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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二小姐,五十六号是小人的亲叔叔,原来的六十五号是小人的叔伯哥哥。”少年很平静的回答。
雪恨鸥看着他,看不出什么破绽,可是她有直觉,女人特有的直觉,这个人怎么看也不象个奴才。可是现在,她又看不出他哪里不象奴才。
五十六号匆匆地过来:“二小姐,老奴的儿子卧病有两个月了,他染得是重疾,就是好了,也得半年三月地才能进来。老奴求老爷让侄儿来当差的,他补的是老奴儿子的缺儿,这件事老爷是知道的。”他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服侍过雪漫天的老仆人。
雪恨鸥还想说什么时,雪漫天从厅外走过来,他看上去十分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爹,”雪恨鸥迎了上去,扶着他:“您累了几天了,也歇一歇吧。”
雪漫天痴痴的:“我苦命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去了。恨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姐姐,她那么懂事,现在却撇下我,让我这把年纪,还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说到这里,泪如雨下。
“生死由命,怎能强求呢。”雪恨鸥并没有特别伤心,她对一切都很了解,她只是觉到冷和疲倦,这件事情她知道得清清楚楚,雪漫天没有瞒她,他们父女商量后,雪恨鸥想出个主意,就是办这个葬礼,然后让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雪恨鸥想起件事情来:“爹,飞沙,是不是放他出来?”
雪漫天皱下眉头,没有表示反对,问道:“未晴呢?还没有回来吗?”
“信儿是捎来了。”雪恨鸥低头道:“按路程五妹未晴还得个把月就到家了,还有四妹初
蝉……”
“不要提她的名字,她会脏了我们雪家的声誉,”雪漫天断喝一声“我们雪家没有她那样无耻的女人!”他的脸涨红,象斗败了的公鸡。
雪恨鸥不再多说,拿出一枚令符:“五十六号,六十五号,你们去把三少爷放出来。”五十六号谦卑地接过令符,带着少年出来,他已经下出一身冷汗,忙着用衣袖擦汗。
“齐叔叔,”六十五号少年见左右无人,问道:“雪初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老爷对她如此的憎恨?”
齐叔叹气:“,你问这个干什么?雪初蝉也是老爷的女儿,排行在四,听说勾搭上雪家的对头——七毒归天教的少教主阴如意,而且她母亲早将她许给了一个姓涂的人,反正乱七八糟,你还是别问了。”
铁三又道:“那三少爷在哪里啊,怎么雪家的少爷会被关起来?”
齐叔不耐烦的说:“少爷,我的铁少爷,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在这里做奴才,少问多听,要不是求我的人对我有恩,我才不会把你引到雪家,要是老爷和小姐知道你冒充我侄子,不但我老命难保,你这条小命也难保。”
“是,是,知道了。”他连声回答,便不再问,他是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齐叔见他如此客气,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注意二小姐,她可是很厉害的,眼也毒,心也狠,你要离开时怎么办啊?”
“放心了,齐叔叔,到了我该走的时候,我会……”他做了个死的动作,“对于二小姐来说,任何理由都是不能离开的,除了这个,二叔既然求到您,怎么可能让您犯险呢?而且,我是个下
人,见二小姐的机会也不会太多的。”他微微一笑,他笑的时候十分温暖。
象三月的阳光,明亮,灿烂。
齐叔看着他:“还是小心的好。”
铁三没有多话,笑了一下。
“到了。”齐叔停下来,这是个洞口,一股阴潮之气从里边涌出来。他高声道:“里边哪位兄弟当值?二小姐下令,将三少爷放出来。”
“令符呢?扔进来。”里边只是传出了声音,没有人出来。
齐叔把令符扔了进去,却不敢再向前边迈一步。铁三的眼光平和,微微一扫,周围的环境他已经记得很清楚了。只要看一眼,那些东西就会牢牢得记在他心里。
里边有了脚步声,雪飞沙走出了洞口。
阳光下,他挟裹着一身潮湿和阴冷,他雪白的衣裳上血迹斑斑早成锈色。他形容消瘦,神色苍冷。
“三少爷,”齐叔谦恭地弯着腰,脸上堆着笑。
“老爷叫我?”雪飞沙的嘴角微微一动,漫不经心的问,好像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齐叔点头。
雪飞沙径直地往前走,齐叔和铁三都跟在后面。
走到岔路口,雪飞沙停了下来:“是书房还是刑堂?”他问得很自然,也很苍白,在雪家,雪漫天只在两个地方见他,书房是雪漫天命令他做事的地方,刑堂是雪漫天惩罚他的地方。
“今天在……灵堂。”齐叔回答。
“灵堂?”雪飞沙怔了一下,他脸色白得吓人,雪家设了灵堂,那么去世的是谁:“谁?谁去世了?”
