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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低头,双手揉搓着暗红色的襦裙却不言语。
我暗暗叹了口气,汀兰,我近身的小丫头,和我在天上上朝夕相处的小可爱,用那么单纯清澈的感情灌溉一个永远不会把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的人。可是,汀兰又是否知道在玉润清泽的外表下,易扬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她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又有谁知道呢?
三天后,就是登冕的日子。这些天天山上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奔走忙碌,好不热闹。
一来是登冕的所有细枝末节都要落到实处,二来是已经有很多小帮派的掌门首领陆陆续续地前来,都被安排在半山腰的四海阁。因为是小帮派,我都不得见,只等登冕后再做正式的接见,这些天,其他帮派的掌门,使者,甚至是拜帖贺帖都是易扬一人在打点。
唯一清闲的,反倒是我这个圣女了。
易扬走后,我回了自己的住处,打坐“聚灵”。按照《天降大典》,如果没有那么多事情发生的话,现在我已经可以将“聚灵”练下面的,也就是之前礼书泉给我的第二卷,开始练第二卷就是可以开始有一点辅助他人的本领了,随着《天降大典》修习的加深,慢慢会有提高他人功力的能力,并且越来越强。
可是,我这个不合格的圣女,现在还只是把“聚灵”开了个头而已。不知道有没有教众会因为这一点而有所异议,不过易扬肯定是坚定得站在我这一边,加上又有水匕銎血淋林的先例在,想来也不会成为大阻碍。
下午,天色忽悠变得低沉起来,我身上隐隐的病痛告诉我又是风雨欲来。
果然,风停的时候,雨水落了下来。
我瘫在卧房的软榻上,看窗外缠缠绵绵的雨色。好象有个时候,有这样一个人,半跪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得帮我固定药包,他的表情那么专注,好象手心里正捧着无上的珍宝。我那时很安静地看这他,看他束起来的头发有一缕滑落,看他微微有层薄茧的手,看他缓慢有小心的动作。我那时是幸福的吧,我想。
天主教内再也不是那样简陋粗糙的什物,被褥暄软,器皿精致。我在富丽堂皇的天山上想念那时的芷蒲谷,想念那里三足草的味道,想念那里清清爽爽的生活,想着想着,却突然想不起那个人的样子来了,那模糊的面容上只记得那双眼,连天上的星辰都被比了下去,鸣河的流水也没它清澈,天罡浩然,明耀灼人……
“天师!”汀兰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向门口看去,门扇半开,可从我这个角度却看不见门外。
不一会儿,只有汀兰一个人进来。“主子,医师吩咐雨天要敷的草药我给您热来了。”
我点点头,示意她把药放在我手边。“天师来过?”我状似不经意得问,“怎么不进来?”
“……我刚来的时候看见天师就站在门口却不进去,看我来了就把这个给我了,吩咐我给圣女点上……”汀兰亮了亮手中的小瓷瓶。
我没有说话,汀兰径自去搬了那台青色琉璃镂雕的熏台来。放在我旁边的矮几上。汀兰也退了下去。
一股熟悉的青草的味道腾空而起,我盯着那个古色古香的熏台死死得看着。那个时候,易扬也是那么一瓶小小的百草香,几乎就要虏获一切,可是,可是,他却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没有真心。
越看越是心烦意乱,心里有一簇无名的怒火,我狠狠掀翻了那个熏台,琉璃破碎的声音将一个屋子装得满满的。
登冕大礼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易扬借口教务繁忙再也没出现过,倒是当菲琳雪来过一次。“当菲护法有事不妨直说。”我端着茶盏慢慢拨弄,对面的当菲琳雪一直面色不定。
“圣女……那日较场上,是我自己要求上场的,请圣女降罪。”
我只是看着手里的茶盏轻描淡写地说:“当菲护法哪里的话,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当菲护法,这次又是天师派你来,来负荆请罪的吗?”
“圣女!”当菲琳雪面露不忍,“真的是我自己要求上沙场的,这次,也是我自己擅自前来,天师毫不知情!”
“是吗……那么当菲护法不知道介不介意对我说说,你和水护法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菲琳雪低头不语。我依然把玩着茶盏,慢慢等她下文。
“扑通!”当菲琳雪突然跪了下来。
“我是六年前被苏沩提携上来,一下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成了握兵护法,猛然的提拔,加之我又是个女子,圣明军根本不服,说是护法,其实也并没有实权。”
“后天天师得苏沩传位,我刚即位不久急于立功,便要求天师扩充圣明军。那时水护法权大无边,得知了后便说我是拉帮结火,意图不轨,当下把我打入牢中成了阶下囚。”
“我也不知道我在地牢里被关了多久,我只知道在漫长的黑暗过后,光明的到来是伴着天师一起来的,当天师出现在地牢的入口时,我几乎被那一刹那的光明刺瞎了眼,天师说:‘当菲琳雪,时候到了。’那一刻我几乎绝望了,水护法的雷厉风行的手段是天主教内是任何人都谈之变色的。可是天师的下一句话却说:‘你的圣明军在等着你,当菲护法。’”
“从那一天起,我就跟随了天师。”
“天师……是出身苏沩的后院,这件事连同四大护法在内,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我看见过从苏沩院内抬出的娈童的尸体,身上淤青成片,伤痕累累……”
“我不知道水护法和天师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我知道水护法和天师下了赌注,若是水护法赢了,天师……会去赏罚堂暖床……天师在苏沩后园活了那么些年不说,难道在当上天师,除了圣女,无人可高于他之后,还要重复屈辱的生活?”
“我去找了年护法,让育人院在最后的比试上留出了个名额。天师一直都不知情……”
“水匕銎不能胜!”
