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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顾泊年并没有打算伸手接这笔钱,毕竟他与钟家的关系尴尬,何必多领了这份恩情让自己的心里添堵?“他应该很忙吧,麻烦转告他,不用想着拿这些来施舍我。”
“泊年,你就听王伯一句,不要和老爷置气,更何况,老爷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快些回去帮他处理洋行的生意。”王伯不顾他的反对,硬是将钱塞进了他的手里,无论怎样,他都不愿嘉禾的孩子在外受苦。
银元捏在手心,像是隐隐发烫的烙铁,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可看着王伯哀求的目光,顾泊年微翕着唇,终究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王伯,若是不嫌弃,进屋吃顿饭吧。”
“好。”见顾泊年语气松动,王伯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跟着顾泊年一起进了小屋。
环顾着小屋,王伯惊讶于它的变化。如果说嘉禾死后,小屋空荡冷清,那么现在便是温馨热闹,看着泊年愈发柔和的眉眼,他不免有些好奇,是谁改变了他。
等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五人一起聚在了桌前,虽然小桌拥挤了些,桌上的菜肴也未见丰盛,可是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五人脸上皆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还未起筷,顾泊年先拿起瓷杯,微侧着身子对着王伯说,“王伯,这杯酒,泊年敬你。”
“好好好。”王伯放下筷子,拿着酒杯与之轻碰,随后一饮而尽,“泊年,王伯真高兴能看着你现在的变化。”
“王伯说笑了。”白酒留在喉咙口那里辣辣的,顾泊年并不擅长饮酒,耳根子早已渐渐染上一抹酡红,眼睛余光微微扫过身旁的江苒,发现她也正看向自己这边。
视线相遇,温情缱绻。
“阿菡,多吃些,今天忙着打扫屋子辛苦了。”裴奕光拿起筷子,夹了些她平时爱吃的菜放进她的碗里,心里思忖着该何时掏出戒指跟她说求亲的事情。
宋荏菡吃着他夹来的炒茄子,顺势也夹了些放进他面前的空碗里,嘱咐道,“奕光,你也吃,别光顾着喝酒。”
江苒抬头,见他俩恩爱的互相夹菜,忽然想到爷爷,不知道今夜除夕,江恒是不是也正和家人吃着团圆饭。
空冷寂静的江家大宅,长长的餐桌上,只有江母和江恒二人坐在那里吃饭,江父忙着在外应酬无暇回家过年,而家里的佣人也基本都回家了,只留了陈嫂和司机小周留在江家。长夜漫漫,于江恒而言,除夕只是个平淡的夜罢了。
窗外飘散着零星雪花,就连屋内也增了几分寒气,看着玻璃窗外被雪覆盖的栀子花树,江恒忽然期待着今年花期的到来。
团圆饭才刚吃了没一会儿,屋外忽然传来了鞭炮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声响打乱了这祥和的夜。
裤兜里,裴奕光反复摸着戒指盒子,偶尔偏头注意着宋荏菡的表情,一直想寻找个合适的机会。
为了壮胆,他猛地灌了口白酒,烈酒一下子清醒了他的大脑,放下瓷杯后,他转头看着宋荏菡,目光炯炯,“阿菡,我有话想对你说。”
“奕光,怎么了?”宋荏菡将筷子搁在碗沿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喉结不停颤动,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话。
“阿菡,我……我想说。”灯光下,裴奕光看着宋荏菡清亮的眸子,不知怎地,就失了开口的勇气,整个人僵硬地坐在那里,嘴里结结巴巴地就是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就连江苒,也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无法开口,裴奕光只好作罢,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盒子,打开置于宋荏菡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眼神里俱是柔情,“阿菡,你可愿意?”
宋荏菡怔怔地看着裴奕光手中的小盒子,一时间忘了说话,那枚细小的金色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仿佛是在提醒着她,这一切并不是梦。“奕光,我……”
“没想到我来得可真巧,还能见证一段求亲。”王伯喝了一小口白酒,笑呵呵地看着脸红的二人,他指了指裴奕光手中的盒子说,“小伙子还不快些把戒指给人家姑娘戴上,傻愣着做什么。”
“瞧我糊涂的……”话还未说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裴奕光刚想从盒子里取出那枚戒指,却听到门外女子声音焦急,似乎正叫着他的名字。
“静之……”待听清后,裴奕光低喃了一声,一时间忘了要给阿菡戴上那枚戒指。
宋荏菡脸色一僵,抬头眼睁睁看着裴奕光将戒指搁在桌上,起身走去开门,放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她忽然觉得心里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疼得厉害。
“静之,你怎么会在这里?”开门后,裴奕光看着陆静之满身狼狈地出现在他眼前,要不是这身衣裳,他都差点儿认不出眼前的人,红肿的眼眶,凌乱的卷发,完全不像平日里出现在面摊的陆静之。
“奕光……”陆静之一见裴奕光,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阿四,阿四他,他……”
“阿四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弄成现在这副模样。”裴奕光神色一凛,抓着静之的肩膀说,“静之,快说啊。”
“奕光,阿四可能不行了,怎么办?”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般簌簌地往下掉,想起阿四不停流血的身子,静之双手抱着头,身子慢慢滑了下来,蹲在地上,整个人神智涣散,如崩溃了一般忘了言语。
宋荏菡看着裴奕光抓着陆静之的胳膊,试图想将她拉起来,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们两人不过是朋友,可是现在她还要如何安慰自己才可以?手心早已被指甲捏出了血,她拿起桌上那枚戒指,忽然觉得,心里唯一的信仰,渐渐崩塌,溃不成军。
56。 生命转即逝
“快带我去见阿四。”看着陆静之一直哭个不停,嘴里念着阿四的名字,裴奕光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怕耽误了时间,他抓着陆静之的手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他停下脚步回头焦急地对宋荏菡说,“阿菡,我现在有事情要办,你等我。”
“奕光。”宋荏菡从凳子上起身,匆忙间碰到了搁在碗上的筷子,筷子直直地掉在了地方,滚落在了桌角,可她话还没说完,裴奕光便等不及离开了。
那枚戒指,依旧孤零零的被放置在桌上,失了它原有的光泽。
“阿菡……”江苒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刚才那人,应该就是陆昀之的妹妹吧,只是没有想到,竟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见面。
从门口收回视线,宋荏菡见到江苒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她深呼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我累了,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回房间了。”今夜,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被人看尽了笑话。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三人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兴致,草草喝了几杯白酒后,王伯便打着伞离开了。
收拾饭桌的时候,顾泊年看到搁在酒杯那儿的戒指,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重新放回盒子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将厨房里的脏碗都洗了后,江苒边解围裙边走出厨房,将围巾搁在凳子上后,她指了指楼上说,“泊年,厨房我都收拾地差不多了,这儿你帮忙收拾吧,我想先上楼去陪陪阿菡。”
“好。”顾泊年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将它递了过去,“上去的时候把它拿给阿菡吧。”
江苒有些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埋怨道,“奕光这样做,是不是太不顾及阿菡的感受了?”
