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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邪一正。”苏墨寒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
“寻常人碰不了这水，因为受不了这样的伤害，我的血玉之气会排斥它，跟它对着干，最后分出个胜负，而你的冰蓝之气却可以契合它，不造成任何的伤害，刚才你为什么没有用冰蓝之气保护自己再跳下去？”玉然烟喃喃自语的说了一会，突然抬头问道。
苏墨寒皱眉道：“这冰蓝之气与血玉之气大有不同，血玉之气可以和身体完全结合，运用自如，而且因为身体中的血液，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所以能够大量且长时间的施展，但这冰蓝之气并非源于身体，而是修炼而成，简言之，只是在体内有一团冰蓝之气的种子，就像火种一样，要用的时候，必须谨慎，节省，这也就是冰蓝之气难以覆盖全身的原因，在遇到劲敌的时候也只能少量的凝聚在手上或者身上某处，否则就会导致种子熄灭，这也就是我很少使用冰蓝之气的原因。”
玉然烟蹙着眉点头。“看来，也有利弊呢。”
“嗯，在龙陵府的时候，我就见识过血玉之气的厉害了。”苏墨寒叹道，“现在你身体里的血玉之气，不仅是量，还有浓郁程度，恐怕都已经赶上甚至超越了司马封雍，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试验品罢了，但是你对血玉之气的掌握却还远远比不上他，所以这浓郁的血玉之气，对你来说，更是祸害。”
说到司马封雍，玉然烟淡淡一笑，“雍王的血玉之气是从小根植体内的，虽说并非为他量身定做的，但是那也是跟了他小半辈子的东西，对血玉之气的掌握，自然是我所不能及的，我的血玉之气，也是他一天天传给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入我的体内，就会变的更加浓郁，现在血玉之气已经到了雍王都不能自控的程度，何况是我呢。他甚至不惜用泠月寒毒来镇压血玉之气，可想而知，这血玉之气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苏墨寒平静的看着她问道。
玉然烟的视线越过他的肩，直看向他身后已经坍塌的石墙，长久静默无声。
澈予见玉然烟不说话，以为她是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而因此尴尬，便插嘴打岔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不如还是想想吃饭的问题吧，你们还不饿？”
“是了，饿了，应该去弄点东西来吃。”玉然烟接话道。“回郸城，找个送饭的人吧，咱们可能还得在这里躲上一阵子，现在一到郸城，就有可能被人发现，无尽的追杀。”
澈予和楚杰面面相觑，苏墨寒去淡然道：“这样也好，你也好借此机会，好好修炼两仪剑。”
“嗯。”玉然烟刚答了一句，突然觉得体内
血液乱窜，蠢蠢欲动的调整循环着，又是血玉之气爆发的前兆，她目光中多了几分阴狠，咬牙低声道。“血玉之气发作，你们，你们快离开这里……”
苏墨寒等人一惊，这血玉之气的爆发周期越来越短，而且毫无规律可循，有可能被愤怒，暴躁等负面情绪引发，也有可能见了血或者受了刺激就会狂暴起来，甚至是毫无理由的发作。
“快走……”玉然烟左手捂住右臂，努力不让自己举起剑来，她眼中的蓝色被红色轻易抹去，眉间又是一点妖冶的红色，不须片刻，就长出一朵完整的梅花，染着血红，好似摄人心魄一般嘲讽着众人，被池水挑衅过的血玉之气，终于不甘于屈服，再度倾力而出，全速循环。
看着她眉间那朵梅花几乎红得发紫。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苏墨寒一下子清醒到了极点，他当机立断的把楚杰丢在澈予身上，对他道：“带着楚杰离开这里。”他掌力一出，不等澈予和楚杰再有什么反抗，直接将他们推到了暗室外最后一个转角处，接着又是一掌，暗道上方剧烈抖动起来，大块的石头和泥土落下来，仅是片刻之间，便将通往暗室的暗道完全堵死，厚厚的一堵石墙，将四个人彻底隔绝开来。
苏墨寒才做完这一切，一眼瞥见剑锋锃亮的两仪剑，剑已出鞘，人也入魔，玉然烟早已经控制不住血玉之气，她的目光中已经没有理智的存在，血玉之气完全占有了她的身体，把握了最终的主导权。
只不过是恍惚之间，两仪剑已到眼前赤霄剑早已抵在身前，苏墨寒看着玉然烟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痛心道：“烟儿，醒过来。”
但他的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或者说玉然烟根本没有听见，她手腕一动，两仪剑直刺苏墨寒要害，招招凌厉，处处杀机，终于也有这一天，他们兵戎相见。
苏墨寒不敢轻视，冰蓝之气涌上右手，连带着赤霄剑也覆上一片冰蓝，他眉头深锁，只能竭力抵挡玉然烟的杀招，又要小心翼翼地不伤害到她，玉然烟却没有任何枷锁，她只要杀，杀，杀！血，只要血！
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如何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唯有那汩汩流动的鲜血，唯有那温热，血腥，鲜红的血液，唯有血……
与苏墨寒对到五十七招，玉然烟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她脑中的念头飞速转动，也不知道最后停下的是什么，只是心念一动，真正的杀招已出……
一波浪潮袭来，苏墨寒后背一凉，竟然忘了她的幻术以及精神攻击，对敌时突然使出确实有出人意料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但是现在感受到已经晚了，苏墨寒脑中一痛，动作也缓了一步……
一步，一死。
苏墨寒暴退几步，最后已经靠在了暗室壁上，退无可退。
而玉然烟的剑也抵在了苏墨寒的胸口，直接要害，苏墨寒手中的赤霄剑垂下，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
谦谦君子寒烟起_第243章 为你摆正全世界
“烟儿……”苏墨寒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生是死，或许这就是他最后一眼看着她，人到死时，方知真正在意的东西是什么，苏墨寒竟然有些恍不过神来。
