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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不知道看我一直沉吟不语,有点担心地问:“你也看不懂这种语言吗?”
我抬眼看她,她打了个激灵。
“请你告诉我,”我平静地说,伸手把扉页上夹着的一根头发捻了起来,“这是什么?”
一根长长的头发,通体晶莹雪白,纯净无暇……
不知道沉静下来,看着我不说话,一双眼睛里光芒闪动。
我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是尘埃,缓缓地说:“他叫你给我的?”
不知道紧抿着唇,我淡淡地看着她,许久,她艰难地道:“……他很想你……”
我垂下眼,看着书卷不说话。
“他现在伤地很重,勉强自己去偷这份手卷……虽然我认为他不值得!”
“你喜欢他吗?”我突然问道。
不知道停了片刻,坚定地说:“是!”
我笑了一下,把手卷合上递了出去:“我不想承他的情,你告诉他,我们已经两清了,我已经不怨任何人了。”
不知道脸色忽地有点惨白,她退后一步,摇头道:“不……不……”
“你……”我还想说什么,却见她粉色的袄子颜色一晃,已经失去了踪影。
我锁眉片刻,慢慢收回了手,卷边的旧纸泛着华年的老黄色,其上的英文如篱笆上的藤蔓:
“世界是个天大的玩笑……”
次日邺心并没有来见我,黄昏的时候当菲琳雪来时我正与小铛说笑。
她拖着疲惫的身姿站在眷帘后,我扫了她一眼:“邺心人呢?”
隔了片刻,当菲琳雪答非所问:“圣女,天师传了份手书来。”
我僵了一僵,想了想说:“他说什么?”
当菲琳雪回道:“他在要人。”
“哦。”我麻木地说。
当菲也沉默着。
小铛似乎有点焦急,几次想开口问我又强自忍住。我对他宽心地笑了笑,让他安心。
“今天你也很累吧,部署操劳了一天。”我问当菲。
“是……”她低沉地说。
“他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我会被交出去吗?”
“不!!”
我转过头来看着她。
却见当菲虎目已红,浑身微微发颤:“圣女……”
我心下不忍,想安慰她些什么。却在这时,一人急急从外面冲近来,匆忙禀道:“护法!天山上压下了近千人马,集在礼贤阁……”
“什么?!这么③üww。сōm快!”
“冷先生说,请护法速速前往!”
98
天山宫变。
事已至此,这已无可避免。
当菲走后,我便开始在院子内徘徊不定,几次想推院门出去,手放在门阖上却又放下来。
出去又如何,外面是当菲的人重兵把守,说出去,谈何容易。
“清清。”西厢内,小铛叫我。
我应了一声,稳了下心神,推门进了去。
离铛鹿瞳迎上来,人扶着床柱坐在床沿边。我向他笑了一下,坐在他的床边的脚凳上,他却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我看到你的外面来来回回地走,”离铛笑了一下,带点涩地说:“是不是当菲琳雪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
离铛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澄清的眼睛掩藏的东西闪了闪,最终眼睑一垂:“你怎么总是拿我当孩子呢?”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笑了一下:“我猜天山内乱了吧,当菲来去匆匆,屋顶的防卫巡逻个不停,看来是有大事发生,是不是。”
我不语,垂下目光,看着他布满薄茧的手。
“你是很担心是不是?很少看你焦躁呢。”离铛似自语又似叹息。
离铛的兵器是重弓,听邺飞白说,鬼影离铛,虽然轻功一流,最厉害却是射壶之术,百步穿杨,可我却从没看他施展过。想一轻甲少年,意气风发,骏马长弓,揽月抒星,何等的少年英雄气,却没想,让那云霄胸臆一路陪我坎坷,从暗门的禁脔一路到天山上危 3ǔ。cōm险的导火索。任凭那弯弓空弦,尘封箭翎,凋零了英雄气。
若不是碰上我,离铛该是什么样子?
其他人又该是什么样子?
“再过半个时辰,会有数名仆妇做清扫,东厢那里似乎有普通的衣衫……我会扣下一个仆妇来,几个仆妇都是老脸了,但却乖觉地很,不会乱来,你只要能瞒过四面的暗卫就可以……”
我有点错愕地望向他。
“圣明军在外,当菲管理其数年,但圣女虽是正主却无实权,又没登冕。两方对这军权争夺许久。天山上,留守的圣明军有近一万人,大体都是当菲的死忠部下,天师麾下原有八千侍者,几番变故,加上投靠当菲的部分人,现在有的不足三千。但近天侍者大多身负高深武艺,尤其是红衣。两方人马现在起冲突,变数还很多。”
我更是错愕。
他却别过头,轻轻拍拍我的手:“去吧。切记,多加小心。”
我想了一想,点点头,走向门去。
走到卷帘时我猛然地回过头,离铛不及隐藏的表情映入眼帘:带着伤痛与缱绻,那么痴痴地追随着我的身影,那么多百转千回,却还是少年的倔强,头破血流的倔强。
他愕然了一下却也不躲避,反而目光更是坚定。润泽的眼睛一片清明,不染尘埃,单手扶着床柱,留守着,凝望着……
我咬了一下唇,掀帘出去了。
随几名仆妇退住院子来,我一直埋着头,其他仆妇知道我是谁,却依然装聋作哑,多事之秋,休管他人瓦上霜。离铛与我被囚的地方是天山后山山腰,原本该在山麓一带的圣明军现在却在千里之外。但天山后山却不寂寞。
有圣明军少数留守人员和近来侍者来去匆匆的身影,车轱马嘶,处处透着乱,战,混。
似才有人来报说有近千人马压在前山半山腰的礼贤阁,如果直接从半山上绕过去会途径几个大校场,地势开阔平坦,却最可能有囤兵,所以只有从山上绕小半圈,从奇葩园附近绕过去。
我身上穿的是粗鄙脏旧的麻布衣服,脸上抹着灰,头发斜斜地挽着,随几个仆妇出来后,见有其他往天山顶方向去的仆妇便闷不吭声跟在后面,走上几步再换一队跟。
仆妇大多不能优哉游哉地走,步履很快。但是同时,这等做院落清扫和浣衣等粗重活的仆妇是天山最低层的人,但凡有白衣红衣的侍者经过都要退到路边低头行礼。这么一来,速度也就不是很快了。
一路绕到天宝殿附近,我一直埋着头走在最后面,前面的人又突然停下迅速退到路边。
我照样勾着头站到众人之后,却只见前面的人“哗啦啦”地全部跪下,便浑浑噩噩地随着跪了。
谁?
