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两大主力部队也必定会使甘陇军势露出破绽,所以宜保守不宜进取——但听张迈现在的说法,难道他竟然不顾寒冬、不顾军情,竟然还要出击?
这可实在太冒险了。
想到这里,李彝殷心中忍不出一阵抵触。契丹虽败,但元气未伤,党项人凭城可以守住契丹的攻击,但要他们出城野战去进攻契丹,面对皮室军那就只有送死——这无关勇气,乃是实力所决定的!哪怕不是皮室军,而只是耶律朔古麾下部队,一旦攻守易势,党项人也必定输多赢少。
张迈似乎看破了李彝殷的思虑,笑道:“放心,我不会让有功将士去送死的,虽然寒冬出城会难受些,但百战将士也应该扛得住。而且你们对契丹也不见得要作战,就是作战也不会是激烈大战,一场又一场的追逐战罢了。大体上,也就是契丹跑了,你们就追,他们丢一块地方,你们就收一块地方。这可是一场又轻松、又漂亮的功劳啊。嗯……”他顿了顿,道:“朔方是要收回的,等契丹逃过黄河你们就可以驻马了,当然你若有雄心,追过去席卷敕勒川也是可以的。”
李彝殷听得大愕,现在的形势,说耶律德光会北归李彝殷相信,但说到契丹会轻易放弃朔方、河套,李彝殷却是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的。
契丹如果放弃河套、朔方,那就是放弃了对凉兰地区的威胁,放弃了对凉兰地区的威胁,就是放弃了给予石晋“围魏救赵”式的增援,那时候张迈将能从容东进,围攻长安。
只要不是已经疯了傻了,李彝殷可看不出任何理由契丹会容许局势如此发展下去!
可是看张迈的意思,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难道……张元帅还藏了哪一手杀手锏不成?
一时之间李彝殷觉得眼前的张迈仿佛置身云雾之中,自己竟完全看不透他,正因为看不透,心中的畏惧便更深了一层,那关于秦北盐池的求赏言语也就说不出来了,一时间只是念叨着张迈要“送”给自己的这场‘功劳”究竟意味着什么。
——————————————
这边李彝殷正琢磨着张迈的意图,那边曹延恭告别张迈之后,准备渡河南下,船还没离开码头,就听西面传来一个重大的军事消息!
大捷!又是大捷!
这次却是来自西边的捷报。
原来当初孟蜀出兵,兵分两路,主力由孟昶御驾亲征,统领五万大军屯聚渭河南岸,同时又有一支奇兵从川西北出发,兵逼兰州。
兰州的州城是金城,在金城南方有一座附属城银城——金城是综合性的城市,银城则是军事据点,蜀军奇袭之时,银城有一河湟土藩主作内应开了城门纳蜀军,蜀军几乎兵不血刃地就占领了银城。更让他们惊喜的是,银城城内竟有大量的粮草、柴炭,足以令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足兵足食了。
可惜银城失守之后,兰州留守将领薛苏丁却并不慌忙,只是严密紧守金城,导致蜀军无法扩大战果。随着天气渐冷,进攻又不顺利,西路蜀军的行动变得保守起来,反正银城有城墙可以遮挡寒风,又有足够的粮草,还有柴薪,够他们取暖过冬了。
且蜀军夺取银城时,虽然没在里头找到多少攻城器械,却发现这座军事据点虽然小了点,城防却十分完备,蜀军面对金城攻不过去,金城的薛苏丁也攻不进银城来,所以蜀军就更加高枕无忧了。
万不料就在环马高地大战的结果传来之际,做了好久睡老虎的薛苏丁忽然发动反攻,他挑选了两千骑兵,连夜进袭——没有发生攻城战,当初开城纳蜀军入城的那个河湟土藩主竟然开了城门——原来这个土藩主并非真背叛,而是假背叛!
