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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尊严,他还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愿意她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的狼狈,那么的凄惨。
他不要她哀悯他!
奚慕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当胤焱的轮椅已经消失在了路口的时候她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心有些细细的绞痛。他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曾经站在那城楼之上如同蝼蚁一般轻视着众生,而今······那般骄傲的他,却竟然坐在轮椅上?!
奚慕紧紧地握着长剑,猛然回头,直视着卿红叶,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
卿红叶冷冷地将眼神别了开去,似乎并不想回答奚慕的话。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记得,她记得当天地在自己的眼前旋转,当万军在自己的身下呼喊,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闪现之时,她被人揽入了怀中······
她记得,她流着染血的泪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要爱上我?”
她也记得,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告诉她,“我也想知道,却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明明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明明自己没有死去,明明连服下了胭脂根的自己都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为什么他却坐在了轮椅上?!
有些雾气氤氲了那双妖异的重瞳,奚慕无法从卿红叶那里得到答案。她摇着头,无法相信地摇着头,突然转过身向着胤焱离开的方向跑去。
然而,一个强劲有力的手掌却也同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因为抓得太紧,让那白皙的手腕上渐渐出现了红痕。
奚慕皱着眉头转过身去想要挣脱那强劲的力道,却撞进了卿红叶的双眸中,一个低沉而暗哑的声音传来。
“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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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宿命的相遇(下)
“不要去。”卿红叶低声道,只有三个字,却似乎又有很多很多的话在后面,只是以他的性子,能够说出这三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奚慕微微皱着眉头,哀伤地看着卿红叶,迷蒙的双眼稍稍清晰了一些,刚刚看到胤焱的一瞬间混沌的大脑此刻也似乎稍稍地醒转了过来。是呵,现在的他······怎么愿意再看到她?怎么愿意再让她看到他?
看到奚慕已经停住了想要追上去的身形,卿红叶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而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奚慕站在将军府门前,看着卿红叶孤独的背影,而后回头看了眼胤焱消失的方向,深深地闭上了双眼,眉心紧紧地纠结着。
牧宥溪干笑两声,道:“小慕慕······我看我们还是回宅子再说吧······”
倪荌儿瞥了眼牧宥溪,而后走上前去轻轻拉起了奚慕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收起了杂乱的思绪,奚慕抬头,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护城河边,江渝和牟许之两人面面相觑,而后同时跪了下去,将头低下,道:“请皇上降罪!”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两人都听到了手指骨的声响。
胤焱面对着倒影着垂柳的护城河,一句话都没有说,然而陡然间那护城河内原本碧波荡漾的水面突然如同沸腾般炸响!!
江渝双眼一瞬间睁大,惊呼道:“皇上!!”
牟许之抢先一步,一个急身上前扶住了有些瘫软在轮椅上的胤焱,却被胤焱一把甩掉了牟许之的手,怒吼:“谁给你们胆子这样做的?!”
一脉鲜红的血丝从胤焱的唇角滑落,江渝慌了神,忙道:“皇上,是臣唆使牟将军劝您出宫看灯会的!一切都是臣的主意!微臣······微臣知罪了,皇上您不要再妄动内力了,小心伤了龙体啊!”
牟许之也在轮椅般单膝跪下,沉声道:“皇上,微臣甘愿受罚。但是请皇上明鉴,微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将娘娘接回来。”
哗的一声,胤焱一口鲜血喷出。刚才的那一阵内力的发泄让他六脉又开始混乱,江渝连忙冲着牟许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说奚慕的事情了。自从一年之前从爵城之战班师回朝,胤焱的五行六脉全部混乱,要是大肆地催动内力轻则伤身重则致命,刚刚用内力驱使轮椅已经是大忌,现下又如此发泄······江渝心里揪得紧紧的。
有些奢华的宅院里,奚慕靠着八角亭的脊柱在亭子的长凳上坐着,看着池子内已经趋于饱满的莲蓬和稍显残败的荷叶,将双腿屈到了身前,紧紧地抱着。
沉色的紫砂小炉内不知名的香料细细地燃着,而那小炉上另一个紫砂的小煲内一股药香缓缓飘出。石桌上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青花瓷小罐,修长的手指将每一个小罐里的药物拈起一些,洒入了小煲内。而后又从桌上一个绘着华丽的波斯纹路的透明小罐里拿出了一朵新鲜如初的白色花朵,将整朵花连茎一起投放在了那小煲内。只是小煲的口子略微小了些,那白色的花朵没有掉落下去,反而如同是从那小煲内长出来的一半盛开在了煲口。因为热气的氤氲以及煲内药物的熏染,那白色的花朵在放上去不久之后便渐渐地显现出了血一般的红色,原本鲜嫩的花瓣也渐渐地收缩,而后一下子掉落入了那小煲里头。
卿红叶将紫砂盖盖上了小煲,又往下面的小炉内投放了一些奇异的香料。
药香和那不知名的香料的香味弥漫了整座亭子,亭子的四周都是落叶黄的薄纱,却正好将那些药味阻挡在了这八角亭内。微风拂过,却只是轻轻撩起那薄纱,不曾将药味吹散。
奚慕坐在亭子的一侧,这种药味再熟悉不过了,这连续的几个月以来她一直都在闻着这些药香喝着那微甘的药汁,然而此刻,她的心神似乎飘到了另外的地方。
卿红叶起身欲走,而奚慕浅淡的声音却传来。
“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他看见了我,却并没有质问我为什么还会活着······”
卿红叶停止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背对着奚慕让奚慕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醒过来之后除了墨伊没有另外的人来过······”奚慕仍然抱着双腿,垂目看着自己穿着素色绣花小鞋的脚,低声问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不仅仅只有熵珏找到了我对不对?”
