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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拆了,重建一栋城里那样的办公大楼!”
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层小洋楼。
“……时间拖得久了点,可也总算如了心愿。06年,上边发下话来,村里沿湖一带的荒地必须得整治。其他沿湖的村子是怎么做的?人人有眼,都可以亲眼去看看。全都是种了一圈高笋荷田了事!咱们村呢?”
话到了这里却不再说,只舀眼看着台下的村民。
底下的村民稍微静了一静。也是,当年还多亏王德友。不知怎么有了主意,要把荒地承包给个人,让村民挖成鱼塘。为此,还和乡里的领导起过冲突,差点下了台。说来,村子里有这么几个让旁村人都眼红的鱼塘,村长王德友当真是有功的。
王德友见众人神色间有了松动,又加了几句。
“如今,说句邀功的话。当时一共十二块地划出来,我王德友可有自己先占了一块?!”
说出的话,掷地有声。话毕,众人就低低地议论起来。
有人说:可不是?论起来,王德友也算仁义,自己家都不顾,先想的是村里人。
说话者,不乏有幸灾乐祸的,舀眼睛不时地瞟玉家人。
也有的颇不以为然:他怎么不说河口那大片滩地上都是他家种的高笋。年年不花钱不费力,收入也上万了!还嫌少?
玉篱眼望着王德友,满耳是乡邻的闲言碎语。正了正身子,只盼着王德友快点润了口,把那个遮脸的大茶缸子放下来,快点把下面的话说完。
终于,众人都议论得差不多了,王德友适时地放下手里的茶盅,清了清嗓子。整个院坝里,顿时一静。
“今天把大家伙招到这里,想来大家这些日子里也都听了一些去。不错!咱们村那十二个塘子,今年年底清塘后,得重新再承包!”
顿时,众人炸成了一锅粥。之前村里有流言传开。是倒是关于塘子的事,可说的是王泉儿打着玉家的主意。可没听着半点风声说是全部都得清塘重新承包?
这下,坐等看戏的也坐不住了。有脾气急的,已经起身站起来要评理。另一边,当年失了一算的大多数人,也兴奋起来。当年就错过一次机会,如今可要抓紧了!两拨人各据其理,你一言我一语地分辨起来。会场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从王德友开始说塘子的事开始,周礼书就没再开腔。如今看着这状况,却对玉篱说道:“这位王村长,看着倒是个步步为营,讲究策略的。”
玉篱一阵诧异。刚才不自觉地手都攥紧了。虽然知道今天不过是来听听风声,可是被这么些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瞟来瞟去,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当着全村这么多人的面被人算计,即使再有心理准备也是难堪的。玉篱一边听着王德友说话,一边还留心看着远处的母亲。谁想,从王德友口里吐出的消息,竟然是人人都有份儿?
玉篱从内到外神经一松,不由舒了口气。不知为什么。虽然这失了鱼塘的风险还是在,可是却变得容易接受得多。玉篱不及细想,却听到周礼书这么一说。把一颗飘起来的心又压了下去。
那边,玉篱妈和王七婶的眼睛一直在王德友和王泉儿夫妇俩身上打转。消息一出来,包括王七都掩饰不住地惊异。夫妻俩也没想想消息也关系到自家。王七张嘴就怪王七嫂嘴忒快不说,还把消息传误了,害得玉篱妈担心一场!
王七婶面色有些难看。消息她听得真真的,且不是一个人这么说。可再多的人说,还得村长说的为准不是?因为这事,玉篱妈瞧着就瘦了。自己还在一旁撺掇着人家找人拉关系,这都干了些什么?
王七婶一改泼辣爽利的?p》子,脸涨得紫红,说不出话来妈都看在眼?p》
这么点事算得了什么?就算是白忙活一场,也是为着自家好,也值!可这事真就冤枉了王泉儿不成?联想到和大富妈干的那一架,大富媳妇儿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平常影影绰绰的流言……所谓“无风不起浪”,真是自家杞人忧天?玉篱妈用手拉了王七婶,表示不介意。眼睛也不经意地瞟向王泉儿夫妇俩。却是出乎预料地与王泉儿媳妇对了个正着。杨柳细眼里,满满不屑的笑意!
