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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桓见华大夫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大咧咧的走进屋,拉了张椅子坐到床头,唏嘘道:“你不知道那华大夫多横,比我爹还厉害。”
赵宸展颜,笑道:“我知道。”
“怎么?他也说你了?”楚桓讶然,瞪大了眼。
“恩,他说我再迟点看大夫,就可以直接去买棺材了。”
“他也真敢说呀。”楚桓不禁要佩服起华大夫来了,未来的国舅爷也敢如此随便调侃,胆子够大。
“是我自己疏忽大意,活该被骂?”赵宸淡淡一笑,一张玉颜苍白无色。
他身上单衣还来不及换下,衣襟上染了斑斑血迹,楚桓关切道:“你没事吧?居然都吐血了。”
赵宸按了按胸口,也是莫名所以,“刚才突然心口一痛,就咳出了血,我还担心是不是肺出了什么问题,可华大夫替我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无碍。”
“哦,那就好。”楚桓没把吐血看成大事,但凡自己受了内伤吐血已成家常便饭,不过赵宸这么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他还是有些担忧的,但听他说华大夫诊断无虞,这才放心。
赵宸依旧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扶额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楚桓却不以为然,“你们家能出什么事儿,现在是太子掌朝政,你妹妹又是太子妃。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你瞎操什么心……”话是这么说,楚桓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若连父亲都摆不平的事情,换他在,也一样没用。
赵宸长出一口气,只得叹道:“但愿如此。”
“你如果病好了,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楚桓靠在床栏上,对赵宸道。
“干什么?你这是在下逐客令?”赵宸恹恹半倚在枕上,斜了楚桓一眼。
楚桓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哪儿啊,只不过壶关是前线,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同东突厥打起来,你还是避开点的好。”
赵宸知他的好意,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湛江最近就要开始潮汛,我只是沿途看看,一些防洪的工作要提早开始办起来,免得到时候手脚大乱。”
这事楚桓是知道的,湛江是东朝第一大河,江河两旁的土地水物丰沛,灌溉便利,所以农业发达,只是每逢潮汛便会有些良田被淹,朝廷拨款修筑堤坝,甚至想法泄洪,可惜都收效甚微。所以每到夏至中旬,湛江便是朝廷第一要事。赵宸作为三省节度使管这事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太子也真把你当三头六臂使了。”楚桓由衷感叹,未来的国舅爷看来不太好当,而他又是个那么顶真的人。
“为国为君分忧,是我们份内的事。”赵宸缓声道,挪了挪身子,又朝楚桓靠近几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你问吧。”楚桓抱臂看着赵宸,应得十分爽快。
赵宸斟酌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措辞,一时讲不出话来,楚桓见他踯躅的样子,挑了挑眉,试探道:“关于汉王的?”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除了太子就是汉王了。
“党阀之争无论于国于朝廷都是弊大于利的,还望楚将军……”赵宸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桓半途给截掉了,“你干嘛?是在对我晓以大义?还是认为我们相府的人都是奸臣?”
“呃,我没这个意思。”赵宸没料到楚桓居然如此直白,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楚桓不是个擅长搞政治的,有些话总是憋不住,再者他也把赵宸当作可以信任的人,便决定对他直言不讳,“侯爷,不瞒你说,现下帝都局势可说已经大定,太子之位无人可以撼动,即便汉王也不能,假以时日后,太子登基,我们相府的人也会全力辅佐新帝的。”
赵宸目光焕亮,手臂半支起身子,“这是楚将军的意思?”
