡淡地道。
这话成婉芝好像也说过。
算了算了,既然人家两人都已经释然,她还跟着瞎操什么心。
“我家乡有句很有名的话。今生的爱人都是前世的冤家,一个来还债,一个来讨债,躲也躲不开。”
赵思思说这话的时候言笑晏晏,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来。秦书怀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是有酒窝的。
他呆呆地看着她眉眼弯弯的表情,心口蓦地漾起了淡淡的暖意。
从未觉得人的笑容会这样温暖,像是三月的明媚春光直直地照进心窝里。
璧容就经常说他们两人是一对欢喜冤家,只不过他觉得讨债的赵思思,还债的是他。
想想心里郁闷的很,可又不得不承认。
也许真是应了那样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第128章 恍然如梦
一转眼就到了永乐五年秋。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二月,天业由魏先生作保参加了县里的童生试,以第四名的成绩过了县试,进入了府试。秦书怀还从未给人做过保结的廪生,兴致一起,便亲自带了天业去忻州府作保,月底放榜时,果不负众望,成绩位列第七。
作为村里几十年来年纪最小的一个童生,消息传到西坪村的时候,人声鼎沸。
郑母喜极而泣,直感叹当初狠下心来叫业哥儿去读书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不过的一件事,想起当年一家子艰难地供他上学时的情景,忍不住潸然泪下,可再瞧如今家里有声有色的日子,真真是苦尽甘来了。
翻开黄历寻了个好日子,郑母连通着兄弟二人给郑老爹上了坟,告知了这个喜讯。
待到了天业回来的那日,村子里到处张灯结彩,还请了一队成亲队伍里常见的汉子手拿着唢呐铜锣,一路吹吹打打。里正带着全村人在村子口的老槐树地下摆了一大桌接风席,桌上摆着整只的烤全羊,尺长的蒸鱼,另有那整只的鸡鸭自不必说。就是往年村里开祠堂供奉祖宗时也没有过这般排场。
郑母穿着新作的浅赭色杭绸对襟褙子,额头上戴着同色的点翠抹额,由秀莲和刘氏左右手扶着,站在树下抬头张望。
“回来了,回来了。”
不知是哪个养扬声一喊,人群登时乱作了一团。
半响才见一辆黑漆平顶的马车驶进村来。
车一停住脚,等着敬酒的人们就蜂拥而至,嘴里喊着恭喜东家,恭喜夫人,恭喜郑家三哥儿。
自打去年夏天沈记正式推出了妆花纱以来,卖的常常供不应求。货量大,妆花织物又极费人手,一时间织工便显得分身乏术了,可又实在没有地方去聘用这么多的织工来。
璧容想了想便建议沈君佑去附近的村子里招些懂得织布的农妇们,由铺子里的师傅教授她们织些简单的花样。
一来,乡下妇人除了农忙之时本就无事可做,又大都有过织土布的经验,简单的妆花无非是多了挑花一步。二来,织布机是作坊的,花样子也是作坊的,没了这两样东西空有一双巧手也是织不成的,不怕她们会学了技艺往外泄露。
西坪村经秀莲帮着张罗,一多半的妇人都去了惠安镇上帮忙,年掌柜颇为宽厚,不止每天早晚派了车接送她们,授技期间还管一餐午饭。一时间没有人不说沈记做事公道的。
天业年纪还小,璧容不打算叫他这么早便沾酒,故而递过来的酒全被沈君佑接了过去,有些藏着心思想看业哥儿出糗的小子们便不敢再去灌了。
“你姑姑、叔叔回来了,也不说过来叫人。”刘氏瞥了一眼躲在福哥背后的豆芽,有些尴尬地道:“以前皮的跟猴似的,这会儿长大了倒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璧容摆摆手,说女孩子长大了都害羞,从腰间拿了块饴糖给豆芽,豆芽看了刘氏一眼,才开心着走了过来。
“谢谢,谢谢姑姑。”
豆芽今日穿了件水米分色的撒花裙子,头上挽了个纂,纂上斜插了一朵珠花,后面用红头绳梳了扎了两个长辫子,走起路来,鞭子摇摇晃晃的,可爱极了。
“快七岁了吧,日子过的可真是快。”
璧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刚见到豆芽那会儿,豆芽还是个两岁多的小娃娃,瘦瘦的,头发黄黄的,喜欢颜色亮丽的小布娃娃。
“可不是吗,福哥前阵子都能跟着他爹一块下地去了。”秀莲道。
福哥儿这几年也跟着村里原来教过业哥儿的周秀才读了些书,却是天生没有这方面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