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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宜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的注视前方,恭敬的跪下:“皇后娘娘千岁。”
欧阳雪不由得挑起眉头,哎呦,小姑娘脾气还不小呢,理都不理他们家欧阳灿。不过欧阳灿这次做的事情着实不太漂亮,哪里有喜欢谁,就故意找茬对人家心上人使用暴力的,这不是诚心招人讨厌吗!相比较之下,大侄孙欧阳穆就低调多了,除了二皇子同五皇子以外,但凡想追求梁希宜少爷们都被他收拾差不多了。
白容容原本就看不上梁希宜,此时更是讨厌她,她察觉到欧阳灿被彻底无视后流露出,异常难过的神情,心里非常不舒服,忍不住挤兑道:“公府家嫡出三姑娘,教养倒是极好的。”
梁希宜听着阴阳怪气语调,不由得莞尔笑,不卑不亢回道:“谢谢世子妃夸奖!”你既然要反着说,我自然就反着听,反正是不会主动捡骂的!
白容容哪里受过如此反讽,当下沉了脸色,扯回了上次的事情,不屑道:“定国公府的三姑娘说话真是拐弯抹角,前几日我听说你将灿哥的丫鬟打了,只当你是小孩子心性,无知无畏,还同太后娘娘说你是拼命三娘,性子应该是爽利的女孩,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了三姑娘的气性。”
梁希宜抿着唇角,清澈的目光没有一丝杂质,她好歹过活两世,骨子里难免有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欺之必先辱人的倔强,所以毫不客气的回应:“夫人堂堂靖远侯府世子妃,何必同我一个小女孩言语上这般犀利。上次之所以同贵府丫鬟起了争执,归根到底还是贵府小公子将我骗了出去。希宜虽然一介女流,性子胆小,却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人的调戏欺骗,所以出于自保才闹出打人的笑话。可是话说回来,此事的结果对贵府公子没有点影响,反倒是希宜和丫鬟都受了伤,希宜不想贵人生气,尚且在此规避这件事不愿意提及,夫人又值当发这么大的火吗?”
“你……”白容容咬着下唇,鼓着腮帮子目光转向长公主求助。
皇后娘娘欧阳雪望着白容容眼眶发红的样子,冲梁希宜摆了摆手,敲打道:“成了,世子妃不过是以长辈姿态说两句而已,梁三姑娘何必扯出那么多。”说到底挨打的还是她亲闺女呢,再这么吵下去不又要扯到黎孜玉身上。她停顿片刻,换上一副慈爱的神情,闲话家长,询问道:“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你祖父一手好笔墨,不知道传给你多少。”
梁希宜绷着脸颊,心中有气,目光从始至终不肯看欧阳灿一眼,道:“希宜天资驽钝,并未继承祖父笔墨,不过是伺候在身边磨墨罢了。”
白容容一听,忍不住扬起唇角,笑着讽刺道:“梁三姑娘何必自谦,上次诗会时的笔墨尚在太后那里,我同皇后娘娘都是看到过的,如果写出这种字迹的人不过是伺候磨墨,谁还敢说自己的笔墨好了!有些时候谦虚过分未免太过虚伪,你小小年纪,倒是深喑此道。”
梁希宜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目视前方,不卑不亢的说:“祖父自小便时常告诫希宜,世界无限广阔,知识永无穷尽。如果把自己看到的一个角落当作整个世界,岂不是同枯井里的青蛙一般,成为孤陋寡闻、夜郎自大之人。希宜从未想过要多么的谦虚,只是真的认为这世上才华众多者无数,比我强者万千,我绝对不能随意托大。”
你认为我太谦虚,不过是因为你见过的世面太小了!梁希宜碍于长公主和皇后娘娘的情面,终究没直言说出来,但是这里的人都是人精,自然会胡思乱想。
白容容脸色煞白,眼瞅着又要开口反击,被皇后娘娘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欧阳雪也是真心想为白容容好,一个被大家当成宝贝儿养起来的姑娘家,从未同别人吵架,再说下去就真是自个给自个挖坑跳,她是真心看不下去的!
