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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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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展现出你们的力量吧,天主教的战士们!看看你们的剑有多快,刀有多利,箭有多准,马有多壮!在你们身上,可以看到天主教的明天,像天台上升起不灭的朝阳,我教必定在天下傲然长存!”

天山响起圣明军的狂呼声,阳光为之失色,风云为之而起,山脉为之一颤,人心澎湃,只有高高在上的天主教圣女面色苍白。

一番礼法周全后,我终于可以在观摩阁子里吃午饭了。三个大护法在为下午马上要开始的大比武奔走准备,易扬腿伤未愈,与我一起在阁子里用餐。

传上来的是八道精致清淡的饭菜,我吃够了便停置了箸。

易扬瞟了我一眼,也停下了筷子。

“圣女身子弱,还是多吃一点的好。”

我微微一笑:“天师不用客气,这顿饭不过是个意思,意思到了也就行了。”易扬与我同车而来,同桌而食,整个圣明军都明了这个天师其实是与圣女平起平坐的,易扬,他心里到底有多少心思,谁能猜的出呢?

阁子内再无其他人,易扬说话也收起了平时在人前对我的那份恭敬:“圣女你自然心若明镜,不过,若不是你突然聪达起来倒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我苦笑:“天师连我也要防吗?”

易扬低下了头,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面前这个莲子般人物身上散发出来:“谁又希望是这样的呢……”

我心里一涩,马上转换话题:“水护法你要如何安置他?”

易扬抬起头来:“这里一共十三个校场,水匕銎就在第一个校场的东面擂台上,只要他三天不倒,就给他个百夫长当当,也不会有人不服。”

我皱了下眉头:“三天的车轮战?水护法怎么受的了!”

“人称浴血长龙的水匕銎,哪里是轻易倒得下去的?头两天肯定不会有大碍。他撑不撑得下去就看第三天了?”

“第三天?”的cc

“第三天是十三个擂台的三甲聚集比武,年殇也会挑选育人院的精英出来参加。他若还能胜下去,就可活命!”

我眉头皱得更深了。“易扬!”我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他天师,叫完他后却不知该再说什么,只是蹙着眉看着他。的9c

他也平静地看着我,两个人又陷入可怕的僵持。

“水匕銎……”易扬终于说话了,声音不见了往常的清越悠扬,有点酸楚,也有点沙哑,“血气方刚的一个人,不会因为别人为他求情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得活下去。”

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明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还非要他死!”

“他处处刁难行事,任何事情一遇上赏罚堂立刻麻烦数倍!”

“你原可以不用非除去他!你也可用别的方法让他归附!”

“什么办法!穿了女装去当他的娈童吗!”易扬有点失控,但话一出口他马上就明白了这点,垂下了眼来。

我也被他的话噎住了,我看到的易扬总是高贵典雅,我抗拒他,隔离他,甚至有时候害怕他,所以我从未认真想过易扬是怎样内心的人,当背负着不堪入目的过往,现如今再大的荣耀也成了一种讽刺。

“水匕銎早该绝了那份心思。”好&书&网久好&书&网久,我才又听到易扬的声音,哀而不伤,悲而不悯,“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到今天的田地。”

我心中一动:“其实你也不想他死。”

易扬睫毛一颤:“不是取决于想与不想,而是取决于该与不该。”

我有点不忍心再继续这个残酷的话题,提起筷子夹了一片青笋到易扬碗里,“快吃吧,菜要凉了。”我说。

杀人的,从来都不是刀剑本身……

水匕銎到处与易扬作对的时候该是怎样的心情?也许他早就绝望了,也许他早就放弃了,也许他就是一边绝望着一边想念着,一边挖一个埋葬自己的坟墓,一边企求一个无望的美梦。

似乎在书上常看到这样的表白:“死在自己所爱的人的手里,也是一种幸福……”

我又错了?当易扬终于决定成全水匕銎的时候,我又错了?