玉烟身形一顿，突然停了下来，两仪剑刺破了他的衣衫，却未继续深入，她看上去很是矛盾，自己在与自己抗争，仅仅是旁观之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痛苦。
身体的痛楚可以减弱，可以消除，心上的痛苦，却足以将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玉然烟已经越来越多地承受这样的痛苦，身体的，心上的，此时此刻她好像用手抓住一把剑的剑锋，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胸口抽出——身体痛，手痛，心也痛了。
心也痛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爹，娘，哥哥，为什么要让烟儿承受这些，为什么要成为两仪剑的剑主，为什么要让烟儿来守护两仪剑……爹，娘，烟儿觉得好痛苦，我们不要玩了好吗。让烟儿做一个俗世凡人，让烟儿纵横江湖，嬉笑红尘便罢，这样可以么……哥哥，哥哥，烟儿觉得不能再忍受了，烟儿不想满手血腥，做不到，终究是做不到，要成祸害……
爹，烟儿自行了断可好，烟儿听爹的，自行了断，不苦苍生，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啊！——”玉然烟大喝一声，这一声险些将苏墨寒震的站都站不稳，不但苏墨寒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痛苦，挣扎，杀意，肆虐，就连被阻隔在暗室之外的澈予和楚杰两个人也听的真真切切，甚至站立不稳，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一生嘶吼已然传遍了两个郸城，也传到了许多江湖人耳中，自然也没有逃过宇文浩和蓝潇之耳。
“烟儿。”苏墨寒再也顾不行什么，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冰蓝之气自体内暴涌而出，覆在自己身上，也覆在了她的身上，那一颗种子被压榨到最后绝境，意是有些窒息般，摇摇欲坠起来。
冰蓝之气一碰到血玉之气，就被狠狠的阻隔开了，苏墨寒咬着牙不肯松手，强硬地将那冰蓝之气包裹在她身上，任由血玉之气如何排斥打压，冰蓝之气没有丝毫退缩。
玉然烟自然也感受到突然入侵的冰蓝之气，下意识的反抗之后，竟渐渐有些不敌。
此时此刻，苏墨寒的情况更是无人可知，那一向被保存的很好的冰蓝之气种子竟被强迫着爆发出所有的能量，冰蓝之气越发张盛，几乎将玉然烟身上的血玉之气逼回身体里，甚至破开了一处薄弱防线，进入到她的身体里，尽管那一缕冰蓝之气很快就被血玉之气吞噬，玉然烟还是感受到，突然涌入体内的一抹清凉。沁人心脾的清凉，转瞬即逝却让人永不相忘。
血玉之气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也开始奋起反击，玉然烟的理智趁此机会勉强回到脑中，她半睁开眼看着身后的苏墨寒。艰难的说：“墨寒，别，别在这样了……”
别再这样了，别再这样豁出性命的保护我，别再这样，别再这样不顾自己安危，要在我身前，保我周全，为我摆正世界，别再这样傻乎乎的完全忘记了自己，只为了不让我孤独，别再这样……爱着我……
“我……”苏墨寒面色惨白，几乎已经毫无血色，或许谁也不能体会他此刻的慵懒，也不知道他身体被掏空了虚弱感，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点力气，却还是紧紧的抱着玉然烟，不肯有任何松动，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说，“我……不会让你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一样不会让你……一个人，就算是死，也要为你摆正……摆正整个世界，我、我们之间，我爱……你就好……”
积蓄已久的泪水自眼中滑落，玉然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和目光中有深深的震撼，也萌生了再也不可振动的坚定。
目光移到不远处的蔚蓝色的池水，玉然烟没有半分犹豫，在血玉之气逼迫着理智让位之前，她纵身一跃，带着苏墨寒一起跳进了池水中。
身体接触到池水的那一刹那，脑中突然涌出一个与宇文浩告别的念头，这个念头来的很突然，莫名其妙却又转瞬即逝。
下一刻，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了，整个身体被撕裂了一般，血玉之气，冰蓝之气，蔚蓝色池水，三股力量以她的身体为战场，拼死厮杀，而苏墨寒，也缓缓闭上了眼……只是那一双抱在玉然烟腰间的手，依旧不肯松开……
这一场邂逅，到底谁才是谁的救赎……
“不了，这里要塌了！”澈予慌乱的看着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沙土碎石，整个暗道在被玉然烟一声嘶吼之后，震得就要倒塌下来。
楚杰还怔怔地看着面前将暗道堵得严严实实的石堆乱土，一动也不动。
澈予上前一把拉住他，就要拖着他往外走，楚杰拂开了他的手，倔强的看着面前的死路，好像还在期待里面的人突然破墙而出，带着他们一起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你想死吗？”澈予冲他吼道，“你师傅推你出来，就是让你站在这里送死的吗？”
楚杰眼中滑出两行清泪，他此刻是这样无助，这样绝望，他低声说，“每一次，活下来的是我，我在意的人，却死在我面前，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师傅和烟儿是什么人？他们会那么容易死吗？你清醒一点吧。若是他们出来，你却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你站在这里哭，站在这里看，就能把这墙看塌，就能把他们带出来了吗？别白日做楚了，唯有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再谈，若是死了，就什么也谈不上了！”澈予说罢，也不顾他再想说什么，抬手点了他的穴，将他扛着就往外逃。
震动持续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