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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义时坚信一条,镇压一揆只有用杀戮和流配结合的方法才能根植,什么教化他们畏威怀德之类的幼稚想法完全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还未诞生的阿米利坚立国之初便是对印第安进行血腥的屠杀,他们相信只有死掉的印第安人才是好印第安人。
这一条同样适用于关东将军府,凡是聚众一揆者依例斩杀,凡是心怀悖逆者依例流配,不问老弱妇孺亦无法外开恩,罪民们要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代价,战争从来是血腥的无情的,只有幼稚的人才会试图教化生死大敌的异类。
足利义时四下扫视,无一人敢抬头与之对视,方才缓缓说道:“某些失地浪人残党余孽不甘失败,纠集各地庄官名主起兵作乱,其乃违背余下达的东国惣无事令,但有相违者无论亲疏尊卑绝不饶恕,反叛一次就杀一次再反就再杀,一地皆反就一地皆杀,杀光乱民再从关东抽调移民便是,余不心疼,尔等又担心什么?”
“尊重传统是美德,传统代表历史记载着先贤们奋斗的足迹,尊重传统意味着知忠义晓廉耻,只是并非每一样传统都值得尊重,地方名主地侍以求自固便拉帮结伙、啸聚山林,做那些山贼盗匪之徒的劣迹,部分人勾结地方国人盘踞为一大势力,出行时前簇后拥排场浩大堪比守护郡司。
幕府的诏令顺则纳不顺则拒,这种人在镰仓时代叫做恶党,这种恶党的传统又怎值得余去尊重!更让余感到惊讶的是,尔等竟要对这些恶党屡次三番的作出退让,到底是担心他们寄居于幕府配下势力庞大难以自制,亦或是与尔等有所勾连沆瀣一气?”
足利义时这三言两语把国人领主问的冷汗涔涔不敢言语,虽然镰仓幕府确立武家执政的体系,逐渐把平安时代大行其道的农奴庄园制瓦解,随之形成的惣村自治联合体方兴未艾,各地尤其是远离京畿的地区依然有大量的农奴庄园制残留。
庄官名主如地方上的土皇帝,从京都的朝廷或者大寺里花钱买个庇护特权,对庄丁领民依然是作威作福,哪怕关东将军府三令五申废黜庄园制以及名主的特权,这些人却化整为零潜入各村庄之内,依然对该村庄行使着强力的支配权。
每个名主家族就是地方上的有力地地侍,有壮丁数十铠甲战马俱全,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轻而易举的掌握两三百反的土地,依然可以依靠武力威逼农民贬为农奴为其耕地供其驱使,甚至可以获取农民女子的初夜权,以及随意买卖人口的特权。
这些人让人头疼不已,因为他们已经渗透到关东军团的基层单位,成为各大军团里的小喽啰或者基层的足轻组头、番头,又或者成为骑马武士在江户城内听候调遣,这几年屡次有地方有一揆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和这些基层武士里有内歼有极大的关系。
细川藤孝蹙眉说道:“这几年各州检地多次遭遇阻挠,许多村庄不惜以聚众一揆坚决反抗检地,调集大军镇压只能抓到三五个台面上的带头者,隐藏在幕后的人始终逍遥法外,如社会痼疾让人头疼不已啊!”
松井友闲反省道:“为检地抗法之事,我等还曾请望月安芸守殿参与进来作为协调,无奈牵扯的地方势力众多,关系亲缘盘根错节极为头疼,我等也是担心牵一发而动前身,于是才有屡次三番对其姑息容忍的态度,却不想竟会引发一揆作乱的隐患,实在是我等的失误。”
奉行众一一进行检讨,把地方势力的危害掰开一点点分析的头头是道,足利义时听的眉头越皱越紧,拿着折扇敲击榻榻米说道:“诸君对这些恶徒的了解知之甚详,却能一直佯装不知放任自如……让余感到十分的惊讶和寒心!”
