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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边请。”伊真前方带路,小心翼翼地将奚慕带向“主子”设宴的地方。火红的宫灯照亮了这山庄内的大小通道,亮如白昼。
奚慕袖中的手渐渐捏紧,可是脸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改变的漠然的表情。
“你是太后身边的丫鬟吧。”奚慕淡淡道。虽然太皇太后赐名,但是奚慕在宫中两年,却一次都没有看到过这个丫头。
伊真略一滞惊,而后浅浅一笑,道:“伊真为太后守灵三年,三年期满,刚回到主子身边不久。”
三年······三年了啊······
唇边一抹有些寂然的弧度渐渐勾起,却是自嘲和讥讽交合的复杂。
三年前,有一个清冷如孤竹的男子告诉她,他爱的另有其人;告诉她,此生再见当如陌路。
三年前,心死如灰的她为自己盖上了红盖头嫁入了皇宫,却在一夕之间成为罪臣之女。
三年前,原本盛开的忧昙将自己重重裹缚,以厚厚的冰冷的伪装掩盖了心中所有的爱恨情仇。
三年······三年原来眨眼便已经过了。
“姑娘,已经到了。”伊真恭敬却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将奚慕所有的思绪强行扯回现实。
那镂花的楠木大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耀眼而辉煌的烛火刺伤了奚慕的眼。
终是,要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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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避暑山庄(下)
偌大的房中,烛光闪耀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来了。
一身锦衣,华丽的边袍衬得她肤色如雪,唇色如花。一双低垂的眼,睫毛轻轻地覆于其上。而那从进门开始便一直有些微微皱起的眉心,让人不自觉地想走过去,为她将那些褶皱抚平。美丽的发丝被轻轻盘成了一个斜髻,翠翘金雀迤逦而开,耳朵上一双银丝坠却又清爽而利落。
奚慕静静地站在房间的正中,敏锐地感觉身边的丫鬟太监们纷纷走了出去。房门轻轻被带上后,房内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有些微熏的酒气,有些沉重的脚步,胤焱冷冷地站到了奚慕的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奚慕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正对着自己,让自己好好地,清醒地看清楚这张让他连睡梦中都恨着的脸。
“你不怕朕杀了你?”胤焱轻声吐息着,却有些酒味让奚慕眉头微微一皱。
“怕。”一个字,奚慕不想过多地解释。
冷冷一笑,胤焱笑道:“朕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怕的······”
“如果民女表现得非常害怕,皇上是否就会放过民女。”民女二字,她加重了语调。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看着朕。”胤焱虽然抬起了她的脸,可是却强迫不了她的眼。奚慕闻言,淡淡地移回了自己的视线,那双妖异的重瞳默然地回视着胤焱那双俯视的眼。
又是这样的眼神!
胤焱心中一片翻乱,手中的力道却不曾加重也不曾放松,只是突然靠了上去,贴着奚慕的耳垂轻声道:“朕真想拿一把长剑将你这双淡然的眼挖下来!”
奚慕背脊僵硬,却仍然笔直地挺立着,“如果皇上喜欢,民女可以将此眼送给皇上。”
胤焱身子一僵,有些恼怒却又更加气恼自己,那样亲密的动作,自己竟然不想放开她!!一只手插过了她的发丝按住了她的后颈,胤焱与奚慕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寸。
“朕也想把你这张没有表情的脸给撕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对着自己微笑过,更加没有哭,没有悲伤,没有快乐,没有恐惧······就像是一具空洞的傀儡。无论他如何对她,她始终都是这样的,淡然的表情。
奚慕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有些怜悯地看着胤焱无法自制的情绪。
他恨!凭什么自己的情绪被挑动,而她却始终淡漠如烟?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恨之入骨,而她却始终无畏以对?
突然,胤焱放开了奚慕。转身走到了那正中的案桌上啪的一声扔下了一个盒子和一卷画纸。奚慕心中一惊,那卷画纸没有用绳子束缚,咕噜咕噜地展开了一半。奚慕认得,那是自己曾经所作的那幅初月荷塘》。
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奚慕手心一点一点地浸出了汗水。
“她是谁?!”胤焱冷冷地问道。
奚慕咬住了自己的牙,而后淡淡道:“民女不知皇上所问何人。”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胤焱愤怒地道:“你以为欺骗朕的后果会比隐瞒事实要好吗?!那个女人!她只是一个丫鬟!她怎么值得你为她隐瞒为她承受她应该承受的一切!!”
奚慕眉心紧紧地纠结着,“她已经死了。她也是被利用的,希望皇上不要为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哈!哈哈哈哈!”胤焱仰天长笑,“你难道还怕朕去掘了她的坟将她拉出来暴尸?”
“皇上!”奚慕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咬牙道:“希望皇上网开一面。”
骨节分明地手渐渐捏紧,胤焱走到了跪地的奚慕面前,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把朕当猴耍?!给朕收好你那怜悯的眼神!!”胤焱心中翻乱不堪,虽然极力地压抑,却还是愤怒不已,他恨,他恨!!
