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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那胆子又能闹到哪里去?老玉瘸了褪,出门都难。剩下两个妇孺顶多说说狠话罢了。”
说着,却想到这几日村里的传言,语气一顿。
张顺子问道:
“怎么了?”
王德友烦躁地瞥瞥老婆。
“你倒真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凡多跟村里人多走动走动,这点事又何必来问我!”
张顺子一皱眉,不再搭腔。
王德友却又自己说,
“这几日远近传得厉害。说是老玉伤了腿,玉家的塘子又要被人抢走,才逼得玉家闺女自己退学回家,帮家里!连邻村都有人嚼舌根!”
张顺子面色一凝,
“真有这事?!”
得了王德友一记白眼。
张顺子也不安起来。
“我说,就不能走走其他路?比如那需直接分一股出来,给了耿家。又何必曲里八弯地中间拉上个隔了几门亲的王泉儿。说得不好听点,倒回去这么三五年,他王泉儿不过一个小混混,就不怕坏大事?为了这么个人,闹得四邻不安,别把官职都搭出去!”
王德友这次倒也没直接驳了张顺子。
“我也这么跟你兄弟说过。可他说直接和耿家绑一起太过显眼。中间多道人手,风浪不兴,也是那位的意思。你也说了,咱都是靠的你娘家兄弟。我说不上话!”
张顺子被噎得说不出话。良久噌地站起来,“得子是能说上话!出门求爹爹告奶奶,为了挣几个钱,在外边给人当孙子的事,不就是他在干?你这做姐夫的,倒也拉他一把?!”
这次王德友再也坐不住。翻身站起来,手脚不洗,直接合衣上床了事。任张顺子骂骂咧咧一宿,再不吭声。
、第三十九章厉害
玉篱也折腾一宿。到天亮时,听见院子里水桶响。玉家日子过得节俭。早在九一年村里就家家通了自来水,可玉家依旧从河里担水,倒在大缸里澄清后,再舀来喂牲畜。玉篱起身把衣服套上,跑到临院子的窗口对外喊。
“我去挑水!”
玉篱妈在院子里听不真切,母女俩一来二去喊着。玉篱也顾不得再找条裤子,飞快把昨天那套衣服套在身上,出了房门玉篱爸也从里屋走出来。
“把您也闹醒了?再回去睡会儿吧。”
玉篱怪自己一急喊得太大声。
玉篱爸笑道:
“又不是几岁小娃,还贪睡。”
扶着墙角就进了灶房,去帮着升火做早饭。
玉篱强强从玉篱妈手里接过水桶,出去挑水。玉篱妈一迭连声在后边叮嘱,“你挑不惯,一次半桶就够了!”
回到灶房对玉篱爸说起来。
“周老师走了眼看就一星期,玉篱这里还这么由着她?”
玉篱爸这会儿脸上没了笑容,盯着灶孔一个劲儿只管往灶膛里喂柴禾。听了玉篱妈的话,抬眼反问道:“你有啥好主意?”
玉篱妈不答话,玉篱爸又说:
“昨儿个玉篱出去的时候还欢欢喜喜,回来就没见笑过,你们在外边又遇到谁了?”
玉篱妈一阵诧异,
“没遇见谁啊?昨天罗医生他妈一打岔,我也就没留意。她跟你说啥了?”
玉篱爸摇头。
玉篱妈寻思着,
“不过去趟大田,又去塘子里把鱼喂了……该不会在路上有什么事?一会儿回来得好好问问。”
玉篱爸点头。
太阳还没出来,东边的山尖上只见缕缕曙光。远远近近的田野,笼罩在朦胧的白雾里。冬天里,河水变少,河边的青石,杂草上,铺上了一层白霜。玉篱哈口白气暖暖冻僵的手,缩手缩脚地踩在河边的青石板上,两只手抓住桶口上的耳环,慢慢把沉重的铁通浸入湍急的水流。感觉手上一沉,赶紧一使力把桶往上拉起,大半桶水就已经装满。又照样把另外一只桶打了个半满,才挑上水往回走。饶是这样,才装了三分之二不到的水桶,还是把玉篱的腰压得半弯。走走停停终于下了河坎,鞋子和裤腿已经全被打湿。玉篱看看四处没人,把桶放在路边,弯腰下去把耷拉下来的一条裤腿往上挽。再直起身来,从磕磕绊绊的河坎上也下来一个人。
仍旧是白色短袖t恤,挖个洞的破牛仔裤。玉篱往脚下一看,还好,今天穿了双球鞋。也不知道这人身子什么构造,大白天太阳照着也就算了,大冬天早上还是穿得跟夏天一个样!
