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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看看!”如颜看到他的动作,起了疑心。
太子摇摇头,继续往后缩了缩。
如颜一把拽过他的双手,疼得他一阵抽气。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手掌心被打得肿的老高,整个手掌通红一片,隐隐发紫,看得如颜都红了眼眶。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呀,是犯了多大的错,为人父母的,要下这样的狠手?他争气,他努力学习,他想要做得更好,让他的阿翁重视他难道这也错了吗?
如颜心疼,吹了吹他的掌心。
“疼不疼?”
“现在不怎么疼了,你别哭,我没事,真的。”
如颜赶紧背过身去擦眼泪,这算什么事啊?还让他来安慰你,挨打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啊?无奈泪水却越来越多,好一会才止住势头。
“回头赶紧让人给你上药,不要耽搁了,啊!”如颜嘱咐道,太子点点头,她又接着说:“我明儿个偷偷藏些治伤药在这儿,你下学偷偷拿回去。你的手伤,你阿母肯定会找人治,她只是一时之气,消了便好,毕竟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可赵毅恐怕就没人管了,是我连累了他,所以,你算是帮我也好,去顾着他,把伤药着人给他上了。”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太子重重点头。
“太子,真是抱歉,我不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心以为是为了你好……”
“不,不是这样的!”太子猛摇头,“你待我很好,我知道,而且,今日阿翁特意来看我,还赐了我文宝,我心里可高兴啦,可感谢你了,真的!只是,只是,我是太子……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太子……”
太子喃喃重复,如颜心头阵阵心酸。
“太子,你听好了!”如颜握住太子的胳膊,盯着他的眼,正色道:“你没有说错,你是太子,是大汉江山的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
太子闻言,内心充满勇气,重重点头应是。
“你的阿翁是天子,他寄予你厚望,希冀你成才,所以,你得争气,努力,成为令他骄傲的太子!而你的阿母是皇后,她希望你稳坐太子之位,更加希望你平安康健,所以,若是你孝顺,就不要忤逆她的心意,承欢膝下,让她安心!而对于你自己,这才是最最重要的,我希望你懂得,人无法做到两全其美,若是既要令阿翁骄傲,又要让阿母顺心,那你势必会很累,因为你要游走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之间。无论如何,在于你自个儿的心思,你想成为怎样的自己,那便去做吧!当然,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太子快快乐乐地去做自己喜(…提供下载)欢的事,吃想吃的食物,和想交往的人往来。人这一辈子,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谁也无法随心所欲,但最重要的,是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你的良心!太子,我希望无论日后如何,你都能记得我今日跟你说的话。”
“我记得了,我会遵循自个儿的良心,不会愧对自己!”
如颜点头,把太子抱进怀里,如此幼小的太子,肩上有这样沉重的担子,如此懂事,又懂事到令人心疼。多好的孩子呀,为什么偏偏生在帝王家?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来这儿看你了?你是不是再也不能教我算术了?”太子脆生生问道。
如颜笑笑,没有作答,有时候,聪慧是一件残忍的事,有时候,离开才是一种保护。
“太子,太子……”
看着远处灯火点点,如颜凄惨一笑,今夜,她就要把这个天真善良的孩子亲手推往残酷的道路上去了。
“他们来寻了。”
“快去吧,仔细看着脚下的路,要一步一步好好走,往亮堂的地方走,知道吗?”如颜叮嘱。
“嗯。”太子乖巧地点头,朝她拜礼,转身离去。
如颜阖眼,两行清泪淌下。
好一会,她才悠悠起身,沿着沧池慢慢朝飞翔宫的方向走去,越走心中越发的寒凉,怎么这么冷呢?到底是入了秋了,晚风也这样让人觉着刺骨。如颜抬眼看了看永巷的夜,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第一次认真来看,却让她有一种会被吞噬的无望。
黑暗中,忽然传来“咔嚓”一声响,如颜顿时回过神来,看到不远的树下,似乎有个人影,黑漆漆的眼,在夜色下闪烁着明亮的光,她凑过去想要看清楚,谁知那人看到她靠近,转身就要走。
“慢着,什么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消失人影八月宴
“妹妹!”
如颜回头,看到如烟打着灯朝自己而来。
“姐姐,你来得正好,帮我照照那树下藏着什么人。”
如烟一听,有些惊讶,举灯望去,四周哪来的什么人,连人影都没有。
“妹妹,此处无人,莫不是你眼花,看错了?”
“我适才明明见着了。”如颜确信无疑。
如烟又照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算了,有大概也走了,许是哪个殿的宫人。”如颜无奈,转而问:“这么晚了,你如何到这儿来了?”
