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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先去看看元帅他们想出什么法子了没。”凤昀抱起那只羽翼丰润的啻鹰,转身大步走下城楼。
元静双手撑着城楼上的石墙,望着眼前蜿蜒千里的草原苍穹,不知自己将来会魂归何处,或许就在这片草原的某个地方,想起茫茫前路,顿时无限感慨涌上心头。
大帅的行辕还是搭建的帐篷,并没有设在城里,帅帐周围圈了栅栏,三队巡逻兵轮流守卫,戒备十分森严。
凤昀入了行帐后不出所料的看到几乎每一个高阶将领都在了,气氛仍旧与前几日一样,一片惨淡。
“天天见你上城楼,瞧出些什么了?”凤蔚站在一张偌大的地理堪舆图前回身看凤昀。
“我还真指望自己能看出些什么来呢。”凤昀哀叹一声,走上前递过手中绢帛,“宁朔来的消息。”
一提起宁朔,众人都来了精神,只可惜不肖一会儿,大家的表情都和元静方才一模一样,先激动而后失望。
要靠宁朔,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看还是打吧。”在一片静默中,凤昀先开了口。
众将目光齐齐看向他,不是没想过打,只是该怎么打才有效果。
凤昀走到地图前,上下扫了遍,斟酌了片刻,才道:“这法子我也是翻来覆去了想了很多遍,觉着此时没有比这个更妥当的了。”
“说来听听。”凤蔚抱臂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听他有何奇策。
“嘉陵关后面是一片平原,最近的一个城镇是雍凉,若行快骑约有半日路程。”他手指沿着地图上群山绵延环绕的嘉陵关,点到后面万里平原,“我想携五千骑兵趁夜偷袭雍凉,带批粮草回来。”
凤昀出此计谋实在迫不得已,后路被五万突厥兵堵截,嘉陵关已经是唯一的守护屏障,所以绝不容失,这也导致了大军不能随意调动,也就形成了如今前不能攻,后不能退的尴尬境况。
只要凤昀能带得粮草回来,挨到宁朔方面起兵,到时反而可以两面夹击延津、伊侗、烝吉三城的突厥士兵。当然前提是他们没被饿个半死。
凤蔚拈着胡须看向帐中各位将领,“大家觉得如何?”
众将犹豫,觉得此举有些冒险,但眼下看来似乎没有其他更妥当的办法了。正在大家思量决策间,外面传来报令声。
一员小兵入帐禀道:“城下突然来了一群突厥商队,要求我们打开城门。”
“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凤昀惊疑道,他刚才站在城楼上少说一个时辰了,连只土拨鼠都没见到,又是哪里来的商队。
“是在北城楼。”小兵又道。
原来是另一边的城关,众将面面相觑,不明白此刻怎么还会有突厥商队前来嘉陵关。
凤昀将信将疑的奔向北城楼,守城将领抱拳敬称一声副帅,而后一手指着城下,凤昀手扶城墙,果然看到城楼下的突厥商队,近百辆用马匹牵着的双轮车绵延远去,每辆车旁都有几个穿着普通突厥服侍的男子挎刀护卫。
“请找你们的主帅出来相谈。”商队首领仰着脖子,用一口蹩脚的汉语大嚷道。
“你们是谁?”凤昀用突厥语反问。
首领坐在马上朝凤昀抱拳拱手,继续用汉语道:“我们是来为将军送粮食的。”
这真是葫芦藤上结南瓜,凤昀领军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种事,两国交战,对方居然如此体贴的送粮来?鬼信。
大约对方也觉得自己的话太无稽,想了想又道:“有样东西还请将军过目。”他翻身下马,一旁男子递给他一支箭,箭头用布团裹着,箭身上缠着一张信笺,他挽弓朝凤昀射去。
凤昀伸手,一把接住那支飞上城头的箭,展开箭上信笺,目光由初时疑窦慢慢到惊诧,他翻来覆去的将这封信看了许多遍,差点以为自己已经不认识那些突厥语了。
他举高信对着阳光,落款上的印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确实是太子玺。
天要下红雨了,西突厥太子居然给他们送粮草来了?!
