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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篱正自个想着心事,不明白两人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要变脸,赶紧打岔。
“外边好像下了雨?天阴沉得这么厉害,怕是干妈也不会出门,妈不如趁现在过去,问问他们要给双平备些什么东西,也免得咱们两家重样。”
前天才说要给双平织几套小衣服,还有什么好问的?玉篱妈知道这是女儿的计策,刚好自己也不想和丈夫脸对脸,就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碳灰。
“也好,我也懒得在这里和你爸治气。你也是!别怪我多嘴,才配好拐杖,出门不就迟缓两天的事,好歹等用得熟些再走远路!”
后边,是向着玉篱爸说。
玉篱有些摸不着头脑,玉篱妈才说:
“你爸可真能耐。昨天你进城去,我又去塘子里耽搁了一阵儿,他一个人就夹着拐杖跑到上村宋显春家坐了大半天。招呼也不打!我到家找不着人,还是三平放学回来在半路上一起载回家。和你到家也就前后脚的事!”
又嘱咐玉篱,
“今天天冷得厉害,说不好下午雪就下来,你看好你爸,别再让他出门。”
玉篱爸听了,一个劲儿催玉篱妈快走。
玉篱妈瞅了眼玉篱爸,到灶房舀上半把昨天从塘子里扯回来的小香葱,才出门去。
玉篱这里,就问父亲:
“您没事去他家干啥?”
宋家所在的村离玉篱的村子少说有三四里路,因为在去县城必经的大路旁,且离县城更近,所以村子里的人都称其为上村。两个村子的人,平常并不熟悉。上村的宋显春家刚刚好门就开在大路旁,宋家老爷子天天坐在院坝里编鱼篓子,逢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偏偏这宋家也奇,对玉篱村子里的乡亲特别热情。大热天给路人喝口水,到了冬天又问人进屋暖暖手。长长久久,玉篱村子的人对宋家都很熟悉。
说到宋家,玉篱也很有好感,特别是宋家老爷子挺直的背脊,由不得让人尊敬。可是想到老人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六十天天天坐在草墩上不是剖篾秆就是编篓子,不由自主就不想要自家的爸去宋家。
“也没什么。就想着他不也跟你爸一样,动起来不方便。两个人有话说。”
玉篱爸说得风轻云淡。
玉篱也不想动不动就弄得凄风惨雨。一笑,“双平还说干爸想你呢。有空找他好了,又近,出门就是!”
玉篱爸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对着玉篱居高临下。女儿乖巧地扬着巴掌大的小脸,平日里黑溜的大眼睛像小猫一样眯成一条线,只差讨好得要来舔人手指似地,看得玉篱爸心都要化成一团水,接着又深深叹口气。
“知道你是最好不过的孩子,爸心里有数,也有分寸,就放心吧!”
玉篱再不好直接说什么,就跟玉篱爸说起昨天卖鱼干的事。又说:“您和妈也真是,咱们没塘子之前,妈天天去卖鱼,也不提醒我一声。以后我也起早去赶早市。咱们楼上还挂着这许多干鱼,够卖一阵子!”
这是在告诉自己,不用急着操心赚钱?玉篱爸会意,却也不提,只笑着说道:“你妈可不是不想提醒你。我摸海那阵子,她可是早上出去卖鱼,有时候到了下午擦黑才回来,不就图个好价钱。二富那些毛头小子哪有那个耐心,不能比。”
玉篱听到这里,眼里一亮,扯着草墩往父亲跟前挪了挪,“爸,问您个事。”
玉篱爸也正在兴头,笑眯眯地望着女儿。
“白家婶婶怎么放着好房子不住,跑到白鹭滩去?一到夏天,湖里的水涨起来,四面都是水,都成个岛了!”
玉篱爸笑道,
“怎么想起来问她,说起来还真是难得打上照面。王二流倒是常在村里见着。”
玉篱一听玉篱爸轻易就提到了王凤羽,心里一振,不着痕迹地又顺着说下去。
“对啊,听陈表叔说,他不经常摸海卖鱼吗?住在那里不是很不方便?两母子,单家独户地,想想都觉得奇怪。”
玉篱爸又笑,
“你妈要在,不说你背后乱嚼人舌根才怪。”
却也和玉篱开始唠起来。
“说出来怕吓着你。王二流他爸就死在那片湖上。那年发大水,许是儿子才落地,越来越有奔头,他爸连夜赶晚就去给他家才种上的篾秆和高笋扎围栏,一去就没回来。那时候王二流才一岁不到。”
话题一转,
“兴许他妈和他爸感情好呗,人家的事,你妈也没说错,少过问!”