卿红叶仍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妖异的重瞳有些不忍地浅浅闭上,奚慕轻声道:“找到了昏迷的我,却无声息地离开······看到了我活着,看到了我如今醒了,他却没有惊讶······也就是说他离开的时候,已经确认我会醒过来······”
听着奚慕如同呓语的话,卿红叶双手紧握,那双淡漠的眼中闪现一丝哀凉。
“先找到你的是胤焱。”说完,卿红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八角亭。
奚慕紧紧抱着双腿的手微微一颤,抬头却只看见了那飘动的薄纱和氤氲的药雾。心里不自觉地揪着痛了一下,奚慕唇边扯出了一抹有些苦涩的微笑,她伸出了右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喃喃道:“长歌······到底是他们欠我,还是我欠了他们?”
侧院外,牧宥溪探头探脑地看着八角亭内的动向,直到卿红叶离开他才突然跳了出来在院门口拦住了卿红叶的去路,急忙问道:“叶!······”然而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卿红叶便冷冷地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留下牧宥溪在那里好不尴尬。
牧宥溪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往那八角亭内走去。
此刻暮色已经降下来了,牧宥溪看了看那煮沸的小煲,拿起了桌上的绸布隔着抓住了那小煲的柄将小煲内的乌黑药汁给倒入了玉碗内,而后荡荡吹吹整弄了一番后递到了奚慕的面前,道:“小慕慕,喝药了······”
回头,奚慕的脸上挂着轻轻的笑容,然而看着那碗里面乌黑的药汁却似乎走了神。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也这么递给她药碗,要她把药给喝下去。只是,那个男人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不讲理,那么的骄傲那么的自负。回过神来,奚慕接过那玉碗,道:“以后我可以自己来的。”
牧宥溪咧嘴一笑,“怎么,嫌你宥溪哥哥手臭?!”
奚慕呵地一笑,无奈地道:“是啊,你手那么臭,这药原本是香的,经过你的手倒的就变臭了!”
牧宥溪抬手快速地从奚慕的鼻子上一刮,还没看清动作他的手就已经收回来了,“你个小妮子,天底下好多女人都想要你宥溪哥哥我给她们端药我还不肯呢!”
奚慕笑着吹了吹温热的药汁,而后闭着眼一口喝了下去。
“那么高的地方······普通人摔下来一定粉身碎骨······而我安然无恙,是因为他的双腿代替了我先落地么?”
牧宥溪挠了挠脑袋,撇了撇嘴,道:“哎呀,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嘛!”
“可是我想见他一面,你可以帮我么?”奚慕抬头直视着牧宥溪的双眼。
牧宥溪收回了那不羁的笑容,认真地看着奚慕,问道:“为什么想要见他?你不笨,你应该知道他现在最不想要见的人就是你。”
奚慕唇边荡开了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他还欠我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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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夜闯皇宫
深夜的皇宫,虽然比不上节日的时候那么灯火辉煌,然而凝重稍显奢华的走廊上每十步便有一盏独芯油灯,每百步则会出现一盏十芯亮烛。因为皇帝身体的特殊,太皇太后还依着太医的吩咐下令那亮烛在制作的时候加入了各种定神静心的药草。皇帝所在的紫宸宫内一年多以来一直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来十分好闻,却让人心里极平静,宫女太监们连做事都清明了许多。
黑漆漆的天空月亮被乌云浅浅地遮住了,不过有些不大的夜风徐徐而来,应该过不多时那乌云便会消散。
江渝带着一队人马来来回回地巡视着紫宸宫的一举一动,其实从一年前开始这皇宫里里外外都清净了许多,那些但凡有些野心的人初见胤焱失去了双腿原本还蠢蠢欲动,然而从胤焱清醒后那俨然不同于以往的处事方式让那些有野心的人一丁点都摸不着头脑了,反而束手束脚地不敢轻举妄动了起来。这夜江渝本不该巡夜的,可是因着昨日惹怒了胤焱,虽然胤焱并没有惩处他和牟许之,然而总归还是得做点什么来让皇上消消气······况且,看昨日在那护城河边的阵仗,他还真不敢贸贸然地远离了胤焱。至少他随时随地留在胤焱的身边,还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发挥点小作用。
一阵风过,巡夜的侍卫们如往常一样向着巡逻的方向走去。然而江渝却似乎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回头,不长的一排巡逻兵有些诧异地左顾又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
然而,江渝却警觉地在心里冷冷地看了身后一眼,总觉得有些什么奇怪的。那比着制止动作的手掌静静地放下,队伍又继续往前面巡逻着。
一,二,三······十六······
一个侧转移步,江渝突然从队伍的第一个掠到了最后一个,伸手便去揪那站在最后一个的侍卫。那侍卫头上的头盔有些大,稍稍低头便不见了大半边脸,而就在江渝伸手抓他衣襟的时候那侍卫竟也不惊慌,只是不慌不忙地在一瞬间后仰了身子,整个人犹如梭子一般一下子就从江渝的身边窜了过去!
江渝反手又是一个急抓,可是却只抓住了那不合身的侍卫薄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