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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不过一会,殿内出来一人,看到如颜忙上前行礼。
“夫人,皇上说若是你来了,让老仆领你进去。”
“有劳春公公。”
“不敢,不敢。”
随即,春砣领着如颜入殿。
殿内暖香四溢,温吐清新,天子坐在正位,面前的案上置着一张硕大的羊皮地图,右侧跪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瘦削骨干,但眉目精锐,正在研读地图。
如颜正要拜礼,却见主上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她便停下动作,举步直接朝他走去。
“冷不冷。”主上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拉她在他身旁坐下。
如颜摇摇头示意。
“我与子文(张骞的字)还有些事要谈,你在旁等等可好。”
如颜微笑,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
主上温暖的大手仍旧握着如颜微凉的小手,注意力却已经放到了面前的地图上,而这期间,张骞没有抬头憋过一眼,似乎对于她的出现毫不在意。
主上和张骞细细交谈着,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说不完,如颜有些索然,忍不住偷偷打量张骞,总觉得在哪见过,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样子,张骞即将第二次出使西域了。想着,如颜也忍不住看向那张地图,主上一眼瞥见,如颜立时尴尬,却见他笑了起来。
“颜儿,你说说,前往西域他国,送何礼为妙?”
“丝绸。”几乎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张骞闻言这才抬头正色这位如今宠冠后宫的李婕妤,却有些微讶异。
“为何?”主上笑意更深了。
“丝绸制品当属汉朝之最,出丝、涤染、纺织,每一道工序都独具考究,是汉朝劳动人民的心血结晶,成品如一幅幅精美图卷,风采多变,美不胜收,既低调不张扬,又足以彰显尊贵,最重要的是丝绸织物色彩鲜泽,经久不褪,质地轻柔,便宜携带,适于博望侯西行之路。”
如颜一段话说下来,主上脸上的惊喜之色越来越浓,连张骞眼中也光辉熠熠。
“你与子文竟想到一处去了。”主上笑说,“来,再来看看西行路线。”
主上又招呼如颜看地图,张骞内心十分惊讶,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妾身惶恐。”如颜连忙推让,规矩她还是懂的,后宫不得干政。
“怎么又拘谨起来啦?我说让你看,你看便是,惶恐什么。”主上有些不悦她的态度,如颜却很无奈,无论如何,身旁的是他的臣子。
“你看,子文一行三百人出陇西,经河西走廊,过玉门,最后至乌孙……”
主上不管不顾,拉过她,一面指着地图给她看,一面解说。如颜无法,便随着他的手指一路望过去。
“如何?”
“嗯,”如颜点点头,“这条路线既安全又算最是捷径,可若只是去乌孙这一路可不太划算,我倒是觉得可以一并往乌孙附近的几个国家去,如康居,大夏,还有……”如颜顿了顿,手指在地图上滑移,直指一个点“大宛!”
“我曾听说,大宛有良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其汗如血,称为汗血宝马。”
一句话说完,主上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亮光,如颜在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欲望。她嘴角轻扯一抹淡笑,却发觉张骞正盯着她指向地图的左手,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视线不曾移动分毫,半晌,才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往事如潮负心人
如颜挑起车帘,举目望向眼前的巍巍青山,心情忽而沉重起来。
“你们全都在这等着,本宫去去便回。”
“夫人,好歹让婢子陪你上去,若是有什么事,至少还有仆在。”红桃忙说,翠李跟着点头附和,表示她也要去。
“不必。”简短的两个字拒绝,她实在没有心情多做复述。
独自一人走在曾经两人走过的路途,只一会,前方便出现了十级台阶,两旁的无穷花毫无生机地挤在蔓生的杂草之中。
“一颗真心!”
“两相依偎!”
“三载期许!”
“四季常思!”
……
往事如潮,蜂涌而至,如颜一步步踏上长满赫赫青苔的石阶,如履薄冰,心如刀割……
“什么人?给我出来!”
一声毫无温度的厉喝,一个身影从树上跃下。
如颜抬眼望去,狠狠吃了一惊,竟是张骞。
“不知博望侯一路跟随本宫是何意图?”
“敢问夫人,指上朱砂从何而来?”
张骞不答反问,情绪似是紧张异常。
如颜不悦挑眉,想起左手无名指上的痣,不得不重新认真审视面前的人。
“母胎中自带而来。”毫无波澜的语气,与张骞的激动背道而行。
“不可能,是你阿母这么跟你说的?”张骞不信,越发激动得上前一步。
“阿母没跟我说过,阿母只跟我说,阿翁是个负心人!”如颜冷漠异常。
张骞抿唇不语,手掌渐握成拳。
“元朔五年,我曾返还祁连山寻找你们母女,却只看到一座孤坟……”张骞陡然哽咽,无法再说下去,心里的苦闷难受不言而喻。
如颜默然卸下心防,他不是她的父亲,对他没有这么多年来缺失父爱的恨意,更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只是单纯的为女子的痴心守护打抱不平,如今,面前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所流露出来的柔情和悔恨实实在在地感染到了她。
她当然知道,张骞远走的那些年做了什么,那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功绩,更是漫漫历史长河中闪耀的星辉照耀后来华夏民族的发展历程。
她也无法权衡,与女子的相守之中,到底孰轻孰重。
但是,若没有张骞的执着,没有女子的豁达,那么丝绸之路将会在历史上完全抹去。
如颜顿时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她说过,即使祁连水没、祁连山崩,她也会在那等你百年,百年之后,魂飞魄散,再无牵挂。”终是忍不住,如颜心甘情愿地将女子生命最后的交代,转达给了他。
张骞闻言,一双黯哑的眼,顿时闪烁着熠熠光辉,耀动不止,许是激动,许是心痛,许是太让他无法承受……
“弋儿,待我出使西域归来,定带你阿母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再不分离!”
