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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让穆家笑话了去。而暇玉自听到聘礼的数量,则忐忑不安起来,若是穆锦麟把她抢去做妾,两家扯平,谁都不欠谁的。现在他如此大手笔,不得不让暇玉怀疑他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在三伏天里抱着肩膀抖了两抖。他花丛中打滚的人,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怎么可能有一见钟情这码事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奇怪归奇怪,穆锦麟做事的缘由除非他自己说,任谁也不敢去问。吴家暂且就当他是色迷心窍非他家暇玉不可了。
暇玉日赶夜赶的将盖头在婚期前绣完了,而吴敬仁则东挪西借筹了不少现银,大手笔置办了嫁妆,虽然在懂行的人看来依旧寒酸,但好歹尽力,过了自己心里这关。于是万事俱备只等出暇玉出嫁。成婚的前一日,新郎家来人挑新娘的嫁妆,结果穆锦麟可谓人尽其用,让下属的锦衣卫十四所的千户带头做短工,将嫁妆安全的送到穆府。好在做这事的时候穿的是便服,否则百姓肯定当这帮人是打哪抄家回来。
眼看第二日便要出嫁,暇玉不知穆府那边是怎么个情况,但吴家上下是一片假欢喜,每个人都看似欢欢喜喜带着笑容,可背地里一旦四下无人都赶紧去揉笑僵的脸蛋。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身子羸弱的暇玉小姐不消几年就得被穆锦麟和那帮小妾折磨死。而穆锦麟淫心大动,冒冒失失的就娶了暇玉,保不齐看到别的更合心意的女人就转身忘了嫡妻。他那种人,做出宠妾灭妻,停妻再娶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吴家又不敢找他理论,恐怕只能叫暇玉一个人苦苦挨着。
出嫁前夜,方氏将女儿叫到屋里,翻出压箱底的春宫画,准备按照自己母亲教习自己的样子教导女儿。作为一个看过东瀛特产爱情动作片的人,暇玉对静态的画面没甚兴趣,抱着很纯粹的艺术欣赏的心态瞭了眼。
“你明晚上别害怕……千万别哭,要不然穆锦麟当你是不愿意嫁给他,婚后难免刁难你。”
她点点头:“我依由他就是了。”否则还能怎么样?玩婚房自杀拿剪刀戳脖子?
方氏叹道:“看你这么冷静,母亲就放心了。你说我和你爹心性还不如你,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倒是你看的开。嫁过去以后,你也要这般心态才好,他侍妾和宠姬很多,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万万要贤惠,不能管束他和其他的女人亲近。”
让老虎不吃肉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再说穆锦麟挨个女人睡才好呢。十几个小妾轮下来,她这个做妻子的只需每月晚上工作两天。
“不过,有时间的话,你要多把他留在身边,等你有了孩子才算熬过一关,真正有做妻子的资格。”方氏握住女儿的手,不停的叮咛:“有了孩子,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暇玉按照母亲的说话语速的轻重缓急,或微微颔首或重重点头,不停表示自己记住了。
“娘……我哥还在禁足,不能喝我的喜酒吗?”暇玉失望的问。
“你爷爷对这门婚事颇有微词,认为是你爹没处理好,最近都没和你爹说话。你爹也不敢问。”说罢,娘俩齐齐长叹了一口气。暇玉道:“那便那算了,等哥哥解除禁足。我再单独宴请他罢。”方氏道:“这叫什么事儿,亲妹妹成婚,当哥哥的被关着!”嘀嘀咕咕的抱怨了几句后,对暇玉道:“你嫁给穆锦麟,没有家长管着,日子好过多了,只需将他笼络住便行了。”
笼络他?那厮有严重的疑心病,谁能拢住他的心思?