长天清水,浩瀚宇宙,最难看清的不过人心……

下午,我真的跑到第一个校场的东面擂台前去看了水匕銎的比武。怕扰了看擂和打擂的人,我站在很远的地方观看着。

才数十天不见,水匕銎就双鬓斑白,连面容都要看上去苍老一些。他穿着布料的普通衣服,手臂上的肌肉呼之欲出。握了一柄鬼头刀站在擂台正中。

天主教大护法。

台下的人都跃跃欲试,但是又都不敢。水匕銎傲然看着台下的人,神情倨傲。

“圣明军将领柏瓯请教水护法高招。”

台下突然有人高声说,伴着声音,一个灰色的人影翻了上台。

柏瓯不算粗壮,但是个子很高,三十不到的年纪,长相平凡,但是自有种压人的气势。

他翻上了擂台,恭恭敬敬的给水匕銎行了礼,水匕銎点了点头说:“行了,亮兵器吧。”

柏瓯说:“与水护法一战,自当不得儿戏。”他一击掌,底下穿普通盔甲的两个人合力抛上来了一柄长戟来,乌黑锃亮,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来,戟尖上闪着暗蓝色冷冷的光芒。

我听见底下有人惊呼:“咬魂戟!”心知当是把利器。

水匕銎蔑然说道:“出招!”

柏瓯一抖长戟,直刺了过去,水匕銎轻轻侧了个身,长戟从水匕銎脖子旁滑了过去。长戟横摆,水匕銎只是继续向后飘走。柏瓯弯身扫水匕銎下盘,可水匕銎明显比他快上一步,一脚踏在了长戟上,左掌拍柏瓯面门。柏瓯狼狈得低头一滚,躲了开去,这长戟却还在水匕銎脚下。柏瓯很是聪明,他是朝水匕銎的方向滚去,顺势双掌出击,打向水匕銎双腿。水匕銎来不及收回掌势,只得晃动身形让了开去。柏瓯这才险险拿回了兵器。

柏瓯站稳了身子,抖出几枪虚刺,虚虚实实的又攻了过去。

水匕銎皱了下眉头,“萤火之光!”

一个瞬间,我看见水匕銎终于挥起了那柄鬼头刀,直接缠上了那柄长戟,向一旁一带,咬魂戟居然从柏瓯手里直接飞拖出去!鬼头刀势头一转,同时水匕銎左拳攻向柏瓯一侧,柏瓯自然一偏,正好撞在那柄鬼头刀刀刃上。

胜负已分。

不过十招,水匕銎只在最后一招用了兵器。

底下哗然,大护法果然不是吹嘘的。

柏瓯抱拳说道:“护法神功,柏瓯心服口服。”水匕銎点点头,柏瓯拾了长戟便下去了。

台下的人一时被震慑住了,一时无人上台,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算去别的擂台。

“水匕銎!可曾记得老夫!”一个猴瘦的老者又跃了上来。

水匕銎看了一眼,轻蔑得说道:“无名之辈。”

“嘿嘿,护法自然不得我了,”来人阴恻恻的说道:“不知道护法还记不记得那年偷窃天测殿一案?”

水匕銎这才)恍)然(网):“你是那个红衣侍者……”

“哼,拜护法所赐,老夫现在只是个圣明军的走卒!”

“废话那么多,要打就打!”

“这是自然!我们好好算算这十几年的帐!”

也不见那个老者亮兵刃,就看见他鬼魅一样的身影攻了上去。

水匕銎向后跃开,那老者一挥衣袖,我隐约看见空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底下的人却先叫了出声:“袖里针!!”

“是袖里乾坤老夫子!”

“天,他当年不是因为偷偷贩卖天测殿的东西被赏罚堂抓了吗?”

“可不是,不过,后来被充发到圣明军来当了个走卒,终生不得被提拔!”