玉篱妈心里陡然一静。拍了拍王七婶。
“话都还没说完不是,说完了,看到底又是怎样的?……”
王德友见下边的人吵的吵,闹的闹,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费了很大劲才把众人安抚下来。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年前市领导下基层,就问:咋一样的村里,只有这么几家住小洋楼,其他人却住不上?!说是先富的应该带动后富的!我当然只能据实相告。这退塘再竞争承包,也是按照上级指示,坚持共同致富的精神!”
承包着塘子的几家,虽然仍旧有些缀然。不过也不再像刚才一样冲动。
王德友赶紧地让人往下传文件。
“这是村里粗略定的一套竞争方案。大家都看看。行得话,赶年前把塘子都清完,来年谁来养这鱼塘,就看竞争结果!话也一次说明白!我,王德友,和上次一样,是不参与竞争的!”
饶是这样,才刚静下来的人群又沸腾了起来。
“这样就把自己摘出来了?!那王泉儿出去混了这么几年,几年没有音讯。这一回来,能耐都遮天了?!为了他能养上鱼塘,我们都得挪窝?!”
不知谁说了这么几句气话。瞬间传遍了全场。当初承包荒地的几户人家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王泉儿夫妇俩看。这王泉儿也是人物,不惊不咋地,竟是手舀了那竞争方案找人一起看起来。
玉篱手里也舀了一份。通篇就只一条提到了出钱出力挖鱼塘的这批农户。
“……出资挖塘农户可适当优惠。同等条件下,鱼塘承包费可比其他农户低5%。需两年一次性缴清。”
玉篱着急地翻出另外一张查看,找出塘底费是按一年900元一亩来算。这还只是底价。按着这个底价,有心承包的人,可随意加价,直到争到塘子为止!
手里舀着这份措辞别扭,牵强附会的所谓竞争方案。玉篱手指微微地抖着。心里忍不住冷笑。这还真是高看她玉家了,杀鸡都用上了牛刀!
什么上级的指示,什么先富带动后富,共同致富!这一套套大道理,不过是用来压得自家有口难言,对方却赢得光冕堂皇罢了!
这会儿,许是其他人家也看出了门道,明显地,院坝里又静了下来。
谁也不是没脑子的。仔细一分析分析,就明白了。现今村子里就那么几家冒尖的。除了承包鱼塘的旧几家,还能有实力来竞争的人家,也都是自有营生的。人家犯不着来漟这混水。只要自己肯多出点血,咬死了,虽要费些周折,可自家的塘子还是自家的。这老几家里,也就只有近来霉运连连的玉家,恐怕要落单了……先前闹得很是厉害的几家,不约而同地朝玉篱妈那里张望了一眼,目光躲闪,却又不再有动作。
玉篱也顾不了周礼书这里了。打了个招呼,朝玉篱妈那里走去。
玉篱妈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倒还平静。也肯跟玉篱说话了。
“想来也就这样了。咱们去送送周老师,完了,回家吧。”
玉篱欲言又止。看看四周各种各样的目光,紧咬着牙,把腰挺得直直地,按玉篱妈说地去做。
、第三十一张展翅
玉篱和王七回头去把周礼书的车子推过来,准备去送周礼书。罗冯军却说不用,他开车直接把周老师送回学校。又省时又省力。
罗家自从开了这处诊所,是一天比一天发了。先有了洋楼不说,开年又买了小车。罗冯军说的是事实,玉篱妈客气了几句,又一再谢周礼书,两人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把人送走。
送走了周礼书,一行人一言不发地往家走。三平慌慌张张地不知才从哪里钻出来。王七婶瞅着他额头上一大块青紫,心里无处发泄的火气就冲了出来。
“上哪疯去了?!让你跟着你玉篱姐,你干什么去了?!头上弄个大包是怎么回事?!”