凤昀再次看向城下,那首领站在高大的骏马旁,神情自若,态度从容,瞧着不太像一般的商人。
这事儿凤昀做不了主,“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回禀元帅。”凤昀嘱咐两旁将士,而后飞奔下城楼。
凤蔚等人正在帐中等着消息,听凤昀这么一说也觉奇怪。
“西突厥太子给我们送粮,这不是天下奇闻么。”有人嗤笑道。
“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又有人冷笑。
基本上没人相信这波突厥人是实心实意的为他们雪中送炭的,实在是这太违背常理了。
“那怎么办?赶他们走?”凤昀两手一摊,“那一百多车的粮食可够我们用上好一阵的了。”
众人缄默,那么多些粮食摆在面前,实在是个天大的诱惑。
凤蔚看着那封太子手谕,兀自沉思,半晌后才看向凤昀,“你觉得太子所言是真情还是假意?”
凤昀一手摸了摸下巴,一双眉头拧起,“太子愿与我朝修好,我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太子的话信用有限,要是皇帝改了口风,不是一切白搭么?”凤蔚点头,他所思虑的也正是如此,凤昀又道:“两国作战正酣,明明知道我们不会轻信,太子却仍旧遣使者而来,其心可堪斟酌。”
凤蔚眉峰一扬,“你的意思是放他们进城?”
这次还不待凤昀回答,有人不经通禀的就掀帐而入,众人齐齐转目看去,来人身材修长,眉目清俊,尤其背后一柄六尺长弓极其引人注目。
“呃,强梧,有事?”凤昀早凤蔚一步开口,凤蔚极其重视军规,擅入帅帐是违军条的,轻者脊杖,重则斩首,凤昀可不愿看他受罚。
强梧朝凤蔚拱手,而后对凤昀道:“末将有要事回禀,请副帅借一步说话。”
凤昀看向凤蔚,凤蔚朝他摆手以示允准,凤昀抱拳,与强梧双双退出行帐。
两人来到一处山脚下,避开巡逻,凤昀才道:“何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如此机密?”
强梧掏出腰间一张竹笺递给凤昀,神色分外肃重,“这是公子传来的消息,一定要我交予副帅。”
“卓如。”凤昀一惊,忙接过细阅,青竹笺上只有两字,“求和。”
“他的意思是……”凤昀心中莫名澎湃,目光征询似的看向面前的强梧,眼中既讶然又带了些不解。
夜箴要他襄助太子,与东朝求和。不知身在何处的他居然如此笃定,他是不是正躲在某个地方帮着自己?或者他已经有所动作了?
强梧方才还严肃认真的表情忽而一松,笑容明朗灿如朝日,反问凤昀,“那副帅可相信我家公子呢?”
六韬其一
凤昀对于夜箴说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至少在某些方面他十分谨慎。
回到北城楼,凤昀命人取来弓箭,箭头被他直指车辕上的粮袋。一箭飞出,正中九十步开外的车辕,袋子被箭锋割裂,从里面撒出雪白的面粉。
紧闭栓铁的城门轰然打开,将城外商队迎了进来,近千担粮食被悉数调入军中,那些东朝士兵仍旧不敢相信,明明是敌人的突厥居然还给自己送来了粮食,实在匪夷所思。可那些雪白的面粉和粒粒饱满的大米,却又是铁板钉钉的,作不了假。
领队的商首被一员将领带至凤昀面前,他恭敬的弯腰,一手横于胸前行了个突厥礼,“我想同贵军元帅私下商谈要事,还请将军通禀。”
在确定此人身上没带兵刃后,凤昀将他带去了帅帐,帐中仍旧留有不少部将,众人目光一半戒备一半狐疑的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突厥人,思量他的来意。
此人倒是澹定如初的朝帅案后的凤蔚行礼,依旧那句话,需私下商议。
凤蔚扬手,众将鱼贯而出,凤昀仗剑走到凤蔚身旁,抱臂而立,他也十分好奇这突厥人会说些什么。
那人复又行礼,用汉语将太子的话如实转述。原来此人是沁科尔族的琨都勒王爷,封地正好在雍凉,太子意欲同东朝修好,这才让他整饬粮草送来嘉陵关,以示他们的诚心。
“我朝与贵国征战实属误会,我朝太子不愿见生灵涂炭,是尔愿同东朝皇帝求取和解。”他前面铺垫了一大串话,也就最后一句重点。
私心里凤蔚也不希望两国作战,可毕竟公主鸾驾遇袭与西突厥脱不了关系,攸关朝廷脸面的事情,他没权利作决定。
“这事本帅无法答复你。”凤蔚沉声道。
琨都勒显然料到他会如此说,镇定回道:“我有太子手谕,想亲自呈于贵国皇帝。”
凤蔚与凤昀相视一眼,看来他们还真是有备而来了。
“贵国太子能作主么?”凤昀的话尖锐而咄咄逼人。
琨都勒面容一紧,脸色隐透不快,凤昀却不放松的又问:“万一太子殿下说的话起不了作用,愚弄我们皇上的罪名可不小,你们谁人可以担当?”
