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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不看。”曦凰生气的把书塞回凤昀怀中,“要教训我,他不会自己来吗?”
凤昀看她突然闷头生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卓如大概不方便来吧。”
“不方便?!”曦凰一双杏眸大睁,就差柳眉倒锁了,“我家门口又没镇大山,来一次还得翻山越岭?”况且,在她看来夜箴若是想来,别说山了,就算远隔重洋他还是会来的。分明不想见她,越想越气,“砰”的一声狠敲了桌面。
凤昀觉得她有点喜怒无常,看着挺吓人的,择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送走凤昀后,曦凰这才想起要把那柄宝剑送给他的,一气之下居然给忘记了。
之后几天,再也没人上门来访,似乎大家都把她这个被禁足的郡主给忘记了。
“三小姐,这事儿我们来干就成,您快去荫凉处歇着。”宝儿正打了盆凉水进苑子,就见曦凰绞了块帕子在门口擦窗户。
“不找点事来干,我会疯掉的。”曦凰将帕子丢入水盆中熟练的绞干,又继续擦拭窗棂。
若换成以前她哪会这般憋屈,足不出户的作个大家闺秀?要不是息国夫人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来看看她,她早溜出去了,侯府大墙虽高,对她而言却也不过是一足之力便能攀过的。
宝儿虽不知道为何三小姐会被禁足,却也看得出她真是闷坏了。
“三小姐。”宝儿神秘兮兮的凑到曦凰身边,还十分小心的往四周看了看。
“恩?什么?”曦凰用帕子将窗上结合缝隙处都抹的一尘不染。
“夫人不在府中哟。”宝儿轻声道。
“哦。”曦凰继续擦,来回擦了几下后突然顿住,欣喜的看向宝儿,“你说真的?我娘出去了?”这几天息国夫人连宫也不进,整日里就在看着她,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这就出去了。
“宫里有人来传召,夫人刚离开还不到半刻,按照以往惯例,夫人一旦入宫没个把时辰是不会回来的。”宝儿如实将第一手资料告知曦凰。
“宝儿,你真是太好了!”曦凰丢了手中帕子,双手合住宝儿的脸孔用力揉了揉,笑得只见眉弯不见眼。
半刻之后,安国侯府中走出几个丫鬟摸样的人,各个手中挎篮,似乎要出去采买,走到大街上,大家便分头散开了。
其中有一人手上提着竹篮,一路形色匆匆,更是低着头,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
曦凰走到凤昀府邸,瞅准了一个无人注意的时候,闪身藏入一墙之隔的弄堂内,轻松的跃身攀上了墙头。
凤昀府邸她是熟门熟路了,再加上凤昀府中也没多少家仆,所以一路行来居然没碰到一个人。她疾步往竹林方向走,心中十分想念多日未见的小白。
转过游廊拐角,险些与一人撞个满怀。
“朝云大哥。”曦凰同他打了个招呼,侧身避过就走。
“等等。”凤昀展臂将她拦下,“你是曦凰?”听着声音应该没错,可这样子……她怎么走出来的?