齐叔道:“回三少爷,是大小姐去世了。”
元妻
先是愣住了,然后雪飞沙低吼道:“胡扯,大姐好好的,前两天还来水牢看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他说着拎着齐叔的衣襟,齐叔被他拎了起来,吓得浑身颤抖。自从母亲死后,雪轻柔就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他有什么痛苦和委屈,也只能和大姐说说。
原来还有小妹雪未晴的,但是未晴离家好几年了,在这个家里边,只有大姐雪轻柔让他感觉到家的温暖。
铁三道:“三少爷,生死无常,原不可测。老爷和二小姐还在灵堂等着您呢。”
雪飞沙放下了齐叔,怒道:“大姐真的死了?”他满面的愤怒,大姐雪轻柔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死了?
齐叔道:“是,老奴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大小姐和姑爷全都亡故了。”
雪飞沙目瞪口呆地:“姑爷?”
齐叔道:“就是您身边的狄武师啊,三少爷,您有什么疑惑,还是问二小姐吧,老奴真的是不知道啊。”他说了这句话,带着哭腔。
雪飞沙站在那儿,脸色青了又白,十分吓人,他也知道和下人问不出来什么,便疾步奔向灵堂,
齐叔和铁三一起跟来,他们要向雪恨鸥复命。
灵堂一片肃静,静得让人惶恐。
雪漫天坐在那里,雪恨鸥站在一旁,雪家的仆人都木头一样侍立两厢。
雪飞沙几乎是飞纵进来,他直奔灵柩而去,对上座的父亲也视若无睹。
纸钱化作白蝴蝶。
瓦盆里边,焚化着纸钱,金银锞子,飘飞的灰,带着霉变的气味。
眼光落在牌位上,雪飞沙只觉五雷轰顶般,眼前茫然漆黑,死了?大姐真的死了?到了现在,他仍然觉得恍若梦中。
停了一下,他飞身到了棺椁边,伸手要开棺,如果不亲眼见到大姐的遗容,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个事实。
“住手!”雪恨鸥断喝一声“不许惊动姐姐和姐夫的在天之灵。”她呵斥的声音并不大,低低的,但是她的话永远是命令。
雪飞沙垂下手,冷冷的说:“难道看看大姐的遗容都不行?”
雪恨鸥冷冷的回答:“不行,你没有这样的权力。”
雪飞沙冷笑着,眼里充满了愤怒、蔑视和痛苦:“我知道这个家里是二小姐说的算,可惜,你终久不是我们雪家的人,女生外向,二小姐,难道你要招个上门女婿?”
