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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块心病以后,端木太后深知江湖之人必须远逐江湖的道路,为了防患于未然,不给归天教教主阴令九走上楼兰朝堂的机会,逐渐疏远了归天教,也不许朝堂上下的人再提到护国神教,归天教在楼兰国的势力大不如前,而且阴令九也看出端木太后的真正意图,他并没有打算和端木太后针锋相对,硬碰硬地较量,而是将楼兰国的这些讯息偷偷转告了与楼兰国接壤的遮衣国。遮衣国又暗中与中原国主缔结盟友,两国要联手吞并楼兰。
当然这些事情,端木太后并不知晓。
越是位置高的人,越无法看穿那些挡住视线的浮华。
满眼落寞的端木太后终于停住了脚步,懒洋洋地看着一路小跑来的太监总管,他到了近前,跪下施礼:“太后娘娘,宁南公主的车马仪仗已经进了皇城,按照娘娘的吩咐,责成礼部侍郎安排了宁南公主的暂时下榻之处,娘娘,您现在召见宁南公主吗?”
这位宁南公主是前来和亲的,她要嫁的人,却是遍寻不见了的皇储慕容珏,端木太后满脸不屑,公主来时,应该了解到楼兰国的国俗,明知道是嫁个一个女人,还不惜千里迢迢,这样端木太后有些飘飘然。
中原,也不外如斯。
依旧懒洋洋地坐下来,端木太后似笑非笑:“既然已经来了,自然进来觐见,难道还要哀家纡尊降贵去看她吗?中原的公主,嫁到我们楼兰,就得遵守楼兰的规矩。”
太监总管连连称是,正要退出去传旨的时候,有个管事的嬷嬷垂着目光,十分谦卑地走过来,也没有敢十分靠近端木太后,便跪下道:“启禀太后娘娘,晚膳是摆在这里还是摆在宫里?”
居无定所,食无定处,也是端木太后的多年的习惯,所以每次御膳房的管事嬷嬷都得过来请示,而且为了避免让人了解她的脾性,御膳房等处的管事嬷嬷也经常互调,一位嬷嬷请示的差事也不能超过连续三天。
因为太寂寞,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相信的人。
太监总管迟楞了一下,感觉这个管事嬷嬷很眼生,从满脸菊花般的皱纹上看,这年纪也够老了。他也只是迟楞了一下而已,在端木太后手下办事儿,最忌讳的就是超越自己的责权范畴,这样会让太后误会自己野心勃勃。
太监总管退了下去,端木太后点点头,看上去心情不错:“摆在这儿吧。”
悠然地走在那里,看着管事嬷嬷用手势来指挥宫女太监们放好膳桌,铺上描龙绣凤的金丝桌帏,盛在精美银器里边的各色菜肴,在夕阳的斜晖里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有宫女用银酒杯斟上了美酒,端木太后先敬了天地祖先,这才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然后又太监开始用银牌子试菜,试过了之后,再摆到端木太后的面前。
酒好像比平时醇厚了些,让端木太后微微有些醉意,好像御膳房也知道她今天心情颇佳,菜色也比平时更诱人,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太监依次报上来的菜名也非常讨喜。
醉意微醺,端木太后的脸上也有了几分桃色,菜动了几箸之后,忽然感觉到有些不适,这种不适说不清楚,仿佛肌肤骨骼都在膨胀,也不是痛,也不是酸楚,也不是冷灼,好像是越来越发木的
感觉,她愕然地抬起头:“这个……”
刚刚吐出两个字之后,端木太后满脸冷汗如雨,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舌头也开始发木,甚至不能清楚地说出完整的话来。
那个管事嬷嬷终于抬头微笑:“太后娘娘,宁南公主有礼了。”
她笑的时候,那满脸的皱纹变得狰狞起来。
端木太后感觉四肢沉重,抬头都变得困难,直愣愣地盯着管事嬷嬷:“你,你,公主……”她含糊不清的声音,更加难受。
那个管事嬷嬷更加阴森地笑了笑:“不是公主,难道太后娘娘当我是公公吗?”
