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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扬笑笑说:“这些不是圣女可以左右的。你所说的也不是绝对的,有战乱才有统一,有贫困才有奋斗。”
我想了想说:“战争连年,烧的都老百姓的粮食,牺牲无数人成全某个人的伟大不是真的伟大。真的伟大是牺牲一的人成全无数人的安宁。”
他说:“门派分锯,商道税重,东面盐贵,西边纸金。边界互殴,百姓迁徙。片刻的安稳不代表长远。”
我笑:“谁不知道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你手上?”
他也笑:“是吗?那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我拍拍他的肩,眨了眨眼睛:“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宏此九德。”
他愣了一下,叹道:“胸纳苍穹几万里,可惜身为女儿身。”
我笑了几声,道:“我若来世是男儿,你一定要投女儿胎啊!”他愕然地看着我,我依旧笑道:“这才叫‘先润端砚写兰叶,后移晚灯画松梅。’”
他看着我,眼睛弯起来,他说:“好。”
夜里,我模糊一摸,却觉身边是空的,陡然惊醒坐起。披了件衣服跑出去。
易扬站在模糊的月光中,天边的月亮像一把镰刀,亮锃锃的。
我舒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想什么呢?怎么不睡?”
他说:“我在想你。”
我嗔道:“不躺我旁边好好想我,跑到这里来想。”
“傅清清,”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被不大不小吓了一跳。“我父在上,我发誓,永生永世,定不负你。”
我伸手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忙病了……”
他握住我的手,凝目看着我。
我突然)恍)然(网)明白了,是因为那玉锁的关系。
我笑:“你终于肯相信我和邺飞白是清白的了?”
“我当然相信,”他眼里转动的光,是我沉迷的景色,“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某一天,我抛下你了,你又如何?”
我一呆:“你会吗?”
他微微含笑:“所以,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吗?”
……
120 归去来兮
繁忙的白日中,易扬处理着所有在任何人看来都要崩溃掉的事情,至到夜深。我掌着豆灯一直等到他回来。
他很快睡去,我睁开假寐的眼,不敢动,只能痴痴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默描摹他的样子。
他睡的时间不长,天还没亮就又起来,洗漱穿戴。
易扬站在落地的铜镜前,穿着降红色的礼服,上面有简约大气的花纹,衬地他唇红齿白,眉目风流。
我装做懒懒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呦,这打扮可以去拜堂了。”我走下床,一把抱着他道:“新郎官今儿个好生俊俏啊。”
他又好气又好笑:“一大早上怎么胡言乱语的。”
我笑了笑,道:“因为我吃醋啊,谁叫你的红袍不是为我加身呢?”
他笑道:“我看你是没睡醒。”
他收拾妥当,要出门去,我拦着他道:“给个goodbye kiss吧。”
“什么?”
“就是道别吻。”
黑线。
我哈哈一笑,把他推了出去:“快走吧,我要回去补个回笼觉……”
一转身,自己却泪如珠落,不要你看见我落泪,你说过,你最见不得我哭……我爱的人……我的幸福……
他似乎没走,在门外立了片刻,忽而去而复返,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咬着唇忍着。
“清清?”
他轻轻拍着被子。
“清清?”
我在被子里泪如泉涌。
“好啦,回头我们就拜堂,行不?”
我咬着唇,艰难地“恩”了一声。
开门阖门,他离开的脚步声。
唇被咬破了,满口血腥,我闷在被子里哭地昏天黑地。
终于我哭够了。掀开被子坐起来。
天色大亮。
远方开始有器乐声声隐约传来。
我翻箱倒柜,把一套正红色的衣裙穿戴起来。
然后坐在铜镜前,努力想用胭脂水粉遮盖哭肿了的双眼。[·电子书下载乐园—wWw。3uww。]
镜子中,我身后慢慢显出一个人来,翰君。
三个月,今天正好是第一百天。被我刻意要忘却的日子。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翰君说。
“是的。”我说。“你现在能把灵动放出来吗?我想和它说几句话。”
翰君沉默。
“放心,我相信以你们现在的人手防备,它很难再逃第二次了。”
“好吧。”翰君说着,挥手解开了灵动的禁锢。
眉间一道血色的红缝迸裂出来。
我又看到灵动,她非常虚弱地,摇摆着向我走来。「清清……」。
灵动呵,我有很多事情应该告诉你。但是我最要告诉你,我做的决定。
「不用说了,清清,我知道。」
你知道?
「清清,我们是互相融合的思想,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同意你的决定。」
“傅小姐……”翰君说,“是转世为人,还是要冒险一搏。”
“嘘——你听。”我说。
窗外,浑厚庄严的钟声响起,我还记得,一共要敲九十九下,代表九九归一。
翰君皱了一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我提着裙子,走出屋子。
站在屋子外,钟的声音听地格外清晰,回荡在整个天地间,瞬间将一切铅尘洗去。
仰天望,天空如此高洁,瀚海苍穹,茫茫大千世界,迷迷众生。
“翰君,我觉得你没必要兜这么大个圈子,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望着天,平静地说。
身后的人沉默。
“不知道说上云受了重伤,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从你手中偷走那手卷的可能性太小了,一个决定,你留给我三个月时间,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其他目的,但你不可能不知道:计划就没有变化快的。你让我看手卷,我看了,你想让我读的,我也都读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让我选的,就是第三条路,对不对?”