然而,看着情绪有些崩溃的胤焱,奚慕却越发哀悯起来,唇角一丝苦笑逸出。
“你笑什么!!”胤焱吼道。喷火的眼睛中却是淡然微笑的奚慕。
奚慕笔直地站立着,眉心浅浅地纠结着,然而唇边却淡淡地微笑着。
“你恨的不是我,也不是荌儿。”一个清冷的,淡漠的声音从奚慕唇边逸出。“而是你自己。”
抓住奚慕的那双手有些收紧,勒得她的手臂有些吃痛。然而奚慕却继续说道:“你骄傲的心,不允许你如此这般地失控,不允许你如此这般地去恨一个人。然而,你却恨了。你从一开始就恨我,恨我夺走了你的兄长,夺走了你的母亲。然而到头来却发现你恨错人了,更可悲的是被恨的那人竟然丝毫不在意。就像是一个孤独的舞台,你就好比是一个小丑一样独自一个人在上面唱着跳着,而下面连一个观众都没有。当你发现该恨的人另有其人时,你却又同时知道那个该受罚的人已经死了。”
“闭嘴!”胤焱冷冷地命令,然而奚慕却只是顿了顿,接着道:“你找不到对象来宣泄自己的恨意······”
“朕叫你闭嘴!!”
“于是你开始恨你自己······”
奚慕无法再吐出一个字,因为胤焱已经紧紧地,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胤焱的手插入了她的发丝,将她的头牢牢地固定。即使那双纤细的手仍然倔强地阻挡在彼此之间,可是胤焱却不顾一切地亲吻着那柔嫩的唇瓣。
有些青涩,有些甘甜,却更多的是来自于奚慕的抵触和推拒。
毫无距离的接触,奚慕却无法推开那强健的身躯。有些微醺的酒气晕染了整个房间,然而彼此的心却清醒得连那一丝的痛楚都能够清楚地感知。
胤焱睁开了双眼,看着奚慕紧闭的眼睛。
倏然,他放开了她。任由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呼吸着有些酒味的空气。双颊上晕染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胤焱突然靠近了一步,而奚慕却警觉地后退一步。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胤焱再次靠近一些,而奚慕却也后退一些保持着两人基本的距离,完全没有料到胤焱此时只是在验证着什么。
唇边,一抹久违的微笑荡开,胤焱心情似乎不那么烦躁了。
他发现,她竟然抗拒他了!
她不再是曾经那样如同傀儡般的空洞,如今的她竟然会抗拒他!!
灯火下,奚慕眼神有些凌乱,然而却刻意凝聚着,盯视着眼前不知道会干什么的胤焱。胤焱终还是停下了脚步,而那时奚慕已经被逼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倾身向前,胤焱几乎紧贴上了奚慕的身子。奚慕浑身僵硬,却听得胤焱轻声道:“奚慕,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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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心病
输了?输了么?从来就没有赌过,何言胜败?而,即使赌上了一切,又到底是谁输了?谁赢了?
奚慕有些茫然地坐在窗前,昨夜,胤焱留下了那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她输了······她真的输了么?
没有过往,没有未来······她用什么来下赌注?
这个华丽的园林,这个皇家的避暑山庄,层层把关严密防守,虽然不像溪风谷的迷宫一般难以找到出路,然而正因如此反而增加了守卫,让奚慕完全无法离开这里。这是到这里的第四天,不知道江渝的伤势如何,可是却又找不到人来问问。这里的丫鬟和仆人们全都跟哑巴似的,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姑娘,喝药吧。”一个有些恭敬然而却完全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
奚慕回眸,却见伊真带着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你们放下吧,我一会儿喝。”奚慕淡淡道。然而伊真却笑了笑,端起了那碗药汁走到了奚慕面前,道:“主子吩咐,要伊真看着姑娘喝下去。”
抬眼,伊真的眸光淡定而冷静,可是奚慕却也有些平静地接过了那药碗,哗啦啦的一阵声响,那些药汁全被倒在了地上。
“转告你们主子,第一,如果要杀我,那就尽快,不要这么拖拖拉拉。第二,我没病,不需要喝这些昂贵的汤药。第三,”奚慕顿了顿,而后接着道:“告诉他,朝不可一日无君。不要以为平息了静王的余党就可以高枕无忧,他的皇位,时时刻刻有人觊觎着。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山水园林之间,不如早日回朝勤于政事,也才对得起他自己血雨腥风的一番折腾,也才对得起曾经为了他的江山而失去了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那个女人。”
伊真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小丫鬟收拾好空碗退下去。
“我可以理解为,姑娘这是在关心主子么?”
奚慕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你这样理解他就可以回朝,那么随你。”
“主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朝,如果想要逃离这里,伊真劝姑娘还是放弃这种打算。”
奚慕冷笑一声,道:“你跟了太后多少年?”
“从六岁起便一直追随太后,直至三年前。”
“你恨我。”不是问题,而是肯定。奚慕牢牢地盯着伊真的眼,果然看到那一瞬间的闪烁和隐忍。
“伊真不敢。”
“三年前一切事件因我而起,所有的人都死了,唯独‘罪魁祸首’的我却好好地活着。”奚慕站了起来,面对着伊真,“以你的聪明处事和这惊艳的姿色,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场变故,相信你至少也会是一个贵妃,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仍然是一名‘特殊’的丫鬟。”
伊真眉头紧紧地锁着,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手中,然而却一言不发,半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奚慕有些哀悯地看着伊真,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如果真的恨我,那就恨吧。”唇边有些浅浅的弧度,奚慕转身背对着伊真,看着那庭院中芳草萋萋。一个人,只有被爱着或者被恨着,方才会有活着的真实感觉。既然失去了爱,那便拥有恨吧。
“姑娘,您高估伊真,也高估您自己了。”伊真半低着头,面无表情地道:“伊真只是个丫鬟,只是因为做事灵巧得太后欢心方才得到赐名。而姑娘,不论姑娘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或者以后会做什么事情,在伊真眼里,姑娘只是这避暑山庄的客人。至于姑娘所言‘贵妃’之事,纯属无稽之谈。三年前伊真自愿为太后守灵,三年后守灵期满伊真也自动请命留在这避暑山庄打点一切。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荣耀是伊真万万不可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