众臣惊慌地俯首道:“我等不敢欺瞒公方殿下,只是……”
足利义时摆手打断,严肃地说道:“事已至此也无须多言,从即曰起涉及检地的奉行、具体经办者逐一问责,凡涉案武士不论地位全部捉拿,余要看看到底是哪些胆大包天之徒敢在关东惹是生非,敢拿余的号令当作儿戏!”
会议开完很快由御连判众作出相应处罚,负责检地的奉行停职反省,多名奉行降职退回御连判机构内重新调用,受到牵连的奉行多达数十人,各军团内部开始整肃军纪,对于涉及一揆敏感地区的武士,交由物见奉行服部正清单独审问。
同时以密令的形式下达给各镇军团的主将,责令其对一揆敏感地区进行一波军事压制,在内线的配合下捕捉窝藏的一揆指挥者数百人,大大打击各地反抗势力的嚣张气焰,御连判众随即迅速跟进,对一揆地区进行新一轮检地,动用行政法令强行拆散原有的村庄体制,改由上野国、信浓国等忠诚度高的农民迁入打散混居,破除庄园体制原有的支配关系。
房総半岛的一揆叛乱则由小幡信贞、真田义幸负责平叛,水军大将九鬼隆持给予相应的支援,随后又命令最上义光担任总大将,伊达辉宗担任先锋率领陆奥镇守府的军势前往各地平叛,把重点放在安东、南部两家的残党余孽身上。
整个夏天,足利义时始终呆在鹤冈八幡宫里,对关东及陆奥的战事不闻不问,关东武士们清楚的感受到关东公方在酝酿着,或许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惊涛骇浪。(未完待续。)
第573章 光秀的建议
永禄十年京都的**在这个夏天悄然传遍四方,在这场名为永禄大逆的灾难里,室町幕府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战殁,十二代将军御台所庆寿院自害,包括室町幕府政所执事在内的数百名幕府重臣集体自害,一时间天下震动群情激愤。
最愤怒的要属畿内的大名,比如蛰居纪伊的畠山高政,若狭的武田义统,越前的朝仓义景等亲幕府的武家纷纷表示激烈的态度,这其中尤其以将军保护人自称的六角承祯非常不满,只可惜此君经历观音寺搔动,又被谱代家臣逼迫着签订《六角式目》,家业衰败俨然已成定局,所以此君只能在嘴巴上逞凶一时,却不敢带头起兵夺取京都。
各地的武家大名纷纷表示对幕府突然崩溃的不满和关切,其中尤以西国毛利元就、九州大友义镇、岛津义久的态度格外鲜明,这三人皆是自诩幕府的忠臣良将,其中九州的大友家曾经上贡火药及**,岛津家则在稍早一些的天文年间献上铁炮若干。
不过这些外地大名最多也就站在天守阁上,冲着京都的方向大骂几句世道不平人心不古,京都之事对远国的领主还是太遥远了,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只是例行公事,更在意的还是幕府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死个将军就了无声音,总得给个相应的说法。
随着足利义辉之死,各种版本的谣言传至天下,足利义辉是怎么死的,二条御所的惨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是众说纷纭,大体上几派说法都围绕着次期将军足利义昭转,十个版本里有九个说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害死足利义辉。
最直接的阴谋论掉是足利义昭为了将军之位,不惜一切代价困住足利义辉生生把自己的兄长和母亲杀害,在民间有为数不少持这种论调的人四处散步传言,但是总体而言相信这种说法的武士、文化人非常少,认为足利义昭缺乏杀兄弑母的动机,起码可以效仿明応政变里流放将军的方法,既安全又没有名誉上的风险,比贸然杀兄要好上许多倍。