“是我呀。”曦凰狐疑的打量他,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她了?待看到他眼中古怪神色,才想到自己为了避免半路被肃王的人看穿堵截,还是本着万无一失的态度抹了浓妆,怪不得凤昀瞧着认不出她来了。
曦凰是不介意以丑示人的,不过给熟人看到还是很不好意思。
“那个,我以后同你解释,我去看小白。”说完,曦凰转头飞奔,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
凤昀失笑连连,摇头往书房方向而去。
竹林里,小白站在斑驳的竹影下,日光从竹叶的缝隙间筛筛落下,在它身上映出点点花纹,它抬着头不知看着树上什么东西。
“小白!”曦凰跑在九曲桥上就朝小白大叫。
小白缓缓转过头,动了动耳朵,踏着十分优雅的步子走到曦凰身边,拿虎头蹭了蹭她的小腿。
曦凰半蹲下身抱住小白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就算我再变得面目全非,谁都不认识我了,还有小白不会忘记我的,是不是。”
小白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乖顺的在她身前四爪扑地,大脑袋搁在前肢上,金褐色的眸子眨了又眨。
“光只有小白认得你么?”男子淡淡笑声随风传来。
曦凰听出声音,心中一喜,脸上却装作不在意,“总比有些人好,也不知道上门来看看我。”说到气处,她抬眸恨恨瞪了夜箴一眼,“哪怕是说句:你好好呆在家,不要出乱子,也好过一句话都没有吧。”
夜箴在她身前半蹲下来,一手顺了顺小白的毛发,“这几日我在□小白,确实抽不出时间。”他伸手,掌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只青果,小白张嘴就将它叼了去。
曦凰心中还是疙瘩,更是没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以往自己最不屑的一种女子——蛮不讲理。
“是呵,等我哪天嫁去突厥了,师傅就可以省心了。”她闷声赌气,不知哪里来的纾解不开的别扭劲。
“傻丫头,你不会嫁去突厥的。”夜箴忽然笑了,竟似笑得极为开怀。
曦凰还在生气,故意低着头不去看他,颌下突然一紧,一双修长冰凉的手硬是将她面孔掰了过来。夜箴卷了衣袖子替她擦去脸上香腻的脂粉,细细审视那浓妆艳抹掩盖下的绝色容颜,“虽然你这方法拙劣,好歹能起些作用。”
曦凰怔怔的看着他,任由他层层剥去她脸上伪装,心中却为他的笑容而神魂俱飞。她知道他鲜少露笑,至多时候也只是冷笑,或者牵动唇角还笑似无。
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畅快,眉眼半弯,嘴角上扬,就连唇畔一朵讨喜的酒窝都若隐若现。
长风丽日,青竹映湖,世间万般美好尽皆在他的笑容下失却颜色。
旻瑶
曦凰没有在凤昀府上多呆,只留了半个时辰。回程途中她还是半低着脸孔,脚下步子却轻快了不少。
正值午市休息用膳,路上行人渐少。曦凰走上一座青砖铺成的拱桥,行至桥上时身前蓦然罩下一个黑影,是有人挡了她的去路。她看也未看一眼,从旁挪开一步,那人却是有心相阻,也跟着跨了一步再次挡住她的路。
“抱歉,借过。”曦凰仍是低着头,话中已显出不耐。
“郡主为何走路老是低着头,怕别人瞧见什么呢?”男子笑谑语声从头顶上传来。
这个声音是……曦凰抬起头,不出意外的看到那双湛蓝瞳眸,冷冷哂笑,“真是巧了,少相大人。”她把少相两字咬得特别狠,心中讪嘲这还真应了古人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郡主别来无恙。”耶律宝隆穿着别襟的月牙长袍,腰束犀带,瞧着倒有几分江南男子的风流倜傥,“郡主今日的妆容可比宫宴那次好太多了。”
他似讽似嘲的语气将曦凰激怒,“贵国肃王从未见过我的面,却在众人面前言我姿貌,想必也是少相的手笔吧。”
耶律宝隆微笑,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出剪影,“郡主姿容无双,在下不过实话实说。”
曦凰按捺住一巴掌甩向他的冲动,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少相真乃贤臣。”狠狠剜他一眼,曦凰甩袖从他身旁擦过。
腕上一紧,耶律宝隆居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将她纤细的手骨牢牢攥紧掌中。
“放开!”曦凰眸光斜睨看他,眼中漫出寒意。
耶律宝隆似乎无觉她□裸的威胁,依旧笑得温雅,“郡主难道不想知道肃王最终求娶何人吗?”
