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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皇上不会有事的。”皇后低下头,语声涩然,她的夫君,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不会那么轻易就倒下的。
太后仰起头,眨去眼中湿意,握着皇后的五指紧紧收起,“皇上洪福齐天,自会有神灵保佑,不过有些事我们不得不作。”太后扬袖朝殿外高声一喝,“带淑妃上殿。”
皇后心中一动,抬起头来,两名体格高壮的老嬷嬷左右挟着淑妃进殿,皇后知道这两个嬷嬷,是太后的亲信,服侍太后已近十数年,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淑妃素衣散发,面上无妆,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木愣愣的看着太后和皇后,也不知跪拜见礼,全无一点规矩。
“淑妃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母后把她叫来作甚?”皇后示意怀抱皇子的嬷嬷将孩子送回内殿,淑妃一看到那黄绫襁褓,徒然杏目圆瞪,张扬舞爪般的扑向那个嬷嬷,口中嘶喝,“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怀抱皇子的嬷嬷被淑妃狂暴的样子吓得脚下惊退数步,不小心弄醒了皇子,小小孩在她怀中咿咿呀呀的叫唤。
淑妃被两个嬷嬷压制的不能动弹,仍旧挣扎着扑向皇子,凄厉哭声令人不觉恻然。
“母后,让她回去吧。”皇后不忍看她几若疯魔的样子,蹙眉别开眼。
太后脸上并无半丝动容,挥手扬袖,语气冰冷彻骨,“送淑妃上路!”
一名内侍手捧雕花金盘趋步上前,盘中一方三尺白绫净如霜雪,白的摄人,白的刺目。行刑宫人取过盘上绫纱套绞在淑妃脖子上,只待太后一声令下。
“请母后三思。”皇后惊道,敛裙跪倒在太后脚下。
皇后将来还要抚育皇子,即便再晦秘的事也总有被人知晓的一天,那么这戮杀之罪便由她这太后来担吧。
“皇上曾有口谕,若皇统有变,特赐淑妃殉节。”太后字字郑重,掷地有声。淑妃狂乱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悯,徒然被恨意所淹没。她全心全意的待他,为他抚育皇子,换得的便是殊死一途。为了扶正皇子,为了保护皇后,为了剿除外戚,他原来早作了周全准备,而她便是那个被他毫不留情舍弃的棋子。
她哀嚎痛哭,匍匐跪倒在地,将心中所有悲恸发泄出来。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小皇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任由奶娘怎么哄也止不住。
“把殿下带开!”太后厉声。
奶娘骇怕的抱紧小皇子,就要转回内阁,却在此刻,淑妃蓦然暴跳起来,挣开束缚,扑向奶娘,奶娘被淑妃脸上狰狞狠厉神色吓得呆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躲闪,眼睁睁看她从自己怀中抢抱走小皇子。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殿内只剩下心腹侍从,而殿前禁卫隔的又很远,淑妃情绪不稳下如果作出什么伤害皇子的事,那真是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那个被淑妃推翻在地的行刑内侍忙要上前扣回淑妃,却被太后抬手挡下。
淑妃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娇儿,口中哼着一曲民间歌谣,她脸上涕泪横流十分狼狈不堪,可温慈笑容却又如此真诚,那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包含着所有的爱和宠溺。
“淑妃,不要伤了孩子。”太后被刚才变故惊得脚下虚软,多亏皇后从旁搀扶,此刻看淑妃尚算平静,这才好言开口规劝。
淑妃对太后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哄着襁褓里的孩子,那小小孩居然真的止下了哭泣,伸出白藕般的小手,摸上她的脸颊,好似要替她拭去泪水。淑妃哭笑着抱紧孩子,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黄绫上,口中喃喃道:“灏儿,娘知道你不愿离开我,娘知道的……”
“淑妃,把孩子给我。”皇后伸开双臂,朝淑妃走去。
淑妃搂着孩子往后倒退,恨声道:“赵旻蕊,我不会把孩子交给你的!”
