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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八月,玉家的鱼因为缺氧一下子全死光。后来,玉篱的干妈,王七婶家帮忙放了一季鱼,转眼就过去一年,又到了夏季。一来鱼已经长大,正该捞起来换成钱。二来,玉家也怕极了又来去年这么一次,一合计,干脆趁玉篱假期在家,把塘子给清干净。找好了人,明天开始来舀鱼。玉篱现在洗的,就是明早请来帮忙的人吃早饭用的菜。
院子里仍旧静悄悄地。玉篱偏头看去,梨树上将熟未熟的果实,引得几只小鸟在枝桠间蹦来蹦去,却不下口。想了想,出声打破沉默,“这些小东西竟然挑食?我迷路那会儿,要是有几个梨子吃,也不至于弄得这么惨。”
说着笑看向自己的母亲。
玉篱妈听了这话,眉头果然一皱,
“什么不好说,提那干什么?合着还是什么好事情不成?”
玉篱淡淡一笑。
“我就是想,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去年年底之前,咱们家也算经历了些风霜。在我眼里,以后再要碰着什么事,都不算什么。一家人,热热闹闹,和和气气,最重要。”
往玉篱爸那里看去,玉篱爸仍旧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玉篱眼神一暗。稍一沉默,赶紧把话头一转,和爸妈商量起来,“明天我怕是得跟妈一起去塘子里才照应得过来。上午我出去,刚好碰到静茹,和她说了说,她明儿一早过来和爸一起做饭。”
玉篱妈摇头,
“就是静茹要来帮忙,你也留在家里方便些。你爸不能多动,哪能全靠人家把顿饭备齐全?再说,塘子里有我,你干爹干妈也在,还有四喜……”
说到这里,赶紧打住,望了玉篱一眼。
玉篱闻言,也不再说话。
玉篱爸看看女儿,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妻子商量,“四喜这么忙,又远些,要不就算了?就近处,二富啊,王冬儿啊,这些小伙子平常见着很是热心肠,麻烦他们来帮帮,不近便些?是不是……?”
玉篱妈一听,有些烦躁,
“上回玉篱不见,是多亏他们帮着找!可也不能见事就麻烦人家吧?说不过去!”
玉篱爸不以为然。他们说不过去,邓四喜就说得过去?面上却没显。只要想到女儿不见那几天妻子生不如死的样子,玉篱爸心里还在发寒。女儿刚那几句说得好啊,啥事都不算什么,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慢慢来吧。
玉篱听了玉篱妈的话,才刚有些雀跃的心却突地沉下来。那天邓四喜和他带去的两个人,外加林校长,用竹子做了个简单的筏子,把玉篱从山里抬到学校。王二富,王冬儿,还有村里跟他们关系好的几个小伙子也在。个个都是灰头土脸,和玉篱差不多狼狈。背着人的时候,王二富跟玉篱说:王凤羽在外地,不然也会来找她!
这句话,玉篱从王二富那里听来后,放在心里,有空就舀来琢磨。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最隐蔽的角落。即便如此又如何,他已经有了女朋友。那样美丽的女子,玉篱从王二富那里听说她名字的时候,心疼得忘了跳动。
玉篱妈见父女俩都闷声不响。放下碗筷站起来,“找哪些人,我来看着办吧。就算将来欠了人家情分,我去还!你们俩也别做出副丧气样,明天开始就好一场忙,打起些精神来!”
说着,出门去了王七婶家。
玉篱见玉篱爸也吃好饭。丢下手里的菜,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玉篱爸看着女儿忙活,一个人默了一会儿,挪过去和玉篱坐在水槽边,“你跟爸说句实话,是不是因为二富……?”
玉篱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父亲,有些哭笑不得,“您说什么呀?!”