玉篱正听得出神,还没问到正题,不防玉篱爸来了个急刹车。待要张口,玉篱爸咳了两声。
玉篱朝门口望去,玉篱妈唬着脸站在门口。见两人住了口,哼了一声,又快言快语地说起来。
“才将三平妈从田里回来,问咱们耕不耕田。他们找的机器,马上就歇下来,下午定的那家临时改了时间,一下午都有空。怎么样?咱们是现在把麦田耕了,还是等着先说好的那家?不然咱们就先耕了,回头我到临村去退掉?”
正是种冬小麦的季节,耕田的机器很难找,有现成的机会,当然不该错过。玉篱爸和玉篱都赞成就用王七婶家找的人,下午就把麦田耕出来。
说好一件事,玉篱妈并没急着动身。反而脸色有些沉下来,“咱们家还真是事事都要攀扯上对门,也不知哪世修来的缘法。说是刚早上双平打电话过来,立明刚好找着了车,明天又是好日子,要过来把猪拉过去杀。喊咱们也一起拉去杀了!”
听得玉篱也默然。
玉篱爸却摇头。
“杀个猪这么麻烦!还运到双平那里?咱们村上,现成不有二富他哥?选个日子喊人来不就行了!”
玉篱爸至今不知道两家闹架的事,玉篱妈和玉篱有话却不能跟玉篱爸说。按理人亲自登过门,自家再把人喊来帮忙杀猪,或许疙瘩也就解开了。不过翠竹来的时候,据说王大富家里还在治气,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上赶去吃个冷脸子?或许三平家想得也是一样。
玉篱妈想到这里,态度就坚决起来。
“不麻烦都麻烦了!三平家自有他家道理,咱们就搭个顺风车!免得杀完猪再把肉搬回来也是个麻烦事。”
玉篱爸瞟眼一旁嫩生生的玉篱,怕玉篱妈又说出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立马答应。
既然杀猪不好喊王大富,那这好几十只鸡鸭,单靠自家料理,不知要忙到猴年马月。玉篱妈忙完田里回来,就和玉篱满棚子抓鸡赶鸭。闹腾到天黑,除了留着几只生蛋的母鸡,其他全抓起来装好在竹笼里。到了第二天早上,邓立明找人开了辆小货车来,把两家的年猪,鸡鸭,全运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年猪
、第四十八章宴客
把信寄出去后的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玉篱不免也有些后悔。万一告状不成,反而引火烧身呢?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等到天明起了床,正自犹豫要不要把事情也跟父母说一说,没曾想家里一下子事多起来。
头天晚上玉篱和玉篱妈把事情都打整好,第二天一大早邓立明过来时,玉篱妈跟着过去帮忙。玉篱就在家忙着洗缸,擦盆,磨刀。又按玉篱妈说的,到小卖部买了结结实实二十斤盐,五斤白酒回来。这还不算完。又爬上楼,取了玉篱妈早就备下的辣椒,花椒下来。烘干,碾碎成粉。最后又把院角菜地的小香葱扯来和着生姜洗净切细。这才算把待会要用的作料准备得差不多。等到猪肉运回家,做腊肉,灌香肠,再加上风鸡,板鸭,才是真正地开工干活,怕是忙到半夜还不能歇息。
到了十一点过,活蹦乱跳出去的一车牲畜就变成了一摊肉给送了回来。玉篱站在大门边,看得哑然。上前和玉篱妈搬了六趟,才把自家两条大肥猪,和三十多只鸡鸭搬完。本来就不宽的灶房里多了五六只大箩筐,一下子连走路都要踮着脚。
玉篱把玉篱妈没来得及吃的早饭摆在堂屋里,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灶旁切肉。玉篱爸从早起就拖根竹子出来,劈开,抽细。一些做成竹圈用来灌肠,剩下的大半绕成竹绳,用来挂腊肉,风鸡,板鸭。直忙到现在,总算弄完。进了屋,玉篱从堂屋搬把高背椅子出来,又把东西摆好,玉篱爸就开始腌火腿。
玉家就这么三个人。往年王七婶和王七还能过来搭把手。像今年,两家刚好碰一起,没去帮帮人家就不对了,哪还能指望麻烦别人。玉篱爸一边使劲顺着猪腿肉上的肌理往里塞盐,一边看看女儿。
玉篱马不停蹄地干了一上午,的确是累。可累归累,正如种庄稼,忙活了一季,最开心的时候不也是最累的时候?一边切着肉,一边欢欢喜喜和玉篱爸商量请哪些人来吃饭。
正说着,玉篱妈吃完饭过来。玉篱就和玉篱妈说:“咱们今年把陈家表叔和小嫂子他们一家人也请上吧?”
