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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会儿,见那朵花儿开的端庄大方,若说起美来,还不如旁边那朵玉牡丹,但难得的是花瓣密实,看起来别有一股凛然贵气。
众家女眷看过花王之后,又慢慢看过其他的,大约小半个时辰,才出了花丛,却是从另一边回到了御花园当中的酒席外头。
那原本静候在桌前的宫女太监见众家女眷到了,便分出两人,鱼贯上前一一迎接了,同先前负责伺候她们的宫人交接,竟然是丝毫不乱,更无任何阻隔差错,——大家均被引到了自家一桌之前。
上面皇后娘娘落座,清妃跟另一个贵妃落座,下面众家女眷才也坐了。
季淑这功夫才分神打量周围,这些桌子并不是四脚高桌,而是极矮的长桌,上面布置着杯盘碗碟,每张桌子都有专人伺候。地上铺着极厚而细密的毛毯子防寒,上面又放置诸多精细坐垫,身后各自有双面绣的屏风挡着,屏风却不是连贯的,而是对应着桌子而布置,屏风上也绣着百花,栩栩如生,而上面皇后娘娘身后,更是一面极大极高且宽的云纱屏风,绣着大多大多盛放的艳丽牡丹,看起来又是绝美又是贵气,令人叹为观止。
季淑看的啧啧称羡,目光越出去,看向周围,原来这酒席是设在御花园里,而在诸位的屏风之后,却是极多的牡丹花簇簇盛放,牡丹花的外围,又有百花盛放,今日天气又好,风和日丽,放眼看去,仿佛人便置身在曼妙花海之中一般,又加花香扑鼻,很是令人陶醉。
季淑先前入宫,只觉得心沉甸甸地,好像有什么梗着,很是难受,可此刻见到如斯美景,不由地也觉得赏心悦目,再加上这周围丽人近百,个个姿色不俗,便简直如人间仙境一般。
上面皇后坐了,两个贵妃分别两边儿坐了,皇后发声,道:“今日众家女眷进宫来庆花王神会,务必如往常一般,大家不必拘束,尽兴才好。”
皇后说完之后,便先举了杯,领了大家吃了口,这时侯,外头的宫女们端着盘子整齐而入,每一个盘子上都有银罩罩着,原来这时候才上了菜来。
季淑吃了会儿,喝了两口酒,心里头觉得热热的,她怕不胜酒力,就有心不去喝,只看周围,心中暗暗惊奇。
原来自季淑入大殿参见皇后,一直到御花园来,再到此刻落座,却都没有见到一个人……
那人自然就是季淑想见到的朝阳公主。起初在大殿的时候季淑还以为朝阳公主或者躲在人丛之中,没有见到也是有的,但到此刻已经入席了却还没有见到人,这就奇了。
季淑正在心中盘算究竟是如何了,上面皇后招了个太监上前,低低说了几句,那太监便到了下面,扬声说道:“酒过三巡,众家女眷可以一展才艺,以贺花王!”
