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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照顾她，但是注意分寸，有急事及时call我。”这是他离开病房前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病房很安静，柏伦细细看了她一会，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踱步到窗边，想着心事。
他很早就想吻她，可是他知道，如果他这样做，恐怕又会发生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他真的很高兴他的离开。
窗外风景很美，站在这个窗前，可以直望清幽雅致的后花园。那次，在他中枪后，他曾在这个后花园里给她戴上戒指，跟她求婚。他永远也忘不掉那次求婚后，她犹豫片刻后的拒绝。然后，她告诉他，在她心里一直住着个人。然后，她飞去英国。再然后，就发生了许许多多让他们三个都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试图忘记这些回忆，可是越想忘记，就越是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这些回忆中，让自己更加痛苦。
“柏伦，”
这时身后想起一声轻唤，是他梦幻已久的声音。他笑笑，许是因为太过思念，所以幻听。
“柏伦，”
又一声。
这次不像是幻听，而是真真实实地声音。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愣滞了片刻，猛然转身，印入眼帘的是面含微笑的她。她已经自己坐起了身，盈盈地望着他。
“你醒了？”满腹的千言万语，此刻只化成了这一句。
“我醒了。”她笑着点点头。
其实她很早就已经醒来。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很清楚在她身边的是谁。她选择不睁开眼睛。不仅是在逃避同时面对他们两个时会面临的艰难与困惑，也是在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反思。反思这么久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她细细地回忆，从初始认识他们两的那一刻开始回忆，回忆着和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每个细节。回忆并假设着。
如果当初她在英国受训时，没有选择在那一天那个时间去那个古堡，或者没有在古堡里拍照，也许就不会认识他，更不会开始和他绵绵不断的纠缠。
如果她没有去他的诊所接受心理鉴定，或者没有接受他的追求，也许就不会开始和他们两人的牵扯不清。
如果……
可是命运就是命运，没有人可以躲过。
但是命运可以扭转。而她，却错过了扭转命运的机会。
随着回忆回放的点滴，她认识到，做的最错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造成目前的这个局面的，也是她自己。
当初在知道他们是两兄弟的事实后，如果她不阻止展尧告诉柏伦所有的真相，或者她能立即告诉柏伦所有的真相，而不是拖拉到最后被他发现“奸。情”，现在的局面会不会改写？
她一直有安慰自己，当初她是想告诉真相，但是每次要告诉真相的时候，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而且她也不想伤害他。其实，这些都是借口。即便再有事情发生，她还是有无数次告诉他真相的机会。
而事实上，因为她的优柔寡断造成的伤害，远远比她想像的要大的多。
人们在反思那些曾经的时候，最喜欢又最无法控制的就是假设无数个“如果”，借此幻想着另一种可能的结局。可是世间最不可能实现的，偏偏就是这些虚无的“如果”。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弄到这个地步，她不怪任何人，只能怪她自己。
生活还在继续。无论她以后的道路要如何选择，她很清楚，现在必须要先解决问题。如果她是引发所有问题的罪魁祸首，那她有责任，真正开始解决问题。
既然不能让时间倒流，不能实现这些假定的“如果”，那么，她希望，她还能有机会，去改正自己的错误，改变目前的局面。
已经造成的伤害既然无法再弥补，但是至少，不要让伤害再继续。
可是如果这样，她又将再次面临选择。
卓雯曾经说过，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但是心却只能给一个人。她也问过她，她最爱哪个。
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遍，也确认过无数遍。
他们两个都伤害过她，可是她更恨其中的一个。因为，更爱的，也是他。
这几天，她感觉到他时不时覆盖在她小腹上的手掌，感觉到他的温度，也听到他在她耳边的喃喃低语，里面饱含着忏悔与自责。
不可否认，她还在恨他，恨他对她的利用，试探与不信任。可是爱情是毒品，让人恨，却又让人无法自持地上瘾，依赖。
她恨他，可是她更爱他。
她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他。
也许是从他以检控官的身份走进她的世界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从他把她拉入泰晤士河里强吻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更早，是在古堡前从他删除了她拍的照片后，从车里出来，给她的第一句问话起。也许，从那时起，她就开始了对他致命的心动，也开始了他与她于彼此间致命的纠缠。
她是他的劫，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劫。
现在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给另一个造成遗憾和伤害。即便这样，她也必须要选择。
她想过同时放弃他们两个，一个人悄悄离去。可若是这样，因为还在爱着，她会背负着痛。她不愿意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与思念中。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宝宝。她有责任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庭。
然而，她在等一个契机，因为当他们两个同时在的时候，事情不会得到安静的解决。
这个契机就是其中一个他的离去。
此刻，他缓缓地走向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有很多话想同她说，有很多的歉意和爱意要对她表达。但是所有的歉意与爱意，都化为了深情而简单的一句：“暮暮，你愿不愿意让我带你走？”
第六十四章
香港国际机场。
“没有想到，你会来送我。”他缓缓停下脚步。
她静静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修长而萧索的背影。曾经和他一起的点滴，如同电影胶片般在她脑海中回放。
