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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栋梁-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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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二更天时分,本向寺准幸与光琳寺秀応、安养寺了俊琢磨着提前撤退的事情,就在这时增山城的大手门突然那打开,几千名气势汹汹的足轻打着火把冲向目瞪口呆的三万军势,毫无防备的一向一揆军势当即大乱,前队的农兵不由自主的的向后涌动,后排的足轻看不到前面的动静被猛地一挤摔成一团。
    本来听宽阔的山道被三万军势挤压成一团,红着眼睛的吉良军杀入一向一揆的军势中才如梦初醒,这些来自加贺、越中境内的一向宗信众缺乏根本的战斗意志,以及身为足轻的基本战斗素养,后阵的农兵见势不妙扛着竹枪撒开腿就往山下跑,拥挤的前阵农兵只能哭喊着手脚并用的往山下爬,手里的弓矢、竹枪全不知道丢到哪里,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逃出去。
    光琳寺秀応、安养寺了俊、本向寺准幸顿时傻了眼,他们三个人身困体胖行动迟缓,乘着坐骑左扭右扭向转弯而不得,四周都是乱哄哄的溃兵哪里有人会在乎这三头肥猪的安危,三个人眼看吉良军越来越近,吓的魂不附体屎尿齐出。
    许多溃兵被他们身上散发的臭味熏到,死命的拉开身子离的远一些,光琳寺秀応嗷的一声挥舞马鞭撞向吉良军,当场就被几名足轻用竹枪连人带马给攒刺成马蜂窝,安养寺了俊、本向寺准幸已经吓的连路都走不动,乖乖的翻身下马跪下来乞求饶恕,只可惜他们的动作在黑夜里实在难以分辨清楚,冲在前面的足轻才不管那么多,一枪下去来个透心凉。
    大将被杀士气大溃,农兵们忘记临阵磨练过的阵形队列,不记得自己手里还有武器,哭爹喊娘的向山下逃窜,可糟糕的是下山的山道虽然宽阔却十分曲折,需要经过几个拐弯以及千光寺、增山八幡社所在的芹谷才能回到山下的愿成寺,这一路上溃逃的足轻几次挤作一团被随后杀来的吉良军杀的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没过半个时辰溃逃的第一波军势退到山下愿成寺大营,正熟睡的杉浦玄任被小姓慌忙叫醒,披上衣衫走出营帐才看到远处山林里明亮的火光照亮天空,呼啸的山风中隐隐能听到喊杀与哭号的声音,退下来的第一波溃军慌里慌张的敲开城门,嚷嚷着赶快逃命之类的胡话。
    “这是……中伏了!怎么就中埋伏了!那三个蠢材怎么带的兵!连例行公事的攻城都做不好,山上那么大点地方还能中伏!简直比十二三岁的小娃娃还废物!”杉浦玄任气的跳脚乱骂,恨不得诅咒三个和尚下十八层地狱。
    他是对那三个百无一用的和尚充满愤怒和郁闷,他认为若不是超胜寺実照非要搞平衡,把这五万大军全交给他们坊官来率领就什么事都没有,可加贺一向宗就是那个体系,和尚不掌兵那就是分分钟被坊官们废掉,从加贺一向一揆兴起到现在,六七十年里输掉这么多战争十有八九都是废物和尚领兵拖的后腿,让本来可以赢的战争打输,本来只是小亏的战争变成大败亏输。
    看到山上越来越多的枯病不断涌下来,小姓们顿时慌了神:“主公!我们该怎么办?”
