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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夺下他手中的注射器,厉声道:“谁让你玩这么危 3ǔ。cōm险的东西的?”他见我抢了他的东西,死活不依,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哭喊道:“还给我!还给我!”其他人之前都没反应过来,听到他的哭声才慌了神。汪悦蓉过来想抱起他,他就是不起来。二太太和黄瑛也过来哄他。
莲依回神后也赶紧跟他赔礼道歉:“谨少爷,您别哭了,我让你扎就是。”说着,真的捋起衣袖,伸到他面前。我听她这么说,简直晕倒了,刚想对她进行思想教育工作,汪悦蓉反手就给了莲依一耳光,嘴里还骂道:“下贱的东西!”她下手很重,莲依的脸上即刻便现了五道红红的指痕,痛得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还强忍着不敢掉下来。其他下人听到谨儿的哭声都跑过来了,花园里乱成一团。
我冷眼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汪悦蓉打莲依的那一巴掌让我心里堵得慌,我知道她是打给我看的。谨儿见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我却不为所动地站在一边,更是哭得厉害了。
汪悦蓉瞪着我,大声道:“还不把针筒还给他!”我把手藏在身后,斩钉截铁地道:“这种危 3ǔ。cōm险的东西绝对不能再让他碰,一来为了防止他乱害人,把人扎了可不是好玩的,说不定会要人命;二来也是为他好,他这么顽皮,一不小心扎到自己也很有可能,以后他若再玩这些玩意,我见一次没收一次。”
汪悦蓉气的嘴唇发抖,她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孩子?!”
我很淡然地道:“我没精力管他,只是不希望他伤害到其他人,稚子无辜,这么可爱的小孩,要是因为大人没教好,从小就沾染了骄纵跋扈、心狠手辣的坏毛病就太可惜了。”
我这番话一说,所有人都看着我没有出声,二太太和黄瑛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汪悦蓉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笑容,还越笑越起劲,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她也不管坐在地上耍赖的谨儿,起身走到我面前,直勾勾地盯着我,眼里都是嘲讽:“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可不像你之前的作风。”她边说边抱着手膀围着我转了一圈,从前至后,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我一番,彷佛在确定我到底是不是赵小毓。她身上的香水味熏的我头脑有些晕,最后她的目光还是锁定在我脸上:“这里最没资格说谨儿的人就是你,你做过的事可比谨儿恶毒千倍万倍……”
“大少奶奶别说了,”是莲依的哀求声,“四少奶奶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求您就不要再提及了。”莲依话一出,全场哗然,汪悦蓉也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好半天她才质疑我道:“你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了?”我侧过头,极力掩饰住眼里的慌张:“这很重要吗?”汪悦蓉冷哼道:“不重要,不过我想告诉你,记不得不代表你没有做过!”
莲依又轻轻地叫了声:“大少奶奶!”还是哀求的语气。汪悦蓉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好了,悦蓉。”二太太总算发话了,“小毓也是为了谨儿好,这次你就算了把。人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本就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闹得大家看笑话,也失了比你少奶奶的身份。”她语气平和,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违逆的庄严。汪悦蓉的脸色很难看,可也不敢当众拂了二太太的面子,只好暂时吞下心里的那口恶气。
二太太抱起谨儿,他哭了这许久也累了,现在倒是乖乖的不折腾了,二太太笑道:“谨儿乖,二奶奶带你出去玩。谨儿点点头,二太太遣散了下人,又对我柔声道:“小毓,有时间还是在屋里多歇着,脑袋上的伤不比别处。我道:“我知道的,谢谢二娘了。”她微微点头,转身朝大宅走去,黄瑛和汪悦蓉也追了上去。花园就剩我和莲依两人,我瞧着她脸上未褪去的指痕,道:“还疼么?赶紧回屋里敷敷。”莲依有些动容,摇头道:“少奶奶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我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针管递给她,道:把这好好处理了,可别再让谨儿拿来玩了。|”“恩”她接过针管。
我朝着别院的小房子走去,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左逛逛,右逛逛,发现这周宅的后院还是蛮大的,并不单单只我先前看到的草坪那一块,别院的后面,更是别有洞天。
两茫茫
径直走过去,穿到了一个林子里,整齐的种了许多株树,那树的形态似曾相识,不过因为是秋天的原因,树上仅剩些叶子随风摇曳,我瞧不出是什么树。园子有些大,我穿梭了一刻钟才走到尽头,不免好奇问莲依道:“怎么会种这么多树?”