季淑闻言吃了一惊,真不知发生何事,旁边瑶女低声道:“嫂子今日可仍要跳‘拓枝舞’么?”季淑道:“什么?”瑶女一呆,说道:“莫非嫂子另有准备?”季淑看着她,瑶女说道:“去年嫂子跳的‘拓枝舞’,娘娘大为赞赏……”季淑心中默默叫了声不妙,这个时候,却见有个太监上前,躬身说道:“南王府茵宁郡主,特向花王献舞。”
瑶女道:“啊……郡主先行献舞……”此刻,却见茵宁郡主从后面缓缓而来,比之先头的华服不同,头挽高髻,额心点缀花钿,锦袖红裳,脚踏高屐,徐徐而出,瑶女苦道:“原来茵宁郡主跳的是拓枝舞……”
季淑一概不懂,只是看,心中想道:“难道这还得献艺的?我可不会那些……这可怎么办是好?”此刻才模糊想到昨晚上秋霜同红嫣在自己房内的时候,曾提起过季淑曾跳舞之类,只不过季淑心不在焉,竟没留心这个,如今真是后悔也晚了。
茵宁郡主缓步而出,周遭鼓乐齐备,轻轻敲响,郡主踏步而舞,一举一动,无比曼妙,看的季淑暗自叫绝,同时又有些羡慕,想道:“大概花季淑是会的,只可惜我不会,这不要命了么……”
茵宁郡主跳罢,瑶女皱眉道:“想必是因去年之事郡主颇为嫉妒,只不过,仍不及嫂子所跳。”秋霜也低声说道:“说的很是。”季淑差点喷出来。
茵宁郡主慢慢退下,又有蓝将军家的,上前弹了一曲古筝,高山流水,更是妙不可言,接下来几位夫人小姐,各有才艺,有的极好,有的差些,可最差的也比季淑要强些,季淑只盼大家当自己是隐形人,可越想怎样,越是适得其反,渐渐地众人就只看向季淑这边。
季淑恨不得在地上飞速挖个坑然后跳下去,她前世的时候五音不全,跳舞的时候四肢扭曲,她自己是知道的,就算这辈子换了个身子,她又不会古代的歌曲调调,不会弹琴,不会跳舞……难道真的要做广播体操么?
皇后似也很是期待,便道:“众家女眷辛苦了,对了,去年淑儿以一曲拓枝舞惊动四座,不知今年又有何所献?本宫很是期待。”
季淑假装没有听到,旁边瑶女低声道:“嫂子,娘娘说你了……”季淑伸手摸摸额头,叫苦不迭,正紧急时候,却听得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清妃说道:“我先前听闻淑儿好像也着了风寒,今儿是撑着来的,怕是跳不得舞了呢。”
季淑见清妃解围,很是感激,却不料皇后说道:“是么?不过方才本宫见淑儿精神极好的……若是没有淑儿献艺,这次的盛会怕是要失色不少。”众人一听皇后如此说,顿时之间纷纷迎合。
这竟是个骑虎难下之势,季淑咳嗽一声,终于站起身来,环顾周围,一瞬间心头响起“两只老虎”的调子,季淑笑笑,说道:“淑儿身子尚未全好,怕跳不得舞了,而且各家女眷的表演甚是精彩,想必皇后娘娘已经饱看了一顿,不如就让淑儿偷个懒,选个新鲜的玩意儿……”
皇后面露惊奇之色,说道:“新鲜玩意儿?”
季淑笑道:“正是……不如就让淑儿给大家伙儿说个谜语,看看在座各位,谁能够猜出谜底来,如何?”
皇后笑道:“猜谜?”颇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旁边也有人窃窃私语。却有清妃说道:“方才看了诸多舞蹈,听了那么多管弦之乐,如今大家换换口味儿,听个新鲜的谜语倒也是不错的。”旁边那位更加沉默的贵妃听到此,便也附和,说道:“娘娘,或许是什么有趣儿的谜呢?倒不如让上官大奶奶说说看。”
皇后这才笑道:“那好罢,不过淑儿,你可要说点儿好的,别让本宫猜的睡着了才是。”
季淑说道:“淑儿知道了。”
当下,众人就只望着季淑,季淑说道:“这谜语,是个侏儒的故事。”
皇后道:“侏儒?”季淑点头,说道:“从前,有一个戏班子,戏班子里头有两个侏儒,其中一个是瞎子。有一天,班主说要解雇其中一个,但因两人演技都很精湛,因此不知解雇哪个好,可侏儒么,自然是最矮的最好,因此班主就说,要等明儿量一量再说。”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是何意思。季淑说道:“可是,第二天,大家却发现那个明明比较矮的瞎子侏儒,自己把自己吊死在房中,而他的房内,只有些木头家具器物,并满地木头碎屑,——大家猜一猜,这侏儒到底是为何而死?”
季淑说完之后,全场哗然,女眷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上面皇后娘娘皱紧了眉,说道:“这个谜语果然新鲜有趣的很,竟是叫我们查案了,好罢,本宫猜一猜:是不是被另一个侏儒杀死的?”