“你也知道晚了?再不回去,飞翔殿的宫人只怕就要通报皇上,叫人来寻你了。”
“沧池边舒适宜人,一会子便睡沉了,不想醒来竟到了这个时辰。”如颜解释。
“你也真是的,太贪图凉快了,如今虽说刚入的秋,可夜里还是有些凉了,仔细伤风。怎么就是不让人跟着呢?自个儿偷偷跑来独自快活,身旁也没个什么人,若是出了事如何是好?”如烟一连声教训如颜。
如颜一听,反而笑了,走过去轻抱住如烟。
“姐姐,我原不知道,有人惦念,有人说教,是件如此幸福的事。”
“你这是怎么啦?”如烟疑惑。
“无事。”如颜摇摇头,又道:“走吧,回宫去,否则,真要闹到皇上那去了,可没我好果子吃。”
“你呀,原来还有怕的时候……”
两人相携着,往飞翔殿的方向去了。见人影走远,树上的人才跳下来,看着莹莹灯火下的俏丽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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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八月十五,长乐未央处处张灯结彩,齐齐庆贺。
此前,匈奴浑邪王率众降汉,原本中途出了岔子,部分降众变乱,浑邪王军心动摇,就在那个紧急关头,骠骑将军霍去病当机立断、雷厉风行,率部驰入匈奴军中,斩杀凶悍不肯顺服的变乱者,以零伤亡稳定和控制了当时的局势,浑邪王得以率十万大军归汉,无不让人惊叹折服。最重要的是,这次兴师之劳,关系到黄河边塞,经此一事,汉朝几乎没有了边患。
天子大喜,对冠军侯更是赞赏有加。因此增封骠骑将军一千七百户食邑,同时又减免陇西、北地、上郡的一半戍卒,以减少天下百姓的徭役负担。
汉朝上下更是把这位骁将传得神乎其神,长安城里,无数人日日盼着能一睹这位少年勇将的风采,更有甚的,听闻冠军侯家中还未娶亲,说媒者几乎将霍府的门槛踏破,此次宫中大宴,又有许多将臣之家的女儿一心希冀得他青眼,无不为他的风采所倾倒。
“来,让我们共同举盏,欢迎漯阴侯归我大汉。”
天子邀杯,殿内内侍,殿外外臣,一同举盏,漯阴侯起身,恭顺地端起酒卮,一饮而尽。继而自己倒了满满一盏,朝对面席位的人高高举起。
“我也要敬骠骑将军一碗,本侯佩服你的英勇智谋!”言罢,首先一饮而尽。
对面的人起身,“漯阴侯过誉了。”说完也一口喝干。
“好!”天子一声好,众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他就是传说的骠骑将军,”如颜小声朝身侧的红桃道,“嗯,的确是青年才俊,怪不得,那么多小姑子眼巴巴看着他,我要是媒婆,保准也与他说媒去。”
红桃被如颜逗乐了,抿着嘴偷笑。
“说什么呢?这么乐?”一旁的主上问询出声。
如颜本不与天子同坐,能在皇上身边的,自然只能是皇后,然而,主上以她身子不好,方便照料为由,将她的席位安排在了他的身侧,如此一来,她与皇后一般,侍奉在天子左右,同居正位,受臣民敬仰。
“没什么,说笑呢。”如颜笑着回他,好一会,见主上不说话,只笑看她,疑惑地问:“我脸上是贴了金花不成?”
主上也被她逗乐了,如此情景,他做梦都想,如今得到了,让他深深感慨,亦害怕失去。
“阿翁,孩儿恭祝我朝八方来贺,四面来归。”
“当利也同祝我朝千秋万代,洪福齐天。”
太子和当利公主端着酒卮,站在天子面前,大声祝贺。
如颜听出来了,这小太子,一听就是个实在的孩子,而这个当利公主嘛,自然就是嘴上抹蜜的巧女儿。
“好,说得好!”天子大赞,端起酒卮饮尽。
太子和公主正要喝,皇后出声:“小孩子如何能饮酒,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
“阿母,这是女史调的蜜,不是酒。”当利公主出声解释。
皇后点点头,两人才喝。
蜜啊,我的“酒”也是皇上特备的蜜,如颜好笑,同时,心中暗叹,卫子夫你也太会扫兴了,事后追究不成吗?转头,果见主上面露不悦。
“来,都到朕身边来!”主上看到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脸色才有所好转。
当利一路小跑着凑到主上身旁,撒娇道:“阿翁好些日子不来看当利了,可是不喜(…提供下载)欢当利了?”那声音简直能榨出蜜来。
“怎么会呢?阿翁最喜(…提供下载)欢当利了,近来阿翁忙,总不得空,得空了定去看当利,与你阿母商议商议,给你找个好人家……”
“阿翁……”当利羞红了脸,主上却笑了出来。
太子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如颜小声朝他嘘了几声,他回头一看,不禁惊奇。
“咦,你?”
“你什么你?前些日子还以为你知道长进了,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主上闻声,很是不快。
太子一愣,一旁的宫娥忙偷偷提醒他,他转身朝如颜俯礼,心中纳闷得紧。
“据儿拜见李婕妤。”
“快起来。”如颜欣喜,忙叫他起来,又朝主上不愉道:“皇上待太子怎能如此严苛,这孩子乖巧讨喜,我喜(…提供下载)欢得很,皇上不喜(…提供下载)欢,让据儿到我身边来。”
“我怎么严苛?又如何不喜(…提供下载)欢据儿啦?”主上好笑又无奈,不知道如颜怎么因太子跟自己置气。
“来,据儿,到我这儿来,别理你阿翁。”如颜不理会他,只朝着太子招手。
太子抬眼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天子,似在犹豫抉择。
“没听到么,李婕妤让你到她身边去。”主上冷不丁说道。
“诺。”太子应是,起身走到如颜身边端正跪坐。
卫子夫朝宫娥使了个眼色,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