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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荷包,两个嬷嬷的态度明显好很多,陈福儿深吸一口气,脱下了身上的衣裳。
要检查手指缝是否赶紧,还要把两臂并拢,两腿要站直,冰凉而粗糙的手指不断碰触到陈福儿的身子,她强压着心里升起的屈辱感,按照嬷嬷们的要求做着各种动作。
“姑娘请上椅。”一位嬷嬷客气却坚定的说。
陈福儿看着那个造型怪异的椅子,双拳捏的紧紧的,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的坐在了那个椅子上。
一根手指探了进来,陈福儿身子猛地绷紧了,她在心里默念,“很快就好了,这是例行检查;很快就好了,这只是例行检查……”
果然只一会儿,那嬷嬷就把手抽了出来,退到一边洗手去了。另一个嬷嬷忙捧着陈福儿的衣服过来,“姑娘快穿上衣服,当心受了凉。”
陈福儿心中一松,知道这一关她算是过了。
僵硬的穿上衣服,对着两个嬷嬷行了半礼,陈福儿迈着有些颤抖的腿,跟着宫女走出了屋子。
宫女引着她进了另一个院子,那位崔姑姑还在跟一个小宫女说些什么,看见了陈福儿迎了上来。
陈福儿勉强扯出了一个还算镇定的微笑,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崔嬷嬷,“有劳嬷嬷多多照顾了,不知我妹妹在哪?”
崔嬷嬷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陈福儿,这批秀女在经过第一关的时候哭的哭闹的闹,还能笑出来的不是没有,不过那些女孩子都是经过家里精心教导要往宫里送的,眼前这个嘛……
“是陈姑娘吧,你的屋子和令妹在一间,恭喜两位姑娘了。”
屋里有两张床,陈设很简单,虽是东西朝向,也不算多么清冷,陈福儿稍稍松口气,看来陈禄儿没有忘记朱氏的叮嘱,还记得给荷包了。
在看看陈禄儿,陈福儿不意外的看见一张泪痕斑斑的脸,她刚刚也经历过,现在她实在没有经历再去安慰陈禄儿了,陈福儿走到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趴了上去。
床上有淡淡的霉味,她不介意,她现在只想有个地方,让她能安稳的躺一下。躺在床上的陈福儿,身子不由得越缩越紧,她现在只想这么做……
一觉醒来,陈福儿有些恍然,她抚着头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压皱了,
还好,她们来时带的包袱还在。
“你醒了。”
陈福儿转头,看见眼睛通红的陈禄儿,她的脸色也很憔悴,正摆弄着桌上的食盒。
看见陈福儿的目光落在食盒上,陈禄儿低声解释着,“刚刚宫女送来的,是今天的晚饭,她让咱们好好休息,要在这住好几天呢,明天好像还要检查礼仪。”
陈福儿点点头,外面天已经黑了,食盒的饭菜也略微有些凉,陈福儿胡乱扒拉几口塞进嘴里,陈禄儿也很沉默。
过了很久,陈禄儿才说,“姐……二姐姐,这次参选的一百多个姑娘,现在只剩下六七十了。”
陈福儿点点头,用帕子擦了嘴,“早些睡吧。”
洗漱完了,陈福儿一头就倒在床上,检查完礼仪……就让她回家吧,这选秀,实在太可怕了……
陈禄儿怔怔的坐在桌前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的上床睡去。
谁知第二天,却没有人来通知她们进行第二次检查,陈福儿睡了两觉,精神好多了,听着同住一院的秀女们闲聊,倒也知道了些消息。
比如说,这次不只是给七皇子选正侧妃,可能还会给其他几位皇子选侧妃或者侍妾……也正因为如此,此次选秀的秀女们身份高低不等,连庶女也能参选……
这一切陈福儿都不是很关心,她只希望赶紧进行完检查,早早回家。
选秀(下)
