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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秋没有先前的冷淡,忙答道:“刚喝下去。”
李氏点点头,拉着筱蓉去看炕桌上摆着的银质托盘里的剪刀、匕首等器械。这都是筱蓉根据前世里的手术器械让素秋找出来的,可惜现在她没有一套像样的手术用具,等她哪一日攒够了银子,一定要画了图样让银匠给置办一套。
虽然没有前世里的手术器械那么精致可用,好歹聊胜于无。筱蓉检查过后,在李氏的手背上捻了一下,李氏反应过来,忙问素秋:“这些东西都用沸水煮过了吗?”
素秋忙趋步过来,答道:“都按照神医的吩咐在沸水里煮过了,还特意多煮了一刻钟。”
筱蓉又看了看一边另一个托盘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纱布,才放下心来,朝李氏使了个眼色,李氏会意,就把素秋等一干宫女都撵了出去,关上了门。
筱蓉和李氏把手在墙角盆架子上大铜盆里盛着的汤药里反复泡了几遍,才拿干净的纱布擦干了手。筱蓉就摸起托盘里的一把银质小刀,托在手心里相了相。
有多久没有碰手术刀了?虽然眼前的算不上,可放在手里,当年那种挥洒自如的感觉又回来了。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那个手术台,有多喜欢拿着手术刀的感觉。
只可惜,这一切不知道何时能重来!
李氏被那发着冷光的刀子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着,见筱蓉拿着刀比划着,忙轻声提醒:“小心些,别划伤了自己。”
筱蓉笑笑,走到床前。太后服了她特制的麻醉药之后,已经沉沉睡去,这会子,她们娘俩可就“为所欲为”了。
筱蓉让李氏把太后的衣服脱光了,李氏惊讶地半天都合不拢嘴,怎么这做手术还要光着身子?
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乖乖地按照筱蓉的吩咐做了。
筱蓉用银质的镊子夹起一块叠好的纱布蘸了些许的药汤,在太后的肚皮上打着圈儿地擦拭着,直到她觉得可以了为止。
李氏哪里见过这阵势,瞪大了眼睛看着。就见筱蓉小手麻利地拿着刀子在太后的小腹部直切下来。
殷红的血渗了出来,在雪白的肚皮上触目惊心,李氏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了,“轰”地一声,让她的身子摇摇欲坠。
筱蓉只专注地做着自己手里的活儿,要是放在科学发达的现代,哪用这样复杂?只要用激光刀来个微创手术就行了。可这是在古代,没有先进的设备,刀子又伸不进去,只能从上面下手了,就像是剖腹产一样,一层一层地割下去了。
手上的纱布用完了,她头都不抬就吩咐李氏:“再拿块纱布来。”感觉好似回到了从前。
等了半天却没有人递过来,讶异地回过头一看,李氏脸色惨白,就像是刮过的骨头一样,涔涔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流下,站在那儿木头人一样。
筱蓉可是吓坏了,这个时候李氏要是有个什么长短,她哪顾得上两头啊?太后可还做着手术呢。
忙喊了两声:“娘,娘……”好在李氏还有些知觉,听到筱蓉喊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勉强笑了笑:“我晕血!”
原来如此!只是上次在落凤镇上给产妇接生的时候也没见她这样啊。哎,眼下顾不上这些了,先做好眼前的再说吧。
筱蓉嘱咐李氏坐在脚踏上先歇着,自己却起身把托盘搬到了面前,顺手夹了纱布止血。
虽说有麻药,可这血该流的还是得流啊。层层的皮都被切开了,太后的腹部早就红成了一片。李氏实在是看不下去,索性依靠在床帮上闭了眼睛,可是鼻端里闻着的也是血腥味,让她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筱蓉见她实在是不行,就让她到屏风后头避一避。不然,自己还得顾着她。
李氏只好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屏风后头,床前,筱蓉一个人忙碌地站着,给太后做着手术。
好在事先筱蓉什么都想好了,止血的、消炎的药汤全都备齐了,才不至于忙乱不堪。
她虽然动作娴熟,可到底还是个孩子的身量,不得不掂起脚尖来,才勉强够得着。身边又没有人递这递那的,没过多久,她就累得满头大汗,只好用衣袖蹭一蹭,免得流到眼睛里去,妨碍手术进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筱蓉才算是把**切了一个口儿,从里头割掉了那个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瘤子来,取出来直接掷到了托盘里。
这才开始缝合伤口。银针和桑皮线早就准备好了的,筱蓉放下手术刀,用蘸了药汤的纱布一遍一遍地消毒。纱布用了一块又一块,叠成小山一样的纱布慢慢地下去了一半了。
这古代的医疗条件有限,一个不慎感染了可就麻烦了。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一遍一遍地消毒,越细致越好。
终于,扔了手中最后一块红透了的纱布,拿起了纫好的针线缝合起来。里头一层一层的皮肤,她的手又小,只觉得不够使的。有心叫个人进来搭把手,可又怕露出破绽来,他们娘三个都活不成。
只好咬牙强忍着,小小的身躯已经累得摇摇欲坠了,捏着银针的手指也渐渐地麻木不听使唤了。
她顾不上歇一歇,越早做完越好,省得夜长梦多,让人发现了她和李氏之间的秘密。李氏这会子也不知道怎样了,希望她能撑得过去才好!
日影西斜时,筱蓉总算是缝好了最后一层肚皮,小手熟练地打了个结,用小剪刀把剩下的桑皮线减掉,炫,已经虚脱地一屁股坐在了床前铺着的长绒毯上。
卷一 血海深仇 五十章 暗自惊心
歇息了半天,筱蓉才稍稍恢复了点精神,起身趴到床边观察了太后的呼吸状况和心脏跳动情况,还好,一切正常。她放下心来,喊来李氏。
李氏战战兢兢地从屏风后头探出头来,见筱蓉坐在那里,忙上前问道:“弄完了吗?”
