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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一辆马车从王府驶出,途经西城门,守门的卫兵喝令该马车停下。
马车缓缓而止,车窗里伸出一只宽袖遮掩的手,朝士兵出示一块金符。
士兵认出是江都王府的令牌,不敢怠慢,马上开城门放行。
马车朝西郊灵山方向疾驰而去。
香烟缭绕中,青云庵主持慧严师太问:“你是否尘缘已了,不会反悔。”
冷月影语气坚定地说:“我意已决,恳请师傅替我剃度。”
一缕一缕的青丝飘落在青砖上,她的心如水一般明净,青丝已断,情思不再。
“从今往后,你的法号圆空。”
尼姑圆空送郡主出山门:“圆空多谢郡主出手相助。”
郡主神情复杂地看着圆空,没有多言,转身上马车,绝尘而去。
萧郎,你休要怪我,我得不到你的全部,我宁肯什么也不要。郡主心里默道。
今晨的一切,郡主看在眼里,心里酸楚难忍。和他在一起时,她从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这种神情。她不知这种感情有多深,就是竭力克制也能曝露出来那么多。
郡主深知,一旦冷月影就是嫁给王兄,也不能阻止他。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冷月影走,走得越远越好。
冷月影来求她帮忙,说自己想出家。
郡主没有多想就答应。帮冷月影就是帮自己,她知道。
她望着越来越远的灵山,一整天高低起伏的心绪平复不少。
“你说什么,月儿不在绣房内?”萧长天闻言骤然变色。
“是,我刚去过,里面没人。她的东西一件也不在。”萧秉奉萧长天之命,将月儿乔装改扮后,带她混出王府。没想到,情况有了新的变化。
“她会去哪?”萧长天自问。
沉思片刻,萧长天下令:“你马上派人去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寻找。”
“公子不可,动静太大,稍有不慎,会将公子一年多的努力赴之东流。我相信月儿吉人自有天相。公子稍安勿躁,我会私下寻查。”
萧长天冷静下来,“照你说的办。”
刘世子站在一张军事地图前,思索行军进攻的路径。
书房门外传郡主到。
刘世子纳闷,郡主有何事,一大早就来找自己。
“王兄,冷月影失踪了。我派人在王府内院的各处寻找。遍寻之下,不见其踪影。特来禀告王兄,请王兄定夺。”
刘世子突然听到冷月影失踪,有些意外。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四处征战,每天要处理各种繁芜复杂的事情,这种儿女之间的私情还是暂且放下为妙,否则让它扰人心绪,做事不专,得不偿失。
“算了,我也是随便一说。估计她不情愿,私自逃走。目前的情况下,我不想追究。你下去吧。”
郡主转身离去。她心里暗暗得意,还是她了解王兄,除了权势,他确实不会把其他东西放在心里。
“公子,我在王府里每个角落都查寻过了,不见月儿踪影。我认为她已离开王府。”萧秉禀告。
萧长天闻言不语,挥挥手,叫他退下。
萧长天走到窗边,推窗而立。皓月当空,可她在哪?
“萧郎,这只玉指环怎样?”
郡主食指上套着一只莹白的玉指环,晃到萧长天眼前。
“不错。”萧长天漠然地看着这只玉指环。
“怎么又是不错。”郡主不满地嘟起朱唇:“这只玉指环不同寻常。你不问问我从何处觅到的。”
“江都王府里什么没有,再不同寻常的东西也能觅到,何况是这种小物件。”
“错了。有些东西是怎么觅也觅不到的。比如说这只玉指环。它可是你的随从送给月儿的。连他都知道向心仪的女子表一片心意。而你呢,从来不曾送过我任何物件。我很嫉妒月儿呢。”
郡主目中闪出盈盈亮光,有无限委屈。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你喜(霸…提供下载)欢它,你不是拿到手了么?”
