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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低头莞尔,颊上飞了淡淡胭脂色,“臣妾身子偏寒,暑夏的时候手也是这么凉的。”
宫娥上前为皇上宽去沾了雪沫的狐裘,底下明黄龙袍束着丝佩,显然是刚下了朝便赶来了坤和宫。
“前线已经传来捷报,曦凰估计明年一月底就能班师回朝了。”皇上走出里间,在暖阁堂中坐下,宫娥奉上刚沏好的香茶。
皇后徐步踱出,命人放下垂帘丝帐,将里外隔开。
“可惜赶不及回来过年了。”皇后虽然有点遗憾,但想到曦凰能安全回来,也觉得十分知足了。皇上还待说话,里面突然传来小皇子哭闹不休的声音,还有乳母不知所措的低哄,皇后不及禀告,便急匆匆的返身走回里间,不一会儿,那哭闹声就低了下去,直至安静。
皇后再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疲倦,皇上将手中杯子信手搁在一旁,将她拉坐到身边,语气满是疼惜,“真是难为你了,要你照顾灏儿,很累吧。”
“这是臣妾的本分。”皇后低头,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光影曳动在净瓷似的下颌上。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到身前,轻声怅叹,“什么时候我们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她却在他怀中蓦地僵住身子,寒意一寸一寸蔓延过背脊,心口如被丝线勒住越缠越紧,越缚越痛,“皇上,臣妾……”话语颤动,几乎难以成言,皇上却一手捂了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会有的,一定会的。”
她垂眸缓缓点头,没有勇气去看他,皇上将她拥在怀中,时光如水而逝,彼此间沉默无声,谁也没再开口,各自的伤各自舔舐承受,他们默契的选择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落寞伤楚,或者是爱,也或者是不忍。
安静的世界,似乎连窗外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沉寂良久后,殿阁外突然响起轻缓的走步声,有人由远及近而来,停在阁门外,“启禀皇上,西南的球场已经打扫干净,忠武将军已经到了球场,惠郡王和几位大人也已陆续到达。”
皇上一听到又有球赛,目光也亮了起来,轻声询问皇后要不要同去观看比赛。
皇后轻轻蹙起眉头,反而劝诫道:“请恕臣妾多言,皇上近些日子有些太过痴迷击鞠了,凡事过犹不及;应适可而止……”皇后循循善导,本来皇上的兴趣爱好她不应该干涉,只是皇上迷起击鞠以来,国内上下的贵族豪氏尽皆效仿,皇上又嘉封韩楚人为忠武将军,全权由他负责在全国挑选资质上佳的少年组成球队,全国各省但凡有点权势的为了能博皇上一顾,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帝都里送人,但送来的人是不是会被选中在御前一展才华,那还得要看忠武将军是否点头,自然这私下里免不了一番馈赠授受的。就皇后所知,七公主府上尽是金玉赤马,珠梁玉壁,府上丫鬟所穿的绫罗所戴的钗环竟能比得上一般六品诰命夫人。更有甚者,这韩楚人还在屋中建了个水池,池子用玛瑙嵌壁,雕作成莲花造型,内盛甘醴,池边放有玉杯,只要拿杯便能取池中酒来用,而在酒池内服侍的俱是年轻貌美,衣衫轻薄的妙龄侍女,真是比酒池肉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开这韩楚人如此穷奢极奢的生活不谈,最令皇后不满的就是皇上居然让他训练龙翼卫,虽然这支军队才区区千人,但却是最接近皇上的,一旦有所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好好好,朕知道了。”皇上频频点头,对她的好言规劝似全部接受,但皇后看得出他的敷衍,不由微微起了恼意,“皇上,韩楚人此人并非什么良将美才,皇上为何对他如此看重,还让他来操练龙翼卫,皇上可知……”皇后气急,差点就要将所有说辞一并脱出,但想到他毕竟是公主驸马,话到嘴边也犹豫了下。