“……是。”隔了很久,他低声应道。
“咚……”远方的大钟还在响。
第三条路:不归路。
世界的坍塌,从外而内,因为能量被吞噬引发质量分配不均匀,由外而内塌方。就像被抽走脊柱的建筑物轰然倒塌。
但如果,如果,把脊柱再放回去呢?
这好比你轻轻推倒了一个杯子,你必须花更大的力气把它扶起来。
界也是一样。
必须有能量,把它扶起来。
可是谁有这么多的能量把整个界扶起来?
有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
灵动。外族的智慧体,灵动。
当一个负电子与一个正电子相遇,发生湮灭,放出光子和大量的能量,然后电子本身什么也不剩下。
灵动就是那个负电子,我就是那个正电子。
被灵动牢牢吸附的我,是这个界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能像我这样的正电子有无穷多,但像灵动这样的负电子只有一个。
灵动吞噬了这个界的能量像保全自己,现在只有把自己交付出去,保全这个界。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出一个伟大的,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决定。人是自私的,人会恐惧,人会求生。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该怎么做?”我平静地说。
翰君慢慢闭上眼睛,四周慢慢走出很多人来,男女老幼都有。
他们拿着各种希奇古怪的器具纷纷加在我身上,刺在我身上,勾着我的骨架,夹着我皮肤。我没有出声,我清楚感觉到那些尖锐的钩子刺穿皮肤的痛,听到它与骨头相磨的声音,还有那些刺,扎在我的脊椎上,钻心的疼。
但是我没有流血。
我感受到疼,但我没有痛苦。我想着一个人,光是想着,都足够幸福……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灵动也和我一起承受着。
我想我这不叫伟大,任何人换做我,都会比我更果断,更坚定,更迅速的做下这个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并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碰到值得你这么做的人。
别说是为了泛泛生灵。
天下再大,这里原本也只是我偶尔路过的站台。为了世界和平——这样的口号不适合我,我只是爱了,痛了,留下来了……
等我一身都挂满器具,翰君才慢慢睁开眼。
我想我肯定已经失去人的形状了,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映着那个摇摇欲坠的东西。
他目光不忍,双手掐了个诀,四周的人都随他掐好了诀。一片光网交织……
“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开始的时候曾说过,会帮我满足一个要求!”光网要砸下的时候,我对着翰君大声说。
光网落下来,陡然间,仿佛深处阿鼻地狱的烈火,又像被封存在万年的寒冰之下。
“你说!”
“让他们忘记!易扬,飞白,上云……一个也不要记得,全部忘记!”
不,不要他们记得,不要任何人记得。不要任何人知道我曾来过,不要任何人记得我的样子。
注定要消弭在天地间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什么也不要留下。
不要他们缅怀,也不要他们记得。就当一切重头来过……易扬不记得他脔童的过去,上云不记得自己近亲的出生,飞白不记得要执行的命令……
我不需要存在的意义,我不需要被人回忆,我希望他们都能活下去,安宁,幸福地活下去……这也许,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咬着牙,死死看着翰君,我似乎感觉到了,我手臂的骨头开始粉碎,一点一点向外烂开,我的脚似乎在融化,身子不由自主向下陷着。
答应我……求你答应我……
我就是知因为道往界人有这样的能力才会这么任性,才会非要留下。
求你答应我。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食言,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撒谎,我不能……
生死契阔,与子成悦……
……
“等我扶千湄登了冕,坐稳了位子,我就带你走吧,千山万水,随便你挑。”
“……我是你的阳光,你知道吗?”
“我父在上,我发誓,永生永世,定不负你。”
“好啦,回头我们就拜堂,行不?”
……
海枯石烂,不过是句戏言。
我只是个终将归去的孤魂。
所以,求求你,答应我……我最后的目光乞求地看着翰君,因为我的舌头,已经烂掉了……
“……我答应你!”翰君目里含了点水光,大声喊着。
一瞬间,我如解脱一般。两股力量呼啸着通过我身体搭建的纽带碰撞到一起,巨大的冲击动荡中,我似乎被高高抛开。
一瞬间,我跳出了六道轮回,跳出了紫陌红尘,只站在方外,看这浮世翩翩……
一瞬间,我仿佛募地可以触见世界的尽头,有忽地跳到时间的终点。
我看见大漠的狼烟直立而上,山谷的微岚自在升起;我看见天边云卷云舒,我看见熏风吹动浮世;我看见朝霞的色彩喷薄在远山,我看见乌金的光芒撒满海洋……
我听见钟声,一声又一声,浑厚庄严,仿佛从恒古的岁月流传下来,三千日月斗转星移,八荒六合唯余莽莽。我站在高处,伸手触摸着整个世界。
最后的画面,我饶回到原点,盘绕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细细描画他的眉眼,我所记得的过去开始崩溃掉,一点一点土崩瓦解,最后什么都不剩下……可我还想对他笑一次,只是单纯的,轻轻地笑……
「清清……」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