听出她话语中的责怪之意,顾泊年拍了拍她的背,“别想了,先去楼上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房间里,宋荏菡坐在床边,身子一直在不停地瑟瑟发抖,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十指,她的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涩。明明那个时候,奕光就可以为她戴上那枚戒指,也许她就再也不会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了,可是现在,为什么她的幸福偏偏要被打断?
况且,他这样离开,是不是就已经为他们间的感情做出了决定?
将头埋在膝盖里,宋荏菡不敢再往深处里想,害怕一切成真。
江苒回到房间,透过门缝,看到宋荏菡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她仿佛可以感受到她此时的难受和痛苦。抚摸着戒指盒子,江苒无奈地摇摇头,仿佛是在替它的主人惋惜,也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替阿菡戴上戒指的可能了。
外面天寒地冻,积雪未化,除夕之夜,街上冷清的见不到什么人影,就连黄包车也未见一辆,裴奕光和陆静之踩着雪水不停地奔跑在路上。
等到了阿四家后,陆静之抓着裴奕光的胳膊,咬着唇说,“奕光,阿四可能不行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她别过头,擦了擦眼角,努力不让眼泪继续掉落下来。
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打开,跨过门槛儿,裴奕光走进了黑漆漆的小屋。屋内隐隐约约传来哭声,他的心一沉,果然在走进里屋后,看到阿四躺在床上,脸上血色褪净,苍白如纸,而他阿爹则坐在床边,不停地嚎啕大哭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前些天不还是好好的么?”裴奕光快速走到木板床边,看着被子上染着血迹,回头见陆静之进屋,他焦急地问道。
耳边听到有朦朦胧胧的声音,阿四慢慢睁开眼睛,见来人是裴奕光,他从被子里慢慢伸出手,试图想抓住裴奕光,“裴大哥……”
“阿四,我在。”见他动作吃力,裴奕光主动握住他的手,坐在了一旁的小木凳上,殷切地问道,“阿四,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话,阿四就不会出事了。”被子上的血迹触目惊心,陆静之眼睁睁看着阿四呼吸难受,而她却不能为其分担痛苦,心里焦灼万分,“医生说阿四可能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就成了这样?”眼眶渐渐湿润,裴奕光实在不忍看到这样的阿四。
“今晚是除夕,我偷偷溜出家想给阿四送些东西,可是没想到阿四送我回去的时候路上会正好遇上地痞,他为了保护我,于是就……”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也许是陆静之永远抹去的梦魇,黑暗的弄堂里,看着他们几个人不停的对阿四拳打脚踢,直到阿四渐渐失去意识倒下后,他们仍旧没有放过他,其中一人掏出把刀子,对着阿四的腹部就是一刀。听到阿四闷哼了一声,陆静之捂着嘴沿着墙壁慢慢滑下,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等到那些人觉得没意思离开后,躺在地上的阿四试图想起来,可是腹部的伤口疼得厉害,根本就没法支撑着起身,“静之……静之……”
“阿四。”听到阿四虚弱的声音,陆静之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跑了过去,蹲在地上检查阿四的伤势,看着他腹部被刀刺过的伤口不停流血,她颤悠悠地拿出手帕想替他止血,可是血根本止不住,看着染满血渍的帕子,陆静之像失了魂儿似的念叨着,“阿四,没事的,阿四,没事的。”
阿四很想回应她,可是神智早已涣散,陷入昏迷。
无论怎么推,都无法叫醒阿四,陆静之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无人的大街,她害怕地痞会再次出现,只好努力将阿四从地上拉起来,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可每走几步,阿四的身子就会向下滑,所以这一路走来,陆静之早已累得满头大汗。
“阿四,你快醒醒,不要睡了。”看着嘴唇渐渐失去血色的阿四,陆静之害怕他就此醒不过来,扶着他拐了道儿去医院。谁知医院见阿四这般模样,连救治的机会都不愿给他,便甩手关了门将陆静之和阿四晾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