琨都勒双手拢在袖子里,低头沉思半晌,凤昀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他。
良久后,他才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诸侯夺宗,圣庶夺适。古来有之,于家于国都不足以为外人道。”
他竟然毫不避讳的说到突厥国内的争位倾轧,对此凤昀也是有所耳闻的,“贵国的内事,与我等好像无干吧?”凤昀不露声色的说道。
“吾彼相似。”琨都勒反而坦然一笑,东朝境内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大家彼此彼此,“再者言,东突厥已起兵,贵国两线作战,不吃力么?”
这位王爷话不多,却句句切到要害上,凤昀和凤蔚同时缄默,琨都勒乘热打铁的继续说道:“若元帅能同意护送我去贵国帝都面见圣上,我朝太子允诺定保尧摄军余部上下安全无虞。”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的心思都明明白白的摊在了桌面上,凤昀其实心中早有定夺了,不过他还是看向凤蔚,凤蔚却以眼神示意他来作此决策。
夜箴也意思他要求和,那么便顺水推舟的求和吧!
“我们答应王爷的要求,送王爷上帝都,当面拜见圣上,也希望贵国太子能信守承诺。”只要皇上能放下面子,与西突厥化干戈为玉帛,倒是皆大欢喜。再者说了,比起向来安于自守的西突厥,东突厥的完颜澈才是最棘手的人物。
“我以车可汗王的名义起誓,我国太子必然信守承诺。”琨都勒双手合拜,样子十分虔诚而认真。
突厥人尚神,重轮回,一旦起誓便不能反悔,尤其是王室贵族,最看重这个,轻易不会发誓。
既然这位王爷是替太子私下来求和的,手中又有太子敕,从嘉陵关出去,经三城应该没有问题,但进入东朝后,则必须有人一路护送他北上,这派谁去,却是有点棘手。
“请王爷稍作休息,今晚子时,我们送王爷出关。”凤蔚从椅上站起,同他抱拳。
“有劳元帅。”琨都勒回礼。
凤昀送他出去休息后,又折返回辕帐,凤蔚站在挂壁的地图前负手仰望上面的万顷草原。
“父亲,这一趟我去吧。”凤昀踱步至凤蔚身后,正色道。
凤蔚没有当面回应他的要求,只问,“你就那么相信他的话?不怕这又是个阴谋?”
“父亲,我们不妨作一个大胆猜测吧。”凤昀咧开嘴,笑得踌躇满志,“琨都勒自己也说了,突厥国内不稳,怕是跟太子夏王都脱不了关系,而太子宁肯丢开脸面与我朝修和,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被夏王逼急了。”
凤蔚一手拈着胡须,眼睛半眯了起来,“又是何种情况能将太子逼入这种境况?”
“无非就是一个权字。”凤昀双臂抱胸,哂笑道:“皇权不可能,那么还剩下的就是军权了,以我推测,将我们困入此般境地的人大约就是夏王,若能借此挫败尧摄军,夏王功大,他日执掌军权固守边疆也不无可能,到时候有大军在手,太子焉能不慌。与其日后考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