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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吹。”他的声音如飞珠碎玉,一双湖水绿的眼睛清冷地几近透明。
凌非嘟起嘴唇,根本不知道自己吹了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身旁的这个人周身散发着清冷,让人想起冰天雪地中傲霜盛放的白梅,它有着近乎无色的淡淡色彩,以及近乎无香的淡淡香气,却于万华凋谢的艰难之季,自吐馨香傲然绽放。
“空洞。你在敷衍我。”他的声音不高,却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
凌非愣了愣。
她光顾着看他了,嘴里自然是乱七八糟的吹。
“乐音反映一个人的心情和品行。我喜 欢'炫。书。网'你的口哨声,是因为里面澄澈干净,却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活泼的灵气。”那双湖水绿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你刚刚的口哨明显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
凌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说:“你先给我吹支曲子,然后,我再回你一曲,如何?”
他点了点头,双手一合,然后向两侧分开。
很快,他的双手之间就出现了一支碧箫。
敛目,启唇。
悠悠的洞箫,箫音舒缓绵长,让人想起清凉的月夜。
兰舟一叶,泊在荷花深处,微微的晚风,在疏影淡淡的柳丝间萦绕。
没有鸟鸣,没有人语,只有幽幽的月光,笼罩着清凉如水的夜。
箫声如水。
淡淡的荧光泛过,碧箫转换成了笛子。
笛声清越。
音乐中似有泰戈尔的韵脚,隐约散发着绿茶的清香。
仿佛能看见一个个银质的音符从笛声中滑落,在空气中跳跃、闪烁。
心也跟着音乐,来到了一个静谧安详的清凉世界。
凌非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
那之后,乐器又换了好几样,排箫、瑶琴、古筝、箜篌、茄管、琵琶、二胡……箫高雅柔和,笛清脆嘹亮,琴古朴沉着,筝悠扬淡远,琵琶慷慨激昂,箜篌柔美清澈,二胡悲戚哀婉……有时候,乐音是混杂的,好似多种乐器相合。
喧嚣的午后,乐声如流水,如凤鸣,如南风,如月行。
凌非随着涟漪般的乐声和轻轻摇曳着的树影一起徜徉在似风似水的音乐之湖上,乐声抚过她的每一根肋骨,酥麻之后是从未有过的惬意……
乐音停歇,却余音袅袅。
凌非只能竖起大拇指,赞叹的话完全说不出来。
厉害啊,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
有灵力用就是爽啊!
“这首曲子有名字吗?”凌非嘴角轻扬,以一种绝对崇敬佩服的眼神望着他。
“我独有的术,名字叫做‘千音幻’。这曲子加入灵力,就是我的术法了。”他的声音如他的湖水绿的眼睛一般澄澈纯净,令人心醉,“该你了。”他将凝聚的灵光散去,乐器消失。
凌非吹了一曲《笑傲江湖》,然后,解释说,这本是一首琴箫合奏的曲子。
她以为他应当会喜 欢'炫。书。网'。
他却说:“曲调很美丽,但是那并不适合送给我。”
凌非哑然。
他的头上戴着金色的头箍,中央是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周围点缀着碎钻。如此华贵的头饰自然的遮盖了他头上的徽记。
凌非知道,原人当中,有资格戴头饰的,最起码是王族,金色的头箍,必定是皇族的嫡系。
他的衣着简单,腰间却系着一条金色的布满翠玉的腰带,又长又宽,围上整个腰部,还留下长长一段,拖在腰后,顶端有两颗碧玉珠串垂了下来。金玉的腰带奢华贵重,同样是皇族嫡系的象征。
“我是冰岚。”他轻笑,那一对眼睛,雾蒙蒙好像三月烟雨中的西湖。
“哦,我是凌非。”凌非反射性地伸出手,要跟他握手。冰岚有些诧异地望着凌非的手,她才想起这里没有那样的礼节。
凌非讪讪地想把手收回。然而,冰岚却自然的握住凌非的手,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牵着她的手跃下树来。
“我们来跳舞吧。”
冰岚做了个邀舞礼,那样高贵优雅的举止,让凌非自然的想到了“王子”这个词。事实上,冰岚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王子呢。
没有乐音,他们却自然的翩翩起舞。
那曾经的一首圆舞曲。
他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然而却熟悉的仿佛早就相识。彼此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语言。舞蹈结束之后,凌非吹起了一首曲子。
冰岚仔细地聆听着,后来便幻化出乐器和她相合……
“我喜 欢'炫。书。网'这曲子,有名字吗?”冰岚的眼睛熠熠生辉。
“只记今朝笑。”凌非的明眸一如湖水清澈照人,“落霞如血,红日如醉,浮尘随浪,只记,今朝的欢笑。热情和唱,自由来去,不尽逍遥,笑面向,他朝有谁能料?”
“开心就好,心里只记今朝的欢笑。”冰岚湖水绿的眼瞳里映出一瞬间的绚烂,“好,那就只记今朝。你愿意暂时做我的伙伴吗?”