皇后眼中徒然闪过犀利,“你看,皇子还那么小,你忍心看他跟你一起受罪吗?”皇后又朝她逼近几步,全不给她一丝退路,“把孩子给我,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背脊抵上身后浑圆高大的廊柱,再也无法退步,口中哀声连连,“是我害了你连失两子,你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孩子的,一定不会的!”惊惧中,她将往昔所为一并脱口而出。
皇后眸光一紧,心中掩藏紧埋的那条伤疤被人连血带肉的撕开,摔掷在面前。即便从前已经猜测所为之人是谁,可都比不上此刻从她口中亲耳听到来的震撼,如果可能,她真想亲手杀了她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淑妃,把孩子交给皇后,灏儿以后将由哀家亲自抚养!”太后严声说道。
皇后嘴角轻勾,脸上笑意宛然,眼中却如冰封,“淑妃,把孩子给我,这是皇上的亲儿,谁都不会伤害他的。”
“皇上,皇上……”淑妃怔怔摇头,眸光慌乱无措,“皇上已经死了,皇上保护不了灏儿……”
“住口!”太后雷霆震怒,皇上只是重伤垂危,并无丧报抵京,淑妃却如此口无遮拦,这正触到太后逆鳞,当即也管不得许多,高喝一声,“压住淑妃。”
几名嬷嬷正欲上前,不妨此刻淑妃如暴怒雌兽,生出无穷怪力,伸手将两个嬷嬷推挡,抱着孩子就向殿门口跑去,此刻她脑中只想着要带自己孩子离开这里,再无其他念头,一心一意的只想离开这里。
缠在她脖子上的白绫逶迤拖地,执刑内侍慌乱中拾起地上白绫用力一勒,淑妃正奔到台阶处,冷不防脖上一紧,脚下失去平衡,手中怀抱着的孩子腾空飞出,滚下玉石台阶。
这变故来的太快太突然,刹那间,满殿俱静,就连淑妃也忘记了骇哭,软软跪倒在地,周身无力。眼前只看到金纹裙帛快速掠过奔下台阶,皇后抱起已无声响的孩子,急促唤道:“快……快宣太医!”
骤变
宫门紧落数日,帝都内的京畿卫全数调动,严守各处城门,以防皇上驾崩后可能出现的任何骚动,特别是相府和汉王府附近街道,巡守士兵明显增加许多。
曦凰在京郊飞羽营连赶数夜安排布置,待觉一切妥当后方才入宫见了皇后。
坤和宫里全部宫人屏退在外,只留下皇后和德凝郡主两人促膝长谈。
“太医诊断可有误?”曦凰蹙眉,手中长剑紧扶。
皇后吃力的倚着扶手,多日下来几乎不眠不休的坐镇皇宫,已经差不多要榨干她所有的精力了,再加上宫中变故横生,让她真是心力交瘁。
“五名太医会诊,应是无误,皇子年幼,摔下去的时候后脑着地,伤了神经,恐怕以后智力行为将异于常人。”
“那就是说皇子可能一辈子痴傻?”曦凰咬唇,脑中瞬间分析利弊,“如果皇上大行,则只有皇子灏能继承大统,小时候未必能看得出,但是年长后,恐怕就……”
皇后脑中纷乱,如有针扎,“以这种情况来看,皇子已经不可能继位了。”
“皇上膝下再无其他皇子,那么……”曦凰目光闪烁,看向皇后。
“如果这次皇上熬不过去。”皇后转头望定曦凰,连声音也哑了,“恐怕得有皇上余下的兄弟继位了。”
先皇留有的几位皇子,最小的尚未成年,余下的几个也已经封王,留在京中开府立户,手中既无兵也无权,怕是轮不到他们的。
“汉王。”曦凰轻轻吐字,除了手拥数十万兵权又有相府在后的汉王,恐怕不会有其他人了。
“是呵,汉王。”皇后既怅然又无奈,朝局落到这副田地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天数必然。
如果汉王继位,朝中政党势必将有一番新的轮替,相府毋庸置疑的将会再握重权,不过这对安国侯府来说利弊都不大。只是皇后作为先帝遗孀,又无嗣出,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姐姐,你去休息一下吧,青儿说你连着几天都没好好阖眼了。”曦凰欲扶皇后起身,皇后却推开她,斜斜倚着靠榻,“我现在一躺下就会想到猎宫不知何时会传来皇上噩耗或其他不利的消息,每每梦见,总是心中惊悸,再也无法入眠。索性睁眼等着消息。”皇上毕竟是她的夫君,即便对他没有男女情爱,但十数年的相伴成长,那些点滴岁月已经镂刻入骨,她并不希望他就这么英年早逝。