当菲琳雪肩膀有隐隐的抖动,好象还在液体的光泽闪在眼角。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当菲琳雪,放下天主教护法的身份,她只是一个不满三十的年轻女子。放下所有俗物的枷锁,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一样有血,有肉,有爱,有泪……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可曾预见过,水护法若是输了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当菲请罪!”
我摇摇头:“逝者已逝,还说这么些没用干什么。”我伸手去扶她,“起来吧。”我说。
可是当菲琳雪却不为所动,她抬起眼来看着我:“也请圣女不要再怪罪天师。”
我摇摇头:“我没有。”
当菲琳雪低下头,顺着我的抬手站起了身子。“圣女”当菲琳雪低低地说:“你知道吗,这几日在天颜殿上,天师冷静如常,只是偶尔瞟一眼高处空空的椅座……可我却觉得,那短促的一眨,像极了前天师苏沩……”
我浑身一震。回过神来的时候,当菲琳雪已然离去。
易扬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登冕的前一天晚上。
夜幕刚临,庭院的树木花草似乎还有没褪完的落日的余辉,仿佛依然还有金色的轻纱笼罩,易扬白色的身影在庭院中濯然而立。
我倚在门栏,依然冷冷得看着他。
两人阁着半个庭院的距离分别静立,看清清浅浅的月亮显了出来,朦朦胧胧,洒下飘渺的光华,月影婆娑,庭院里暗影交叠,光影交错,明明暗暗。连夜风也知道回避,只有静谧,浓得化不开的静谧,像空气一样充斥天地。
“朱颜。”他轻启朱唇,这两个字像掉落在玉盘上的珍珠,清清脆脆回荡在凝华的月光下。
“什么?”
“朱颜。你的纪年。”
“就像华焰,是上一个圣女的纪年?”
“是。”
“你不会只是来告诉我我的纪年的吧!”我又挂上冷酷的笑容,“天师是不是想来提醒我,我当上圣女后还有哪些义务?”
“……”
“……”
易扬打破短暂的沉默。
“圣女早点歇息,明日就是登冕大礼。”易扬轻微的弯了下身子,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我还带着冷漠的微笑,冷冷地看着那莲白色的人影越走越远,最后终于隐没在门廊处。
加勒比海月光2007…11…26 22:25
第 29 章
《天历·年纪》——“朱颜一年,六月十日,圣女登冕。掌圣明牌。”
回到住所,我只觉得脚都在打颤,这一天的折腾可够人受的。一大早就是沐浴洗礼,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祭祀仪式,教众的参拜,圣明军的礼拜,然后又是数不轻的过场,最后还有掌牌的仪式。
一切都过去后,我就真正成了圣明牌的主人。
这天晚上我睡得并不好,我只觉得心在绞痛。
当飞鸟真的冲破云霄时,水鱼在哪里?天上云霞明灭,水中荡起涟漪,一边看不见天边朝阳的颜色,一边感不到水底温柔的漩流。
我在床塌上翻来覆去地用过往折磨自己。
是谁在声声唤我:“清清,清清……”
是谁和谁的过往这般虚无飘渺。
谁和谁曾经走过,
谁和谁的这些和那些……
还有那个叫华焰的圣女,是不是也耐不住高处的寒冷,而奔下山下温暖的怀抱?她是否,也曾经,在夜晚的驱动下,深深为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悲哀悔恨?
第二天,易扬果然来了。
“我说过,我不会挥牌。”我看着易扬的眼睛,看片清澈的鸽子灰,明净见底,却又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因为水匕銎?”
“他只是一面镜子,可就是他告诉我死亡有多恐怖,天师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我回答。
“就是因为怕人死亡所以不出兵?就在你我说话的时候也正有人因为病痛,灾祸,意外而死亡,那么圣女你是不是要为所有死亡的人拜天祭神?”易扬这次没有沉默,没有再迁就我。我知道,他在逼我出兵,我知道的,他总是要来逼我的。
“至少他们不是因为战争而死,不是因为我发动的战争而死!十万圣明军,全部是人生父母养,我不会挥牌,让那些年轻的士兵的鲜血洒满江山,让整个天主教境内全是丧亲之痛的乌云!”我针锋相对,毫不客气。的18
易扬提高了声音:“圣明军是天生的战士!他们从进军那天开始就是下定决心把性命奉上给天主教的!他们的父母兄弟在送自己至亲进军的时候都是满怀希望,希望自己的亲人可以扬名立万,闯出一番功绩来!五年时间,圣明军人数翻了一倍,为什么!不就是在等你这次挥牌,这是他们的机会!是圣明军沉睡十八年后的觉醒!”
我吸了口冷气,表面上依然毫不让步:“所以,你就可以用维持正义的借口把十万条活生生的生灵推进修罗场?拿着正义的旗帜把那些年轻的生命领到黄泉去吗!”
易扬冷笑:“那你就按住你的圣明牌,看你的年轻的战士失望的眼神,看他们的激情,他们的青春就消磨在你的保护之下。看他们终生的信仰,看他们奋斗的希望都在你的慈悲下跨掉!等他们年华老去,他们会发现,他们善良的圣女给了他们一个怎样极乐的地狱!”
我只觉得一阵窒息。
“那么,”我有些艰难地说:“我就是该挥动圣明牌,用圣明军的尸体铺向你通往野心的道路?还有竣邺山庄那么几十万的人,全部葬送在我发动的战争下,然后我还依然稳稳坐在天山最高的位置,用染满鲜血的双手幸福地生活下去?”
“如果你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你如何能当好天主教的圣女!”易扬转开眼去,声音冷淡。
“我哪里是什么圣女!”两个人都是如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