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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着手背退在他的身后,绣金边的白帕子,淡淡的香气,是这般的熟悉。
当御医都退下去的时候,他抬起了手,轻谈地说:“扶我回去。”
叫我吗?似乎那些公公都打发去吃饭了,身边,也就几个宫女。
那就必定是叫我了,那沉郁的眼神,我也不敢看啊,托了他的手就扶了他起来。
他移开毛毯,我看见他左脚裹着洁白的布。
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抬不起头来。
他亦是小心地跳走着,在廊里,整齐的声音响起。
我累死了,我那里扶得起啊,正想抬起头看有没有别的公公经过。
他却是重重地叹着气。
吓了我一跳,转过脸去问:“很痛吗?不如再叫御医过来。”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不痛,慢慢走。”
他不痛,我很累啊:“你先坐一会,我去叫月公公。”我欲放下他,让他坐在木栏上。
他却抓着我的肩膀,抓得很紧:“不要。”
“我没有力气。”我气喘喘的了。
“没有力气,就不要想别的了,我以为,你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他轻轻地叹息着,脸,几乎靠在我的头上,那气息,都喷在我的发上。
我有些轻颤:“七皇子。”
“叫我破邪吧!”他轻轻地说。
“不,七皇子就是七皇子。”我很执着。
他低低地笑:“叫你认清本份,倒是好,砸到自个的脚了。”
“七皇子。”我喘着气:“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好。”他低低地说,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要压在我的身上。
我咬牙,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一张憔悴的脸。
心里暗暗叹气,为什么他的房间那么远啊。
“你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啊?”我一怔,然后明白了,必是有人跟七皇子说了。我叹口气:“我不想欠七皇子的太多,欠你的恩,我还都还不清了。”
他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那欠太子的,你就愿意?”
我转过脸去,不吭声。咬起牙,一手抱着他的腰走。
可是,他很可恶,动也不动。让我真是无可奈何了:“我去找月公公。”我欲放下他。
他却拉住我一缕发,把我的脸转向他:“倪初雪。”
“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我瞪着他看。
他苦笑,眼中满是痛疼:“倪初雪,你为什么只会抓着小辨子而不放。”
我生气,看着他的手:“现在抓着我小辨子的人,是你。”
“我宁愿你跟我生些气,走吧。”他叹气:“也好过不言不语当没看见我。”
我鼻子一酸,眼看着外面的积雪:“七皇子,你为什么要这般的低声下气,你不必的。”
“谁叫你是倪初雪呢?”他反嘲。
我不语,心里好是难过。
看到了宫女和公公,七皇子也没有放开我,他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似要我不能把他给忽视了。他又如何得知呢?我从来没有忽视过他啊。
从他走后亦是,他回来也是。
我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我的心中,占了很大的位置。还不到情的份上,却又好是关切,不清楚,这又是什么?
扶着他进了寝室,我已是一身的热气腾腾了。
寻了个位置让他坐下,我扶着桌子,直喘着气。
真是看不出啊,七皇子不是很壮实,可是,却重得要命。
“陪着我吧,到我脚好为止。”他轻叹地说。
我摇摇头:“七皇子,说好了,就不能总回头。”
他瞪着我,半响没有说话,那灼灼的眼神,似要把我燃烧了一般。
我低下头去,看着衣角,室内静得只有二人沉重的呼吸之声。
他笑,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张张口,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自作多情罢了。”他挥挥手。
我低叹着,弯下了腰,就出去。
到外面,凌厉的风雪一吹,才发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很闷。
心里在抽痛着,我不喜欢让情事左右我,我觉得自己残忍一样。
有时些,不残忍,就是让自己陷入二难的处境里,有些道理,我懂。
我在自己的房里画着我要给林#的香雪海图,色彩太是单调,我总是感觉不好。
可又无事能做,上官雩说那里暴动不能走,我也就等着平静之后才去。
我在崇阁宫最高的地方看着这宫的银装素裹,也是一番不同的境界啊。
没有百花齐放,春光明媚,自有它的妖娆多姿。
看到二个小公公跟着一人在雪地上走着,我惊喜地挥手叫:“林#,林#。”真是没有想到,他还在宫里啊。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结伴而画了。
他回头看,我怕他看不到,拿着宣纸在挥舞,大声叫着:“等等我。”
拿着纸和笔墨就往下跑,下楼梯之时,咚咚作响。
又想着,我也是宫女啊,好是嚣张啊,不是仗着七皇子不出声还是什么?
明明拒绝了他,却又在他的余荫下作威作福,好一个倪初雪啊,我也不明白我是怎么了?似乎,我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没有把自己的本份认清。
跑着出了崇阁宫,林#正在那里等我。
我喘着气笑:“真的是你,我以为你去皇园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接过,交给身后的公公说:“我跟皇上说,画这满园的梅花。”
“呵呵,太好了,真是有伴了。我也去画。”
“正好,看看你画的梅花如何?”
到了梅林,那里的积雪更多,把一些细枝丫都压弯了。
红梅映雪,那般明净好看,林#摇摇头:“这红梅啊,最是不好画,甚是不好去点,不能过于浓了,不能过于淡了。
“我倒有一办法,用红墨磨得刚好,不用笔。”
“不用笔,那倒是用什么?”他好奇地看着。
“你先画好枝干,一会你就明白了。”我手快地摆好东西。
和林#交流,是我喜欢做的事,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我希望能长他的长处,以补自己的不足。
他总是笑我是偷师,我也避认不违。
花枝影斜中,看到了二个人影在梅花间走来。
我愣住,那一拐一拐的慢慢,不就是七皇子吗?还有一个艳丽的少女,轻笑着跟在他的身边,眼神总是偷偷地瞧着他,后面跟着一串儿的宫女和公公。
“是七皇子和宰相千金。”林#小声地说。
他不是不喜欢吗?不是拒绝了吗?如今,又和那宰相千金流梅园呢?