“不止是我,也是家父的意思。”楚桓可算是对他坦陈了心迹,“有些事牵扯太多,我就不同侯爷细说了,但有一点还请侯爷放心,我们相府绝不会搞分党夺嫡,汉王手中的三十五万军队也只会对着外患夷寇,绝不会与自家兄弟兵戈相见。”他说的诚挚拳拳。
赵宸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一通说辞全无用处发挥,他相信楚桓的为人绝不会拿此事来作敷衍,他既然说了一就必然不会有二。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赵宸自哂一笑,这般结果是他不敢想象的圆满。
“哈哈,要是这天下间的小人都如侯爷一般,那倒不妨再多些才好。”楚桓拍膝,站了起来,冷不防又扭到了腰,忍不住呲牙,“得了,我还是回屋躺着吧,免得被华大夫看到又是一番唠叨。”
楚桓朝赵宸摆了摆手,扶着腰往门口走,刚扶住门框就听身后赵宸唤他,他回过头,见赵宸在床上坐正了身姿朝他揖手,口中只道多谢两字。
他报以一笑,其清之姿皎洁如月。
夜暖还寒,是谁在屋中点了止痛宁神的月下香,又是谁在耳畔低低抽泣。
“我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睁开眼,看到跪在床畔泪眼婆娑的青儿,虚弱的轻声问道,本想撑坐起身,却觉得双手根本施展不出力道,腹部犹如烧着一团火,热辣中伴着疼痛,还有丝空洞,她忽而明白了些什么,看着青儿伤心欲绝的脸孔。霎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是不是有了孩子?”太子妃喑哑的语声自床帏间幽幽飘出。
青儿跪倒榻边,哭得语不成调,太子妃依稀听到她说什么小产,大伤……
耳边嗡嗡鸣响,整个世界瞬间坍塌成灰烬,她一直渴盼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而来,却又在猝然间离去,她甚至来不及知晓,更来不及体会为人母的足乐,就这样什么都没了。
“太医还说了什么?”她盯着淡黄鲛纱帐上挂着的如意惠子,声音低低道,气息幽沉。
青儿只是一径摇头,眼泪大滴大滴落在衣襟上,“娘娘,没事的,您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太子妃默然不语,先不说自己的身子还能不能有万千之幸怀上子嗣,旦说太子……他恐怕已经不愿再看到自己了。
或废黜或冷宫大约是逃不开这两个结果的,事到如今,她反倒不担心自己。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太子妃伸手抹掉青儿眼角的泪,并不显得有多么哀恸,反而是青儿为她伤心为她不平。
“宫中是瞒不住的,皇后前一会儿还来看过娘娘,大约皇上那里也是知道了吧。太子殿下,他,他……”青儿紧紧咬了唇,满目泪水中掩不住愤怼。
太子妃知道,她的这个良人没来过。原来不管曾经他的爱有多么深,一旦化为嫉恨便会如此无情。
“青儿,将殿中的人全部遣出去。”太子妃意欲起身,青儿忙将她扶起,在她腰后垫了个软枕。
将殿内奉香,御丞等人悉数支开后,青儿这才走回太子妃的床榻前,“娘娘是有话要吩咐么?”
