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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望定楚桓,手中玉晶棋子闲闲敲打棋盘,“大将军年事已高,要他领军恐怕力有不逮。”楚桓缄默,静待皇上后话,果然又听皇上道:“老将军推举你代替他的位置。”
楚桓方欲说话,皇上已经拂袖示意他不要开口,“你的功夫是不是真的废了,朕无意深究。朕希望在你前往邯桐前,你的伤能够痊愈。”
楚桓被皇上一通话说的面红耳赤,本来这就是一曲刺探虚实,可惜未能瞒住他的父亲,甚至连皇上也看出了端倪,“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皇上站起身,负手面向悠然湖,“朕以为十五年前一战,至少能保得东朝数十年的安稳,只可惜……”
楚桓单膝跪地,掌心中渐渐腻出湿汗。
“只可惜这大好江山,却是人人都在觊觎窥伺!”皇上猝然回身,大袖拂过桌面,将黑白棋子挥落地下,“只要朕尚在一日,他们这些蛮夷外族就休想踏入我朝土地半寸!”
楚桓霍然抬头看向皇上,光轮照影下,那垂垂老者的双瞳中射出咄咄光芒。
万恨千情
“殿下,安国侯来了。”青儿掀帘进入内殿,同太子妃小声说道。
太子妃本在闭目小憩,听闻后忙半撑起了身子,青儿上前为她披上虎裘御寒。太子妃也不梳发整冠,拥着裘袍就走出内殿。
“臣,参见太子妃。”殿中,赵宸敛袍跪下。
太子妃上前握了他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青儿领着宫女退出大殿,将宫门轻声合上。
“大哥,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太子妃焦切询问息国夫人的情况,自从得知公主仪驾鸾队遇难后开始,息国夫人便是一病不起,本来咳症就没大好,这次更是病上加病了。
赵宸扶着太子妃在软靠上坐下,俊朗的眉目间不掩疲惫,“母亲身子还好,大夫说她是郁结在心,若心结不解,恐怕用再多药也没效果。”
一想到母亲伤心欲绝的脸孔,太子妃亦是悲从中来,“都是我没用,到头来还是护不住小妹,也不知道她现在……”她用袖子掩住脸孔,每每想起生死未卜的曦凰她就痛不欲生。
赵宸拥着太子妃,感觉裘袍下她单薄羸弱的身体,心中难过不已,没想到自己不过去了鄞州半年,家里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旻蕊痛失孩子,曦凰陪嫁突厥,母亲又一病不起,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旻蕊,别伤心,我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他卷起袖子,替她拭去脸上泪痕,见她茫然望向自己,唇畔不免噙了一丝淡淡笑容,“我们的小妹她没有死,她现在好好的。”
太子妃一时怔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的拉住赵宸连连追问,“小妹在哪里?她怎么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旻蕊。”赵宸出声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追问,朝她摇了摇头,“那人只告诉我曦凰没有事,至于其他的问题他让我不要过多追问。”
太子妃沉默下来,心中已有些明了,曦凰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或有人暗中相帮也不足为奇,亦或者她私下有所打算,借此事遁走离开这个是非地,未尝不是好事。她只要曦凰能平平安安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大哥,觉得那人的话可足采信?”旻蕊只担心这一点。
赵宸点头,竟是对那人十分信赖,“是他带来的话,便能足信。”
太子妃也不过多追问赵宸这消息来源,只是合掌感谢上苍,“真是太好了,这么些日子来总算有个好消息了。”心中大石落地,顿觉舒畅不少,整个人也松快了。
“你最近还好么?”赵宸替她拢紧袍子,眼见着自己向来视为东照明珠,捧着手中呵护的妹妹容颜如此憔悴苍白,心中十分不舍。
她无所谓的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这样了。”神色间却有些落寞。
赵宸以为她还在为小产一事伤怀,便安慰她,“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会为太子诞下子嗣的,不要担心,也别着急。”