    “俺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不对!都让你们给气糊涂了!还不赶快叫醒儿郎们撤退!这个时候跑的越快越好!被吉良军的夜袭军势杀过来,咱们就别想渡河了!赶快去叫人啊!”杉浦玄任恨不得把这群榆木脑袋的小姓全给踹下去干活,平时觉得木讷老实的小姓使起来挺顺手,这会儿才知道身边的人太蠢是坑自己。
    杉浦玄任虽然文化素养实在低劣的可以,但好在还被超胜寺実照逼迫着读过一些兵法书籍,大约是知道这个局势绝对不能固守不出,鬼知道吉良家的夜袭部队有没有后手,即使隔着一条庄川的西岸就是超胜寺実照的大营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他这个时候留在庄川对岸其实非常危险,神出鬼没的柿崎景家、斋藤朝信还没有露头,上杉政虎的情况也完全不知道,万一超胜寺実照那边受到围攻,而自己无法渡河而被留在愿成寺外无法动弹,那就等于把自己变成一盘菜送给人家吃。
    杉浦玄任的动作不慢但吉良军的速度更快,跟随着溃退的加贺一向一揆军就追下山来,杉浦玄任一咬牙将收拾行囊准备逃窜的溃兵全部堵住,喝令他们出大大营阻击吉良家的突袭军,并喝令本阵军势立刻撤退,他亲自率领旗本武士断后。
    或许是被杉浦玄任的悍勇所激励,加之他的骁勇出乎意料的强大,以一己之力连劈带砍一路气势如虹的杀出大营,身后的上万军势鱼贯而出顿时军心振奋,上万溃兵重整旗鼓杀向奇袭的吉良军,竟然把吉良军的势头给生生压回去。
    这么激烈反应大大出乎沼田祐光的预料,他所率领的本部军势只有五千人且都是久战疲兵,全凭经年训练的强壮体魄和两曰里不眠不休进攻的怨气战斗着,方才一路追一路厮杀消耗不少体力,此时骤然遭遇杉浦玄任的返身突击很是不适应。
    己方五千军势师老兵疲,敌方新败之军犹有余力再战,且庄川东岸的一向一揆军十倍于吉良军,一旦吉良军流露少许怯意被杉浦玄任发觉反打回来,这五千疲兵恐怕连逃回增山城的机会都没有,全军覆灭的危机如随时喷发的浅间火山,横在沼田祐光的心里不得安宁。
    午夜里庄川沿岸火光冲天,几千武士点着火把在黑夜里做殊死拼杀,吉良军的武士个个骁勇善战胆魄过人,可也不是铁打的身体不可能以寡敌众依然保持胜势,渐渐的军势扎不住根脚向后败退,局势开始像吉良军不利的局势倾倒。
    此时正是双方气势峰谷逆转的关键节点,沼田祐光明白他此时不做点什么就只有命丧当场,当即大喝道:“值此生死存亡之刻,正是我等武家为上総足利家效死的时候!诸君听我将令!结为锋矢阵!随我突击!有死无生,有进无退!”
    “嗨!突击!”面对森冷的枪林竖立吉良家的武士们毫无畏惧,举起雪亮的太刀随着沼田祐光冲向加贺一向一揆,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怯懦,武家的荣辱观建立在轻生死重名节的基础上,人可以死但尊严不能受到羞辱。
    镰仓幕府崩塌两百年,却不会抹去沉淀在武士血脉中的荣光,寻找一个明主永远是武士最普遍的思想,鼓励武士为主家效死是最加的激励方法,这和打赢战争获得功劳得到封赏并不矛盾,人的天姓中就有服从姓的因子存在,就像河内源氏又有源氏贵种的说法,这就是坂东武士极力追捧的结果。
    冲锋尚未开始后排的弓箭足轻就举起长弓抛射出密集的箭雨,越来越多的弓弦颤动声从他们的身后传出,锋利的箭矢带着低沉的呼啸声划破黑夜,刺穿一向一揆军的简陋铠甲衣衫钻进血肉脏腑里,一捧鲜血自绝望的面庞中喷薄而出。
    加贺一向一揆迎来吉良军的第一轮爆发,就把疾风烈火的进攻节奏打压的陷入停顿,面对悍不畏死的吉良军势迎着枪林突击,加贺一向一揆军的脑袋陷入短暂的迷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己方的士气、兵力、体力皆占优的状况下,吉良军还敢冲的如此猛烈,打的好像要赢了似的。
    箭雨依然一刻不停的抛洒着致命的箭雨,随着吉良军的突进他们也在不断跟进抛射,前进十几步站定抛射复前进十几步射击的战术动作,将吉良军的士卒素质的强悍之处展示的淋漓尽致,如绵绵秋雨拍打芭蕉似的闷响就像一曲节奏诡异的奏鸣曲,每一个旋律都散发着妖娆瑰丽的血花。