要说这事,到底从何说起,玉篱也不知道。玉篱刚从山里被找回来后,邓四喜就时常在玉家出进。玉篱觉得不对劲儿,就跟母亲提了提。先玉篱妈只是模棱两可地带过。后来才说实话。
玉篱费力联系邓四喜的那些日子,邓四喜虽没出面,他妈李婶却托了邓月明的妈登门好几次。
这里,玉篱还在为母亲对邓四喜的态度担心,转头,玉篱爸又背着人时不时跟玉篱提王二富。玉篱觉得头疼之余,都是立马表明态度。玉篱无奈又把说了多少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那杂糖,米糕是二富买来道歉的。平常我遇着二富,他是喜欢跟我说两句,这不是因为咱们一般大吗?”
为了表明王二富和自己是清白的,最后把自家和王家,藏了那么久的那场闹剧都说了出来。可惜自己的父亲还是不信。
今天,玉篱爸却没这么好打发。听了女儿的话,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看着女儿。玉篱被看得有些心慌,问道:“怎么了?”
玉篱爸点点头,
“那你让静茹去二富家帮你找二富干什么?找不到还跑王凤羽家去?”
玉篱定住,。看着父亲咄咄逼人的眼光,感觉自己成了扒光衣服的小偷,“您是怎么知道的?是……?”
玉篱爸飞快接过话去,
“不是静茹。是王凤羽的妈,白婶说的。”
玉篱手里才摘好的一把四季豆没舀好,掉下来,散落在水槽里。
“白婶说,大飞家和二富家觉得王凤羽和你是同学。,她还能说句话。都托她来保媒!好心地特别提了提二富…,说让我们问问你的意见,别错了好姻缘……”
玉篱爸说着,见女儿脸色煞白,又急急地说:“当时你妈就给她打回去!咱们家找女婿,也不是自由市场选东西不是?一家不成还有一家等着,这是办得什么事!你听了也别往心里去,你妈都为你想着呢!”
“就是邓家才来说的时候,她也是回回装糊涂。说起来,邓家帮了咱们许多,是有些对不住。可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可不能用来还人情!放心吧,我心里都明白!我看着二富吧,自小就憨憨实实,倒有些双平家立明的样子,以后过日子该也是稳稳当当,你要是……”
玉篱猛地抬头,打断父亲的话,
“白婶什么时候来家里的?”
玉篱爸一愣,想想,
“你出事前两天吧,你妈正为大飞家的事犯愁,没想到二富家也来凑热闹。后来你又不见,几样事凑一起,她就……”
“听爸一句,你妈相中邓四喜,自有她道理。你要不喜欢,爸给你想办法,别惹她生气,啊?”
玉篱淡笑着点点头,一根根把散落在水槽里的四季豆从一堆摆得乱七八糟的菜里捡起来,又一样样把其他菜理齐洗好。收拾妥当,玉篱爸也说完。玉篱走回自己房里,坐在床头失神地望着穿衣镜。
出事前两天来的。王凤羽去煤需帮夏彩家里做事,也是那天王二富说玉篱才知道。那时候王凤羽已经去了外地还是没有?他知不知道他妈来保媒的事?……玉篱又觉得自己可笑。知不知道又如何?说到底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归根结底什么都是徒然。忽又想到,才听二富说王凤羽会来找自己那些日子,每天患得患失,禁不住笑起来。
玉篱抬头。古朴的原木纹衣柜,是自己升中学那年母亲请人专门打的。椭圆的镜子,还有镜框左下角的莲叶雕花,都是按自己要求做成。过年的时候,自己也曾对着镜子笑……玉篱笑着,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
凤羽,在我快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
第七十章忘记
、第七十一章清塘
王家村只有围湖一带有那么十几二十个鱼塘,不比湖东和湖南边儿的湾子里,一眼望去一块块鱼塘连成片。加上又是年中,并不是年底产鱼的季节。虽然价格好些,却不能找到外地来的大买主。只能到鱼市上找了几家本地小贩,每天早上来舀个几百斤去市场上零卖。相当于转了道手,少赚些,找人帮自家卖鱼。
