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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她抱来自己的军帐,要知道,公孙雪凝是此时他最需要防备的人了。可是在看到她静静流下的那滴泪之后,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猜测,仿佛又看到了因醉清风而生命垂危,曾经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小薇,需要他悉心照顾的,醒来后哭着喊着要回家的小薇。
多希望她只是小薇,而不是公孙雪凝啊……
军帐炉火中的炭石咝咝作响,即墨疏离此时的心也如那盆火般燥热,这种感觉他非常不喜欢,这么多年,除了媛妃的死,他从未真正在意过任何。
即墨疏离拧眉出神地站在床榻前,愣是没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旁边,而这个人就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鞅。
从水塘抓鱼那日起他便开始留意花木兰,见她处处为元帅着想,尤其是当有人无视元帅威严的时候,更是生气,就好比陈军长带头造反的事,全军十万士兵也就只有她敢挺身而出的。
花木兰一而再再而三语出惊人,说出来的兵法不仅精辟,更是常常一语道破元帅不被常人所接受的战略。
而太苍山一役听傲旬谈起发生的一切之后,他便暗中派人调查京都城郊花家,发现真正的花木兰竟匿名躲在家中。得知军中的这个花木兰因为脚伤感染而昏迷不醒时,他决定在不惊动元帅之下日夜抽空照料,当然也就再次惊讶发现花木兰是女人!
他沈鞅不是傻子,好歹以前也是在宫里混过的,早就听闻过相国千金与安王仁王之间纠葛的风声,而那位未来的王妃于数月前突然不见了踪影,虽安王对外宣称是去了邻国养病,可依旧有些蹊跷的不是么。而彼时卸去军装的花木兰再也掩盖不住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便也不难猜出,她就是那个待嫁的安乐公主公孙雪凝。
沈鞅不知道公孙雪凝为何要私自冒名跟来军营,要知道女人入伍便是不折不扣的死罪,一不小心那花家就会被满门抄斩。自然也不知道元帅会如此狠心对待这个几乎只可能是为了他才来的弱小女子。
不过,从方才他听闻公孙雪凝昏迷不醒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仓皇失措就可以看出,元帅其实也是有心袒护,不然就不会听了他的提议封花木兰为军长并且一次又一次任其参与议事。只是,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硌着了。
“元帅。”沈鞅已经走到了离即墨疏离只有半米之远的地方,“这是胡军医熬好的汤药。”
即墨疏离猛然抬起眼转身看向神色自若的沈鞅,目光继而落在了他手上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上,忽地笑了笑,“怎劳烦沈将军亲自送药来了?”
章节目录 152。第152章
见平日一副将万事了然于心的即墨疏离现在却极力掩饰着一丝慌乱,沈鞅不禁唏嘘,余光瞟了瞟躺在裘皮软榻上的鱼幼薇,感慨女人终究只是红颜祸水罢了。
“胡军医称此药是送往主帅军帐的,末将恐元帅身体欠安,遂亲自前来探望,不想原来是花军长……”沈鞅将汤药放到软榻边之后转身就要出去。心想着若真是嫌隙,就趁休战的这几天尽快解决掉吧,想元帅这样的心态也难免会耽误军程。
“既然来了,就再劳烦沈将军喂花军长服药吧。”即墨疏离心里正堵得慌,撂下一句之后便走回案台后拿起战报看起来。
沈鞅掀起帐帘的手不由得在半空中一顿,却是没有回头,“元帅,由末将来喂药,恐怕于礼不合吧?”
即墨疏离一怔,缓缓抬头看向沈鞅默然的背影,这默然昭示着他早已知晓了一切,知道了花木兰是女人,也知道了花木兰就是和他有过纠缠的未来安王妃公孙雪凝。
“元帅,末将还有几句话要说,花军长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恐怕您也知道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碗药也快凉了……”
即墨疏离眯眼看着沈鞅飒然离去,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是啊,这些天他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无视自己心中的感情,也忽视了她的隐忍付出,这哪里像是机关算尽的苦肉计,向来看透一切的他为什么总会在她身上惨败?
即墨疏离疾步走到裘皮软榻前,扶起鱼幼薇的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起已没了多少热气的汤药,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小薇,把药喝下去,等身体好了起来狠狠地打我骂我,好不好?”
见她依旧像死了心一般闭着双唇,即墨疏离回想起了罄苏阁的一幕,便又含下一口药然后贴上鱼幼薇干涸脱皮的嘴唇,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用内力将口中的药水送入她的喉中。
“咕咚……”鱼幼薇的喉咙似乎动了一下将药吞了下去,即墨疏离见怀中的人儿毫无预兆地就有了反应,急忙将一整碗药都嘴对嘴喂了下去。
“元帅……”从风国军营回来复命的傲旬恰恰看到这有违道德伦理的一幕,蓦地明白了元帅与花军长之间的种种……原来是龙阳癖啊!
专心给鱼幼薇喂药的即墨疏离又是没发现有人靠近了他们,直到傲旬禁不住叫出声来之时才回过神来,而且一看傲旬那神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
不过,这样的误会总比越来越多人知道她是个女人要来的好。
他轻轻放下鱼幼薇;转身对傲旬浅浅一笑,“回来了?斯通那边有何反应?”