到了第三天,还是没有人来通知她们何时参加第二次检查,秀女们的心也从刚开始的惴惴不安中恢复过来,陈福儿偶尔也在院子里转转,大多时候都是待在屋里,这是皇宫,她始终记得,在这里,不管何时,都得小心。
陈禄儿也缓过劲来,先时几次想出去,见陈福儿没多大兴趣自己也没敢妄动,之后见院子里的气氛慢慢热闹起来,她就借口闷出去转了几次。
陈福儿看在眼里,倒也没有多加阻止,只要陈禄儿不闯祸,她就睁只眼闭只眼。想来陈禄儿自己也知道,庶女这次被选上的机会不大。
皇上现在有五个儿子,大皇子立嘉辰年二十七,早就被封了成王,身边正妃侧妃侍妾一样不缺,嫡子庶子一大堆。二皇子立嘉安年二十五,被封了安王,也早已是妻妾如云。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个幼时夭折,一个临着大婚前暴病而亡,时隔多年,早已被人们忘却了。五皇子立嘉容,年二十三,也就是曾经赏了陈家青菜的容王爷,正妃不缺,侧妃似乎少一位,听说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不过不管怎么轮,这个侧妃之位,都不是她们这小小从四品医官的女儿可以肖想的。六皇子立嘉兴,年十九,是为兴王,只有一个正妃和两个侍妾,至于七皇子么……他才是这次选秀的主要人物。
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皇后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公主,远嫁南疆做了苗人的王妃。大皇子和六皇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母凭子贵,大皇子和六皇子的生母也被封了淑妃。二皇子是德贵妃的儿子,宫里没有皇后,德贵妃凭着贵妃位份也算上头一份了,把一口气连生两个儿子的淑妃恨的咬牙切齿。五皇子的生母是个嫔,五皇子大婚后没多久就仙去了,七皇子的生母只是个宫人,地位低下。没有强势的母妃护着的皇子和有母亲却身份低微的皇子,都是不受重视的。
可以说,虽说现在皇上鼎盛春秋,但是将来的皇位之争也只会产生在大皇子成王和二皇子安王之间,其他皇子运气好了做个闲散王爷,运气不好就一杯毒酒了。
这些天就在秀女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中慢慢度过,不管陈福儿想听还是不想听,也知道大多数秀女希望自己能被兴王和七皇子选上,兴王身份高,七皇子那儿有机会争个正经名分,性子出了名冷清的容王,即使身边还缺着一个侧妃位置,也着实乏人问净。
陈福儿悠哉的等着被刷下来的日子,她向来随遇而安。反观陈禄儿,最近倒是交上了朋友,一出屋门姐姐妹妹的喊
着。
闲适中,陈福儿发现了一件事,那个有望成为七皇子正妃的杨冰玉,并没有和她住在一个院子里。
陈福儿倒不认为杨冰玉会被刷掉,她既然是内定的七皇子正妃,待遇肯定和她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在院子里第五天,陈福儿刚刚午睡就被院子里的争吵声惊醒了,细细一听,还有细微的哭声,陈福儿微微起身一看,原本应该在午睡的陈禄儿不见了,陈福儿顿时有些不安。
她忙(。。)好自己,踏出院子一看,众位秀女们熙熙攘攘的围绕在一起,陈福儿眼尖的看见陈禄儿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站在外围看热闹,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是落到肚子里了。
原来是几个秀女之间发生了一些口角,偏都是家世好性子傲气的,两下就斗上嘴,一个姑娘被气哭了,加上周围瞧热闹的秀女越来越多,两方争斗的也就越来越厉害。
陈福儿悄悄的拉了陈禄儿回到屋中,听完陈禄儿兴致勃勃的讲了事情经过,陈福儿的脸已经黑的够呛。
“你还记得临出发的时候母亲交代过什么吗?”
