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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的正主南宫少爷却神色忧郁的徘徊在大门口左右张望。
伺候的仆从无不掩嘴偷笑,眼里全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众人便在不同时刻,装作巧遇,关切的跑来问上一句:少爷可是在担心白姑娘?不如让小的出去找找?
找?又不是没找过。整个午后都不见人影,连一同跟去的仆从也让打发回来了,刚才还派人又去找了,没影,现在再上哪儿找去?
问,白泷在哪儿?
她在皇宫,东虞皇宫。
若准确定位,她此时正立在东虞皇城朝南一座名为【清政】的宫殿的第二偏殿的殿顶的第三十五至第四十三块琉璃瓦之间……
至于眼前的状况,模糊的说,她被十多人包围了。准确的说,白泷被二十多个御前侍卫……给拦截了。
她想,在燕国皇宫里吧,就没人拦她。任她飞来飞去,连皇帝的寝宫都无人阻拦。
或许该怪她的肚子。想她喝下七碗豆花,最终竟闹的肚子抗议尖叫翻滚。当然表误会,不是屁,是饥饿!饭量极大的白泷,那胃口那消食速度,喝下去没半个时辰就已泄出去了。而此刻也还未用晚饭,单是豆花裹腹,可想而知她有多饿。
所以她怀疑,因为肚子饿叫了才被人发现。
其实,当初白泷进燕国皇宫,那是皇帝陛下批的准,太子殿下以及太傅大人亲自迎的礼,她更是太子殿下的恩人!任谁见她大半夜的飞来飞去,只要没干啥坏事,想缉拿也得有个十全十美的理由,以及,十有九成不死的身躯。
白泷淡定的对几位正打算动手的兄台,学用南宫公子的态度,拱手道“不巧路过此地,误会误会”
气氛有些僵窒。
就在白泷刚迈出半步的刹那,不太友善的兄台们竟突然操起家伙,无视这所谓的误会,猛地袭了上来。
顶上乒乒锵锵的响动,引来底下巡卫的注意。
于是,巡卫整队,围守宫殿。
半盏茶之后
顶上乒乒锵锵的响动愈演愈烈,终于成功引来底下虞帝及大臣的关注。
于是,箭手整队,围剿刺客。
继又半盏茶
顶上乒乒锵锵的声响没了,却换着底下嗖嗖嗖的破风声。
只看侍卫突然跳开,只留刺客一人享受这一刺激的刑法。
白泷轻松扫落一堆利箭,俯视底下众多的脑袋
也不知顿了几个呼吸,只听一声厉吼
“住手!立即住手!!!————”
17。…第十七回
“姓名?”
“白泷”
“年纪?”
“无可奉告”
“……”
白泷蹙起已成小丘的眉头,由着男人对她又是端详又是审问。
男子拧着已成川字的眉峰,漠然深思女子的容貌秀发神态举止。
半个时辰前,他正忙着商议政事,却因外头的闹腾而不得不终止。直到他出现乃至看清女子的模样,他觉得……他觉得眼前的一切,甚至早已过去的一切,好似一段惊险冗长的梦。或有美梦,可最终却是无尽的噩梦!
不敢继续想,若是再迟几步,刚才的那一幕,或许……或许会再一次成为他的噩梦。
幸而,他赶上了,看见了,阻止了……
“你养的人还真是卤莽”白泷端起茶几口吞下,顺手往嘴里丢入两块软嫩的绿豆糕
“若非你出现的实在诡异,他们也不会将你误当成刺客”
白泷状似没有听见,只盯着他脑袋上一顶御冠打量的出神,心中顿时感悟这冠心的珠子可不比燕帝的那枚来得小,看色泽玉质真叫人“倾心”,也不知能否……
于是,时常“借玉”的双手,似乎又有些发痒了。
皇帝见她无视自己,有一丝失望。而心里也确实早起了怀疑,但眼下还未查清楚事情真相,也不好冒然相问。
想来想去,最终是将疑虑忍了。
“无论怎样今夜终是朕救了你,眼下还任你吃喝由得你放肆。而既然还未查明你的身份,你就先……暂时住下吧?”