莲依道:“这是大帅特地为三太太栽种的樱园,三太太在日本居住过很久,回国以后对那里的樱花总是念念不完,大帅为了取悦三太太,就花重金从日本买回了各种各样的樱花树,建了这樱园,可惜三太太走得早,也没看几年就病重过世了,那年四少爷十五岁,我刚满六岁。三太太走的时候是三月份,正好是樱花开得正盛的时候,而且那一年的花比以往都开得绚丽灿烂,那种花瓣漫天飞舞的美我现在都记忆犹新,也突然明白为什么三太太会这么钟情于它。樱花虽美,无奈花期苦短,尽情释放完自己的美丽之后,仍然逃不过凋零的命运……三太太就像樱花,在人完全没有意料的时候离开了大帅和四少爷,花谢了明年还会再盛开,可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太太走后的这十年,樱花园的花是一年比一年开得好,每年花开的时候,大帅天天会来这边坐一两个小时,一句话都不说,有时候少爷也会陪他坐坐,父子两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莲依轻抚一株樱花树,嘴角挂着笑,脸上却是满满的惆怅。
我听得也是怅然若失,轻轻环视这片樱园,可以想象每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这里是何等的锦绣繁花,可这里更是周怀章和善渊的伤心之地,萦绕着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至死不渝的爱情,一个孩子对母亲刻骨怀念的亲情,在那洋洋洒洒飘落的漫天粉雪中,再也寻不到曾经熟悉的身影,是何等的悲凉和绝望。就像苏轼的那首词写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自难忘……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十年了,他们的悲伤应该也被时间冲淡了吧。”
莲依苦笑着摇摇头:“我想没人能取代三太太在大帅心中的位置……至于四少爷,他的生日也是在三月份的,大少爷和二少爷的生辰每年都是大肆庆祝,可四少爷,有十年没有过过生日了,因为三月是他每年最悲痛的时候,他从来不提及他的生日,宁愿一个人独自怀念悲伤,也不愿大家为他举杯狂欢,四少爷坚持的事可是没有人能改变的,所以大帅也由着他了。”
他忧郁的原因真的是因为他的母亲么?这么说来他可能有很严重的恋母情结了……
“四少爷是一直这么冷酷,还是三太太过世后才变得冷酷的?|”我偏着头,如是这么问着。
莲依哑然失笑,道:“听我姥姥说,好像打小就挺内向,不爱说笑,三太太走后,可能情况更严重点了。不过认识四少奶奶后倒是变了些。”
“哦?”我瞬间来了精神,扬了扬眉毛,抿着嘴唇道:“他怎么变了?”
莲依的眼睛四处飘忽,半响不说话,似乎有难言之隐,我跺着脚道:“莲依,你快告诉我啊。”
她歪着头,挠了挠秀美的脖子,颇为小心地道:“我说了,少奶奶可不许动怒!”
我张着嘴,心首先凉了一截,她这先行脱罪的势头,不明摆着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知道他对我是怎样一种态度,可还是希望能从旁人那里得到一些自我安慰和自欺欺人的借口。也罢,我就听莲依说说,看到底能如何激怒我。
我不动声色地承诺道:“你尽管说吧,我绝对不会动怒。”
莲依还是稍停片刻才说道:“少爷对每个人都很平心静气,惟独对少奶奶,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听得有些迷糊,揣测道:“你的意思是他从不对别人发脾气,就只敢对我发脾气?”莲依点点头,看我的脸色沉下来,忽而又立马摆了摆手道:“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少爷虽然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是有时候感觉不像一个正常的人,永远是那么淡淡的处着;在少奶奶面前,更像一个正常的人,因为多了喜怒哀乐的情绪。”
她这番安慰的话更让我哭笑不得:“我看除了怒根本就没有哀,更别提喜乐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讨厌我?”我真是觉得委屈的不行,凭什么他对别人都那么好,独独对我一个不好,什么玩意嘛!我也说不清是在替赵小毓不值还是为这个帅哥不喜欢我而失落。
莲依见我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知道我心里生气,急忙解释道:“少奶奶,算我说错了,您别生气呢,你打我骂我都成,可别把身子气坏了。少爷不是讨厌您,要不然怎么会娶您呢?”我冷哼道:“说不定是被他爹逼的!”莲依道:“大帅绝不会逼少爷做任何事情的,少奶奶,您相信我吧!少爷他……”她一时情急,也不知道想什么话来讨好我。紧握着衣襟想了半天,才又吞吐道:“少爷只是很少跟女子接触,所以可能不知道怎么同女子相处,他认识的小姐也就是少奶奶和倪小姐了……”说到这里,她又打住了,然后一副很懊恼的表情,还用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额头。
我瞧她慌张的模样,不禁莞尔,看来是慌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道:“倪小姐是吧,莫非她才是你家四少爷的心上人?你家少爷就是因为她才对我如此的?”
“当然不是。”莲依一副欲诉还休的焦急模样,“少奶奶您就别问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所以不说,只是不希望少奶奶胡思乱想,徒增烦恼而已。”
我冷笑道:“你欺负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就胡乱说话搪塞我吗?到底现在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是帮着那个倪小姐吗?”我见她含糊不清,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禁把怨气撒在了她身上。
莲依见我真动怒了,眼眶陡然有些泛红,轻声道:“少奶奶,莲依没有搪塞你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彻底地忘记过去,从现在开始,做一个重活过来的少奶奶,不必再为前尘往事而烦心。这些就是莲依的心里话,莲依是真心希望少奶奶好的。”
她垂眸低头,湿润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真意切,心里一阵感动,本来之前的不快也不是因为她,于是挽了她的手,浅笑道:“好了,莲依,刚刚我是说笑呢,你别放心上。”莲依抬起忽闪的盈目,直视着我:“您真的不生我的气?”我用力点了点头,她有点羞涩地笑了,反手扶着我往回走,我们携手出了樱花林。
好不容易把时间捱到中午,午饭还是在这边单独吃的。吃过饭后,我让莲依搬了个软榻到小花园,然后去善渊的书房准备找几本书看看。他的书房很整洁,窗户是很大的落地窗,曳地窗帘挽在一旁,靠墙处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满满地摆了各种各样的书,有传统的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古典小说,孙子兵法,也有翻译过来的名著,中英文皆有,还有男人很感兴趣的政治军事题材著作,我见过的没见过的这里都能找到,看来他很喜欢读书,肯定是个满腹文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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