桥下小舟泛过,荡起水波涟漪,午后日光灼烈,他站在日头下,蜜色肌肤透出健康的光泽,蓝色深瞳却幽幽沁人,曦凰挑眉报以微笑,“贵国肃王爱美,所娶女子定然貌色倾国,当然不会是庸脂俗粉如我一般。”
耶律宝隆依旧紧握她的手腕,忽而倾身朝她欺去,曦凰也不避闪,只冷眼看他。东朝贵族男子身上几乎都佩香,哥哥有,太子和汉王也有,师傅身上只有药香,似乎凤昀是不用香的。突厥人总被汉人视为不懂礼数的蛮夷外族,近些年来突厥国内刮起崇汉礼之风,尤其王亲贵族间,也以佩香为雅。曦凰记得肃王身上的香就很特别,当时隔开数丈距离她都能闻出来,全是用的塞外名花所调配,香郁而不腻,格调高雅。如若没有记错,师傅曾提及过当世的调香圣手大多是女子,唯一的一个男子却在塞外,而那人的名字正叫耶律宝隆。可眼前这人身上却全无一星半点香花芬芳。
正在她疑窦思量间,耶律宝隆俯身在她耳畔,字字轻声含笑:“这真亏你有个好姐姐了。”这情状在外人看来恰是耳鬓厮磨,一派旖旎。
“父皇,我不要嫁去突厥,父皇,我是您的女儿啊。”淑芳殿内传出女子悲戚的哭声,满殿寂静,只剩下呜咽抽泣的声音回歇不止。
皇上靠坐在榻上,默然看着匍匐在地嘤嘤哭泣的女儿,深邃的目光中掠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哀恸,“时至今日你再来向朕哭怨又有何用?”
昌平跪在地上,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淑妃只得这么一女,向来捧在手心里呵宠,一想到她要远嫁突厥,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更是悲从中来。
“皇上。”淑妃跪在榻侧,哀哀拽着皇上袍袖,神色凄楚,“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她远嫁番邦,我们母女此生再也难以相见,这让臣妾情何以堪啊,皇上……”淑妃哭恸,淑芳殿内又添了几抹惨淡。
淑妃貌不及德妃,才情也比不上皇后,却胜在善解人意,皇上不见得对她有多么恩宠,可烦躁郁闷的时候都会来她宫中小歇。皇上怜她爱女之心,伸手将她五指握住,缓缓叹息,“你好好劝劝旻瑶,和亲之事既然已经定下,便不会更改。”
淑妃抽噎哭泣,将红唇都咬出了血色,泪眼婆娑的看向昌平,哀叹道:“早知今日,当初不如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好过……”淑妃悲痛难语,也好过从此天涯相隔。
匍匐在地的昌平终于抬起头,一双妙目哭得红肿骇人,她望向高坐殿上的皇帝,哽咽开口,声音轻渺的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掉,“女儿不会嫁去突厥,他们若要,就带女儿的尸体走吧。”
皇帝听她如此轻慢生命,如此视两国颜面于不顾,愤而挥掌,狠狠拍向雕凤嵌玉的扶手,声音全无悲伤,只余帝王威严高高在上,“我朝有五位公主曾远嫁突厥,甚至你的姑姑还是西突厥王妃,这些公主哪个身份低过你了,为何她们可以,你却不行?”
昌平惨笑,“永乐长公主于万历二十五年嫁入西境突厥,万历二十七年卒于突厥王廷,父皇也想让女儿重蹈姑姑的覆辙么?”
“你!”皇上被她话语冲撞,一急之下旧疾又犯,站在殿中阴暗角落的闻喜忙上前掏出随身带着的小瓶,皇上劈手将瓶子夺过,倒出几粒药丸后干口吞下,闻喜仔细为他推背,好半晌后,皇上才缓过气起来,“旻瑶啊旻瑶,你以为朕不晓得你心中的念头么?”皇上的口气已是无可奈何,“你以为赵宸二十年孝期过后,他就会娶你吗?傻孩子,你别痴心妄想了。”
昌平望定皇上,眼中泪水夺眶而出,“我愿意等他,几多个二十年我也等他。”
“二十年!”皇上拍案而起,大袖一拂,食指颤抖的点着她,“只有你以为他是真的戴孝二十年,只有你以为他对你会有半分情意,你别傻了,即便没有这二十年,他也不会娶你!这二十年不过是作给你看的而已!”
昌平垂眸,眼泪唆唆滚落衣襟,这些其实她都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是不是汉王的妹妹,赵宸都不会亲近她。可她心中还是抱有了天真的幻想,或许哪天他会明白她的一片心意,或许哪天他就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她有时间,她可以慢慢等他。
皇上走前怒斥了她一句什么话,她也没听见,只是傻傻的坐在冰凉的玉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