“我会尽力猜他的心思的。”暇玉笑道:“娘,您放心,我从来不是惹祸的人,嫁过去安分守己,不会有事的。”
成婚前夜哪有不停念叨要女儿做好受虐待的准备的,方氏只得见好就收,不给女儿增加出嫁的负担。便借口天色不早了,让她早些休息,让丫鬟接暇玉回房。
出嫁前夜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熬到五更天更有些睡意,就被绿影叫起来说:“小姐,该起来梳妆了。”浮香则开门迎了伺候她穿衣的几个婆子进来。五六个人围着她一个人转,耗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打扮妥当,将盖头给她盖上,退了出去。
暇玉只知道自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活像裹住的粽子,僵硬的在闺房坐了估摸半个时辰,就听外面有人喜气洋洋的喊:“姑爷来迎亲了——”
她真的要出嫁了。
☆、新婚之夜
只听得外面鼓乐喧天,迎亲的轿子已经到吴家门口。媒婆先进来看见新娘如花似玉,欢欢喜喜的给罩上盖头,傧相则念诗赋,请新人上轿。暇玉向母亲做别后,由方氏一路哭送着出了门。上了轿子,两个陪嫁的丫鬟跟在轿旁伺候着,向夫家一路行去。
暇玉一进轿子就把盖头掀开,让自己保持呼吸顺畅。外面锣鼓喧天,但她只能听个热闹,不免觉得可惜,自己的婚事却连究竟是个什么场面都不知道。以后回忆起来,仅有盖头下黑漆漆的光景和耳边的鼓乐声而已。
她晃晃悠悠的坐在轿子里,心里盼望着早些到夫家,否则时辰久了,新娘因为眩晕,刚下花轿就呜哇一声吐出来那多不好啊。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似是鞭炮炸响,接着轿子晃了几晃,她赶紧撑住轿子内壁,心说这是怎么了?还没到夫家就放起了炮。
“小姐,您别怕,有人想闹事,不过人已经被抓住了。”浮香小步跟上来,悄声告诉小姐,外面的情况:“现在已经没事了。”
哎?有人闹事?八成是穆锦麟的仇家,逮到他成婚的日子专门恶心他。
要说穆锦麟今日成婚,乃是人生中大事一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早就派手下把沿途的街道调查了个清清楚楚。不仅有护卫随着花轿护送,连周遭看热闹的人群中都有他安插的眼线,就这样潇潇洒洒的行到商铺林立的正街口时,却冷不丁打马前窜出来一人,蒙着面,手里拎着一串鞭炮,点着了直接便往空中一抛,噼里啪啦直落到他马前。那马受了惊吓,扬起前蹄长嘶一声,眼看就要惊了。穆锦麟自幼舞枪弄棒,飞鹰走马,这点状况还应付得了,双脚夹紧马腹,勒紧缰绳,使得那马在原地转了圈后,静了下来。
而这时,花轿行处的酒家二楼上,李苒和另外两个校尉围着一个人在扭打。那人打怀里掏出个圆球,骂着:“穆锦麟——老子叫你——”还未喊完,李苒打后面一扑,直接将人按在地上,而那汉子手里的东西没来及扔远,只摔在了面前另一校尉的脸上。那校尉只觉得圆球破了,溅了他一脸的腥臭汁液,用手抹了把脸,红赤赤的竟然血。
“这厮是想拿这玩意泼花轿——”李苒气喘吁吁的骂道:“亏你这小杀才想的出来!何穗,你先将他脚脖子踹断,待会带回去慢慢审讯。”身边叫何穗的校尉二话不说照准那汉子的脚踝狠狠踱上一脚,而李苒则瞅准那汉子叫的空挡,团了块破布塞进他嘴,算是将人彻底逮住了。
除了这两个插曲外,之后倒是顺风顺水,一路平安到了穆府门前。傧相年了拦门的诗赋,请暇玉出了轿子,她跨了意味着平安的马鞍后,也不知是由谁扶着,走向何方,只知道走了许久才停下步子。她视线只有低头时从盖头下看到的寸余大,周遭的情况一概不知。按照赞礼的吩咐,依口令照做,先拜天地,次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三拜起身,暇玉头昏脑胀,幸好最后一句:“送入洞房——”将她解救了。至少进了洞房可以坐着了,她这样想。