王凤羽肩上扛了辆老式永久自行车,看见玉篱一愣。随即把肩上的自行车往地上一丢,又把挂在身上的鱼篓取下来挂在后座上,倒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又用手往额头上一抹,好似在擦汗?玉篱看得双肩瑟缩一下。
玉篱今天仍旧穿的是昨天那套衣服。因为身体刚好,穿了件厚厚的绒里子粉色风衣。下边的牛仔裤里又套了条毛裤。整个人像是被塞实了的笔套。看见王凤羽这样一身清爽,还热得擦汗,简直像看天外来客。
王凤羽却好似并不想跟玉篱搭腔。只管低头忙活,又是调链条,又是捏车胎。玉篱心里一松,倒也觉得这才正常。王凤羽在村里年轻一辈中,是横着走的人物。不管男女老幼,见了都是一副借了大米还谷子的冷脸子。像昨天一样,玉篱当时没觉着,晚上一想,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王凤羽。不过人家的确是在帮自家。而且,经过昨天这一遭,玉篱对这个村里人眼里的二流子,倒有些不一样的感触。特别那双眼睛,平日里冷冰冰的,让人不敢对视。没想到仔细看来,竟像双孩子的眼睛,明净坦然,一览无遗。
想到这里,玉篱心里一热,亲热地问道:“凤羽,你不冷啊?”
王凤羽抬起漆黑的眉毛,瞅了一眼玉篱,“嗯”了一声,又低下头自顾干自己的事情。
玉篱寻了个没趣,还是厚着脸皮说下去。
“昨天谢谢你啦!你这是要赶早去卖鱼吧?”
王凤羽又“嗯”了一声。
玉篱再找不着话说,蹲下身挑起水说了声“先回去了”就走开。
走了一截,听见后边有人喊自己。玉篱回头一看,王大富的弟弟王二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朝自己跑来。
玉篱有些无所适从。上次的事还历历在目,王二富怎么就这样堂而皇之跑来找自己?脚下只一条通村土路,两边除了落光叶子的柳树,就是光秃秃的天地,想要躲开都找不到地方。
王二富乐呵呵地追上玉篱,伸手去接玉篱肩上的扁担。
“看你挑得费劲。咱们同路,我帮你挑!”
玉篱想说不用,对方已经一手接过去。王二富长得比他哥王大富不差,一样地虎背熊腰。宽宽的大斑竹扁担只被他虚挎在肩上,两只铁桶几乎只被他用手提着,就走得虎虎生风。
玉篱跟在后边,终归憋不过,说了声“谢谢”。
王二富憨憨地笑着:
“谢什么。要说,是我家对不住你家。”
玉篱不好再往下接话,跟在王二富后边往回走。一阵凉风划过,王凤羽从身边一掠。破旧的自行车,除了后座一个鱼篓子,前面龙头却又多挂了一个鱼篓子。
王二富一见,大嗓门喊起来:
“凤羽,你可给我好好卖个价!我等钱使!”
王凤羽像没听见似地,骑得飞快,一会儿就进了村不见人影。
王二富又乐呵呵地转头解释道:
“凤羽帮我卖鱼,我就少跑一趟。我帮你把水挑回去吧!”
玉篱了然。王凤羽和王二富几个历来是秤不离砣的一伙人。可要说让王二富帮自己把水送回去,玉篱可不敢。两家才吵完架没多久,就让人帮着挑水上门?到了岔路口,死活从王二富手里抢过担子自己挑。
王二富见争不过。只好把水还给玉篱。目光无意间掠过玉篱昨天摔得有些脏的膝盖,笑道:“凤羽说得不错。你是个厉害的,玉篱!”