白泷奇怪地看他,觉得此人的想法无法恭维。歪理,还带商量的口气?做梦,求她也甭想商量。
本不想再理,但才行两步,就叫殿外把守的大刀再次截了去路。白泷后退半步“你食言。连你也说是误会了,做什么还困着我?”
皇帝扯了扯嘴皮子,阴着脸“深夜入宫埋伏御书房外偷听政事,另还企图刺杀朕,这是误会?”
白泷摇摇脑袋,冷静的解释“我只是来找人的”
“找谁?”
“与你无关”
“呵,都找到朕的地盘上来了还与朕无关?”
“你认识么?”
“谁?你不说又怎会知道朕认不认识”
“倪芙葵?”
皇帝猛地抬头瞪眼,白泷嫌弃的撇开视线“其实我找的是太后,你又不是她”
“……你?”皇帝突然扣着她的手腕,狠着神色质问“说!你到底是谁?”
白泷很烦很想动手,她猜这些人的脑袋肯定都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她报了姓名竟还问她姓甚名谁,莫不是都没脑子?
她拍开皇帝的恶爪,揉着被勒出一条浅印的手腕,轻启红唇“白泷原本就是不喜欢废话的人,可自从先后遇到那些与你相似的怪人这就影响了我也变得会讲些废话。其实一切的事情起因经过结果汇合起来只因为我忘记了人生过往的经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姓名自己的亲人好友,于是我大老远的从燕国又绕大隼赶来东虞目的就是为了见那些从未谋面其实也无关紧要的亲人,可是今日我才找到亲人曾经的住宅却得知亲人早已身故并且他们的女儿也已在十几年前嫁去燕国,于是我又反复思考猜疑犹豫若能见到东虞太后或许可能大概就能解开我的身世之迷而叫我知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会对漂亮的燕国太子会有特殊的感情……”
几个呼吸叙述完一段话,白泷无趣的看他。但见皇帝极不冷静的黑了一层脸,似乎正在努力分析话中的意思
“明白了?”
皇帝突然疯了似的拉着她冲出门去
“喂,去哪?”
“永寿宫!”
此值夜深,深宫的太后早已安寝。后宫想保住地位的妃嫔稍有些脑子的,若非万不得已任谁也不敢在此刻前去打扰。听伺候过太后的宫奴说,谁若吵醒素有床气的太后,那绝对是掉脑袋的大事儿,但若万幸碰上太后心底正有喜气,虽免了死罪却也落个活罪难逃。
当年的先帝,偶然一回不小心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太后,当日清早,伺候的奴才便亲眼瞧见太后二话不说,当即拿起软枕勇砸先帝。先帝是十分清楚太后的状况,最后虽消了太后的怒火,但先帝也任由太后责怪而一再道歉。由此可见,先帝是如何的溺爱包容太后,也昭示着太后的地位脾性是如何的……难测。
先帝是极宠太后的,所以太后偶尔也不用特意克制情绪,或撒娇耍赖。但如今的皇帝却并不亲近他的生母,只怪当年……于是,那一事直接导致太后再也不会无故发火。
随着屋外入耳的声响渐渐清晰,老太后就是想睡也再难入梦。她皱着眉,倦听宫奴禀报情况。然后无奈的起身,无奈的着衣,无奈的打扮。毕竟是皇帝'。。',即使贵为生母也不得衣裳不整的相待。这是规矩,祖宗留下的规矩。
“都这么晚,皇儿有什么急事与哀家商谈?”潜意识中她在隐忍,不能发怒:若无事还来打搅,实该斥责。
皇帝行了礼,望着榻上端坐的太后,瞧了许久。直到太后出声再次提醒,他才回神“母后可还记得……葵儿?”