“不就是贪财了些么,只要不贪其他的又不会太过分,朕也就不与他计较了。”皇上拍了拍她的手背,浅笑安抚,“至于龙翼卫,朕也只让韩楚人训练他们击鞠之术,权作锻炼,你别想太复杂了。”
“皇上,不是……”皇后觉得自己的意思被皇上全部曲解了,皇上却急着去看球赛,出口将她话语打断,“好了,这事朕自有分寸,你也要注意身子,切莫累坏了。”皇上在她唇上轻啄一口,起身离去,脚步匆匆,看上去十分雀跃。
皇后坐在椅上,怔怔伸手抚触唇边,正在出神间,又有宫人来报,说是永泰公主拜谒。皇后忙命宫人请永泰公主入殿。
妙丽娉婷的女子被宫娥引至殿中,狐裘上落着的霜雪被暖阁里的温度化成水珠,闪闪晶莹的沾在绒密的狐毛上,永泰摘下风帽朝皇后俯拜,“永泰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上前将她托起,含笑将她细细打量,除了大婚后唯一一次回门,这是永泰第二次进宫,她变了很多,往常跳脱活泼的少女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人沉默了,也安静了,头上垂髻松松绾着,也不见她戴平素最爱的玉石花坠,只佩了支古朴无华的玉簪子,举手投足间愈发得体有度,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悄然变了。
“最近过得还好么?怎么也不多入宫走动走动?”宫女为永泰脱下狐裘,皇后拉着她一同坐到靠榻上。
“懒得动弹。”永泰漫不经心说道:“有时候躺在窗下,眨眨眼就一天了,时间过得还挺快。”
皇后见她神情漠然,心中隐隐一动,拂袖让殿内侍从退出。待人走尽了,皇后这才拉近永泰,低声道:“韩楚人对你不好么?”
永泰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来,“他对我很好,十分周道体贴,我要什么他便给我什么,很尽心。”衣食无虞,生活奢华,想必在他人眼中她应该是幸福的罢,她如是想到,不免心中一番自嘲,莫名,情绪复杂,竟想要落泪。
皇后看她眉眼间淡淡不化的一抹惆怅,毕竟算是过来人,她懂她的心思,可又莫可奈何。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便是个情字,旁人没法插手,只有自己才能慢慢将那心结解开,或许一二年,又或许数十年,也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端看个人的福分了。
“永泰,既然已经成婚嫁人,便不要再想其他的了,好好过日子才是实在。”皇后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低头细应,语声越来越轻,皇后伸手将她搂到怀中,怅然薄叹。
永泰伏在她肩头,悄声问道:“三嫂如今还好吗?”
皇后听她问及汉王妃,不觉心神触动,从小时候开始永泰和汉王关系就不太好,汉王老是爱捉弄她,惹哭了永泰后免不了要受一顿训斥,而后他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更有一次,汉王捉了条花斑小蛇塞到一盒糖果里送给永泰,结果永泰欢欢喜喜接过后,打开一看吓得放声大哭,几乎哭岔了气,汉王却在一旁捧着肚子笑。这两人的恩怨皇后是看在眼里的,本以为永泰并不怎么在意汉王的,平素也从不听她提及,不知为何现在突然说道。
“算不上好,也不至于太糟。”想到楚娴的境况,皇后亦觉万分疲惫心焦。
“皇嫂,我能去看看三嫂么?”永泰抬起脸孔,央求道。
秋梧宫外的禁军已经撤掉,宫内除陈布新,物什家具全部换过,在殿中侍候的宫娥还是只有那几个,除了横艾在内殿服侍外,其余人都只值守在外间。
楚娴身上的疫症已经尽除,可是人却昏迷不醒,无论太医用尽何种办法,她就是毫无反应,如沉睡在梦中。横艾说这是去蛊后的一种反应,到时候了自会醒过来,皇后问确切时间,她只道要看天意。皇后无法,只能让太医每隔一段日子再来为楚娴脉诊,已经很久了,还是不见起色,更不见她有苏醒的迹象,好像要一直这么睡下去一样。