太子妃莞尔一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大哥,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神态间依稀还有些小女儿的娇憨。
赵宸被她一番调侃,耳根都红了,“母亲身体不适不能入宫,这本该是她说的话就只能让我来同你说了,你还真别嫌我啰嗦,我还有好多话要叮嘱你。”
“好了,大哥。”太子妃握了他的手,目光透出温暖,“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这些我都有分寸。”
“恩。”赵宸将太子妃冰凉的双手捂在掌中,爽朗笑道:“从今晚后,我们安国侯府的霉运就过去了。”
“对,一切不顺心的事情都如过眼云烟,让它散了。”太子妃也跟着开怀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赵宸见时辰不早了,便就先行告辞。日薄西山,暮色四合,一应女官在东宫内掌起宫灯,悬在梁上高低错落的琉璃宫灯将整个寝殿照得明光宝灿,如在白昼。
“殿下,需要置膳么?”青儿上前询问,见太子妃气色容光焕发不少,心中也是欢喜。
太子妃坐在妆镜台前拿起一枚七宝花钿斜插入鬓,镜子内端端正正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太子殿下还未归,稍许等等。”
青儿应命,退站在一旁侍候。不肖一会儿,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匆匆而来。
“何事如此慌张?”青儿上前,隔着珠帘询问。
“启禀殿下,大事不好了。”来传话的宫娥跪伏在地,脸上青白神色如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出了什么事?”从珠帘内传出太子妃温柔语声,宫娥这才稍许敛定下心神,叩首回道:“穆妃突然腹痛如绞,此刻胡太医等人正在淑沁宫会诊,情况怕是不妙。”
“什么?”太子妃惊呼,蓦然从椅上转身而起,不知怎么的刚簪上发鬓的那支七宝花钿居然掉了下来,磕到玉砖上转瞬断成了两截。
淑沁宫内,服侍穆妃的内侍宫娥黑压压跪了一地,太子坐在殿上,神色莫测,一手搁在椅把上,中指缓缓转动拇指上戴着的血玉扳指。几名侧妃伴随在旁,也搞不清此时状况,没人敢贸然开口。
整个大殿内沉香袅转,气氛却十分的压抑。
珠帘拂动,一行太医从内殿鱼贯而出,为首一人当先朝太子跪拜叩首,身后一众太医也纷纷卸下药匣跪伏在地。
太子心中一动,眸光移向那犹自颤曳的重重珠帘。
“孩子怎么样?”太子声音依旧沉着,不失素日稳重。
胡太医重重叩首,额上汗水渐湿了鬓角,“臣等无用,未能保住胎儿。”
太子紧攥着的拳头蓦然松了,五指无力垂下。
胡太医又禀道:“由于胎儿已有七月大小,此次滑胎造成娘娘大量崩血,虽然急救妥当,但是娘娘……”胡太医一顿,悄悄用袖子抹了下额头。
“怎样?”太子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其中全无喜怒悲哀。
胡太医颤了下肩膀,只能如实禀道:“穆妃娘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太医的话刚落,几位侧妃中已响起幽幽的抽泣声,还有人拿着巾帕按着眼角拭泪,仿佛一派伤心之态。
太子阴冷目光朝几位侧妃剜去,顿时惊得她们收了声。
“胡太医,你刚才说什么?”殿外传来女子焦灼的声音,未几,一道明亮身影走入殿中,许是由于一路疾行,太子妃喘息间略见急促。
“回禀太子妃,穆妃娘娘已经香消玉殒了。”胡太医转过身,朝太子妃叩首。
太子妃怔住,脚下退步,差点站不稳,幸亏一旁青儿及时搀扶,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首座上的太子,太子的目光与她在空中相碰,却倏而转了开去。
“今日是谁伺候穆妃的?”太子冰凉的目光在跪伏匍地的众宫娥间一扫,冷声质问。
一个青衫梳双髻的宫女膝行上前,在殿中朝太子重重叩首,语声颤抖的回道:“是,是奴婢伺候穆妃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实说来。”太子的声音高高在上。
宫女瑟缩殿中,像是十分害怕,“娘娘下,下午从太子妃处回来后,就,就觉得胸口有点闷。奴,奴婢说要请御医来看看,娘,娘娘说歇息一下便好。谁,谁晓得,傍晚时分,娘娘突然腹痛如绞……”宫女骇怕的哭了出来,额头一下下的叩在玉砖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众妃听她这么说,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子妃,眼神中分明带上了几分猜度。太子不再看那宫女,转而问太医,“穆妃滑胎的原由,你可能查得出来?”