“荣幸之至。”
凌非握起拳头。
冰岚微微笑着,同样握拳。
他们的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在原人之中,是正式结成伙伴的仪式。
伙伴么?冰岚的心底有些快意却也有隐约的遗憾。
冰岚是帝迦,而且是帝迦中的皇族,而凌非却是摩罗,一个银阶的摩罗,以后至少会是摩罗的王族。
他们因为种族的不同,身份的差异,有各自无法摆脱的责任和义务。
或许有一日他们会因为利益的纠纷,而不得的不为敌吧,可是,至少现在,至少在绝谷,他们还是能抛开一切的束缚,尽情的欢乐吧……
凌非和冰岚所在的地方是水域,水,随处可见,无处不显现着水的神奇和灵性。
甘甜清冽的井水、清澈流淌的溪水、清脆叮咚的泉水、水光潋滟的湖水、浩浩荡荡的江水、幽深宁静的潭水、碧波荡漾的河水、波涛汹涌的海水……
凌非喜 欢'炫。书。网'游泳,对水很是偏爱;而冰岚是帝迦,帝迦生活的地方就是一片海域,他们的城市是水上城市,水榭船坞更是随处可见。这片水域使得凌非和冰岚都畅快舒爽。
溪水清清,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凌非光着脚划水玩,冰岚横笛在嘴边,吹着悠扬的《在水一方》。凌非抿着嘴角,微笑着聆听。淙淙的流水照着蓝天的影子,照着蓝天上浮游的云絮的影子,也照着凌非和冰岚的影子。
江水悠悠,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急,时时变换调子。凌非和冰岚或者踏波而行,或者游泳冲浪,彼此比赛着脚程,欢笑声远远的传开,只见雪白的江鸥,张开翅膀在澄净的蓝天里滑翔……
湖水恬静,乍看,犹似一潭可人爽口的陈酒,静静的,轻盈盈的;细看,宛如一面在翡翠帷幕中的宝镜,亮亮的,蓝湛湛的。
凌非和冰岚随意的哼起慢悠悠的三拍子,在水面上起舞。
彭恰恰,彭恰恰,彭恰恰,彭恰恰……
踏着轻盈舒缓的舞步,裙摆轻扬,衣袍翩翩,墨色和嫩黄色的发丝飘散,旋转间,风生水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
114至少现在我们还是伙伴
泉水无声,冰岚和凌非弯腰汲水。
凌非因为水的甘冽,满足的眉眼弯弯,冰岚噙着淡淡的笑望着她。
蜻蜓伸出头,轻轻的在水面上弯了一下腰,看着荡漾的面容,花痴的笑着逃走了。
风荡漾起涟漪,荡开一圈,又卷起一圈……
海水壮阔,浩瀚无边,天水一色。
凌非和冰岚各自骑坐在一头水兽身上,赛‘舟’。
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来,银白皎亮的波涛推涌追逐,浪涛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一片金光……
手捻“避水诀”潜入海中,捉弄一下在海底懒洋洋蠕动的海参,追逐着鱼群在珊瑚丛中穿来穿去,凌非甚至孩子气的和气鼓鱼大眼瞪小眼。
气鼓鱼的眼睛圆溜溜的,身上长满刺儿,它鼓起气来,像皮球一样圆。凌非鼓着腮帮子,孩子气的吹泡泡,冰岚忍笑忍得脸都憋红了。
“凌非,你确信它不是你失散的兄弟?”冰岚促狭的眨眼。
听到冰岚的调侃,凌非有些窘迫的红了脸,转眼又笑得前仰后合。
冰岚弄了个水镜,才发现有珊瑚插到了他的头上,看起来像两只鹿角,凌非调侃他是梅花鹿的近亲。冰岚自然知道是凌非捣的鬼,笑着去捏她的脸,凌非咯咯地笑……
从海底向上看,碧水茫茫,晚霞艳艳,碧玉般的蓝和胭脂般的红,交融在一起。
绿水拥抱着红霞,胭脂尽情地在碧玉上流丹……
“好了,我们上去吧。”冰岚拉着凌非的手,两人一起冒出海面。
毕竟他们的功力有限,长时间呆在海中是不行的,况且,海中还有不少未知的危险,就像他们曾经遇到的“剑獠”……
那是冰岚和凌非第一次并肩作战。
那一天,他们潜水玩耍,却遇到了一头十级的水兽“剑獠”。
十级的“剑獠”,强大非 常(书…网),而且周围必然有不少它的附庸。
水里,是它的天下。
在那一瞬,冰岚没有攻击水兽“剑獠”,却向凌非动手了。
凌非诧异了一下,还手。
冰岚有些失望,他以为凌非没有领会他的意图,却很快发现凌非自然而然地利用他们彼此的攻击刻画着阵法。
十级的“剑獠”,智慧很高。
它以为他们在内讧,所以,懒洋洋地看着,却不知道它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他们真真假假的打斗,一方面是松懈水兽的注意力,一方面,却是在布阵。
无声无息地布阵。
冰岚从没有那样的震撼。
他们相识的时日并不长,然而,凌非却那么准确的捕捉到了他的意图,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
水兽“剑獠”被他们处理掉之后,冰岚问凌非,那个时候是怎样猜中他的意图的?
凌非抿着嘴笑。
“我们是伙伴,那头水兽是我们的敌人,怎么你偏偏在那个时候向我发难?自然是另有所图了。至于我猜到你想布置‘涌泉阵’,那是因为我心里也是这么想啊。”
“你该知道,你毕竟是摩罗,而原人其他各族对摩罗的态度从来就谈不上好。我是帝迦,你不担心我是想让你葬身水兽的腹中?”冰岚面无表情的问。
凌非只是淡淡的说:“我们是伙伴,我相信你。”
冰岚有些尖锐的说:“摩罗一诺千金,而其他人却未必如此。所谓的承诺,只要利益够大,随时可以背弃。我是皇族,皇家的人说谎从来就是当饭吃的。你就那么信任我?”
“不,我只是相信我自己。”凌非抿了抿嘴,“你是冰岚,是我的伙伴。我相信我的眼光。”
冰岚无话可说。
周围一片静默。
凌非突然又说了句:“那时候,你的攻击有杀气。我是真的诧异了的,后来,发现你的攻击虽然凌厉,却没有杀意。而那只水兽兴致勃勃的看我们打斗,本来露出的獠牙慢慢地收了回去,我就领会到你的意图了。”
“我并不天真,也不会盲目的信任他人。我只是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