白天蜀军将领才为环马高地传来的消息而忧心忡忡,晚上忽然间遭遇奇袭,整个银城内部所有兵将一时间都被打懵了!他们有的还在睡梦之中,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有的跑出屋外就见四处乱糟糟的找不到组织。
薛苏丁麾下兵马虽然不多,但憋了多时的一口气猛然间爆发出来,两千骑兵在城内横冲直撞,很快就瓦解了措手不及的孟蜀军队的组织,短短半个时辰之内,蜀军主将被斩,副将被擒,其后金城援军开到,围堵四门。
银城内两万多蜀军解甲缴械者超过一万五千人,死伤者二三千人,逃散失踪者二三千人,只有一员偏将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保佑了一个九百人的编制向凤州退来。
消息传到凤州,整个孟蜀大营仿佛便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孟昶直接就被接踵而来的噩讯惊得呆了!
当天策在三家围攻之下不仅屹立不倒,而且还一举击败了最强的契丹时,孟蜀的士气竟然一夜之间低沉下来。
张迈……太可怕了!他到底还有多少实力啊!
如果说,下层的官兵还只是带着点心寒的害怕的话,那么作为最高层的孟昶就是一种入骨的恐惧了。
“天策居然连契丹都打败了……下一步,会不会挥师南下,攻打我们?”
就在他为此忧心之际,银城失守的消息跟着传到,这下子,凤州蜀军的高层将领竟有一半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未曾经历过战场的纨绔帝王就是这样,打仗之前锐气冲天,狂妄到有些偏执,一有点挫折马上就转入另外一个极端,畏惧得连个正常心态都没有了。
银城大败的消息传到当晚,孟昶竟被吓得做恶梦,当晚抓住侍寝妃嫔的手大叫:“唐军来了!唐军来了!快走,快走!”
把妃嫔吓得在床上发抖,宫女太监竟有当场要逃跑者,幸亏是王处回及时赶到才没让这个乱象继续扩散开去。
这天晚上之后,孟昶就恨不得马上飞回成都去,毕竟有群山阻隔的话,总能给他带来一点儿安全感,至于说去迎战天策的骑兵——孟昶现在是连想都不敢想了,那是连契丹都打败了的军队啊!
现在什么逐鹿中原,什么围攻凉兰,孟昶是根本就不愿意想了,只是希望着天策军接下来赶紧去打石敬瑭,可别往南边来!
就在这时,外头来报:“渭北派使者来了!”
渭北?张迈?
孟昶惊道:“王相,这可如何是好!”
想一个月前,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直将王处回这样的老臣堪称看做阻挡他发挥平定天下天才的绊脚石,但这时却忽然间变成了一个童蒙学生一般,向先生请教起来。
王处回保持着镇定,道:“他们胜后来使,必是意图恐吓。”
孟昶道:“那……”他想到昨夜的表现甚感羞耻,但心中实在是被天策吓怕了,这时明知道见对方的使者不会有人身危险,却还是有些为难起来,道:“那我们是见还是不见?”
王处回道:“对方代表天策上将张元帅而来,我主自然得见,否则只会示弱。”
孟昶知却不过,勉强答应了。又道:“若天策是兴师问罪而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王处回眉毛一扬,道:“陛下,契丹虽败,但天策听说损失也不小,银城之失虽出乎意料之外,但我凤州兵马仍然完整,就算天策军蜂拥而至,我们也尽可抵挡得住,又何惧他兴师?至于问罪,我们又何罪之有?”
孟昶皱着眉头,王处回的这个回答,显然不符合他的期盼,说道:“抵挡得住……抵挡得住……听说银城那边他们只是出动了两千人啊,就打败了我们两万人……现在秦州内外,少说也有几万、十几万军马吧,如果真的蜂拥南下……王相,我们真的抵挡得住?”
对于孟昶的这个疑问,王处回却也没法回答。
张迈的胜利的确来得够快,够猛。一个连契丹都能打败的男人,那是孟蜀这种偏远政权惹得起的么?