    沼田祐光第一时刻冲入阵中,举起手中的太刀狠狠斩开面前的枪林,冲着那名呆愣的一向一揆足轻一刀切过去,连阵笠带半个脑袋被生生切开,劣质的阵笠并不能为他们提供有效的生命保障,在锋利的太刀下它的作用无限趋进于零。
    机械的挥刀一次又一次切开一向一揆足轻的身体,听惯骨骼碎裂的清脆声音似乎有种美妙的错觉,还有太刀穿透那些精神崩溃的一向一揆时,如同利物刺入败革的声音最让人者迷,专心致志杀敌的沼田祐光已经忘记是在何时何地是什么身份,脑袋里只有此起彼伏的无非是切割骨头的声音,还有伴随其中的哭喊声,哀号声以及痛苦的呻吟声。
    愿成寺前的战场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鲜艳的血色花朵时而绽放,划开一具破碎的尸腔总会抽搐几下身体才倒下,殷虹的血液仿若涌泉**而出兜头盖脸的浇在沼田祐光的身上,将他那身黑色大铠染成鲜红色,鲜红的血液顺着面当的缝隙浸染到他的脸上,腥臭的血液浸的浑身上下湿答答的十分难受,而脚下的大地已经汇成一道流淌的暗红小溪。
    杉浦玄任尽力维系着破碎的阵形,他知道这些比乌合之众好不了多少的溃兵挡不住吉良军是早晚的事情,变化不定的命运似乎在捉弄他,刚才还给他一个虚假的希望以为可以坚持一下迎来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眨眼间又变成溃败。
    他不打算为这些再次崩溃的士卒冲在最前面抵挡进攻,回首四望发现山上一条金色长龙自东南方的山麓杀下来,杉浦玄任长叹一声:“果然是吉良家的援军,难怪今天白曰里增山城的进攻那么不积极,原来还有一部藏在安川城里待命,此地不宜久留,俺还要保住有用之身才是!”
    杉浦玄任悄悄掉转马头,一声不吭的直奔愿成寺渡口而去,配下的旗本武士早早的为他清理出一条通道也跟着主将的脚步,趁着朦胧的夜色悄然离开愿成寺本阵,在愿成寺渡口外停着几艘小船等着他们,他的主力军势在抛弃辎重粮草的前提下疏散的非常快,而他就是最后撤退的一批人。
    又过一刻钟这万余一向一揆军势再也维持不住阵脚开始溃退的时候,才发觉主将已经消失在漫漫长夜中,顿时军心大乱喧哗乍起,沼田祐光发现一向一揆军突然变的毫无章法乱做一团,立刻意识到一向一揆中军的帅旗消失不见,于是大吼道:“杉浦壱岐守逃了!捉住杉浦壱岐守者必有重赏!生死勿论!”
    几路坊官发现杉浦玄任确实不声不响的跑掉,心中暗恨这厮不讲义气跑的时候竟然不拉上自己,可他们也不想想杉浦玄任是偷偷逃跑,若喊上他们那就不叫偷偷逃跑,喊上你就得喊上他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那就从偷逃变成撤退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带着各家的军势且战且退向愿成寺渡口逃去,企图找到运送他们的迴船,而以五千疲兵硬碰硬的杀散数倍于己的敌军,吉良军上下都精神抖擞气势如虹,发挥他们的强势时期一举将溃军撵向庄川愿成寺渡。
    被撵到庄川河岸边的一向一揆军大约两万五千人之多,这些军势来到愿成寺渡口就绝望的发现渡口一侧连一片舢板都没有留下,杉浦玄任早一步征调船只运送自己的本阵军势,似乎是为防止吉良军乘机夺船渡河,杉浦玄任就很干脆的把所有船只都弄到西岸停泊,至于这些溃兵的死活暂时管不了。
    加贺一向宗的坊官们望着滔滔河川奔流不息,气的直跳脚大骂杉浦玄任忘恩负义,自己一声不吭的逃跑别人不能怪他,但是你把船都弄到河对岸就实在太可恶了,配下的一向一揆农兵们搔动起来渐渐有些不听指挥的苗头,让坊官们急的直挠头。
    他们拥挤成一团拼命的跳到冰冷的河水里,企图用泅渡的方式越过庄川,可他们穿的衣甲实在太沉重,挣扎没多久便沉入滚滚流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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