随着身旁的人以头磕地,双手交叠放在头前,跪了许久。
我不敢去想。
谁……
跪了许久,我深吸一口,抬起余光向来路瞄去。
四名红衣侍者抬着一顶绫红挂纱的大轿,层层叠叠的纱幔中,轿内端坐着一个人,双手拢在袖中,发间的步摇轻轻摇曳,容貌并不真切,只看这姿态身形,也知道该是极美的。轿子旁并行着一人,一习素白,面无表情,清冷淡漠,却隐隐然贵不可犯。
一时有些痴了。
轿子移过,红纱翩翩晚香浮动。
我的目光只能穿过前人的缝隙,看见那双描金的白靴点地而过。
其后又有众多卫随。
又跪了许久,身边的人都起来了,我撑着半麻的腿站起来,举目望去,果然是前往礼贤阁去的。
黑暗与黄昏的交点,光线并不真切。却见水红的纱幔随风轻扬,华盖的大顶在半明半暗之中熠熠生辉……身旁的雕栏画栋突然鲜明起来,四角飞凤的屋檐,朱色琉璃的屋顶,浮雕精致的回廊,细白色鹅卵铺排的道路,景致如画,浓墨重彩。我站在一株枯败的垂柳下,干黄的枝条垂下来,布衣荆钗,目光相随。
我早已知道,为何亲眼目睹却依然伤痛。
红纱的轻柔,微微散开,和红色的建筑看起来相得益彰。最是那道淡淡的白色,站在红纱之侧,最是适合不过,最是完美不过……
我垂下目来。
夜晚降临。
突然有点心灰意懒,礼贤阁的尔虞我诈与我何干?我不过只是个过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笑了一下,挺直了背脊,转身,认准了回路,昂着头大步朝反方向离去。
这一刻,我想我是骄傲的。
走不了多久,就碰上当菲给安排的暗卫寻来,半遮半掩地把我送回去。
推开那院门,白梅的清香像卸了闸的河水,奔腾着扑面而来,梅的虬枝旁逸斜出,仪态万千。
冷清清的院落,我有些失神地跨进去。
狼牙月,梅魂飘。
我有些不明白,我为何非要去礼贤阁。
不明白,不明白的何止这么一点……
我轻叹一声,推开西厢的门。
透过浅黄玳瑁的珠帘,离铛依然坐在那里,姿势不变,似乎一直在等我回来。
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老天的一套九连环,离铛连着我,我连着易扬,错综复杂的羁绊与牵扯,逃不离,解不开,每个人守着每个人的执着,不肯放,不能放。我们定是前生的罪人,所有的孽都在今朝涅磐。
离铛笑了一下,伸手拍拍身旁的床沿。
我走过去,比画着说我身上衣服很脏,不想蹭脏他的睡铺。
他一把拉过我坐在他身侧,搓着我冰凉的手帮我取暖。
“看来很不乐观啊。”他说。
我轻轻摇了摇头。
离铛抬起眼,认认真真地看了片刻,他说:“你没去,对吗?”
我微觉惊讶。
离铛却笑了:“没什么,你回来地太快了点,所以我猜你没去。”
我哑然失笑。
两个人并排坐在半黑的屋子里,像两个小孩子,睁着眼睛看丝丝夜光中流转的光华,离铛的手很暖,渐渐把我冰冷的手指带热乎了起来。白梅的味道浅浅地透进来,有些飘渺。
离铛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我却开始认真想很多。
很多东西说出来很矫情,但是其实很多人也在心里暗暗地想过,比如什么是情,什么又是爱;生命的意义到底何在;所有的一切该归结到哪里……以前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书里总是说得很高尚,换到自己身上,又觉得那些大道理都是泛泛而谈,我只是个小人物,看不到未来的千秋,也无需理会历史的种种,我只关心切身的。
以前看小说,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虽然美好,却始终只是别人构架的梦,梦醒了,路还是要自己走。那人终究不是什么痴情的书生,我也无法像书中的女主人公,总能许上对自己最好的男人。爱情不是做交易,你给我多少,我便偿你多少;爱情更像单行道,如果走错了路,那也无法回头,只有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清清,不要想着他了……”离铛没有扭头,只是喃喃地说。
我低了低头,看着一身麻布的衣服,“恩。”我知道他听不见。
“我不忍看到你为他牵肠挂肚,不忍看到你为他肝肠寸断,不忍看你一口辛酸一口泪地往肚子里吞……”离铛说地很慢,一字一字饱含感情,纯正真挚,“可你为什么,明明知道会如此伤痛,却还依然飞蛾扑火……”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心尖滴下的血,“人都道你剔透无比,说一道百,我却总觉得你傻……”鼻音微微有些重,离铛吸了吸鼻子,我没有转头,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觉得你傻地不行……”
我抿着唇,没动也没说话。
离铛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忘了他吧……我想吻你……”
我浑身一僵,不自觉地把手缩了回来。
离铛没动也没说话。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