“你腰间的荷包倒是精致,拿上来我看看。”
梁希宜对于皇后娘娘面色不改的直接转移话题非常佩服,不情愿的摘下荷包,递了上去。
“自己绣的吗?”
“恩!”梁希宜点了下头,行为举止仿佛刚才不曾同白容容发生过任何争辩。
“做工不错,针法精致。”欧阳雪同长公主围绕绣品说了半天废话,总算又绕了回来,顺其自然的说:“你今年十几了?”
“刚刚过虚岁十四岁的生日。”
“哦,那么应该算虚岁有十五了。”欧阳雪忽的扬起嘴唇,仿若回想起什么,道:“在你这个年纪,我都披上嫁衣了!”
……
梁希宜相信皇后娘娘做了如此多的铺垫,不过是为了现在的事儿。所以她没有接话,沉默不语,恭敬的站在旁边。
“你也该说亲了吧,可是定下了婚事吗?”皇后娘娘正色道。
欧阳灿脸颊通红,紧张兮兮的盯着梁希宜,对于梁希宜的刻意漠视,欧阳灿觉得心如刀割。
若不是现在周围人那么多,他怕是都想大哭出声,胸口闷的难受,尤其是梁希宜冰冷的目光,仿佛一把锐利的长剑,生生将他的躯体刺穿,然后毫不留情的拔/出来,扔在地上。他不怕梁希宜不搭理她,他恐惧的是那道清澈目光,何时变得如此疏离,陌生起来。
梁希宜深吸口气,沉声道:“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希宜从来不敢主动询问,更不敢妄图猜测议论。”她想提醒皇后娘娘逾越,却没想到欧阳雪仿佛早料到她的反应,反而是平静的冲着宫女吩咐道:“今个定国公的夫人在呢吧,请她过来小憩。”
梁希宜眉头掬起,陷入沉思。皇后娘娘莫不是要在今日/逼迫他家承诺什么?难怪连皇帝对于欧阳家族都懒得做面子上的功夫,如此强势,放谁身上谁受得了呢。不过换句话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连皇帝都只能忍着。
前几日又传来皇帝兄长安王余孽的消息,皇上已经下旨令心腹都察院的王孜鉴大人任监军,随同欧阳穆前往南宁镇压。相较于边境外的邻国势力,皇帝更惧怕可以轻易获得子民认可的安王一派。因为从皇位顺次计较起来,安王是他的兄长,凭什么在都不是皇后嫡子的情况下,安王成了乱贼臣子,而皇帝顺利登基为正统帝王呢。
宫女在宴会上转了一圈,都未曾寻到国公府世子夫人秦氏。闹了半天,秦氏同嫂子在山上陪同昏迷不醒的秦宁桓呢。秦宁桓是她的亲侄子,此次的事情又有人传言起因是梁希宜,那么作为牵线人的秦氏总不好无动于衷,早早就陪着嫂子上山看望秦宁桓了。
宫女琢磨着若是寻不到定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话,回去也不好交差。刚刚皇后娘娘说要见的是定国公府的夫人们,那么梁希宜的母亲徐氏,三伯母李氏不都是定国公府的夫人吗?她暗道自个聪明,于是为了完成差事,转身向同娘家嫂子在一起的徐氏走了过去。
徐氏听说皇后娘娘召见定国公府的夫人们,顿时觉得在娘家嫂子面前风光无数,乐呵呵的招呼弟妹一同前往。至于秦宁桓被欧阳灿打了,皇后娘娘为何又要召见她闺女梁希宜,定国公府长辈这件事情,基本被她天真的忽略了。
徐家嫂子们看小姑如此风光,不由得也生出想一起去的念头,稀稀拉拉一群人跟在徐氏后面,还跟宫女解释不进去,就是在大殿门口等着徐氏,完全是想近距离沾沾光罢了。
徐氏和李氏进入大殿,同皇后娘娘欧阳雪行了大礼,眼睛贼兮兮的环视四周,紧张兮兮的冲女儿笑了一下,完全没有一点大家妇人的气度。
白容容皱着眉头,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厌弃的神情,她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儿子到底看上梁希宜什么,脾气倔强,言辞粗鲁犀利,又赶上这么个母亲娘家,有什么好呀!