傲旬怎么也想不到即墨疏离一个这么阳刚的大男人竟然会有龙阳癖,接到那一记微笑之后更是浑身鸡皮,“回,回元帅,斯通那个老匹夫当然是非常生气了。”
“是么?越生气他就越会加大动作,妄想着有一天可以扳回一局,却不想,早已着了本帅的道。”
即墨疏离说着便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以冲淡口中苦涩的药味,余光确是发现傲旬依旧时而好奇地打量自己时而瞥瞥裘皮软榻,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傲旬,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傲旬摸摸脑袋慌忙解释道,“属下只是在想在风国军营里的所见所闻而已。”
“哦?说说看?”即墨疏离放下茶杯,抬头正色看向傲旬。
“回元帅,斯通现在全力招兵买马储备粮草,除了有西部游牧民族的鼎立相助之外,似乎还有其他力量在帮他,”傲旬皱眉道出了他的忧虑。
“什么意思?”即墨疏离问道,脑子里也是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了。
“属下在他们军营里看到了流云宫的人和昭日陛下独孤漠尘。”傲旬说道。
“什么?”即墨疏离手中的茶杯因颤抖撒了些水出来,忽然想起在南煦山庄的那几日,独孤漠尘和尚奕匆匆进宫会晤风国使者的事。
他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那些力量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只是心中那个猜忌又一次冒了出来。现在流云宫来了,独孤漠尘也来了,如果一切真的与她有关,那他该怎么面对这份刚刚放下芥蒂的感情?
“元帅?”傲旬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不禁担心问道。
“没事了,你下去吧。”即墨疏离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无力再去理会傲旬的关心,耳边再次回响起沈鞅的话。
或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她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是来迷惑自己的?虽然一切都如当初料想般发生了,但是此刻他宁愿相信所有只是巧合,宁愿相信这是他的小薇,依然纯净天真的小薇。
这次战争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恩怨,终究与她无关,至多她也只是一颗无辜的棋子罢了。
即墨疏离走回裘皮软塌,心疼地理顺着鱼幼薇额前的碎发,突然发现小脸上浮了一层香汗,心想着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再掀开裘皮一看,果然见她早已浑身汗湿。
“来人!准备热水!”
待侍卫备好热水走出军帐之后,即墨疏离匆匆抱着鱼幼薇来到浴桶边,加了好些火炉才小心翼翼拆开她缠在脚上的纱布,还好经过这十天的悉心治疗,脚底的伤已好了大半,起码不再发炎不再流血开始慢慢结痂了。
这个小傻瓜,上次沐浴的时候一定是让小脚浸水了,才会发炎得这么严重……
即墨疏离又心疼又自责地褪去了鱼幼薇的衣服,将她抱进浴桶之后,一手托着她不能浸水的双脚,一手轻轻帮她沐浴。
“小薇对不起,又一次在你不省人事的时候碰了你的身子。”他轻轻地撩起水花,擦洗着鱼幼薇又是十多天没有清洗过的身体,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而他竟然也狠得下心不闻不问,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混蛋!
从京都一路走来,就算是一个正常男子都受不了,何况还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是,她竟然挺了下来,尽管为此伤痕累累。
章节目录 153。第153章
南煦山庄塔楼上那段酒后的表白震撼了他的心,而他,居然还怀疑着伤害着这份震撼的真心。
“告诉我,为什么偷偷跟来军营?”即墨疏离捧起鱼幼薇眼窝有些凹陷的脸蛋,贴着她的嘴角喃喃说着,尽管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应,“多么希望你真的不是为了相国;不是为了皇兄啊……”
这十天来,恐怕她是一点药都没喝进去吧,否则怎么会昏迷这么久?她只是一个小军长,军医也只会尽责地号脉抓药,至于能不能喝下药去,便不管他事了……
“脚受伤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记得在海澜城的城隍庙夕市吗?那些小玩意儿还都要我偷偷观察才知道你喜欢。你也知道,那些天我是很过分没有注意到你的伤,可是大可让傲旬再给你找匹马,何必委屈自己走一个晚上的山路呢?”
指尖突然触及到鱼幼薇膝盖上的一块正在结痂的伤疤时,这才恍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狠狠将她从马上甩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即墨疏离痛心地将鱼幼薇搂进怀中,摩挲着她有些发烫却已正常许多的脸颊,“小薇,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愚蠢。你会恨我吗?为什么我总是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受伤?”
曾经,他以为她心仪的是皇兄,所以在父皇赐婚之时也只是举杯祝福。直到到达南煦山庄那夜听到她亲口说,她爱的是他。也就是那一夜,一直被他封印着的感情才破茧而出彻底爆发。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些,她不愿再依靠他,选择继续留在南煦山庄。他曾想过就这样默默地守护着她终其一生。哪知道,现在又是伤了她,而且很深很深,深到连她都不愿意醒来面对。
即墨疏离捧着鱼幼薇无力的小脸,深深吻住她苍白的唇,滚烫的舌尖撩卷着她冰凉的没有任何知觉的小嘴,希望这浓浓的悔恨和爱恋能唤醒他沉睡的爱人。如果她能就此醒来,他起誓,将用自己的生命来爱她,不让她再受到分毫伤害。
就算再怎么不省人事,怀中抱着的毕竟是少女的胴体啊,他是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对着自己深爱的小薇时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即墨疏离终是不舍地松开鱼幼薇微肿的嘴唇,似是永远都允不够那甘甜一般,“等你醒来后我就再也不放开了,休想逃走……”
正想将她抱出浴桶之时,即墨疏离突然察觉到了军帐内第三个人的气息,沉声喝道,“谁?”
“元帅,是末将。”左飞本是来谏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