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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就以为宫里没人治得了他们了,真当本宫是摆设了!”
张永此时已经没了退路,在暴怒的太后面前,除了硬着头皮,将这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终究到底,最后是他领会太后的暗示错误,只能算是办事不力,这可并不是非死不可的罪名。
“你是说,当日里,本宫和皇后,还有本宫的两个弟弟寿宁侯建昌伯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你在一旁伺候,本宫对你说的?”
“是,太后!”张永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太后当时说的话,奴才还记得清清楚楚,太后您说,‘这等误人误己的庸医,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奴才以为那是太后的懿旨,这就去办了!”
张太后皱起眉头来,显然是在回忆当初那次小小的家宴时候的情形,当日皇后在她院子里陪着她侍弄这些蔬菜,她的两个弟弟进宫来看她,当时的确好像是她留了饭的,至于席间说了些什么,她还真的记不清楚了,不过,她的脾气,她的兄弟都知道,说些家长里短,她最爱听了,若是说些朝廷大事,她肯定不高兴的!
“就算是我吩咐的,你怎么今日才想到回禀!”她语气柔和了一些,张永虽然办事办差了,但是也是一番忠心,她也不能太过于苛刻。
张永接着又将太医院的留档被烧毁,办事的人,被锦衣卫控制,甚至这半月来接连的两起命案,事无巨细,全部都禀报了一遍,然后,他就静静的站在了一边,不再打搅张太后的思绪。
太后这个态度,连他都有些不确定了,这事情到底是自己领会错了太后的意思,还是太后将这事情给忘记了,但是,若是如此的话,这后面的事情,却有说不过去了,这分明是有人一直在注视这事情的发展,并不断的推动。而且,在他的心里,他隐隐觉得,被人当作枪使的,似乎不是自己一个人,好像,太后似乎也被人当枪使了,至少在整件事情中,他看不到太后有任何的好处,他张永和钱无病斗起来,西厂和锦衣卫斗起来,对太后又能有什么好处,太后就算是不喜欢敬妃娘娘,难道敬妃娘娘还能威胁到太后么,当今陛下可是至孝之人。
“如今你除了管着这宫里的事情,你还提督着西厂是吧!”良久,张太后缓缓的开口道。
“回太后,这是陛下恩典!”张永回答道。
“将这两个太医崔什么来着的,你西厂给我查一查,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做过什么!”
473。第473章 亲疏有别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一旦认真起来,一旦没有顾忌,西厂的效率,那简直不是一般般,太医院的留档没了算什么,那两个太医的同僚们总是在吧,就是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们的回忆断断续续,但是,那俩个太医的家人总还在吧,到现在为止,事情过去得还不算太久,有些事情,就是想忘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种种蛛丝马迹,种种当事人或者不是当事人的回忆,两个太医在六七月间的行踪,渐渐明了起来,而那些日子里,他做过些什么,也事无巨细的,被西厂的番子们记录在这里纸上,送到了张永的面前。
不用多加甄选,两位太医这段日子里做的重要的事情,直接从纸上跳了出来,张永甚至毫不怀疑,这就是他们的取死之道了。
而他也依稀记了起来,当初在敬妃娘娘分娩的时候,他似乎依稀见过这两个太医,当初他可不知道,自己令江彬处死的这两个太医,就是自己见过的那两人。
这事情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立刻就将结果送到了张太后的面前,事关皇家子嗣,他知道其中的轻重,他也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钱无病平日里看起来很温和的一个人,在这件事情里,却是獠牙毕露,咄咄逼人起来。
张太后没有动张永送到她面前的那一叠叠口供之类的,而是听完了张永的回报,静静的闭上眼睛,足足过了好半响,这才开口问道:“锦衣卫也在查这件事情?”
“应该只是钱无病在查,这事情……”张永苦笑了一下:“只怕钱无病也是得了敬妃娘娘的吩咐!”
“敬妃什么时候将手伸到锦衣卫里去了!”张太后眉梢有些冷意,宫人们争斗,无所不用其极,她可以容忍,但是,宫人后妃驱使皇家鹰爪如驱使下人,那就触及了她的底线了。
“回太后!”张永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开口就将钱无病给卖了,他相信即使不是从他这里知道,太后终究还是能从其他人那里知道这事情的,他可没有义务为这事在太后面前拉仇恨:“钱无病,锦衣卫指挥佥事,南衙镇抚,实际上,是敬妃娘娘的胞兄!”
“哦!”张太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将这个人的事情,给我说说!”
张永点了点头,开始说了起来,既然是打定主意将钱无病给卖了,当然就要卖得扯淡,除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基本上,他将他对钱无病的了解,完完全全的不做任何隐瞒的托了出来,这事情,他已经没的选择,如果太后要打压敬妃,要打压钱无病,他只能站在太后这一边。
张太后微微闭着眼睛,听着张永在慢慢絮叨,脑子里的思绪却是慢慢发散开来。
这事情,不是她的本意,这一点,她非常确定,而当日家宴上,可没有外人,除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就是只有皇后,她能说出让张永误会的话来,只可能是这三人中的哪一个撩起话头,然后自己毫不戒备的接了话茬,这三人,两个是他至亲的兄弟,一个是自己的儿媳,都是至亲家人,她肯定不会多加提防,这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但是,她不仅仅是一个姐姐,一个婆婆,她更是大明这万里江山主人的母亲,丈夫留下来的万世基业,眼下传到了他儿子手里,任何人若是心有觊觎之念,她都不会有丝毫的留情。是的,任何人,不管是谁!