皇后娘娘欧阳雪隐约听到外面的议论纷纷,不由得烦躁起来,道:“都是些什么人在外面,嘀嘀咕咕,丢人现眼,以为我这是在干什么呢,让他们进来吧。”
定国公府三夫人李氏脸颊通红,她刚才劝说过徐氏让娘家嫂子别跟着,可是徐氏那几个嫂子力大威猛,真不是一般丫鬟婆子能够劝走的。
徐氏的嫂子们听说皇后娘娘肯召见他们,立刻一副欣喜异常,欢天喜地的样子。
虽然他们的行为举止略显粗俗不懂规矩,但是他们心底对于皇家是发自内心的仰慕尊敬,屈膝跪地,偶尔抬起头偷偷瞄着皇后娘娘,真是觉得皇后娘娘简直是画中的天仙,气度非凡,大红色的长裙子下摆镶着真金的凤凰花式呀,这身衣服必定价值不菲吧!
望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拘谨妇人们,饶是想要成全欧阳灿的皇后娘娘欧阳雪,也开始动摇了。梁希宜的外祖母家是这种状况,真的没问题吗?
她一直不认为定下梁希宜是什么难事,如果是朝廷命官,重臣之女皇帝怕是会同她争夺一番,不予以认同。但是一个没实权的国公爷家的小姐,皇帝估计巴不得他赶紧定下对方同欧阳灿的婚事,总比太后娘娘日后给灿哥儿找个有权利的老丈人让皇帝安心吧。只是她不曾想过,梁希宜母亲竟是这个样子,还有一群如此极品的亲戚。
灿哥儿是她的亲侄孙儿,欧阳家族是她最重要的依仗,总不能委屈了他们灿哥儿啊。
白容容此时的脸色极差,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欧阳雪,下嘴唇都快咬出红痕,似乎在表达她是多么的厌弃这群人呀。
欧阳雪一阵烦忧,还说今个就把此事定了,省的灿哥儿老惦记着,没事儿抽风到处惹祸,没想到又蹦出徐氏这一大家子人,看到徐氏嫂子们的模样,她都产生不想同梁希宜有一点关系的念头。
皇后娘娘心生不耐,敷衍性的问了些话,赏赐了些物件就让他们离开,同时放过梁希宜。
徐氏怕耽搁了女儿要事,挽着梁希宜胳臂,小声说:“我是不是表现的不好呀!”
梁希宜一回想起皇后娘娘恨不得他们赶紧走的神色,就忍不住想要乐出声,说:“哪里,您今个的表现我特别满意。”她再也不想同欧阳家有任何关系,不管日后欧阳世族如何权倾一时。
梁希宜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音,她回过头,刺眼的日光将没有遮挡的大殿门柱,照耀的特别的鲜红,欧阳灿跑了几步停在象牙白石阶上,他从高处静静的望着已经走下台阶的梁希宜众人,目光清澈的眼底,似乎带着水花。
雪白色的锦袍,镶着翡翠的腰带,挺拔的身姿,凌乱的气息,他的眼睛很亮,神情却有些复杂。
梁希宜皱着眉头,皇后娘娘竟然就允许欧阳灿如此跑了出来!
她哪里知道欧阳灿在西北,可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白容容又纵着小儿子无法无天,谁能拦得住。
梁希宜想到连皇后娘娘都拦不住欧阳灿,她自然没法让他一句话不说就转身离开。为了避免自个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她主动的跟母亲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怕是皇后娘娘尚有其他事情寻我回去,我稍后就去找你们。”
人精似的宫女们自然清楚欧阳小公子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肯定乐于装傻充愣,顺着梁希宜的话茬,道:“几位夫人,你们先随我回去吧。这里人多口杂,莫要停留太久。”
徐氏有些不放心,恋恋不舍的带着嫂嫂们离开大殿周围。梁希宜站在台阶下面,淡淡的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无所顾忌的追着我出来,会落下什么口舌。”
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