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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桌上小巧的竹制盒子, “如此甚好,在下想寄卖。”
赵掌柜先是一怔,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仿佛我说了一件极滑稽的事情。
我放下盒子,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
满是赘肉白胖的脸,笑起来一颤一颤的,五官像是缩进了一个巨大的肉球里。
赵掌柜被我看的莫名其妙,笑着笑着就笑不出声了,随即正色道:“公子未免异想天了?莫说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就是玉器古玩,价值连城,善品轩也从没给人寄卖过。”
我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压低声音,“在商言商,物虽小,价值连城与否,赵掌柜比在下明白。”
“恕赵某眼拙了,实在看不出来。”赵掌柜侧目瞥了眼盒子,扭头正了正身,润了口茶。
我也不做声只是低首喝茶,侧目瞟着赵掌柜。
打量了片刻,我心里暗笑,不感兴趣还老是盯着?看不出价值能给约我到后堂?不过是想趁机压价谈条件罢了。
我摇了摇扇子,把盒子又递回给赵掌柜:“善品轩各地都有分号,这东西在你我确是蝇头小利,给了你们大掌柜可就不同了,赵掌柜三思。”
赵掌柜看着手里的盒子沉思了片刻又是一笑,“只是善品轩是东家一人的,从未替别人卖过东西。”
“不寄卖亦可,条件只有一个,善品轩只能向我买。”我观察赵掌柜面有难色,料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只要能商量就好办,我早留了还价的余地,寄卖不寄卖都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打算申请驰名商标。
只要保障善老爹老两口衣食无忧就好了,再者就是我要找回家的门路也得要点活动经费。
赵掌柜听我说可以不寄卖,又开始犹豫不决。
我也不急,续了杯茶继续品茗。
终于赵掌柜下了决心,“善公子见笑了,这事,赵某还真做不得主了,公子可否等几日?”
我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在下敬候佳音。”
赵掌柜亦不挽留起身相送,“善公子,赵某可否多言问一句?”
我合上扇子轻笑道:”赵掌柜但说无妨。”
赵掌柜似是随口一问,“善公子凭什么认为善品轩非和公子合作不可?”
貌似憨厚的赵掌柜,猴子一样精,他需要一个能说服老板的理由。
我眯眼笑看着赵掌柜,娓娓道来,“第一,在下并不不贪心,善品轩等于白赚钱,正所谓不赚白不赚,白赚谁不赚?第二,卉城可是竹乡,没人愿意舍近求远;第三,小弟敢拿出来自然也去瞧过,这小东西看着简单可也不是任谁都会做的。在下有诚意,善品轩有利益,这样合则两利的好事,为何要拒绝?”
赵掌柜笑着一躬身,“公子走好。”
小伙计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拱手,“赵掌柜,告辞。”
从善品轩出来,我长舒一口气,手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盘算归盘算,毕竟自己从来也没干过空手套白狼的勾当不是?
