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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死去的堂姐,当然不可能放在穆府或者京师,自从那日将她迷晕,姐姐被人带走后。她竟再没见过她,而每每向锦麟问及,他说的当然都是很好,非常好之类的话。不过,她这番带着泽儿去南京,按照锦麟的说辞,她会在路上遇到堂姐,到时候她们可以一并进入南京城。
到南京后,锦麟的人会将堂姐安排在某处静养。她则在娘家住着,可以偶尔偷偷去看看吴美玉。
等到京师动荡完,他会亲自去南京接她回来。
锦麟道:“李苒会全权负责,你听他的就行了。对了,浮香那个丫头,前几日我从晋国公府弄出来了,但是不能带回这里,就让人领着她去找你堂姐了,正好她身边缺人手伺候,正合适。”
这大概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叫人欢喜的消息了,口中念着真好,真好。其实她还有担心的人:“那老祖宗呢?”她记得锦麟说过,要用苏家的案子牵扯到东府,好把伯父也葬送进去。如果那样,这个老人谁来照顾,看着儿孙间自相残杀,她不知心中该是怎样的痛苦。
“……你放心,我会考虑周全的。”
既然他说考虑周全,那一定没问题。两人互相叮嘱要注意的事情,一路竟不知不觉的到了门口。暇玉看着准备好的车马,忽然有种不想走的冲动。
锦麟似乎看出她的为难,便笑道:“你还是走吧,免得打扰我。”
道别的话,昨晚上已经说了很多了,穆锦麟虽然疼妻子,却也不是在关键时刻婆婆妈妈的人。早走晚走都得走,他亲自扶她上了马车。
这时早在一旁候着的李苒上前来,拱手道:“大人。”
锦麟将他叫到一旁,吩咐道:“保护好夫人,安全送到南京,然后再派人暗中保护。另外,若是在路上遇到状况,便杀了……”吴美玉这个麻烦。可是话到嘴边,却改了口:“遇到状况,便将知情的人处理掉。这些做完了,速速归京。”
“是。”李苒道:“大人放心,一切交给属下。”
对于李苒,锦麟还是信得过的。在外界看来,穆指挥使妻子因为堂姐身死一事,亲自回娘家通报外带避嫌,是说得过去的。
此时暇玉撩开车帘,向丈夫招手,锦麟当她还有话对他说,便俯身凑过去。谁知刚将头探进马车内,就见她一手捂着儿子的眼睛,道了一声:“别看。”与此同时则吻上他的唇。
“记得来接我。”她离开他,依依不舍的说。
锦麟坚定的回答:“一定。”说罢,直起身子,对车夫道:“出发。”
李苒跨上马,旋首朝穆大人点了点,便勒紧缰绳,行在最前面。
看着车队缓缓出发,锦麟摸了下嘴唇,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一定会亲自去接你们。”
—
穆锦麟仇家虽然不少,但都还心智正常。知道找他妻儿的麻烦,是一条惨死的不归路,加之有李苒等随行保护,行了一路,一直平安无事,连个找麻烦的飞虫都没遇到。这一日早上,从官府的驿站出发后不久,行了半日,临近县城时,逐渐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民居。而李苒则下了马,指着其中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对暇玉道:“属下去讨口水喝,夫人是否同行。”暇玉竟听懂了李苒的意思,让丫鬟抱着泽儿,自己随李苒下了马车。
小院的门,竟然是虚掩的,李苒一推便开了,侧身让了暇玉进去,他将门关好,对院内井边汲水的白胡子老者点点头。
暇玉三步并作两步的开门冲了进去,走进卧室,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脸盆架前透手巾。她激动的唤道:“浮香——”
那背影一怔,继而转身,正是浮香不假。她忙朝暇玉福了一礼:“夫人。”顾不得叙主仆旧日情意,她便撩开床幔,让暇玉看床上的人,心焦的道:“美玉小姐,这两日一直盼着您来,竟盼出病来了。”
暇玉见不得美玉姐姐憔悴,鼻子一酸,便扑到床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姐——我来了——都是我不好——”这时美玉缓缓睁开眼睛,艰涩的哑声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否则我死不瞑目……”
暇玉问浮香:“请大夫了吗?”
浮香道:“昨天去请了,那大夫出诊不在。刚才嬷嬷又去请了,应该会来。”
彼时,美玉慢慢坐起来,用手肘撑着身体,死死握住暇玉的手:“……你和穆锦麟耍这样的手段,是为了救我吗?”
暇玉一阖眼,痛苦的说:“自然是为了救你,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迷晕你,是怕走漏消息。皇上要灭苏氏,我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有让你假死,把你偷偷运送出来,不让你为他们殉葬。”
美玉长睫挂着泪珠,微微咬着嘴唇,一言不语。
此时就见李苒和刚才那个老者,还有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子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妇人,看来就是浮香口中去寻大夫的嬷嬷。而那年轻人就该是大夫了。暇玉见人来了,从床沿前站起身来。
待那大夫将藤箱放在桌上,抬头去看床上的病人时,暇玉看到他的脸,忍不住惊出了声:“是你?”