还朝这边走了过来,我垂下眼眸,不去打量,不让那七皇子看到我在看着他们。
还是过来了,和林#施礼过后。
他清杨地说:“可别小看了这宫女,很会画画的。”
那宰相千金轻轻一笑,娇声说:“是吗?我只知林#画师是京城最出名的。”
他们没有走,而是站在那里看着。
林#画好了枝干,位置让给我画红梅。
我磨好那红墨,将笔放在一边。
摸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沾了红墨上去,在画纸上,轻轻一沾,一点一点的红墨。
别小看这一沾了,可是摆好了力道,均匀了墨,看似随意,但是我自小就喜欢用这种法子来画红梅,练久了,也是纯熟。
所画出来的梅花,不规则,但是很别致。
一点一点,我呵口热气,轻轻的一吹,墨匀了开来,静静地,像开着的红梅散布在画纸上,那般的美妙,和笔一点点画来的,要自然得多。
林#惊叹:“如此的奇妙?初雪你真是好厉害。”
我低头轻笑:“这哪里提厉害,无意中衣袖沾上墨挥在纸上,就觉得像是花,然后,就试着这样画小一点,觉的还甚不错,就是少了许多精细之节。”
“如何?”七皇子轻轻地说:“不错吧。”
宰相千金笑:“当是一绝也。”
我并不高兴,我不喜欢七皇子这样赞我,有些讨好那宰相千金的意思。
我的画,就只是画,不为讨好任何人。
“这画,要是没有什么,就送与张小姐如何?”七皇子轻笑着问。
林#还没有开口,我就急着说:“七皇子,这是林画师为皇上所画的。”
既然有我的梅花在上面,我就不喜欢让七皇子拿去送给别人。
“哦。”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80楼
很快,他们就走了,没有过多久的逗留,也让我舒了一口气。
傍晚,尽兴而归。
月公公面无表情地将我叫了去训一顿。说我不守宫子的什么规矩,我也发现,我越是放肆了,总是跑出去,很久才回来。
在崇阁宫里,那里是宫女,像是小姐般了。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事,让我开始忙了起来。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七皇子暗恨我了,那画没让他送给那张小姐。
明明宫里的东西,可以送去洗衣宫洗,却是堆起来,让我一个人在崇阁宫里洗。
我想天天画的日子,也越来越远了。
早知如此,还是送给他好了,也能自在一点,还可以去看看小静。
他的脚好的很快,每天早上,还是在那松林里练剑。
幸好这几天也没有下雪,宫里的人为了过年都忙了起来,把崇阁宫里里外外都清洗着,太阳一出来,就把这里照得亮堂堂的。
我在松林的一侧晒着被子,这是七皇子的呢?真恨不得捶上二拳。
我听说,那做宫殿的暴动,得到了解决,太子允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回家里去。
心里有些高兴,上官雩终于可以出去了。
临近二天过年,宫里气氛终于有些洋溢起来了。
来往的宫女和公公也多了起来,宫里还是有些体弱的妃子,以及一些不便舟车劳顿的皇室人员,年还是要过的。
燕朝的规矩,宫女一年也可有二天五天的假期,在某一日,父母来看望,可以陪着。
过年可以有一天,让宫女可以出去买些喜欢的东西用来过年。
元宵,能排得上的话,也能有一天,当然,以主子的作息为先题。
皇宫里自是不会生怕这些宫女一出去就不会再回来。每个人入宫,就有一个籍,详细地写着出生、名字、父母,都由各地呈上来。
如果一旦私通,后果不是宫女能承受得了的,处死不说。连带的,家人也会得到相应的处罚,这些事,都由内务府去处理。
而出宫的宫女,也得由内务府审核之后方能出去。
一大早的,宫女们都兴奋地议论着。
“初雪姐姐,真可惜啊,为什么你不能出去呢?”好几个宫女感叹着。
是啊,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呢?我鼻子一酸,差点没有泪盈了上来。
我也想出去看看啊,这该死的七皇子,就是暗里出气,不让我出去了?
我好想去啊,京城的街我都没有看得上几回呢?
为什么就我不行,我鼻子酸酸的,心口酸酸的。
连笑容也打不起来,我承认啊,我小心眼儿,我就是想要出去看看也好,我太喜欢外面自由的气息了,每看一次,都能让我有不同的感叹。
捧着茶到书房里,看着那老神在在在看书的七皇子,我更是气闷最。
哀怨的目光一次一次地看向他,而他无所觉一般。
我走路故意走得大意一些,还咳嗽了几下,还是给我装不懂,还是不抬头。
看着日头更是高了,我越来越是不烦恼。
就站在他的身侧也不走了,捧着茶不管他要不要,就递到他的眼皮底下。
“不需要。”他轻淡地说。
我没有收回,他奇怪地看了看我,眼神里,似乎闪着一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皱起眉,装模作样地说:“不必侍侯。”
看来,他是不是等我开口就装不懂了。
我满怀是委屈啊,瞅着他,小声地说:“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