少卖些钱还在其次,这样零零星星地,却是最让人头疼。每次人来舀鱼,都得把鱼塘里的水抽浅,再要五六个壮劳力,一些在岸上拉,一些下到水里,才能用大网把鱼捞起来。玉篱爸去年伤了腿,家里只剩一老一少两个女的,只想想都觉得为难。
头两天,玉篱妈虽不满意丈夫和女儿对邓四喜的态度,到底还是推了邓家的好意。对门玉篱的干妈王七婶一家,邓立明,又把静茹的丈夫陈刚和她公公也拉上,再罗冯军也闻讯赶来,勉勉强强捞了几早上。到了第四天,下起瓢泼大雨,等送走来舀鱼的人,个个都浑身淌水。罗冯军和王七下午就发烧躺床上。玉家没办法,只好停两天。
停两天。大网,挑子这些借来的死物,找个地方放好,多给些租金也就是。塘子里水抽了个半干,平常严严实实铺在水面上的胶网也撤得干干净净,怕人偷,就得天天晚上有人睡在鱼棚里看鱼。
要往日还好,还有王七可以顶上。现在王七因为淋雨,已经病倒。没法子,玉篱妈只好睡到鱼塘棚子去看鱼塘。王七婶见了,只说不是事儿。就算玉篱妈在那里,也就是当个稻草人儿,吓唬吓唬人罢了。真要碰到什么,那些人又怎么把个妇人看眼里?就要让邓立明把邓四喜喊来帮忙。
玉篱妈看了眼玉篱,欲言又止,
“咱们这一搅和,塘底的淤泥都翻上来。我就怕这雨再接连下几天,鱼受不住,又像去年……”
玉篱听不下去,站起身来往家走。倒也没说什么。
玉篱妈和王七婶都抬眼望向消失在雨帘子里的玉篱。小女子,忙活这么几天,起早贪黑地,明显也瘦下去。套在身上的白色运动服松松垮垮,都撑不起来。
王七婶望眼玉篱妈,玉篱妈还是舀不定主意。倒是躺在屋子里的王七催促,“喊人来吧!海河那边来了帮外地人,就住在废了的老房子里。谁知道夜里这些人安分不安分?这都养了一年,别临了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玉篱妈一个激灵。去年的伤心事都还时不时在眼前晃。嘱咐了王七几声,让好好养病,就匆匆回家去和玉篱爸商量。夫妻俩还在争,谁知到了下午,邓四喜自己找上门来。
邓四喜一来,王七和罗冯军都能好好养病不说,陈家父子也解放出来。邓四喜不知从哪里找来十几个壮汉,又托朋友找了个大买主,两天早上就把玉家一大塘子鱼全舀光。且价钱比找小贩还公道。玉家夫妇劳累好几日,终于喜上眉梢。玉篱看去,就是父亲也不再提找王二富来帮忙的话。
烈日当空。玉篱坐在水槽边手脚麻利地剖鱼。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梨树叶,洒下斑斑点点明亮的阳光。旁边放的大盆里,已经装了满满一大半盆。这些都用来下午招待来帮忙的人。今天塘子里的水全部抽干,鱼塘里大大小小的鱼都要打捞干净,过了今天,玉家也就算大功告成。
双平怀里抱着儿子安安,花团锦簇的母子俩就站在旁边看玉篱。双平把一头直发烫成了波浪卷,又尖又长的小高跟撑得人更修长窈窕。安安只几天就满百日,天气热,上身只围了个火红的小肚兜儿,说不出地可爱。母子俩儿看起来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看着都喜庆无比。
玉篱边忙活,边看双平弯腰弓腿地抱着安安直叫累,忍不住笑起来。
“带孩子还穿成这样,怪不得你叫累。”
双平撇嘴,
“等你到时候就知道。生了孩子再不知打扮,眼看就成黄脸婆。人见人厌!”
玉篱扑哧一笑,
“立明哥嫌弃你了?”
双平眉头一拧,
“他敢!我不嫌他就算好,他要敢嫌弃我,我就带安安回家,让他没儿子!”
幸福女人才有的骄纵表露无疑。
玉篱见了,微微一笑。低下头来,
“双平,你还怨干爸当初逼着你嫁给立明哥吗?”
玉篱说得很轻,生怕惹双平不高兴。谁想到,双平的反应完全出乎玉篱预料。
双平晃晃怀里的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