“小时候太子哥哥总是忙着读书,得了闲暇也要与太傅议政,没有空来陪我,其他的哥哥姐姐因为母后的原由总对我有些疏离,能不与我在一起时就尽量的保持距离,就连五姐以前在御花园看到我都要躲到树后等我走过去了才出来。”永泰坐到床边,为楚娴掖紧被角,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自言自语般的诉说往事,“只有三哥会来逗我闹我,我那时对他真是又爱又恨,既讨厌他老是惹我哭,又喜欢他陪着我玩。有次他用小蛇吓我,我虽被吓的不轻,可第二天我就报复回来了,我趁他蹲在地上玩蝈蝈正分心的时候狠狠咬了他的脖子,你们只看到他欺负我,其实我也没少折腾他。想起小时候,记忆中反倒是三哥的形象最鲜明。第一次骑马,也是他带我教我的……”说到美好处,她回头冲皇后会心一笑。却见皇后脸上哀恸神色一闪而逝,瞬间,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化成惨然,“可惜,现在连三哥也不在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傻,丢下了三嫂,他还说等我出嫁的时候要背我上花轿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不可遏止的大滴大滴落下。
曾经美好的生活如同琉璃幻境,终于慢慢碎裂,化作了一地的尘埃,留下的也只有过眼云烟。
皇后走上前,抚摸她的额头,永泰搂住她的腰身,哭倒在她怀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连三哥也不在了,为什么我们要生在皇家,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遍遍的泣问,想要求得答案,可是这个问题无人能回答她。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童鞋们,接下来开始请武装好乃们的小心肝,我要逐步开虐了 XD
恩嘉
“砰”的一声,天空中炸起一枚炮竹,响声雷动四方,然后街道上陆陆续续的响起鞭炮声,十分欢庆。
曦凰正在城头巡检,也不由停下脚步回望灯火辉煌的城内,心绪被微微触动,今日是除夕,新岁一年。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突厥,陪她过年的是完颜澈,这来来往往十多年,居然没有一年是与家人团圆的,而往后估计也很难有了,思及此,不觉心头酸涩黯然。
“元帅,怎么还在上值。”白懿仗剑率领一个小队走上城防,对曦凰抱拳,想来是受到新年节庆氛围的感染,他看上去似乎很开心。
“没什么事,我就来看看。”曦凰淡淡一笑,伸手轻拢被风吹得飞扬的鬓发,微垂眼眸,不想被人看出此刻心情。
白懿微笑道:“昭阳姑娘正在城楼下等元帅,这下半夜就由末将来待值吧。”
“昭阳?”曦凰不由一愕,片刻后莞尔,“那有劳白将军了。”
“不敢。”白懿扶剑浅笑。
曦凰冲他颔首,与他错肩而过时,忽又驻足吩咐,“这天着实有些冷,为守城的将士准备些米酒驱寒吧。”
白懿望着她高挑身影渐渐走入黑暗,眸光不经意的一跳。
昭阳裹着一身裘氅,整个人都缩在了绒毛领子里,站在城角下不停来回踱步,晚上风大隐隐约约又有细雪飘落。
“哎,那么怕冷就别出来了嘛。”曦凰三两步走上去,一臂环过她的肩膀,在厚厚的绒氅上拍了拍,平素纤细苗条的昭阳,此刻裹得就像一团毛球。
昭阳从风帽里抬起头,看到曦凰穿着单衫佩着铠甲,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从风氅里伸出手将怀中一直抱着的手炉塞到曦凰手中,嘀咕抱怨道:“你神仙呐,不怕冷么,穿那么少!”说罢,又解开风氅,不由分说的替曦凰披上捂紧。
“呵呵……”曦凰弯眼狡黠笑道:“穿太多很难看呢。”
“难看?!”昭阳低吼,一团白气从口中呼出,“好看重要还是'炫'舒'书'服'网'重要?”
“当然好看重要了。”曦凰回的不假思索,“况且我又不怕冷。”以往再冷的天她也穿的很单薄,早就习惯了,她们这种练武人的皮大概要比寻常人厚点罢。
昭阳瞪她一眼,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