事情很清楚了,敬妃为自己独子诞下的子嗣,其中肯定有蹊跷,这事情似乎敬妃那边,也是不知情,要不然,灭那两个太医的口的,就应该是那个锦衣卫钱无病的事情,而不是转了几个弯,由自己的口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不过,敬妃那边,也应该是起了什么疑心,要不然,锦衣卫不会暗地里开始查探这事情。
“你刚刚说,钱无病是八月间回京的,以前他一直在福建公干?”听到要紧处,张太后突然开口问道。
张永点点头,张太后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就对了,迟不回京早不回京,一回京就开始查探此事,必定是敬妃使手段将此人召回来了,这丫头资历尚浅,只怕也找不到什么人手,能够依赖的,也只有自己的娘家人了。
皇后心里是有怨气的,但是,这种事情,可不像这个乖巧的丫头做的出来的,倒是自己的两个兄弟,这些年,越发不长进起来了,什么事情都敢往里头凑合,这样的事情,他们若是真的在里头搀和一脚,哪怕是自己能够饶恕他们,只怕厚照那孩子,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孩子对他的这两个舅舅,可一直没什么好感来着。
张永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钱无病的琐事,殊不知,在张太后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陛下知道此事了么?”等到张永说完,张太后开口问道。
张永足足沉吟了好一阵,才有些不大确定的回答道:“奴才不大确定,不过,想来陛下是不知道此事的,太后您知道陛下的性子,若是陛下知道这事情,只怕就不会像眼下这么风平浪静了!”
“看来,敬妃也不大希望陛下知道这事情!”张太后点点头:“你继续查吧,这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既然所有人都不希望陛下知晓此事,那就先瞒着点他吧!”
张永告退以后,张太后从自己一直软软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院子里的青翠发了好一阵子呆。有个想法,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敬妃受孕的日子,伺候的人等都有记载,这就完全断绝了敬妃所诞的孩子不是皇家血脉的问题,而且,敬妃所诞的,是一个公主,这也排除了她为了固宠,为了母凭子贵在这等事情上弄玄虚的可能性,但是,万一,万一有人不愿意看见敬妃如此得宠,这没有子嗣之前,陛下的恩宠都冠绝六宫,这若是生下一个男丁,谁人还能动摇她的位置?
万一敬妃生下来的,不是一个女婴,而是一个男婴呢?若是这样的话,当日参与此事的人,悉数被灭口,那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若是正常的伺候敬妃接生,他们怎么都没有取死之道。
“召寿宁侯建昌伯进宫!”她转过身来,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轻轻的说道:“立刻,马上!”
474。第474章 利器
“怎么样!”
钱无病对着憨憨呆呆的慕四娘说道,身后的雁家兄弟和慕天秋,早已经将书房的大门掩上,书房周围,几个面目迥异的郦人锦衣卫伫立在四周,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一众下人丫鬟的,远远的的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又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哪怕是在钱家自己的宅子,这种情形也不多见,不过,老爷的书房,自然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靠近的地方,防守严密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几个小丫鬟自以为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歪着头想了想,朝着外面走去。
慕四娘从怀中掏出两个带着她体温的玉瓶,递给钱无病的手上,两个当事人还好,倒是他们身边的慕天秋和雁家兄弟,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了。
“这大瓶儿的血,是敬妃娘娘的,小瓶儿的,是公主的,敬妃娘娘的血取得多了些,她说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去取的!”
钱无病点点头,将两个玉瓶儿放在桌上,在桌子上,早有就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碗,里头装满了清水。
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钱无病将纸包里的粉末轻轻的点了一些在碗里的清水里,似乎怕是有些不大牢靠,他将纸包收起来之前,又往清水里头加了一点点粉末。
这是锦衣卫的秘法,以往不管是仵作也好,还是有着秘密差事的人,判断死人和活人是否有血缘关系,都是用活人的血在死人的骨头上滴一些,能渗透进去的,基本上就是同一血脉了,不过,如何判断活人和活人之间是否有着血缘关系,这门秘法眼下可只有锦衣卫才有,而且,还只有铁卫们才知道,就是一般的锦衣卫,都还不知道自己衙门还有种秘法,巧的是,钱无病身边,恰好就有曾做过铁卫的人,于是,他也就知道这秘法了。
只不过,这纸包里药物,十分难以配置,时到今日才配好,眼下李凤儿和小公主的血样尽在此处,真相立刻就要大明了。
(滴血认亲的历史源自明朝,准确点叫做合血认亲,现代科技的发展,让很多人都认为,古代的这什么滴血认亲,实在是扯淡,只要血型相同,最后这血还不都合在一起了吗,其实,这是现代人太高看了自己,古人并不比现代人笨多少,时至如今,抛却了科技的因素,你会发现,现代人在生活经验方面,未必比古人高明多少,太祖老人家都说过,太阳底下无新事,你要相信,你能想到的,几千年来,古人一定都想到过,古人想不到的,那是因为眼界的问题,而不是因为智商的问题,所以,我们否定的,不了解的一些方法经验,未必就是不能用,只不过,是我们不曾找到正确的使用办法而已!)
血液从玉瓶中慢慢倒入碗中,有些粘稠,这是快要凝固的节奏,五个人,十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这枚血珠,看到它在清水中慢慢起伏,慢慢的和钱无病从另外一个玉瓶中滴出来的血珠,轻轻的碰了一碰,然后反复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