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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若是您想用这支箭逼我离开烟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杀了我!”李敢仰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眼中竟是对霍去病的蔑视。
“你以为我不敢吗?”霍去病抬手,将弓箭拉满。
“大司马有何不敢,只不过烟罗心属何人,并非你一箭说了算!”李敢冷冷地笑着,笑声渐渐扩大,最终变成了朗笑。
“住口!”霍去病听得他笑,心里一阵烦躁,一支羽箭带着霍去病的愤怒直直地射向了李敢的胸膛。
李敢站在那里竟然没有躲避,就那么硬生生地迎上了这一箭。
他顿觉胸口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他喃喃地唤道:“烟罗……”
李敢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他的眼睛还看着蓝天,那里似乎有烟罗的笑脸。霍去病猛然回神,才惊觉李敢竟已被自己杀了,他无力地垂下手臂,手中的弓颓然滑落在地,他解下头冠,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战,身心俱疲。这一箭,似乎带走了一切,烟罗也似乎成了他可望不可即的人。
消息传来时,烟罗正安静地坐在闺房中看着园中的垂柳,公孙姝像发了疯一般跑到张骞府上,她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嘴里一直喊着“烟罗,烟罗”。
烟罗在巧云的陪同下见到了公孙姝,公孙姝却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抱住烟罗,泪水和鼻涕蹭了她一身,烟罗有些愣怔,她不知道公孙姝为何这般模样:“公孙姑娘……”
公孙姝死死地抱住她,声音嘶哑地哭诉着:“我夫君死了!”
烟罗身子猛然挺直,心跳似乎也骤然停止,她说什么?李敢死了?烟罗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散乱的头发,心骤然下沉,一沉便沉到了底。
公孙姝之所以来找烟罗,一是因为她知道李敢一直深爱着烟罗,二来自打上次和夏灵合计着杀死烟罗之事败露之后,夏灵为自保,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她忽然觉得宅门世家里真的没有多少真心可言。
现在,靠在烟罗的怀里竟让她觉得无比地安心,若不是有这个怀抱,怕是她真的难以承受这份痛楚。烟罗又何尝不是,她根本没有想过李敢会这么突然地离去,毫无征兆地,所以她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击中,疼地喘不过气来。
“他……是怎么死的?”烟罗一字一顿地问道,木然看着公孙姝,目光有些呆滞。
“哈哈……”公孙姝忽然大笑起来,眼中是无尽地鄙夷,“他们说,我夫君是被一头鹿撞死的……哈哈……多么可笑的事情!他是堂堂的郎中令,是飞将军李广的儿子,居然会被一头鹿撞死!真是太好笑了!”
“姝儿……你冷静些……”烟罗看着公孙姝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隐痛,跟着鼻子泛酸,口中都有一丝苦味,一扁嘴,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烟罗知道此事并非这么简单,定是有什么隐情,但见府中下人都在,人多嘴杂,也不便多问,便拉着公孙姝往她的闺阁中去:“姝儿,我们进屋说。”
公孙姝一把挣脱烟罗的手,仰头大笑道:“我偏要在这里说,你知道我夫君到底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大司马霍去病一箭射杀的!是霍去病!”
烟罗头脑发胀,不知道是公孙姝太大声,还是自己受了刺激,耳朵里翁翁地响着,不停地回响着“霍去病”三个字。
真的是霍去病吗?当初自己那样求他放过李敢,他为何还要射杀他?她真的很不解。
公孙姝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烟罗看着她瘦小孤独的身影,心中大恸:“姝儿,为了你腹中孩儿,不要这般伤心了。”
之前烟罗并不知道公孙姝怀有身孕,刚才公孙姝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她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孩子还未出世就没了父亲,这霍去病也真是够冷血无情!
公孙姝的痛她能感同身受,李敢待她那么好,却横死在霍去病手中,烟罗顿感一阵痛彻心扉,胸口酸楚混着苦闷,让她几乎抓狂。
“巧云,你照顾好李夫人,我去去就来!”烟罗实在不能在这里干等了,她要找霍去病问个清楚,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烟罗冲了出去,翻身上马,直奔大司马府上。
霍去病见烟罗来,神色淡然,他早就料想烟罗一定会来的。
烟罗隔着一个花坛看他,目光中是复杂的情绪,良久,她只是平静地开口:“李敢……是你射杀的吗?”
“是我杀的!”几乎没有思考,霍去病坦然说出实情,他知道,在他杀死李敢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失去了烟罗,她不会原谅他。
烟罗苦涩一笑,她不想知道霍去病这样做的原因,因为李敢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
她悠悠地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走去,霍去病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角滑过一滴泪,顺着脸颊瞬间滴下,滴落在他的脚边的青石板上,溅起无数悲凉。
他没有勇气叫住她。
百花争艳竟是伤,唯有我香伴君长 137 倚漠红楼(1)
烟罗已经不想再等慕容云天的出现,而霍去病给她的伤痛,她再也无法承受。而李敢,那个在沙漠里救她一命的少年,他曾霸道地将她的手环住他的腰身,曾微笑着给她两串糖葫芦,也曾在长安街道的人来人往中替她擦汗……
可是这些记忆都太过沉重了,长安,已让她落了一地心伤,想着这些的时候,她会觉得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呼吸。
她恨霍去病,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选择离开,选择逃避,逃避这种伤心和失望。
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博望侯府,公孙姝已经离开了,听巧云说是她的母亲卫君孺来把她接回去的,母女俩一阵痛哭,公孙姝已经哭得没了力气,本以为是这只是一桩有目的的婚姻,却不想这公孙姝也是性情中人。
烟罗看了一眼公孙姝站立过的地方,神情恍惚,这次,她得向张骞告辞,再不能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烟罗见到张骞的时候,他正在书房。烟罗推了门进去,屋内有些昏暗,张骞就那么坐着,似乎在想什么,很安静。见烟罗进来,才挤出一个笑来,屋内顿时有了些生气。
“坐吧。”张骞淡淡地开口,他已经猜到烟罗为何而来了。
“张骞……”烟罗并没有坐下,她只是愣愣地站着,目光有些游移,“我来……是向你告辞的……”
一开始张骞没说话,听她说完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李敢的事……别怪霍去病了。”张骞是个明白人,霍去病为何要射杀李敢原因不会只因为卫青那件事,烟罗看着他的眼睛,有复杂的神情,心中略有不悦,难道这张骞也站在霍去病一边吗?