雪恨鸥脸色立时变得发青,这个是她的忌讳,是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她的拳头紧紧握着,如果不是在灵堂上,她早一拳头打过去了。
灵堂上,沉寂如死,人们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都低着头。
你,跟我来。
脸色铁青的雪漫天站起来,向后厅去了。他没有提名字,但是雪飞沙毫不犹豫的跟着到了后厅。
后厅在灵堂之后,是个美丽的地方,在雪飞沙小的时候,雪漫天带着他在这里读书、玩耍,雪飞沙还曾经骑在雪漫天的身上,雪漫天象马一样驮着儿子满地爬。
那段时光很快乐,但是更短暂,也许短暂的东西才值得怀念。
雪飞沙已经快十年都没有到过这里了,这里的陈设依旧一尘不染。
故地重来,物是人非,当年的快乐早湮没于流逝的光阴中,永远都不回回来。
雪漫天的手,从博古架上拿下自己的那根拐杖,脸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但他的身上、眼里都透着一股杀气。
这是一股绝望的杀气。
雪飞沙同样绝望又冷漠的承受着这股杀气,他用固执、倔犟、漠然的眼神望着前方,但是他内心
中有一种惧意,这种深深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不仅仅触怒了二姐雪恨鸥,更触怒了父亲雪漫天,他等着雪漫天疯狂地将拐杖抽打到自己身上,最后能一下子把自己打死,长痛不如短痛。
“你想知道什么?你配知道什么?”雪漫天低沉着说话,手上的青筋一条条在跳,仿佛他每一寸
肌肤都要迸发出愤怒来,他手上的关节捏得发白。
雪飞沙沉默着,他无法承受这种杀气,他不敢与雪漫天的眼光对视,他感觉雪漫天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好像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如果,你二姐是个男孩子的话,”雪漫天一字一顿的说“你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雪飞沙在承受着比千刀万剐还惨烈的痛,他的武功始终达不到雪漫天的要求,他总是轻而易举的陷入感情,然而每一段感情,都是以他手刃爱人而结束,他觉得自己是被淘空了五脏六腑的人,
麻木、空虚,被人往他的空躯壳里边塞进去仇恨、冷酷、血腥……
感觉到雪飞沙的气势一点点减弱,雪漫天无比失望的摇头,他十分衰老的摇头:“你虽然活着,却是个废物。”看着雪飞沙的样子,雪漫天连打他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步履艰难的从雪飞沙身
边走过,他的话太无情。
雪飞沙面无表情的站着,他的绝望也非常彻底。忽然觉得做人有什么乐趣?为什么雪漫天不干干脆脆的打死他算了?他此时此刻,十分奇怪,对面这个苍老而冷漠的人,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雪漫天慢慢的踱到了前厅,雪飞沙漠漠的跟随,他们之间有种默契,冰冷的默契。
前厅已经有了吊唁的人,这些江湖人和雪家的交情并不深,有的也许是第一次来到雪家。
雪恨鸥和这些人周旋,她的言语得体,落落大方,让人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然而,雪漫天从恨鸥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惶。只要看一眼前来吊唁的人,他也明白,今天会有一场麻烦,因为这些素交不深的人,并非冲着他雪漫天来的,一定有一个人,将这些人请来。
雪漫天将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掠过。
独来独往、性情古怪的神医海江河。
崆峒派的现任掌门人郁松子。
江湖飞盗林昆林仲兄弟。
苦竹寺的主持苦竹和尚。
亦正亦邪的狄不悲。
还有一个年轻的少女,妩媚如蛇,削肩水腰,眉目间一股冶荡之韵,明明是参加别人葬礼,却穿了一身血红的衫裙,她站在郁松子的身边,嘴角微翘,好像蔑视所有的人。
雪漫天声音悲凉的说:“小女小婿不幸身亡,老夫悲不欲生,有怠慢之处,望各位见谅。”
红衣少女不客气的问:“狄陆平是什么死的?”她灼灼的一双眼睛盯着雪漫天。
雪恨鸥道:“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一件伤心事儿,姑娘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况且,我姐姐姐夫双双病故,乃雪家的事情,姑娘过问太多,于礼不和吧?”她知道,这个红衣少女首先发难必有原故,所以她以守为功,逼对方说出缘由。
雪恨鸥永远是雪恨鸥,得体,大方。
红衣少女仍咄咄逼人的问:“令姐和狄陆平什么时候成的亲?”
“姑娘,您这样咄咄逼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雪恨鸥蛾眉一挑,压着火气,她看出红衣少女来者不善,但现在她不愿多事。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我叫水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