——————————
没多久,曹延恭就在蜀军的接引下进了蜀军大营。蜀军仍然是半个月前刘知远见到时的蜀军,但整个军营气象都已经变了,哪怕曹延恭只是一人入营,却仍然能够感受到整个大营那种在寒风中畏缩的氛围。
“蜀人……诸葛武侯的遗风荡然无存了啊。”
哪怕天策的将帅们从来就没怎么将孟蜀放在心中,见此气象曹延恭还是更添了几分蔑视。
在一年前,孟昶还是张迈名义上的弟弟;在三五年前,孟蜀还是天策需要着力拉拢的同盟军——但现在却已经不是了。进入大帐之后,在天策政权中根本排不上号的曹延恭也几乎就没拿正眼看孟昶。
而孟昶则有些瑟瑟地面对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孟国主,有礼了。”曹延恭大喇喇地道,他口中说有礼,但实际行动却是无礼之极。
王处回见了愤怒,然而在天策的军威之下,他也不敢强硬,他知道这次交涉事关重大,若是应对不善,随时会招来天策兵锋南向!
孟昶轻轻咳嗽了一下,回了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王处回虽然是文臣,毕竟沉得住气,代为道:“曹将军不远百里,渡河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曹延恭道:“来传我们元帅一句话给孟国主。”
孟昶看看王处回,王处回代为问道:“张元帅要传什么话?”
曹延恭对着孟昶,踏上一步,孟昶吓得往后一避,叫道:“你干什么!”
帐中两个将军同时上前拦在曹延恭面前,曹延恭斜视了他们一眼,忽然哈哈大笑:“怕什么!怕我行刺不成?就算我是荆轲,你们这个主子像秦始皇么?”
王处回也知道以当前的形势而论,天策做什么都不会派人行刺,将二将喝退,道:“曹将军,请退后两步,以守外臣之礼。”
曹延恭冷冷道:“退什么退!我不站前一点,元帅要传的话如何说的清楚。”
王处回还要折辩,孟昶怕引起双方冲突,道:“曹将军这样说便是。”
这时孟昶是坐着,曹延恭是站着,他颇有一点居高临下味道地睨了孟昶一眼,道:“元帅让我来跟孟国主说,甘陇这盘棋你玩不起,不想把命留在关中,就趁早滚回成都去!”
此言一出犹如炸了个震天雷,帐中蜀将无不大怒,心想主辱臣死,虽然天策兵威强盛,但在这五万大军之中,凤州城墙之内,对方一个使者竟然出口辱骂自家皇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处回更是怒吼道:“姓曹的,你们天策虽然暂得数胜,却也不要欺人太甚!”
曹延恭环视一眼帐中,眼见诸将愤怒,王处回驳斥,倒是孟昶低着头,心中更加鄙夷,心想果然不用对这懦夫客气,哈哈一笑,道:“我们就是要欺你太甚,那又如何?你们敢约好时间地点,与我军一战么?”
帐中诸将虽然盛怒,但一听曹延恭邀战,一时间却都静了下来,曹延恭冷笑道:“受不得欺辱,那便来战!既不敢战,我便当面欺你们,那又如何?”
这一句话,激得两个血性最盛的将领暴跳如雷,但王处回却反而冷静了下来,心道:“天策并非蛮夷,为什么这次忽然派了个黄口孺子来,还口口声声邀战,莫非是要激我们出战?”
他是因为多虑而沉吟,孟昶那边却是因为害怕而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帐中沉默,曹延恭并不着急,只是嘴角挂着冷笑。
好一会,王处回看了看孟昶,心道:“天策势大,锋不可当,我军又遭新败,不宜冒险。至于盟军那边,连契丹都败了,石敬瑭何足依赖?”心中就有了求和的念头,出声道:“曹将军,张元帅请我蜀军回师,可是准备与我军议和么?”
他也真是好涵养,不再提屈辱的事情,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带过去了。张迈是要孟昶“滚”回去,到了王处回这里就变成了一个“请”字。
曹延恭似乎显得有些失望,道:“你们不准备打么?”
王处回见他如此,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淡淡地道:“当初张元帅与我主本为兄弟,贵我乃是兄弟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