她黑着脸一问,陈禄儿就彻底的蔫了,朱氏的吩咐,她一刻也不敢忘记。
陈福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咱们是来走过场的,你懂事些,外面的姑娘,没有一个是咱们惹的起的。”
陈禄儿蔫蔫的点点头,这几日她也学乖了,秀女们之间的龌龊事她也看了不少,之前的那点儿心思也都收了起来。
这点小风波过去了一天,宫里就传了话,让秀女们好生休息,第二天要检查礼仪。
礼仪的检查对陈福儿来说也甚是容易,就是进屋走几圈,有嬷嬷问些《女训》、《女戒》或者《烈女传》里面的内容,比起第一天,这第二次检查实在是轻松太多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原本留下的六、七十人里又走了二十来个,只剩下不到四十个人了,让陈福儿意外的是,长相不出众的她被留了下来,在众秀女之中也算上等姿色的陈禄儿却被送走了。
陈禄儿打包行李的时候,盯着陈福儿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临走时,陈禄儿想了想,把怀里朱氏给的还没来的用的一个荷包递给了陈福儿。
“我……你留着用吧。”
陈禄儿不知说什么,陈福儿也不知该回些什么,只是愣愣的接过荷包,看着
陈禄儿走出了小院。
小院越发的安静,陈福儿在屋里呆坐一会儿才猛地意识到,这次走的这二十几个秀女,几乎个个都是在小院里不怎么安分还说长道短的姑娘。
陈福儿长出了一口气,早知礼仪检查就是观察秀女们的日常行为,她也该学着陈禄儿那般嘴碎才是。
可是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后悔药呢?
性格决定命运啊!
留下的三十九个秀女被正式记了名字,小院的管理也越发的严格起来,同时也热闹起来,今天不是这个姑娘被后宫某位娘娘召见,就是那个姑娘被后宫娘娘召见,尤其是内定的七皇子正妃杨冰玉,听说被召见了七、八次。而陈福儿只被召见过一次,召见她的是宫中的一个没有子嗣,处在不上不下尴尬位置的嫔。要知道,做嫔容易,升到妃位,就不怎么容易了。
她战战兢兢的回着话,从头到尾连头也不曾抬过,压根没注意那位嫔长什么样子,只隐约记得,她是豫嫔娘娘。豫嫔赏了她一朵宫花,之后就再没有人召见过陈福儿。
陈福儿也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再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接受皇帝等众位贵人的召见。
陈福儿一早就换了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不漂亮!不管怎么看,都不漂亮!只是可能因为宫里的生活实在不怎么舒心,陈福儿瘦了一些,下巴有些尖了。即便如此,当陈福儿和其他秀女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仍然显得异常的……圆润。
陈福儿跟着众人的脚步进入了偏殿,有嬷嬷提示着她们要注意这注意那,陈福儿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过是见一见贵人,走个过场就好。
终于到了陈福儿这一组五个秀女,她们一排走进去,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太监翻着手里的册子,点到名的姑娘都往前站一步,回答贵人们问的问题。陈福儿数了数,还好,自己是最后一个。
陈福儿不敢抬头,但是从问话的样子来看,今天到场的除了皇上、德贵妃、淑妃、五个王爷似乎也都到了。
“从四品太医院院正陈正之嫡女陈福儿。”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陈福儿深吸一口
气,往前踏了一步,跪下叩首,“臣女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扑哧!
有人笑出了声,全场霎时安静了。
陈福儿愣了一下,就听见皇上开口,“兴王,你为何发笑?”
只听一个欢快的男子笑道,“父皇难道不觉得这姑娘……挺鹤立鸡群的吗?看来陈太医很会养孩子嘛。”
兴王这话一出,周围的笑声就多了起来。
陈福儿脸色煞白,这是什么情况?鹤立鸡群?她用眼角余光微微扫了一下旁边的秀女,顿时就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怪不得!
其他四个秀女皆是堪比赵飞燕的的苗条,而她……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