说白了我比直接卖给他就只多了一个条件,我就是要垄断。
这个东西有了竞争对手,一文不值,对我如此,对善品轩也一样。所以他垄断货源,我垄断市场,算得上是各取所需。
善老爹长了一双丑陋之极的手,但这双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家的手。
那古朴精巧典雅大方的盒子,善老娘一直拿它装粗盐。
两日后便有了消息,事情竟然比我想的还要顺利,对方甚至没压我的价。
我赶回善家庄,把事情原委给老爹说了一遍,善老爹听完五官都扭在了一起,半天也想不明白。
等相信了这个天大的好事后又高兴的搓着手在房里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不行,不行,这可是个大事,得叫三叔公来拿个主意。”
反复商量,终于敲定了,这个事全村人一起干。
全村最年长的三叔公对我说的事似懂非懂,却满口应承,自荐主事,好在村里有几个年轻人听得明白,安排妥当我也就放心了。
我趁善老娘收拾碗筷的时候不经意的说起,“爹,今天我要动身了。”
善老爹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我终有一天是要走的,“知道了,那就让你娘给你做点好吃的带着。”
我哭笑不得,我怕以后他们对我的印象就剩下吃了。
“老爹,这个先寄放在你这里,我不方便带在身上。不是什么违禁物品。”
我把我的雪纺衬衫裙子和学士服等等不能带在身边的东西都打包了一个包裹。说实话对这些东西成了名副其实的“鸡肋”,扔了我舍不得,留着确实没什么用。
善老爹接过包裹没问,也没看,“成,我给你藏好。”
我是想说那个什么,老爹,甭藏了,丢在别人面前人家都未必会捡,没人惦记,也没人偷。
第二日,我挥别了短暂相处的老爹老娘,我仅带了老妈送的项链,老爸送的钢笔,两件换洗的衣服,轻装上路。
我欢快的踏上了古道,现在我有两件事要做分别是找人和找人。
第一个要找的当然是我那素未谋面的义兄善敏之了;另一个要找的就是先知,确切的说应该是能找到先知的人。
根据店小二口述,先知的出世是不定时不定地的,总有办法找的到他不是?
他本人定然不知道自己是先知,也不会找上门去,所以我推测一定有方法可以找到先知。
先知暂时毫无头绪,我那义兄倒还有点影,他是在县城从的军,这个县地属晏州,只要到州府应该会有记录可循,顺着他的军队序列应该就能查到他们在哪里驻守。
况且这里就两条岔路,一条通往晏州,另一条通往青州,回想起老妖的话,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走。
前方等待我的又是什么?爱转角我又能遇见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
☆、他乡遇故知;债主
前方等待我的是荆棘,爱转角我遇见的是………千年老妖。
他乡遇故知,人生大幸;故知是债主,大不幸。
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早上我从善家村出来,骄阳烈日赶了一个上午的路,路口有个茶棚,于是进去买了碗凉茶。
心里正琢磨到哪里去弄匹瘦马,摸了摸干瘪的腰包,当即放弃这个不且实际的想法,再瘦也是马。
要不找头驴先骑着?可我不是果老,而且也不姓张。
“远清,礼数是种教养,不知者始终不知。”
“噗”我一口茶喷在了桌上,这冷冽的声音,这刻薄的措辞,除了千年老妖还有别人么?
我伏低身子,借着擦汗之机抓起包袱准备溜之大吉,根据声音判断我应该是背对着千年老妖和远清帅哥。
丫的,连喝凉茶都塞牙。
我一抬头,千年老妖正挡在我身前优雅的(。。org)衣袖,神色淡淡的,远清帅哥板着一张脸站在老妖身后。
千年老妖悠悠开口,“不打招呼,连茶钱也不想付了?”
我见实在躲不过,马上挤出一脸喜出望外甜笑,“好巧,他乡遇故知?”
两人的脸黑的像锅底,我的笑容也渐渐的僵住,讪讪的缩了缩嘴角。
我知道蹭饭不对,但你们借机宰我也厚道不到哪里去吧?
千年老妖撩起衣摆坐下,对我一摊手,转头对远清帅哥说:“我所言可有差?”
远清帅哥的脸更黑了,看的我心底发毛,只好老老实实的又坐回去。
心里暗骂老妖不厚道,您要问他就问他,别拿眼睛瞟我成么?
我承认,我中了他们的“埋伏”。我不明白的是,您费尽心思围追堵截就为了一顿饭?我把饭钱给你成不成?