那大夫循声望去,看到暇玉的瞬间,亦吓的后退了一步:“是……是穆夫人……”
而浮香则指着那大夫,骇然道:“吴孟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v=
本文国庆放假期间照更不误。另,不会写虐心虐肺的情节给大家添堵。
☆、第七十八章
吴孟翔是吴敬仁的私生子;这件事在吴家是心照不宣的事,美玉也略有耳闻;只是从来没见过,没想到居然在这穷乡僻壤避难的时候;遇到了此人。
“妹妹;他是……”
李苒最是机敏;他的确没见过吴孟翔的人,但名字再熟悉不过;若是要细究,他们之间还有杀母之仇。大人吩咐过;知情者一个不留;这吴孟翔断断留不得的。只是这眼下需要他这个大夫给美玉瞧病;还有些用处。他在暇玉没开口之前;道:“病症耽误不得,叙旧等把完脉再说罢。”说完,提着吴孟翔的衣袖,将他拽到床前。
吴孟翔亦道:“先看病要紧,先看病要紧。”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急出的冷汗,坐到床前的凳子上,开始给美玉号脉。虽然现在身处的地方偏僻,可不代表着不知京师内发生的大事,他自从离开时京师后,一直密切打听京师的消息,待听到邹公公倒台了息,他虽然没再动过回京师的念头,但这颗心终于能揣进肚子里了,想要他做阉人的太监死了,他终于安全了。
而最近京师的动向,口口相传也到了他耳中。苏家的一位吴姓少奶奶死于非命,牵连出一桩惊天大案,可现在,躺在床上这位酷似吴暇玉的美人,十有七八便是吴暇玉的堂姐——那位已经死去的少奶奶。而吴暇玉身边的这个男子,就算不是穆锦麟也是锦衣卫的人。
自己知道了这惊天秘密,还有活路吗?
想到好不易拾回来的小命,竟然又要搭进去了,吴孟翔悲从中来,面色愁苦。等他号完脉,开了药方,吩咐了该注意的事,便拿起藤箱起身要走。
暇玉自刚才一直盘算着解决的办法,她料定吴孟翔是猜出了美玉姐姐的身份,所以才急着想走,可他走了,带来的隐患何其多。
“吴大夫,你且留步,不必先急着走。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我爹还是想盼着你回去的。我们正好要回南京,不如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在穷乡僻壤的,埋没了你。”
吴孟翔黯然道:“我哪有脸回去……上次和大哥打赌输了,我逃了……”
李苒面无表情,心说只要吴孟翔出了这个门,他就派人把他处理掉。原本穆大人就要对他斩草除根,这会他自己撞进来,怪不得别人,要怪只怪自己背运罢。
“那是在京师的事,此时吴家举家在南京,一切重新开始,济号里正缺人手。你在这孤苦无依的,正好遇到了,便一起走吧。”
吴孟翔偷瞄了一眼李苒,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冷如寒冰,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有预感,如果他离开这间屋子,就是死路一条。好在看样子吴暇玉是想保他一命的,他想活,只能抱紧吴暇玉这棵大树。
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能拒绝:“……我……我真的可以去南京吗?”
“你放心,你回南京之后的事,我都替办妥。就算吴家的人不收留你,我也拿银子给你另开一间药铺或者济号,让你自己做掌柜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封口。她当然知道让吴孟翔活着的危险,可是因为他背运的撞进来给美玉治病,就要防患于未然的杀他灭口,她做不出来。
吴孟翔听了,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这笔封口费的昂贵,担忧的是他的脑袋拎在吴暇玉的手里,随时不保。
李苒低垂眼眸,一直默不作声的在一旁抱肩站着。等吴暇玉和他这个私生子哥哥说完话,他朝她使用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借一步说话。
暇玉便随着李苒的脚步来到屋外,不等李苒开口,她就先道:“这人不能杀,其一他到底是我爹的儿子,其二他救了美玉姐姐,其三他自己也不是诚心来找麻烦的。”
李苒道:“那您想过没有,他这个人是个能保住秘密的人吗?据我所知,他的胆子好像不大,遇事就会逃。太平时日,他或许能守口如瓶,但如果稍微遇到盘问,他就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暇玉也为难了,她还真的没办法保证吴孟翔可以一辈子不把这件事吐出来:“……不管怎么说,想让他活着吧,毕竟这一路上,我姐姐真需要一个大夫照顾。至于以后,到了南京再说。”
李苒心中不快,到了南京后,他就要返程。顶多留下几个人暗中保护穆夫人。她想袒护着吴孟翔,他还真不敢妄自处置。穆大人把她当心尖疼爱,惹恼了她,她吹吹枕头风,自己便不好过了。他心中叹道,只有等回到京师,向穆大人亲自请示再说罢。
“是,一切听夫人调遣。”
—
到南京已经三天了。她还记得初到南京时,见这里虽不是实质上的都城了,但仍旧车辆如龙,人声鼎沸,店铺民居装饰比京师更有几分精致的雕琢,既有都城的繁华又有普通百姓的安逸。她到了吴家在南京的新宅,因为事前派人来告知穆锦麟没有来,于是只有大哥和大嫂在门口迎她,父母则在上房等她。
一家子人见了面,自是少不了掉些眼泪的。尤其是谈及死去的美玉,无不唏嘘悲痛。
暇玉顺着他们的话,将苏家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并说穆锦麟一定会把这一家子狠狠惩罚,给美玉姐姐报仇。她没办法现在就把美玉活着的消息告诉她的亲生父母,只能看着二叔二婶掉眼泪,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此时,她不由得佩服起锦麟来,她只隐瞒了一个消息,就于心不安,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揣着宫廷秘闻和权贵秘密,过日子的呢?
吴家原本在南北二京都有药铺医馆,所以此次搬迁到南京,并非从头开始,只能算是将经营的重点转移到南京而已。
南京作为原本的都城,有一套和京师完全相同的朝廷设置,六部都察院应有尽有。不同的是,南京的中央官员无事可做,挂着官职领着俸禄,混吃等死。在不能用官职捞油水的情况下,为了捞钱,把目光放在商人身上,吃拿卡要形同土匪。但吴家因有一门了不起的婚事,京师有一位惹不起的女婿,所以雁过拔毛的各路衙门,对吴家不敢动一指头,短短的时间内,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可是生意做的再大,也比不过在京师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