季淑微笑,说道:“娘娘猜的近了,不过,那满地木屑如何解释?”如此过了好大一会儿,竟无一人猜中,季淑正想公布答案,却见有个太监走到皇后身边,低语了几声,皇后目光一动。
那太监退下,慢慢退到屏风一边儿去,皇后便看向季淑,说道:“本宫又猜……嗯,是不是那个高一点的侏儒,趁着夜晚把那瞎子侏儒房间里头的桌椅板凳都锯的短了,那瞎子侏儒清早起来,摸到桌椅板凳都矮了许多,便疑心自己长高了,因此便上吊自杀了?”
季淑心中略微吃惊,不由地扫了那太监一眼,见他低着头,其貌不扬地。
季淑当下笑道:“娘娘真是聪明非凡,竟然给娘娘猜中了,谜底正是如此,一般无二!”刹那间,大家恍然大悟,各种阿谀奉承又响起来,不绝于耳。
季淑心中疑惑,见皇后面露得意之色,频频点头而笑,她心中一合计,便又说道:“娘娘,淑儿还有一个谜语。”
皇后娘娘一怔,说道:“还有?是何谜语,你再说说看。”
季淑说道:“这第二个谜语,是有关一场丧事的。”众人有些诧异,却也静静地听着,季淑说道:“有一家子,母女三人,有一天母亲因病去世,家中便办了一场丧事。”
花王神会说起这个来似有些不太妙,但大家伙儿都好奇想听谜语,因此便无人计较这个。季淑说道:“在那场丧事之中,这家子的姐妹两个,见到个生的极好的年轻男子,两人就对这男子一见倾心……”
众女眷有的便掩口而笑,季淑说道:“只可惜,她们不知这男子的姓名跟家居何处,而丧事办完了之后,这男子就失踪了……”一些年轻的女眷不由地开始胡思乱想,有瞬间的怅然,皇后也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季淑说道:“然后这姐妹两个之中的妹妹,就把姐姐给杀了。”
这一下大大出乎众人的意外,顿时有人惊叫起来。连皇后也吓了一跳,说道:“这是为何?”
季淑微笑说道:“这就是淑儿所出的谜语,究竟为何当妹妹的要杀死姐姐?”她说这句的时候,目光向着那太监扫了一眼,却见他仍站在远处,动也不动,宛如木头人一般。
季淑心头一动,便看向皇后娘娘身后的那云纹的牡丹宽面儿屏风。
65杜鹃:锦瑟无端五十弦
季淑说完之后,在场的众家女眷大为惊疑,便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答案。
片刻后,众说纷纭:说那姐姐欺负妹妹,妹妹被迫反抗错手杀人者有,说是那姐姐不堪相思之苦自杀,妹妹背黑锅者者也有,还有的便说是那美貌男子偷偷潜回来杀的人……最离谱的,便说是那姐妹两的母亲之鬼魂,因见姐妹两人思慕同一男子,故而回来杀人……
季淑听着这种种猜测答案,忍了笑,就看皇后,却见皇后娘娘皱眉沉思,那屏风边儿上的太监站了会儿,忽地转头没入屏风背后,季淑一惊,便有意无意看向屏风之后,却哪里能看到什么?
季淑全神贯注留心皇后身侧动静,却不妨背后秋霜低声问道:“二嫂子,你笑什么,莫非你知道了谜底么?”
瑶女伸手掩了掩口,低声说道:“未曾……我只是觉得大家伙儿被嫂子难倒了,有些……”秋霜心照不宣,便也笑道:“没想到这次的盛会,连郡主的拓枝舞都无法倾倒众人,嫂子的两个小小谜题却把大家伙儿都难倒了。”
季淑略听到两人低语,却未来得及回头看,就只望着皇后那边。
果然,片刻之后,那太监自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走到皇后身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皇后面露震惊之色,看看太监,又看看季淑。那太监便自退了回来。
皇后抬头看着季淑,说道:“本宫这个答案也不知道对不对……”
季淑说道:“娘娘试着猜一猜。”
皇后说道:“既然那姐妹两个都很是爱慕那男子,必然要不顾一切寻找那男子的下落,只可惜……那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一次出现便是在丧事之上,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