太子妃示意她低头,青儿会意俯身,太子妃在她耳边轻声道:“找个机会去见一下禁军大统领焉逢,让他带个消息给我哥哥,需万事小心。”
“娘娘。”青儿惊住,睁大眼睛看着太子妃,语声几乎打颤,“难道太子殿下会……会……”下面几个字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太子妃摇头,目光微微一颤,她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迁怒自己的家人,母亲有诰命在身现又卧榻在床,是露不出什么纰漏的,只有赵宸远在边关掌三省节度之权,若太子有心,何处不是罪名。
万幸,万幸曦凰不在,也无须她再过多担心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只是要哥哥注意一下,太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太子妃说话时,深隐的多少迟疑,自己都不知道。
青儿心中难过,往昔太子是怎么待太子妃的她全看在眼里,而如今转眼却成陌路,好似那些真情那些温柔都如尘埃,轻轻一擦,就什么都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无怪人家都说,帝王家的恩情最是无常,此刻她才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即便心中为太子妃不甘,可终究只能无奈。
“娘娘,您许久没用东西了,我去取点新熬的紫米羹来。”
太子妃本不想吃,可转念却又点头,她清楚自己此刻还不能倒下。
青儿用袖子揩了脸孔后,转帐而出,她刚离开须臾的功夫,就有宫人前来传话,是汉王妃来了。
汉王妃穿着大袍紫绶的宫装,细钗礼衣十分雍容典雅,她的艳光四射比得榻上太子妃更显憔悴羸弱。
“太子妃,你怎的……”楚娴未料自己出城陪母亲在大相国寺住了几天,回帝都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答应赵宸要好好照顾太子妃的,恐怕这次要食言了。
太子妃语声细弱的命人摆了张椅子让楚娴坐了,待殿中侍女退出后,这才道:“有劳汉王妃前来探望了。”
楚娴心急,也不跟她寒暄客套,直言便道:“这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上次是由于昌平,这次却又是为何?前来传话的只说太子妃小产,问原因也是支吾不言,真是把她给急死了。
“不小心跌了跤。”太子妃说的轻描淡写,但楚娴却能看出她强作坚韧下的隐忍苦楚。
“太子妃何必跟我打马虎眼,若只是寻常的跌倒,何至于来传话的人都不敢直言。”楚娴话语尖锐,锋头直对事实真相,她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如此好糊弄。
太子妃冷眼睇她,这件事算不上得体,太子一定会将事情压下,论关系,论情分,汉王府不可能那么快就得到消息,“汉王妃的人脉倒是挺广。”
楚娴见她对自己如此戒备,真是急得心上火烧火燎的,干脆撩了衣摆坐到太子妃的床旁,开诚布公道:“殿下也别怀疑什么,只是侯爷临走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殿下,这我也是应下的,那些人平时也只是传递些生活境况来而已,别的万不敢妄言的。”
“你说我大哥让你照应我?”太子妃狐疑道,哥哥谁人不好找,却偏偏托了汉王妃,实在不合常理。
楚娴知她仍旧不信,三指并拢朝天作起誓状,当即就发起毒誓来,“若我楚娴今日所言有半句是假,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汉王妃,你严重了。”太子妃忙扯住她衣摆,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她们都是信佛的,这种誓言轻易不会发,谁都怕轮回因果的报应。
“那殿下是愿相信我了?”楚娴依旧锲而不舍,她须得知道此事因由,也必须知道。
太子妃靠着漆栏纱帷,看着楚娴的眼中浮现淡淡凄哀来,“这事汉王妃早些知道也好,可多作些应变。”
听太子妃这么说楚娴不由怔住,这字里话间分明表示此事和汉王府有关了?可太子妃小产怎会和他们有牵连呢?她几度思索,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被太子妃又唤了声,她这才回神,心中徒然生出寒意,“太子妃请讲。”
太子妃从枕下摸出一物,递给楚娴。楚娴双手接过,发现这是一柄已经折了玉骨的扇子,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太子妃,以目光询问。
太子妃却轻笑,笑声中苍凉毕现,“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楚娴咽了口干沫,突然心头狂跳,手心中渐渐腻出汗,好似即将打开的不是一把扇子,而是一扇门,一扇可能葬送周遭所有人的地狱之门。
她慢慢展开玉扇,洁白的绢面上有画有阙词,作画之人笔致冶艳,将画中的人描绘的眉眼鲜灵,是尔她一眼便瞧出了那两人是谁。
“这……这是……”楚娴心神大震,骇然看向太子妃,心中一瞬洞明,如雪照彻,手上捧着的扇也几乎拿捏不住。
杀鸡儆猴
“这是我和楚桓。”太子妃也没避忌,直接唤了楚桓的名讳。
楚娴何等伶俐的人,只凭这一把扇子便能猜透其中来龙去脉,心中愈发生凉。她直觉便是有人要陷害太子妃,不过不敢妄言定夺。
“太子难道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