“拿到手又怎样,那份心意又不是给我的。”郡主负气将玉指环脱下,朝池塘里一抛:“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稀罕。”
第 19 章
青云庵讲经堂里,众弟子和信徒们在听慧严师太讲经说法,释疑解惑。
有信徒问:“放生固然是慈悲,不放猪鸡鹅鸭而偏放鱼鸟鳅鳝,为什么这样不平等呢?
慧严师太答:“世间上有两种畜牲:一种是受决定杀果的,如像猪鸡等便是;一种是受不定杀果的,如鱼鸟便是。受决定杀果的难救,受不定杀果的能救。这是由于众生造业不同所致,不是慈悲心不平等。”
听完慧严师太的回答,众弟子和信徒们皆释然。
尽管尼姑的生活单调又清贫,但圆空依然无怨无悔。远离尘世,六根清净,现在她一意修行,期望来世得偿所愿。
凌晨寅时,当灵山还隐没在夜色中时,圆空就同青云庵全体女尼一起去上早课了。身穿灰色尼袍的尼姑们神情肃然,排着长长的队伍朝大殿逶迤而去,除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几声轻咳再无其他声响。
早课以梵文的咒为主,待所有的经文念诵完,还要念一段祈祷风调雨顺民安乐的话。
按佛教的仪轨,过午不食,所以青云庵的尼姑们一天只吃早,午两顿。她们去吃早斋时,灵山仍在薄雾笼罩中。
早斋只有一碗粥,一点咸菜。对于出家人来说,食物不在好坏,只要能果腹,支持修行就行。
青云庵里吃的蔬菜瓜果都是尼姑们自己种的。吃完早斋,尼姑们就到后山开垦的田地里劳作,这种劳作也是一种修行方式,连慧严师太也身体力行。
圆空来到青云庵后,不曾与外界有任何接触,心绪平稳安详,她真的认为,自己很适应这种生活。
过了二十几天,主持慧严师太命她和圆性下山,到庆州城里采买一些庵里的日常用品。
这是一件苦差事。因为她们往来庆州都要徒步行走,尤其是回来时,身上背负的东西很沉。
圆空来到青云庵后,一向少言寡语,与其他尼姑私交不深。此次与圆性一起出外办事,刚开始,两人只闷头赶路。走了一半路程,两人坐下休息时,圆性递给圆空一个野果子。圆空咬了野果子一口,满嘴的酸涩,她不由皱起眉头。
“果子酸吧,不酸不解渴。习惯了就好。”圆性说。
“嗯。”圆空忍受着嘴里依然酸涩的感觉。
“你不太爱说话。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问,你长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出家?”
“那你为什么要出家?”圆空没有直接回答圆性的提问,转而反问她。
“我小时候,父母找人给我算命,算命先生说,我前世罪孽深重,只有出家侍佛,才能消除宿业。我父母在我八岁时就送我到青云庵出家。”
“我是无处可去,我不出家就不知该往何处去。”圆空也说了自己出家的理由。
“你的命好,不用非出家不可。如是我,长得像你这样,就找个好人家嫁了,总比在山中过苦日子强。”
圆空诧异:“你念了那么多年的佛经,难道没有超脱?”