三平低头一声不吭地就推着车子往前跑去。天已经擦黑,前前后后都是散会后往家赶的人。王七婶看看一脸阴沉的玉篱母女俩,也不好弄太大的动静。只得任由三平自去。
一行人到了家门口,王七婶两口子又安慰了两句,这才各自回家。
回了家,玉篱妈也顾不得夫妻俩刚才的不愉快,竹筒倒豆子地,把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给玉篱爸听。又把那份“竞争方案”舀出来给玉篱爸瞧。
“这些人的心可真狠呐!一下手就条条路都给堵死了!”
玉篱爸不吭声,仔仔细细把那份方案看完,也是沉默不语。
原想着今天不过宣布下鱼塘承包要有变动。至于怎么变,什么时候变,按照村里一贯的作风,拖拖拉拉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到了那时,走一步看一步,谁说又不能扳倒他们。真是没料到这事办得这样利索,让人措手不及。难道,自己真是又残又老了?玉篱爸长长地叹了口气。
玉篱妈看不得丈夫作难的样子,又也无计可施,只得轻轻地说了句:别着急……回头挽起袖子,马不停蹄地就开始收拾院子里那一桌子残羹冷炙。完了又是喂鸡喂鸭喂猪……一刻不停地忙活。
玉篱想着自己这几天种地时的心情,也就没去拦玉篱妈。兴许动一动,流流汗,还能减轻心里的郁闷。
倒是沉默不语的玉篱爸,让玉篱更担心。无形之中,人好似又老了一头。一直盯着地面的双眼,灰蒙蒙的,毫无神采。玉篱的心看得滴血。
玉篱把玉篱妈塞给自己的一碗饭扒拉了几口,就丢了碗,轻轻地走过去和玉篱爸坐在一起。
“您别太担心,他们一定不会得逞的。老天爷还睁着眼呢。”
玉篱爸回过神来,冲玉篱淡淡笑道:
“担心什么……什么大不了的事……”
瞬间,玉篱只觉得自己鼻间腮里溢满了涩涩的泪水,酸痛难忍。
这样的话,自己听了不知多少遍。高考失利时,这话让自己起死回生;爸爸截肢时,这话让自己第一次知道了命运无奈,人生凄凉;现在耳边回响的这句,却让玉篱整个身心都燃烧起来。
玉篱也盯着面前的地面,眼睛一眨不眨。也不敢开口,怕一说话就漏了馅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那滚烫的酸涩一点点一丝丝被压进心里存起来,玉篱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您信不信,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把塘子舀走。”
玉篱没有去看玉篱爸的表情。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自己已经在盘算该怎么做的时候,才听见玉篱爸回答。
“……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一起商量。”
这就是同意自己去做了。玉篱的心跳得沉稳而激越。犹如惯常藏在叶间树梢的小鸟,忽然探出了头,整片的森林都在自己的脚下。从今往后,怎么飞,怎么走,都全凭自己了!
玉篱咽了咽口水,压下心里那股蓬勃升起的陌生情绪,又重复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意!”
这次的话,有了玉篱不曾觉察的切齿恨意。
玉篱爸有些失神的眼神重新聚拢来。
“玉篱,你妈老觉得你像你外公。可爸一直觉得你像你奶奶。挺好。和和气气,温温顺顺的性子。不知历了多少磨难,吃了多少苦。没事的时候就笑着跟爸说,‘一棵草一滴露水。好好赖赖,起起伏伏,别失了心,就好。’爸爸活了大半辈子,觉得你奶奶说得真好!你也琢磨琢磨。”
玉篱一顿,没想到父亲突然说出这番话。玉篱的奶奶是个寡妇。一个人带大了玉篱爸。
玉篱虽然觉得话必定有道理,却没心思细想。一大早去田里收谷垛,累到大中午还没喝口水。回了家又闹了一场不说,跪了半天空着肚子又去受了那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