进了新房后,仆妇们进进出出做最后的打点,期间有个听起来上了岁数的女人叮嘱了浮香和绿影一番,但声音不大,暇玉听不真切,又过了一会,听到关门声,终于安静了。浮香和绿影守在新房门口,屋内只有暇玉一人,她便将盖头扯下,动了动脖子,环视四周。能看出置办新房是用了心的,新漆门窗新刷的墙,连身下坐的堆漆螺钿描金床亦像是新打。桌上中央摆了个糖稀浇的鸳鸯,下面是各种蔬果。暇玉见了果点,想到自己从早上开始还没吃东西,穆锦麟在外面大吃大喝,她总不能自己饿着,要不然到晚上被他折腾一番,兴许真得晕过去。便下了床,打糖稀鸳鸯下拾了块栗子糕吃。
比起新房的安静,外院就热闹多了。往来宾客不断,京中大小官员,加上旗下锦衣卫的千户百户以及没品级的校尉们都来给穆锦麟献忠心。有请帖的那是穆大人给面子,自然不敢怠慢准备了厚礼前来,没有请帖的便留下贺贴,将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写在花名册上,以求穆锦麟事后在翻看的时候,道一句‘某某人还算懂事。’
穆锦麟自从父母去世,承袭了府邸,他和东府的叔父家几乎没什么来往。但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难得想将这份喜悦和东府的人分享,应酬宾客的时候,得空就问管家:“东院的三少爷来了吗?”听说还没见穆静宸这人,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得意。
“再派人去请,收了请帖哪有不来的道理。”穆锦麟打发了人下去。这时就见众宾客的目光都望向前方,嘀咕着:“是指挥使,指挥使大人。”他循着目光一看,登时挂上慢慢的笑容,拱手向前相迎:“原来是周大人来了,没去门前相迎,怠慢大人,大人勿怪。”
周聃哈哈笑道:“穆同知的婚事办的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连皇上都派了宫人来相贺,我哪敢不来啊。”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太不好听了,周遭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穆锦麟和周聃关系不大好,虽说周聃挂着指挥使的名头,但穆锦麟是郡主之子,和皇帝沾亲带故不说,自身更是有武举的头衔,照眼下的升迁速度,不用几年指挥使的位置就要换人做。所以面对能够威胁自己的人,周聃自然没有好脸色。
“大人这话严重了,属下一直等着大人赏脸驾临,特意为您从您老家送了酒酿来,就在那边。”穆锦麟弓着腰,笑呵呵的侧身迎着周聃前行:“听说大人只爱喝家乡的酒,我就怕这席上的酒不和您的胃口怠慢了您,婚期一定便派人去运这些酒。”
周聃眉毛一挑,心说你小子倒是有心。但面上装模作样的说:“哎呀,这怎么使得。今个是你的喜日,为我特意准备酒水,我是不是喧宾夺主了?”穆锦麟赶忙摇头,言辞诚恳的说:“大人就是大人,没了上下尊卑,那还是咱锦衣卫么。”周聃忍不住讽刺道:“你这话说的不假,千户百户升迁靠的是为圣上献的拳拳之心,不是旁的。”你以为凭你是郡主之子就能飞到我头上吗?
穆锦麟点头附和:“大人的教导的是。”然后亲自开了酒坛给周聃斟酒,继而双手奉上毕恭毕敬活似侍候家长一般。周聃品了口酒,觉得舒畅极了,慢悠悠的问:“穆同知,我们来的路上听说迎亲队在路上出了点岔子,可有人伤着了没?”
“一个喝醉的乞丐而已,能起什么事端。”穆锦麟一直保持微笑,心里则骂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周聃你搞的鬼。周聃讽刺的笑道:“这醉汉稀奇,不过年不过节的,随身便带着鞭炮,可见是穆同知婚礼的动静太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乞丐的都跑出来凑热闹。”说完,哈哈大笑,声如洪钟。
婚宴的气氛瞬间凝重,没人想掺和进这矛盾里,众人端着酒盏不做声。倒是穆锦麟本人没心肺一般的跟着周聃一并发笑:“是啊,想来这乞丐是想给我贺喜,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