圆性正色道:“庵里来来往往的信徒,一边过尘世的生活,一边信佛吃斋,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么?为何一定要住在庵里,才算修行。”
“是啊。任何地方都可以修行。每个人对此都有自己的想法,适合自己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我们不会在乎在哪生活,而是在乎在那里生活能不能感觉到幸福。”圆空感慨说。
对她来说,住在庵里是为了避世,而避世是为了避开那个人,避开了那个人,心里就不会觉得痛苦,心里不觉得痛苦,生活才会感到幸福。
圆性问:“你在庵里生活感到幸福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平静,就像是一潭深水,没有波澜。我没有过去,没有将来,只有当下。我只想活在当下,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
圆空说完,看看天上的日头慢慢在移向当空,天气日渐炎热。她说,我们走吧。
走进庆州城里,圆空才感受到外面的世界真热闹。与山中的清净比起来,那种沸沸腾腾的喧闹才是人世间大多数人喜(霸…提供下载)欢的氛围。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圆空低着头,她还不习惯自己现在的形象。圆空老觉得路人用奇异的眼光盯着看自己和圆性,出家人在尘世里行走,确实不多,他们好奇。
越来越多的人往这条大街聚集,圆空几次被人潮撞得与圆性分离。
有人大叫:“来了,来了,快来看。”
圆空四处张望寻找圆性,逆着人潮往回走。刚走几步,又被人潮往前推走几步。她微微喘气,一连二十多日的两顿素食,再加上几十里的路程走下来,她无力与人潮抗击。
圆空随着人潮往前,再往前。终于人潮站立不动,前面的人挤满了,无法见缝插针了。
大家一脸兴奋,好像在等待什么。
圆空垫起脚尖,再次搜寻圆性的身影。
远处隐隐有鼓乐声传来,人潮里每个人伸长脖子,朝鼓乐方向翘首以待。
最先看到一人盛装打扮,骑马负责开路。
然后人们依次看到回避牌、吹鼓手、铡锣缀灯、旌旗等。连金瓜,钺斧、朝天镫等各种兵器也都排列在仪仗的行列里。
圆空这才知道,人们争相看的是迎亲仪仗。
远处身着红袍的新郎骑着马缓缓而至,身后旗锣伞扇,场面蔚为壮观,八抬大轿随行于后,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八抬大轿后是一溜的各色轿子,整个仪仗真是威风凛凛。
圆空想去找圆性,朝外挤。
人群中有人说:“天下第一首富与江都王府郡主联姻,果然不同凡响。这仪仗真气派。”
圆空的心猛地一颤,回首去看慢慢行近的人。
他骑在一匹黑马上,身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高大魁梧。
他原来就严肃的脸上,依然冷峻。
无视周围拥挤的人潮,他漠然地坐在黑马上,眼睛只朝前方注视。
她沉寂了二十几个昼夜的心,在这一刻,狂跳起来,跳得她脸色泛起红潮。
旁边的几个地痞看到,嘻嘻一笑,说,瞧,这个尼姑思春呢。
她浑是没有听到,呆呆地望着那个身影。他说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现在,他将这个婚礼给了另一个人。
而她,只是站在一旁的路人。
她的头眼昏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这一刻,是她世界的尽头。
她的前世,她的来生,没有现在重要,可这重要的现在,却不掌握在她手中。
她魂魄离散,她的知觉完全没了。
仪仗在缓行。他的身影近了,又远了。
她只能呆望。
仪仗走远了。
人潮散开了。
她依然呆立。
圆性找到她。
“咦,你怎么满脸泪水?”
“风沙迷了眼。”
“要不要替你吹吹?”
“不用,已经好了。”
两人背着买好的日常用品往回赶。
路上,圆性问:“你看到仪仗了吗?”她不等圆空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我看了以后,羡慕死了,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有这样风光盛大的婚礼,能有这样的婚礼真的不枉此生,你说是吗?”
“嗯。”
“新郎真的太英俊了,如是他看我一眼,我说不定会晕。”
“嗯。”
“郡主真是太幸运了,自己金枝玉叶,还能嫁这样的郎君,真是天下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嗯。”
“你怎么老是嗯,你有听我说话吗?你看了这样的婚礼,难道没有感慨吗?”
“感慨有什么用,凡事得讲缘份,不是自己的,再怎么感慨,依然不是自己的。”圆空道。
“是啊,像新郎这样的人材,我们这种人真是可望不可及啊。”圆性感叹道。
浩浩荡荡的迎亲仪仗停在庆州城西萧府门口,新郎下马,走到花轿前,拱手延请新娘。
新郎和新娘缓缓向花堂走去。郡主低着头,从红头盖下看到他的那双大靴随着自己的步伐,亦步亦趋地缓行,心里甜蜜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