“你一定要走？因为我？”她还是问了明知答案的问题。
他垂眸笑了笑，“你还没有正式出院，这个时候过来送我，不怕他多想？”
“无所谓的。”她不以为然地轻摇摇头，随即拉住他的胳膊，“柏伦，为什么把你手中的股份都转赠给我。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做，也不值得。”
他的一只手掌覆盖在拉着他胳膊的手上，紧紧握着，“为你，一切都值得。而且，这些股份是给你的宝宝的，就当是我这个做uncle的给宝宝的见面礼。其实我对公司的事情没有兴趣，要这些股份也没有用。”
感受到他掌心曾经熟悉的温度，她感到一丝不舍与贪恋。“如果你哪天后悔，我随时会还给你。”
他摇摇头，认真地说：“我永远不会后悔。”
她垂眸，轻语中饱含着内疚与歉意：“对不起，柏伦。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不起谁。”他淡淡一笑，一手抚着她脸颊的一侧，轻抬起她的头，对上她的眼眸，“那天你在医院已经同我说的很清楚，我明白的。如果放手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我愿意放手，虽然现在已经有点迟，对你的伤害已经造成。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
“不要这样讲，否则我会更加内疚。明明是我欠你这么多，我……”
他打断道：“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顿了顿，又说：“还有，Sorry我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
她垂着眸，苦涩笑笑，轻轻地说：“我明白的。”
“暮暮，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抬眸，静静等着下文。
他的目光紧落在她的眸底深处，似乎要记住她的此时此刻，也似乎要把自己的此时此刻篆刻在她的心里。
他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有下辈子，你会不会选择我？”
她望着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她曾经自己想过的问题：“我会。”
他的唇角顿时划出欣喜地笑意，“真的？”
“真的。”她拉起他的手，小指勾着他的小指，目光中的认真与坚定向他传递着她最大的诚意，“我保证，下辈子，我会选择你。”
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他带给了她无数值得回忆的瞬间，他劝服她重回警局，他对她凡事都悉心的照顾，他用生命为她挡枪……
他为她付出的所有的种种，会是她一生的刻骨铭心。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还情也罢，还债也罢，只希望，她能为他在下辈子续写这辈子无法实现的剧情，弥补亏欠他的结局。
“可不可以让我再抱抱你？”他伸出臂膀，眸中满满的期盼。
迎上向她展开的臂膀，在他的怀中，最后一次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温暖。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头顶，细细抚摸着她的长发，“如果他对你不好，如果你过的不开心，能不能告诉我。我会一直等你。”
她紧紧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眼泪，可是肩头已在忍不住地轻轻颤抖。“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
他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似是保证又似是警告：“我曾经有说过，也许这个世上有很多女人比你更好，但是我爱的，只有你一个。我放手，不代表我放弃。我只希望你能开心。如果你过的不开心，我会随时带你走。”
“你又是何苦？”
他把她的头从他心口挪开，扶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倏然印下此生最后一次深深的吻。
当离开她的唇，他深望着她，“答应我，一定要开心。下辈子，请选择我。”
她的双眸噙着湿润，点着头，“好。”
他倚在她耳畔轻轻吐出最后的几个字后，决然地放开她，转身离去，渐行渐远，直到头也未回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虽然你是我的大嫂，我只会把你当作我的妻子。”这是他说的最后几个字，让她心底透着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悲沧。
她目送着一架飞向美国的飞机徐徐远去，直至隐没在云霄，她还久久未离去。
即便没有选择，但是与他的回忆不是可以轻易抹杀。对过往依依不舍也罢，不堪回首也罢，天下终归没有不散的筵席。当真正面临曲终人散的一天时，才发觉，正是因为那些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相争，伤害，欺骗，谎言，才衬托出曾经相聚时光的弥足珍贵。
抹去害怕，撕掉遗憾，忘情才能游到彼岸。
命里钻不出因果，真假如浮云，天也在看。
也许，忘情才是他们彼此间，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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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她，所以我放手。但是我放手，不代表我放弃。如果她过的不开心，我会随时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不要让她淋雨……
……既然爱她，就认真地爱她，信任她……
……
他眉头紧蹙，静静回忆着前一晚，他与他之间最后的谈话。柏伦的最终放手与离去，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放松。
扭头间，远远看见她垂着首，满腹心事的缓缓走来。
他打开车门，下车迎向她，拥住她，简单的一句：“我们走吧。”
她的眼眶还泛着红，他隐隐明白，却没有问更多。
上车后，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要不要今天就出院，回家休养？过几天就要结婚注册了，我真的好开心。”
她淡淡地答：“那就今天出院吧。”
他深望着她，望着这个他永远都不会放手的女人，在她脸颊上情不自禁的深深一吻，将她揽在怀里。“谢谢你，暮暮。”
她知道他谢的是什么。任由他紧紧抱着，却还予冷冷的一句：“我选择你，不代表我原谅你。”
他将她抱得更紧，不在意说：“我会等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开那样的玩笑。”
那天，他从公司赶回医院，看到她已经醒来，正静静站在窗边。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