玉家没有什么亲戚,逢年过节,顶多喊喊对门王七婶家,要不就是玉篱叫些同学回来玩,最是轻松也最是冷清不过。玉篱妈听了玉篱的话一怔,想想又问玉篱爸,“你觉得呢?”
玉篱早就在和玉篱爸商量,这会儿,玉篱爸边忙边说道:“也使得。虽然非亲非故,平常待咱们也算厚道,就算明明白白地感谢,也不算什么。”
玉篱一听,笑眯眯地使劲点头。看得玉家夫妇也跟着笑。
玉篱爸又突然说,
“村头王二爷,一个人也太孤单了些,要不,咱们也把老人喊来热闹热闹?”
玉篱妈和玉篱都有些奇怪,却也不反对。特别玉篱,上次在村南头,王二婶为难自己时,不还是王二爷帮了自己一把?
一家人说说笑笑,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十二点把所有的猪鸡鸭肉都料理好。玉篱累得个直不起腰来,被玉篱妈催着洗好了手脸就上床一趟,睡过去没换个礀势就一觉到天明。
因了王二婶家亲戚朋友又多些,且双平有了身孕,搭不上手,邓立明是个不会做细活的,三平更是不会动手,王二婶第二天一早跑过来跟玉篱妈说:“你家先请客吃饭吧,我家明天再说。我香肠都还没灌上!”
一副忙得昏天黑地的样子。
玉篱妈连连答应。急是急了点,到底玉家关系简单,事情不那么杂。玉篱妈留下玉篱在家照顾着,自己立马动身出门买菜,顺道就把客也请了。玉篱爸站起来主动领命去给两家塘子喂食,又说王二爷那里由他出面去请。商定好,三人各自忙去。
玉篱先还在家自己东一榔头西一棒地忙。准备宴席的事,平常都是玉篱妈在打理,还有个王七婶帮忙。可今天各有各的事,玉篱妈离开之前虽口口声声教了玉篱几遍,无奈出出进进几趟下来,玉篱就开始有点犯晕。
正自迷惑,听到扣门环的声音。玉篱忙招呼着出去,却是陈家小嫂子舀着个围裙过来。
“玉篱,左右我一人在家没事,我帮你搭把手吧?”
玉篱早就想和陈家小嫂子静茹交好,这样送上门的好机会正是求之不得。赶忙放下手里的锅铲,笑眯眯地过去抱住静茹的手臂,“嫂子!你可救我来了!你帮我看看,我锅里那些米是不是该滤起来了?”
静茹才嫁到王家村大半年,对门玉家的这闺女大半时间在学校,也难得打照面。只觉得小女子是读书人,虽长得斯文却不多言语,不是很好亲近。谁想今天却主动挎上自己的胳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玉篱此时还真是舀不准是不是该到控水蒸饭的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把静茹拉到锅台前,捞了勺煮得半生的米出来,眼巴巴等着静茹评判。
玉家闺女本来人就白,锅台上再一烟熏雾绕,脸蛋绯红,俊眼流彩,看得静茹心动。脸上拘束的笑容生动起来。
“玉篱妹妹,是该控起来蒸了。瞧这米中间的白仁只剩了一点,又煮得不是三两个人的饭,得早捞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