如颜看着张骞坚决锐利的眉目,忽而心中平白生出一份期待,可以吗?可能吗?
然,谁也没有料到,当张骞带着女子的尸骸万里归巢之后,看到的是另一座寂寂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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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又剩下她一人,如颜抬头望向直入苍穹的银杏,素手轻抚斑驳枝干,片刻怔忪,她便恢复了冷漠如霜。
她蹲身在树下,拿出携带的小型工具,一刨一刨地挖土,不一会,一个满是泥土的布包出现,她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打开布包是一个锦盒,再打开锦盒,内中躺着的是一块鎏金令牌,正是号令天下的钜子令。
若不是为了它,她绝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罢。
如颜把钜子令收入怀中,起身朝山下走去。行至竹廊边,门帘似的藤蔓稀疏寂寥,仿佛带着某种魅惑的魔力,吸引着她往里走去,一步,两步,毫不停歇。
这些藤蔓看起来许久都没有收拾,散落无序,光线就从那些混乱的空洞中落下,而柱子上的竹灯也似落了灰尘般黯哑,再无往日的光鲜。
走到底,水声潺潺,素手轻撩,藤帘微扬,一片雪花飘摇而下,如颜下意识伸手接过,雪花瞬间融化在掌心,莫名的失落。
借着小半视线,如颜抬眼望去,只见汩汩水流那头,一人身影印在水帘之中,瀑布之下……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如颜阖眼,垂手,转身,离去……没有片刻的迟缓、流连。
再走出长廊时,雪花已经开始漫天飞舞,今春的第一场雪毫无征兆的来临。
“小君!”
惊声呼唤迎面而来,如颜抬眸看到的是梧桐意外惊喜的脸,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她了呢?她和素珑都好吗?
“小君,你来得太好了,随我去劝劝主君吧,这样冷的天,在那水泄之下受寒受冻,如此折磨自己,谁都看不下去。”
梧桐说着就上前拉过如颜往里走,竟未察觉她的神色变化。
“梧桐,本宫是李夫人,不是霍家小君。”如颜瞬间醒悟过来,抚下梧桐拉过她的手,懊恼适才一时失神。
梧桐看着她刻意保持出来的距离,眉头紧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才惊呼出声。
“骗人,李夫人如何会到这里来?这是我家主君和小君成亲的地方!”
“由不得你不信。”如颜没做半分解释,说完就越过她直直往山下去。
“你当真忍心看着主君生不如死吗?”梧桐转身,愤恨地朝如颜大吼。
如颜心底冷笑,他生不如死我便要管,那我生不如死之时,又有谁在意?
梧桐见她顿下脚步,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忙补充道:“主君日日梦里都在求人给小君解毒,他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小君一人,哪怕他……”
如颜没有听完,举步继续朝前走去。
梧桐愣在原地,这样的无情,再说下去,只是践踏自己的主君用情至深。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梧桐不解,身在其中的两人也不见得清楚。
梧桐抱起刚刚由于激动掉落一地的物什,起身,抬眼,只看到主君站在不远处望着头也不回的小君,顿时心头一阵痛意。
他本欲阻止梧桐说出不该说的话,看样子,却是完全没有必要,自嘲地扯出一抹笑,转身往回走去,走出竹廊,猛然感觉喉间一股腥甜,随即直直向下倒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同生共死梅园计
“……老夫幸有夫人救顾,方得以保命,不敢藏私,老夫今生有两件事欺瞒夫人,其一,乃夫人所问中毒之事,夫人的确曾身中奇毒,名曰:醉魂香。此毒凡长乐未央宫中人等皆有所涉,宫中饮水为解药,离水则毒发暴毙,常饮则一生无忧。当日老夫为夫人诊脉之时,察觉到夫人之毒已被引出,如若不然,莫说夫人,就是腹中胎儿也早夭无疑。此毒虽可引出,却不能解除,故,为夫人后半生性命,老夫奉劝夫人,不可离宫……”
如颜静静看完孙悟德的信,面无波澜却心潮澎湃。
醉魂香!饮水解毒,离水则毒发暴毙,常饮则一生无忧。汉武帝的手段不但高明,而且阴毒,谁若是背叛离宫就休想活命,即使宫娥太监放出宫去也不可久活,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厉害厉害,这才是真正的长乐未央的桎梏。
而自己,也将因此,终身被困于这寂寂深宫中,生是此中人,死亦是此中魂。
哪里来的长乐?又如何可能未央?
如颜默默把信扔入火盆之中,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殆尽,犹如焚灭她此生的希望。
她已经渐渐清晰霍去病抛弃她的初衷,当日若是易地而处,她会认同他的做法,却无法原谅!
他选择分离共生,而不是一同赴死。
这让如颜觉得悲凉。
更,痛心疾首。
“夫人,雪停了,出去走走罢。”浅云一进门就兴奋地对如颜说着话。
这封信,让她心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