太后突地睁大了眸子,脑子顿时清醒“皇儿如此夜了还来打扰,不会只想与哀家追忆往事吧?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你回去吧,哀家老了,受不得你如此折腾”
她起身,一旁伺候的宫女立即上前搀扶。
“母后仍在自责?是怨自己不该将葵儿嫁给那禽兽?还是怨老天不公,瞎了眼竟让那禽兽活至今日?”
“够了!”她厉声喝止,继又深深吸气吐气,颤着丝绢指着大门咬牙道“出去!给哀家立刻回去!”
他冷着脸笑“莫非过了这么多年,母后已不再想她?”
太后紧抿着唇,无法克制的晃了晃身子坐回榻上,不停的眨眼期望能眨去其中的波光。
最后,她无力地扇手遣退所有宫奴“宁晰,你到底想怎样?为何这般折磨哀家?”
他不答,轻叹着回头望向殿外,深埋了情绪的眼底早已是巨涛澎湃。
女子白衣白发,款款而来,微风拂过唇边的丝发。淡然直立,遥望座上那位渐渐泪流满面的妇人。
太后按压着胸口,她张大了嘴,感觉空气是如此的稀薄。咬唇,深深地吸气,可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无法喊出心底埋藏了多年的人名。
“我就问一件事”白泷盯着她的眼道“倪芙葵身上是不是戴了一枚绣囊?绯色,铜钱大小,囊面是一朵锦葵”
“葵,葵儿……”
白泷无视那人早已苍白的面孔,她盯着某处细想,顿了顿又道“那是,她娘亲手为她绣的,对不对?”
她从脑海中努力搜索当年无刃告诉她的信息,回神却早已被太后拥入怀中,她别扭地僵起身子,感觉脸颊贴上了一片湿润。
讶异的看着太后哭湿了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白泷觉得,这些鱼尾纹,与尊主眼角的那几丝,是一样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尊主的,无刃的,连那几位皇帝,脸上都存在这些岁月遗留下来的“东西”。她也曾找过,那日面对无刃新制的水银镜子,她盯着自己的脸,找了很久,久到后来才醒悟,自她苏醒以来,就根本不清楚自己真实的姓名或年纪。
尊主说他也忘了白泷的年纪。无刃说他从前不认识白泷,所以也不清楚。
隔了几年,她又去找脸上的痕迹,但依然什么也没发现。她就又跑过去问无刃,无刃沉默了一整日,后来烦了才告诉她,除非将当年喂她吞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或许就能看见……不过前提是那些被她吞下去的“东西”还在肚子里留着。
那时她才发觉无刃也不是处处都显得聪明,这十年前吃下去的食物十年后还能再原物吐出来吗?
“哀家就知道,你是骗他们的,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哀家好恨,恨自己,恨老天爷,恨那些将你害苦了的畜生……”
“终于,你还是回来了,肯回来见见哀家。你可知哀家一直在等,等你回来怨我骂我恨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白泷直愣着眼装一块石头。许久,她才郁闷地抹去脸上的水渍,大退数步,与那二人呈三角位置站定。
“只凭一个东西,你们就认定我是她?”
太后抽着已然堵塞的鼻子,痛苦又欣慰地拭着泪摇头“不仅如此,你左边脚底板是不是还有一小块胎记?”
“什么胎记?”白泷眨眼装作不知。话说起来,这诡异的胎记还是九年前,她能下床自主沐浴,无意中发现的。
“就是块月牙,颜色极淡,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一直沉默的皇帝忽然出声。
白泷惊奇,这男人如何知道?
她暗暗思忖,觉得这事情发展的实在迅速,可信度也不知能有几分。
无刃说过,陌生人的话都不能信,所以……
“哦,这样……那我走了”
“去哪?”
“芙儿!”
“当然是回去吃饭了”
“……夜太深了,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明日再回吧。再说母后才见了你,话都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听了那理由,皇帝陛下差点气结。
白泷迷茫地瞧了瞧仍在啜泣的老太太,意外内心深处对此人竟有莫大的愧疚,可这愧疚从何而来又叫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