、第四十章日子
“我厉害?”玉篱一路寻思着王二富的话回到家。把水桶里的水倒进水龙头旁边的大水泥缸,想要再出去挑半挑。
玉篱妈闻讯从灶房出来。
“你倒快!不用再去挑,今天够用就好。先洗洗吃饭吧。”
玉篱汗颜。要不是王二富帮忙,这会儿还在路上。暗自寻思,以后得多练练,要不一次挑一半,挑一半吧还得用挑两次水的时间。
玉篱妈刻意看玉篱的神情,见玉篱的确是不见了昨儿早上的爽利。走上前去把铁桶从玉篱手里接过来。连声催促玉篱进去烤烤手。
玉篱走进灶房,坐在灶孔边的玉篱爸已经从灶膛里夹出几块烧得红彤彤的木炭放在灶孔下。
又从旁边拉过来个软和的草墩。
“快过来烤烤。别看这草墩不禁看,坐着比沙发都暖和!”
眼睛扫过,女儿膝盖上的印迹已经不那么明显,也并不问。
玉篱坐下来,打趣道:
“今年才收了新谷草,闲下来让妈教教我怎么打草墩,也免得咱们家的传家技艺失传了!”
玉篱妈就在一边忙着灶上,听着就讲起古来。
“这也不算什么传家技艺。早年间咱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用这个。新谷草一收,哪家不打几个?说起来我这手活计还是你过世的姑婆教会的。你要学我就教你,我开始学那会儿比你还大两岁,和你爸也才没多久。”
玉篱妈说着,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羞涩。玉篱看在眼里会心一笑。玉篱妈嘴里的姑婆就是玉篱爸从本家过来投靠的王二奶。王二奶走的时候,玉篱爸已经盖了新房,娶了玉篱妈,也算享过几年儿孙福。玉篱爸想起来,不由有些唏嘘。坐在灶孔前接过玉篱妈的话茬也跟玉篱说起早年间的旧事。
玉篱坐在玉篱爸旁边。冻僵的手脚被热烘烘的炭火一烘烤,慢慢暖和过来,眉目也随之舒展。
灶膛上传来阵阵食物香味。玉篱和玉篱爸说着话,看向灶上。灶房不算大,除了简单的碗柜桌椅,最显眼就是靠东墙一个老式的连锅土灶。前面一口锅火大,蒸饭,炒菜做人的吃食。后面一口锅火势弱些,用来慢慢煮猪食,这样可以省不少柴禾。此刻,初升的太阳从东墙上的玻璃窗打进一簇明亮的光柱,穿过灶房里缕缕青烟,恰恰照在玉篱妈身上,宁静而温馨。
玉篱心里涨得满满地,等玉篱爸歇下来,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我昨天晌午和娟子她妈说过了。她家顾忌着王泉儿家县里有人,怕是不会看上咱们给出的条件。”
话说得及其简省。说完,玉篱不免有些忐忑。
女儿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沮丧,或是愤怒。好似在和自家讨论今天早上吃什么。
玉家夫妇并没有追问。玉篱妈停了一下手,又继续捣鼓锅里。静默了一会儿,玉篱爸晒然一笑:“不行就不行呗!再想办法!”
玉篱说是。
玉篱妈在旁边插嘴,
“饭快好了!灶房里暖和,就在这里吃。来搭把手。”
说完被熏烟呛得咳两口。
玉篱就笑道:
“咱们有空还是别学打草墩。改明儿我给你们买一溜真皮沙发,想靠想躺都行!皮货更好,冬暖夏凉!还有咱家这个灶头,也该解放,咱们换用煤气灶!”
玉篱妈耳听着,并不以为忤。笑眯眯地道:“行啊!我和你爸两双眼巴巴望着。”
玉篱脸色一正,
“您还别不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事成不了,这么点事总能做到吧!”
玉篱爸旁边摇头着听母女俩儿打嘴仗。见女儿认真,连忙打圆场。
“铁定能。”
父女俩相视一笑。
玉篱妈看看玉篱爸,又看看玉篱,低下头,脸上尤带着笑:“那玉啊,你真就不想上学了?”
玉篱脸上的笑淡去。玉篱爸有些埋怨地望向玉篱妈。玉篱妈视而不见,仍旧固执地等着玉篱回话。
玉篱知道这件事就和鱼塘这事一样,是躲不过的。越躲越是无济于事。静默一下,认真地望定母亲。
“我觉得我回来好些。至少现在是这样想。也许以后想法又不一样,可是谁知道将来?再等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