“那可够重的,从红衣到走卒……”

……

说话间,水匕銎鬼头刀一转,已经挡下一大片飞针下来。

不过,那老者终归是技不如人,水匕銎吃了小亏后当下欺身上去打近身站。那老者暗器施放不出来,在水匕銎一刀快似一刀的进攻中渐渐捉襟见肘,相行见绌。

最后,那老者勉强闪过一刀直刺后立足不稳,却见那鬼头刀刀锋一转,又砍了过来,老者相后躲去,却再也立不住身子,倒在了地上。水匕銎一脚踏在了他胸口上,反手把鬼头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哼,无知鼠辈,跳梁小丑。”水匕銎鄙视地说。

那老者面色如灰,一把推开水匕銎的脚,飞快得下了擂台。

之后我又看了几人,水匕銎都轻易取胜,我当下有些安心,踱回了观摩的阁子。

两天,我都在校场观看比武,有输的有嬴的。水匕銎也碰到过有实力的挑战者,但最终还是无人能敌天主教司罚的大护法。

转眼,就是第三天了。

加勒比海月光2007…11…26 22:19

第 26 章

 

最后一天的比武在第十三校场。

第十三校场是最特别的一个校场,说准确点,它不是一个校场,它是一个角斗场。

中间是一片开阔的方形沙场,两边是越来越高走的看台,还分成了上下两层。这个样式很像现代的足球场,只是场地比足球场小一点。可以说,天主教这个校场绝对是大手笔,惊人的恢弘杀肃,那个感觉很像以前一部叫《角斗士》里的古罗马角斗场。

当我和三大护法进去第十三校场的时候,四周的看台上已经座无虚席。年殇引了我们走到高层居中的席位,那里被空出了一的两米见方的坐席。我坐在正中,易扬因为腿伤没好坐在我右下手,年殇立在左手,当菲琳雪行了个礼就下去了,想来比武的事还少不了她操持。

前两天的比试,十三个校场的前三甲已经出现,算上水匕銎一共三十九个人,再加上年殇育人院通过内部比试,又有二十一个人加入,一共凑整五十个人。五十人,是不可能在一天内单打独斗比出个高低来的,所以用的是混战。这也是为什么要在十三校场的原因。

圣明军看中的并不是个人的强大,而是合作的力量,所以,最后一场的规则是五十个人全部进入校场,每个人在胸口都捆一个沙袋,沙袋被刺破,或者参赛的人倒下都算输。

不管用什么方法,当场上只剩一个人还没输的时候,比赛结束。

允许结盟。

我忽然明白易扬说最后一天最是艰难的原因,因为水匕銎,是没有盟军的……

沙场的一侧开了一道小门,五十个人列着纵队走了近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所有人胸前都是一个沙袋,他们都是仰着头走着进来的。无论如何,从十万人里出来的,现在可以站在沙场上的,都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只有最后进来的那个人,是半垂着头的。他手里握着鬼头刀,一步一步走进沙场,一直走到场的正中间停下。

当菲琳雪在重复着比赛的规则,那四十九个人都认真得听着,脸上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只有一个人还是半低着头。

“明白没有!”当菲琳雪的声音还是很有魄力。

“是!”那四十九个人回答,同时响起的,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突然得,那个人抬起了头,目光那么炽热,直直的射向我做处的高层。

绝望吗?哀伤吗?愤怒吗?不甘吗?

只是一个仰望的角度,居然划出那么大道鸿沟……

我看着右下手的易扬,白衣胜雪,面无表情,只有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

“好!那比武现在开始!”当菲琳雪手一挥,宣告了比赛的开始。

人群又聚集变为分散,明显分成了三大阵营。

只有一个人还站在中间没有动,依然还是那个仰望的姿态,像被定在了那里。我知道他是在等待,拨开凡事,他立在那里,一直立在那里,从远古的洪荒到现在的迷失,立在一个永远是错误的立场,一点一点,立冢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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