胡太医年事已高,曾历侍两朝后宫,为人最是谦慎小心,他人虽老了,但脑子绝对不糊涂,他对太子道:“可否请殿下屏退左右?”
太子看着他的目光一紧,最终扶案起身,转入一旁偏殿,胡太医背上药匣子,举步跟上。
偏殿冷寂,再无旁人,太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看向胡太医,“现在可以说了。”
胡太医敛身,又朝太子趋近几步,这才低声说道:“娘娘滑胎时,臣发现在脐带上出现不寻常的紫色斑点。”太子目光骤然收缩,太医继续道:“待臣回天乏术时再看,连着胎盘的脐带上紫色斑点已经消失无踪。据臣所推断,娘娘应该曾服用过紫缚根。”
“那东西有毒?”
“无毒。”太医回道:“紫缚根用于活血健气,其实是利药,孕妇虽不适用,但娘娘已有七月身孕,误食一些当不会有大碍。”
“继续说下去。”太子五指不自觉的扣住椅把上雕作的麒麟兽首。
说到关键处,太医也有些忐忑,“但食用紫缚根后六个时辰之内若同时闻到红涎香的味道,对常人来说无妨,若逢葵信也只是腹痛,但如果有孕在身,恐怕有滑胎之虞。”
太子粗喘出一口气,双目紧闭,一手抚上额头,良久后才问,“东宫内有谁点红涎香?”虽然已隐隐有些猜测,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太医敛起官袍在太子身前跪下,手也有些发抖。
“你直说无妨。”
太医顿了顿后,才道:“东宫内,只有太子妃的寝殿里焚有红涎香。”太子妃自从小产后,体内就血行不畅,红涎香也是利气通血的药,太子妃擅于调香,曾遣人来太医院取过这味香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太子没有说话,彼此间沉默无声,太医越想心中越慌,不知自己这番说辞会不会给太子妃惹来麻烦,可自己说的又全部都是事实。
“此事除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良久过后,太子才幽幽开口。
太医忙道:“除臣之外,尚无其他人知晓。”
太子俯身将他从地上搀起来,老太医跪的时间有点长,腿脚不免有点打颤。太子扶着他手臂的五指紧紧扣起,低声对他吩咐:“此事到此为止,太医应该知道怎么对外宣作了吧。”
胡太医浑身一颤,不敢抬头去看太子,又深深弯下了腰道:“臣省得。”
“很好。”太子声音冷冷响起,而后转身离开了偏殿。
殿外,一众诸人该跪的跪,该哭得在哭,太子妃仍旧惨白着脸色站在殿门前。众人眼睁睁看着太子转出偏殿,却不见他驻足,径自出了淑沁宫,目光不曾看向任何人,甚至与太子妃擦肩而过时,也没回眸一眼。
“娘娘,您晚膳也没用,喝碗红豆莲子羹吧。”青儿端着金瓷花碗进了内殿。
太子妃坐在镜前,一头青丝云鬓散开,她手指轻抚桌上宝匣,目光怔怔垂下。青儿见太子妃不语,只能退出了内殿。
傍晚时分,哥哥才刚入宫要她多提防穆妃和她身边的人,她还来不及深思回味他的话,怎知一眨眼,一个今早还见过活生生的人连带着她腹中还未出生的皇嗣,就这么没了。
太子妃心中神思回转,已有几分思量,或许私下给昌平公主通风报信的是穆妃的人,但她相信主使者应该不是穆妃,端看此事便能见得分晓,怕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