瞳孔为之一缩,彻骨的寒意袭上心头,若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如此了解她的习惯,如此了解她的行事作风,除了慕容珏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慕容珏!
为了能够彻底击败慕容珏,端木太后不惜逼她杀死格非,还勾结江湖中人,买凶杀死了慕容珏身边最得力的心腹采玉,当端木太后看到采玉的尸体时,仿佛都看到了慕容珏几乎崩溃的面孔。
只是这几年,最让她寝食不安的就是始终找不到慕容珏的下落。
如今,端木太后猛地发觉,也许慕容珏已经来了。
心念方转,有个太监从最后边不起眼的位置走出来,一边走,一边除去外边的衣衫,也摘下头上的帽子,那张令端木太后心惊肉跳的脸,终于出现在面前。
慕容珏。
几乎是嘶叫着从口中迸出这三个字,依旧含糊不清,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张曾经娇艳如花的脸上,从眉头穿过鼻梁,有一道深深的暗红色的狰狞刀疤。
管事嬷嬷噗地一笑:“龙玉,这个老乞婆好像很想你了呢。”
微微笑着走过来,龙玉,恭恭敬敬地跪下施礼:“母后,一别多年,母后身体可好?珏儿虽然无
法承欢膝下,却始终不敢忘怀母后的养育之恩。珏儿如今回来,是随着宁南公主而来,惜昨,还不过来拜见母后?”
宫女当中,已经有人过来,正是梦萝兮的贴身丫鬟章惜昨,只是章惜昨看上去不是特别高兴,对于这个强加给自己的公主头衔,非常无可奈何。
只是有小姐梦萝兮在,更主要的是,涂冷的性命,还掌握在梦萝兮的手里,她舍得了自己,却舍不得涂冷去死。
过来与龙玉并肩跪下,章惜昨面无表情:“宁南拜见母后,祝母后凤体康健,驾鹤西游。”
满脸皱纹的梦萝兮已经端起一杯酒,笑嘻嘻地:“太后娘娘,劝卿更进一杯酒,鬼门关中无故人
啊。”
龙玉跪地,一本正色:“母后,珏儿希望您可以有尊严地西归,帝王应该有帝王的死法。”她说着,叩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附在端木皇后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端木皇后的脸上,立时掠过非常诡异的表情,听到最后,痴呆呆地望着龙玉,半晌无语。
龙玉笑道:“珏儿的话,母后应该听清楚了,当初为了可以卧薪尝胆,可以隐匿江湖不被人发现,珏儿亲手在自己的脸上划了这一刀,这一辈子的疤痕,也算珏儿对母后的回报。您,安心上路吧。”
哈哈哈。
半晌无语的端木太后,忽然大笑起来,不是疯狂的那种笑,而是特别开心的那种笑,发自肺腑的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在她开怀的笑声中,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一梦浮生
夜未央。
水越喝越寒,酒应该越喝越暖。
小楼上,只有梦萝兮和龙玉两个人,可是梦萝兮觉得,酒在入口时,是绵甜醇香的,可是落入腹中,却苦涩异常。
这世上,很少有她看不透的人,雪初禅是一个,龙玉是另一个。
闷闷地喝着酒,龙玉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也没有醉意。
冷,没顶之灾般的冷,梦萝兮打了个寒战:“龙玉,你真的要把这个国,让给涂冷?”
龙玉一笑:“那是你给他的选择,只要杀了铁仇宗,娶了章惜昨,就给他一个国,我答应了你,就不能让你失言。”
梦萝兮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龙玉还是微笑:“大丈夫一言九鼎,没人比你更了解章惜昨,你答应要给她幸福,像她那样的女孩子,足以辅佐涂冷,管理好一个国家。”
定定看着龙玉,梦萝兮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龙玉,当初我们合作,不单单是结盟,忽悠企图,更重要的是,我算你也是一个朋友。龙玉,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可是,我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慢慢地饮了一杯酒,龙玉笑道:“好,我也当你算是个朋友,要答案,容易,再答应我一件事儿,我要带一份礼物给辛无泪,毕竟我骗了他很久,这份礼物要让苍北殷带回去。”
有一种笑容,可以令人肝肠寸断。
心头,猛地抽搐一痛,痛得梦萝兮脸色苍白,脸色的皱纹更加狰狞,因为龙玉如此凄冷的笑容,预示着这份礼物,一定非同寻常,而且除了自己,别的人无法完成。
梦萝兮冰冷着面孔:“把楼兰让给涂冷,你呢?和苍北殷一起浪迹天涯?可是苍北殷真的回到了铁马庄,就再也不可能出来了。”
笑意更冷更嫣然,龙玉道:“就像你把铁仇宗和梦莫仙放逐天涯吗?可惜有些事情,前生注定,相聚未必有缘,你不了解?”