“姐姐,为皇子诊断的太医现在何处?”曦凰扶剑垮下踏脚玉石,回身望住皇后。
“在未确定皇上伤势之前,已被我严禁起来,当时在坤和殿内的所有内侍也另作了安置。”皇后如是说道,只见曦凰冲她扬眉一笑,皇后心中蓦然如重锤敲落,一瞬明澈。皇后不由苦笑出声,不愧是从小生长在权贵显达之家,在仓促间作下的这个决断,已经是她在为自己谋取的最大利益。
汉王继位是最下之策,皇子伤重并无多少人知道,太后必然也不愿看汉王登基,那么扶持皇子灏势在必行,在他的异常被人发现前,她们可以作很多很多事,譬如……把持朝政。
“李唐有则天女皇,虽是前无古人,但未必后无来者。”曦凰淡淡而笑,话语轻浅好似在说着一处无关痛痒的戏文,皇后听闻她的话却是悚然动容。
帝都和内廷被守的滴水不漏四平八稳,猎宫方面却迟迟不曾有消息传回来,留待京中的臣工敏锐的发现事有蹊跷,彼此间多方打听,却也得不到确凿消息,只是有人传闻猎宫有变,但到底详细如何,就再也没有了。一时间揣测者纷纭,也有人预言天现凤凰就是大变征兆。古来只有龙为皇族祥纹,凤凰一出代表将会有女子临朝。
皇上带去猎宫的禁军由副统领所率,焉逢留守在宫中,是以曦凰没有办法最快得到皇上的消息,为了不至于将来仓促应变,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是衣不卸甲的来往于皇宫和京郊飞羽营进行部署,而守卫帝都的京畿卫和城外的羽林卫统领都不是自己人,她还得时时注意他们的行为以作权策,实在累得不行的时候她就趴在桌上稍许休息片刻,大多一两个时辰便又要起来办事。
在她忙的昏天暗地的时候,又有祸事从天而降。
“汉王反了?”曦凰将手中边关传来的飞信狠狠攥成一团,骇笑失声。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汉王会得到风声,恰在此刻举兵谋反,“你这消息确凿吗?”
“郡主不妨问问送信来的人。”昭阳从门外引来两个女子,皆作普通百姓的打扮,只是一个女子容颜娇丽,不戴珠钗亦是方桃譬李。而另一个少女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灵动生辉。俱是生的一等一的好相貌。
“你们是?”曦凰疑道。
女子屈膝裣衽,微微笑道:“小女子祝梨,见过郡主。”旁边的少女亦是有模有样的行礼,“小女子横艾,见过郡主。”连声音都是脆嫩,如黄鹂鸣啼。
祝梨!横艾!天干十杰之一。
曦凰扶案惊起,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昭阳,昭阳嘿嘿一笑,斜瞥两人一眼道:“正是曾在西突厥助突厥王起兵的国师和巫言。”
横艾冲昭阳作了个鬼脸,旁边祝梨却是一本正经道:“族长应该同郡主提及过我们。”
曦凰正色道:“确实。”
“恩”祝梨点头,面不改色道:“昭阳说郡主和族长是一家人,那么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曦凰面色讪红,转头瞪向昭阳,昭阳不好意思的清了下嗓子别过脸去,装作没看到她的恼意。
“那就请讲一下邯桐的情况吧。”曦凰扬手让她们落座,既然是她们带来的消息必然是不会有误的,汉王是真的反了。
“我们在西突厥作好部署后就回了东朝,按照族长的吩咐我们特别去了壶关和邯桐,还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发现最近汉王麾下的军队操演频繁,还在暗中囤积粮草,举动很不寻常。”祝梨接过曦凰倒来的一杯水,道过一声谢后,继续道:“估计过不了几天,帝都就能收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