见烟罗如此神色,张骞慢慢地起身,他走到窗棂前,望着园中的百花顿了良久之后才重新开口:“李敢和霍去病都对你用情极深,而你这么生气这么伤心,都是因为当局者迷罢了。”
“当局者迷?”她喃喃自语。仔细地思考起张骞说的话,李敢和霍去病对自己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真的忽视了这种局面一旦持续太久就会出事,只是没想到,死的人是李敢!
若当初自己选择不跟霍去病回长安,或许李敢也不会死,最是错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烟罗。”张骞缓缓地转过身,“你是个好姑娘,但是你还没把情感这回事看通透。”
烟罗静静地站着,听着张骞的话一字一句地落进自己的耳朵里,心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自己本不该出现在长安,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资格去怪谁了,但是她也再没有留下来的勇气了,想了想,烟罗还是迟疑地开了口:“你说的对,只是或许这之后,我最不敢面对的人是我自己了。”烟罗自嘲一笑,忽然觉得心都空了。
“傻孩子,你还年轻。”张骞温和地看着她,心里有一丝怜悯。
“好了,张骞,我会回来看你的。”烟罗轻轻笑起来,她开始有点舍不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了。
张骞闻言也跟着笑起来:“随时欢迎你回来!”
两人释然一笑,烟罗缓缓退出张骞的书房,外面的阳光变得刺眼起来。
当烟罗再次回到大漠,虽说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恨霍去病了,但是心里还是不能完全释怀,她甚至开始恨起自己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忘掉这一段过往。似乎借助拼命练功也不得法,反而只会让她更加清晰地看到自己与那两个少年在一起的片段。
刘遂说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的,他从不会派给她她不想完成的任务,但是刺杀敦煌城主一事她一定要去做。当年,烟罗毒杀青芜,虽然刘遂深知青芜已有二心,但尚有利用价值,既然被烟罗所杀,那么烟罗就必须代替青芜去执行这项任务。而就慕容云歌对她的感情来看,烟罗或许比青芜更容易办成此事,只是刘遂并没有告诉烟罗,慕容云歌才是真正的敦煌城主!
而当初,烟罗初见云歌时,一厢情愿地以为,敦煌城主会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却不料,也是慕容云歌有心逗她而故意隐瞒。
回到大漠的这些日子,烟罗越来越深刻地感觉到,若不是自己的存在,或许李敢还好好地活着,所以心中的悔恨便愈加泛滥,甚至让自己开始厌恶起自己来。
所以,当刘遂找她,让她去执行刺杀敦煌城主的任务时,她想都没想便接下了,因为她知道,那个总是清清冷冷的敦煌城主,给她的感觉就是深藏不露,所以单凭她的一己力量恐怕根本不是慕容云天的对手,这样也好,或许对她来说倒会是一种解脱。
而此时敦煌城主正在大司马霍去病的家中,烟罗的心里有些乱,当再次听到霍去病的名字时,那种突如其来的无措感轰然而至,让她有些窒息。但每当这个时候,青城总会适时地出现在她的身边,静静地陪她。
“青城哥哥,我这次要杀的人是敦煌城主。”烟罗抬头望着天空的一轮皓月,却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感情。
青城沉默了片刻,他其实很想告诉烟罗,慕容云歌就是敦煌城的城主,可是他知道,他们的背后始终会有一双眼睛看着,若是说出实情,怕是自己和烟罗都难逃一死。他感受着从大漠四周吹来的风:“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烟罗侧头,莞尔一笑。她知道青城永远会是守候她的那一个人,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可是她没有告诉他,这次的她,是以死相搏,恐怕会辜负了他的等待。
夜晚的大漠尤为清冷,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将白日的炙热吹散,烟罗坐在这样的夜里,听着青城轻柔的话语,竟不知不觉趴在他的膝上沉沉睡去。青城轻抚着她如水的长发,轻轻揭下自己的面巾,月光下,那张绝美俊朗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忧伤,他的眸子定定地落在睡得香甜的面容上,似乎想将这绝美的容颜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百花争艳竟是伤,唯有我香伴君长 138 倚漠红楼(2)
第二日一早,烟罗便告别了刘遂和青城,独自踏上去长安的路。在到达长安的第三日,她才第一次去了大司马府上,自从她到了长安,一颗心就没有平静过,会不会再见到霍去病?会不会下不了手?这些都是她这几日反复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