不语,两个人都沉默了
酒,喝得无味。
谁都没有醉意。
龙玉轻轻叹息,慢慢站起来,附在梦萝兮的耳畔,低语几句。
脸色慢慢散淡开来,梦萝兮好像被谁重重地打了一拳,眼睛里边都冒出火来:“放屁!雪初禅已经有了一个,你还要做第二个?王八蛋,你要是敢打这样的主意,我死都不能放过你!”
一点儿也不惊讶梦萝兮的反应,龙玉道:“你知道端木太后临终时,我和她说了什么吗?我告诉她,当年为谌妃的女儿接生的嬷嬷,掩藏了一个秘密,当时先帝不是真正宠信端木妃,而是被归天教的教主阴令九要挟,害怕端木妃得宠以后,会伤害到谌妃,正巧两个人同时同日生产,所以密令嬷嬷将端木妃的女儿和谌妃的女儿互换,等到谌妃一生下女儿,就贬入了冷宫,却将谌妃的女儿带到了端木妃的身边。只是没有想到,先帝不久被端木妃毒死,随后端木妃的女儿夭折,后来的事儿,你应该知道了。”
这几句话,远比方才龙玉附耳低语的话,更令梦萝兮愕然。
如此说,龙玉,也就是慕容珏,本来就是端木妃的女儿,被皇帝暗中偷换了,后来又被端木妃当做谌妃的女儿弄到身边?
端木太后费尽心机伤害和折磨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龙玉卧薪尝胆不惜一切要诛杀的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颗泪,终于从龙玉的眼睛淌下来:“我是拜入铁马庄后的第二年,才知道这件事情,虽然,她是我的生母,更是楼兰的国贼。虽然,我除去国贼,却也犯下忤逆之罪,这样一位国君,何能服众?辛无泪本来有一个儿子,我为了要这个身份,就杀了他。”
梦萝兮的眼睛中,也泪光点点,嘶声力竭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吗?这是什么狗屁道理?龙玉,你要我割下你的首级,当做礼物送给辛无泪,还要苍北殷一路护送回去?”
泪,默默流淌,龙玉一笑:“很多人,为了帮助我除掉端木太后,送掉了性命,他们可以舍生成仁,我又吝啬什么?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讲究仁义道德的人,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她,竟是我的亲生母亲。”
拿起酒坛,一起干下,龙玉的面孔,浮上胭脂的晕红,那道疤痕,更加刺眼。
颓然坐到椅子上,梦萝兮声音哽咽:“我救不了她,也救不了你。”
龙玉笑意更浓:“有些事情不须强求,梦萝兮,雪初禅死得也许不值,可是她没有后悔,那是她
的选择。我,死得无奈,也不需要后悔,这也是我必然的选择。铁仇宗不可能和梦莫仙在一起,就算我活着,也不可能和苍北殷在一起,别说不信宿命,一切都在冥冥之中。”
咬着嘴唇,梦萝兮断然:“好,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龙玉,也不算枉度此生,临走时,还有我送你上路。剑法,是雪初禅教给我的,不会很痛,过耳秋风而已。”
寒光,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剑已经出鞘,梦萝兮双手紧握剑柄,嘴唇都咬出血来。
死亡,虽然令人痛心,可是弑亲之痛,如果不)经)历(网)死亡,终身也没有被救赎的可能。
这样的事情,果然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