“卿仪,可是我们有何不周之处?”远清帅哥板着脸紧蹙着眉,看样子气的不轻。
“哎,老实说吧。我人穷志短,囊中羞涩,没钱让二位公子消遣。”
我见事情拆穿了,索性耍起无赖来,正所谓我光脚的不怕你穿真丝缎面鞋的,这可是你们逼我撒泼的。
“原来如此,景臻逗你呢!”提起吃饭的事,远清帅哥自觉理亏,声音软了下来。
再看旁边这神色淡然悠哉喝茶的大爷,仿佛拿宰我当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我恨恨的咬了咬牙,丫的。
远清帅哥暖融融的朝我一笑,“我去付茶钱,上路吧,天色不早了。”
我笑眼朦胧的回望着他点头,还真有点温情脉脉的意思。可我的心里怎么也温不起来,你哪只耳朵听说要我和你们上路了?
可是我这人,一来会看脸色,二来会分场合,现在要我是敢说不和他们走,远清帅哥极有可能当场翻脸。
您看这二位不知“守”了多久“株”,终于逮着我这倒霉的“兔子”了,能让我跑了么?敬酒和罚酒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提供下载)欢吃敬酒。
先稳住二人,再求隐遁之法。估计稳住老妖不太可能,我从来就没稳住过他,至少要稳住远清帅哥。
“还有办法跑么?”千年老妖波澜不惊的一句话险些把我气的背过气去,听听这语气,不是在威胁我不要逃跑,是很诚恳的在鼓励我继续想办法。
我恍然大悟,原来在客栈的时候他是故意让我溜掉的,欲擒故纵,就是要让我明白谁是如来,谁是孙猴子。
大哥,我没大闹天宫,就蹭了一顿饭,一顿饭!
我装作懵懂不知看着千年老妖,拿起茶壶又续了一碗,先去去火,小不忍乱大谋。
千年老妖嘴角啜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品他的茶。
这厮甚是难缠,对我的想法了如指掌,又软硬不吃。
自问不算面目可憎,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千年老妖轻啜了一口茶,拿出丝帕拭了拭嘴,轻声慢语,“我劝你别从远清身上打主意,免得自讨苦吃。”
旁桌不明真相的江湖群众低头偷看,暗暗脸红,窃窃私语。
我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豆蔻年华,连无知都带着奶粉味儿。
唇红齿白,衣袂翩翩的就是好人?斯文败类都是这幅德行。
要不是他俩死缠烂打,我正披荆斩棘的奔在寻兄的路上,我倒是不想打远清的主意,你们能像超人一样马上消失在我眼前么?
当然以上皆为腹诽,我敢做的就是偷偷的白千年老妖一眼。
我不能明白的是他们这般处心积虑的折腾,究竟所谓哪般?
两个仙人之姿的男子还不至于觊觎我,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咳咳,扯远了。
不是觊觎我本人,就是其他的什么,我脑海中灵光一闪,那个人,他们要找的人,和我很像的那个。
远清帅哥坐下笑问,“卿仪,聊什么呢?都出神了!”
我恹恹的挑着眼皮对远清帅哥扯出了一个假笑,好人固然是个好人,真的不怎么识相。
我是出神了,在诅咒千年老妖中,#¥@&%。
我莫名其妙的被“黑白无常”勾魂了。
夜深人静,我闷声猛叩千年老妖的房门,最好能把他的门拆了,半夜被黑店打劫,劫财劫色。
善了个哉的,戒嗔戒嗔。
何以我这个胆小惜命的人敢如此烦躁?我想找个时机和他谈谈,但找他的人一波接一波,害的我晃悠了大半夜,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我是来踩点的。
千年老妖的声音慵懒悠长,干净通透, “进。”
我打招呼,“打扰。”
我和他对面而坐,定了定神,他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让我莫名的怕他。
千年老妖翻着手里的书,微微抬首示意我有事直说。
正合我意,以我和他的交恶程度任何寒暄都是虚伪的。我略微想了想,开门见山,“景公子,到底想要我身上什么东西?”
千年老妖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除了本人,还有何身外之物?”
虽说是实话,但不用这么直白。
我脸一下讪红了,轻咳了两声,“我?我一没财二没貌三没爹妈四不信教,我能干嘛?”
而后就一直低首看着茶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