筱蓉无力地点点头,指着太后床前一地的血纱布,有气无力地说道:“娘,叫人进来收拾吧。我累得不行了,你带我出去透透气。”
李氏这才发现她额头上、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大惊道:“妞妞,你脸色这么难看!都怪娘无能,帮不上你什么。”
筱蓉摇摇头,李氏急忙走了出去,喊来素秋等宫女,素秋让人带了李氏母女下去歇着,自己则收拾着太后的寝宫,守着太后。
一夜过去,筱蓉睡到天亮才醒,昨儿确实累极了,面对着丰盛的晚宴,她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倒头就睡,可把李氏给吓坏了,直在她身边守了一夜。
筱蓉起来后,简单地洗漱了,李氏从屋内的八仙桌上端来一盘云片糕放到炕桌上,笑道:“昨儿晚饭也没好生吃,一定饿了吧?”
拈起粉彩蝶恋花高脚碟子里的雪白的云片糕,放在嘴里抿了抿,顿时一股又香又糯的滋味从舌尖的味蕾处传来。筱蓉惬意地眯了眯眼,慢悠悠地品尝着这无上的美味。
刚咽下一片,还没拈起第二片,就见素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了:“快,快,太后……太后……”
筱蓉哪里还顾得上吃那云片糕,腾地一下就从炕上跳下来,高过她个头的大炕闪得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李氏也惊得面色发白,还在愣神的功夫,筱蓉已经拉着她的手跑向太后的寝宫。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不停地回想昨晚上做过的每一步,她明明用上了十分的小心啊,怎么还会有差错?
难道,难道昨晚上太累了,把擦拭血迹的纱布给忘到太后的肚子里了?
各种不好的结果她都想到了,只觉得自己肩上忽然沉重起来,似是挑了千斤重的东西。
到了寝宫,四周都静悄悄的,筱蓉心里噗通乱跳:莫非,太后已经……?
站在那里,身子再也动弹不了。
素秋从后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见李氏和筱蓉都呆呆地站在寝宫门前,不由奇怪:“怎么不进去?”
李氏结结巴巴地开口问:“太后……太后……?”
“太后还等着你们呢,快点儿进去吧。皇上也来了,要见见你,仔细不要君前失仪!”
原来太后没事儿呀,真是白吓了一场啊!
筱蓉和李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跨进了门槛。明间里并没有人,只在墙角站了几个中规中矩的宫女。
素秋在前头停顿了下,回身悄悄地往里间指了指,李氏和筱蓉赶紧跟上了。
里间的帘子已经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软烟罗,早有一个穿着葱绿比甲、鹅黄裙子的宫女儿高高挑起,见了素秋,那宫女点了点头,素秋径自进去了。
李氏和筱蓉也随着跟上前,一进入里屋,只见里头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满头珠翠、环佩叮当,富贵逼人的衣饰让筱蓉猜不透里头到底是什么人。
太后刚动过大手术,按规矩,身边是不能有这么多人的,万一感染了可不是玩的。
筱蓉有心想嘱咐几句,可转念一想:自己是个什么人?怎么能在这些贵人们面前显眼?
素秋径自领着她们来到太后的床前,只见床沿上坐着一身明黄绸缎龙袍、束着碧玉缂丝腰带、头戴二龙戏珠王冠的人,他,就是当今天子云浩天——在摄政王府里见过的黑衣少年了。
他一脸持重地端坐在那儿,定定地看着进来的李氏和筱蓉。
李氏身子一颤,早就扯了筱蓉跪下去了。嘴里的话已经不利索了:“民妇,民妇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脸色虽然苍白无血,一张丰润的唇看起来有些干燥,可精神尚好。见了李氏,忙招手:“起来吧,昨儿个劳累你了。来人,赐座!”就有宫女端了一个锦缎绣墩,李氏再三推辞了,可无奈太后和皇上非要她坐,她只好斜欠着身子坐了半个绣墩,筱蓉就立在她身边,一声不吭地瞪着黑豆小眼打量着屋里的贵人们。
太后和蔼地笑了:“这都是我们皇家的人,听说哀家卧病在床,特意进宫看望哀家的。你不要拘谨,她们听说了你用那种特殊的法子给哀家治病,个个都惊奇地不得了呢。”
云浩天也含笑望着李氏:“真没想到你一届妇孺竟然有这么高超的医术,这次治好了太后的病,朕,定要重重奖赏!”
话音刚落,李氏刚坐直的身子又滑落下来,头磕得梆梆响:“民妇不敢,民妇不敢。”已经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云浩天睨了一眼李氏,心里暗自奇怪:“这个妇人在医术上有如此见识,怎的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呢?还不如……不如身边那个孩子沉稳!”
虽然才四五岁的年纪,可脸色平静地像是刚睡醒,完全没有一个孩子所有的惊惧、害怕。按说一个乡野里走出来的孩子,见了宫中这么荣华富贵的东西,这么多花枝招展的贵妇,怎能一点儿好奇都没有?
他陷入沉思中,一双黑晶晶的眼睛在筱蓉脸上停住不前,似乎想从她脸上挖出点儿什么来。
筱蓉正专注地想着待会儿让皇上赏赐点儿什么,忽然就觉得脸上灼热一片,抬头看时,正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潭深渊,绿意森森,望不到底儿。
她猛然一惊,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一双小手却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衣角:这个少年皇帝,莫非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