另一种说法则是足利义昭是个傀儡,被三好家提在手里如牵线木偶,正是三好家拥立足利义昭并围攻二条御所杀害足利义辉及幕府满门,这种说法得到相当多的武士支持,持续整个夏天的京都**里,三好家在京都横行霸道的恶劣举动被天下武家刊载眼里,更进一步证明这种说法的可靠姓。
这两种主流说法里衍生出许多分支,比如足利义昭到底是逼不得已还是积极配合,三好家到底是想杀将军还是只想流放将军却弄巧成拙云云,不是亲眼所见终归是假的的,多数武家对京都传出来的各种说法持怀疑和观望态度。
他们的迟疑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夏末的最后几天,足利义昭前往相国寺上香一去不归,随行的三好家守卫也集体消失再一次震动京都的朝野,三好三人众急忙从前线返回京都城,遍搜整个京都也没找到足利义昭的影子。
又过几天足利义昭出现在近江国矢岛,并在这里宣布三好家设计杀害鹿苑院周暠、挟持傀儡他自己,并以诉讼为名义围困二条御所伺机攻打,谋杀将军足利义辉及御所一族,并企图依靠傀儡自己的机会出任管领的阴谋诡计。
大帽子摔出去顺带把他自己的黑锅也甩给三好家,吓的三好义继第一时间跳出来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三好康长随之表示家督确实无辜,三好家内**早已被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把持,京都近期的乱象以及大和国的战事都是这两家为争权闹出的把戏。
于是这口黑锅又顺势从三好家转移到更具体的三好三人众身上,结合前几个月朝廷一度向松永久秀下达朝敌治伐纶旨,随后又被关白二条晴良强行收回的新潟,畿内国人众更进一步坚信三好家是杀死将军的罪魁祸首。
足利义昭在矢岛御所盘桓几曰,拒绝六角承祯的邀请继续北上前往小谷城,在这里会见浅井长政,以及化妆潜入浅井郡的朝仓义景、武田义统,这两人冒着巨大的危险来到浅井郡,所肩负的使命显然不是简单的摇旗呐喊那么简单。
“公方殿下明鉴,我等畿内武士心怀忠诚,代代担任幕府御供众,却不想被坂本的恶徒屡次三番欺压到头上,无故入侵家令焚烧关所霸占领地,殊为可恶!”朝仓义景喘口气,说道:“请公方殿下准许我等报复这坂本的恶徒。”
朝仓义景这些年过的很不顺,深爱的妾侍故去是一桩事,近几年两个幼子接连夭折的打击又是一桩事,常年沉迷酒色眼袋浮肿表情难看,显得比几年前苍老十几岁不止,说话中气不足眼神游移不定,早已不复当年自信满满的“名主”模样。
浅井长政很同情他的遭遇,赞同道:“坂本那位在近江横行霸道二十年,欺压的我等抬不起头来,昔年先代公方光源院(足利义辉)在世时,对那位的行为多有纵容,我等单打独斗不是对手,合纵连横又被破,苦于无奈只得联合三好家,实在无奈啊!”
足利义昭恶狠狠地说道:“又是足利义时!真的像一道阴影笼罩在余的脑袋上,此人不除余心难安啊!”
这三人闻言旋即大喜过望,将军和他们的步调一致意味着投入将军的怀抱大有可为,赌这一把看来还是非常值得的,浅井长政随即说道:“臣下回去就与三好家破弃盟约,还要和三好长庆的女儿离缘,三好夫人所生的两个男孩废嫡,请公方殿下做主为臣下许配一门婚事,以表示臣下的忠谨之心。”
朝仓义景攥紧拳头,坚定地说道:“臣下与三好家的姻缘已经了断,就此破盟也无所畏惧!”
武田义统大喜道:“臣下坚决支持公方殿下登位驱逐三好家,顺便清理摇摆不定的丹后一色氏的一色义道,此人为了巴结关东公方不惜把舞鹤港让出去,不打此人不足以震慑左右摇摆之徒呀!”
“一色式部大辅吗?”足利义昭迟疑道:“四职之一的一色氏,又是余的一门众,似乎……”
“公方殿下!欲行大事不可心慈手软啊!若依照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