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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向东看着温婉,深深地叹道:“婉儿若是个男孩子便好了。”说罢,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说道。“那便这样吧,爹爹明天便找左相大人提亲去。”
五天之后,左相府给了回音,说小侯爷年纪尚小,先以学业为重,暂时不议婚姻大事,便算是婉拒了。温向东接到回话,脸都青了。苏政雅已经十六岁了,贵族子弟十五六岁成亲,已经不算早了。而且苏政雅又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的小霸王,推说学业为重,真正是让人气得笑不出来。
温向东忿然将退回来的名帖砸到地上,想了想,还是俯身拾了回来,放到桌上,暗自沉吟。大长公主让太子继位,多半是沽名之举。只因大局初定,怕旧臣会有异动。待他日朝中局势稳定,可以为她所掌控了,必篡其位。她只有苏政雅一个儿子,若立太子,必是苏政雅无疑,那他的正室夫人,极可能就是将来的皇后,不肯贸许也可以理解。但这段时间以来,苏政雅对温婉的情义,温家明眼之人都可见出,只要嫁过去,不论是妻是妾,必然受宠。而且温克恭与司马瑜的婚事早已议定,年底便可过门。到时候,即使是温婉的亲事结不下,温家也可保一门荣华。所以现在还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还须慢慢从长计议。
温向东慢慢地坐回身来,心中有了计较。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择媳】
开春之后,温婉便回了国,苏政雅自然是后脚便跟了来。他见到温婉,就忙着解释温家提亲被拒之事。“前些天,我让人送回了你的名帖,你没生气吧?”
“是你让人送回来的?”温婉一直以为拒婚一事应该是左相所为,如今苏政雅说是他的意思,不由大吃了一惊。
苏政雅点点头,拉着温婉一道坐了,便开始抱怨说道:“你不知道,我快给烦死了!娘亲任了监国之后,每天都有一大群人来提亲。那些所谓的名帖或画册都快叠得像小山一样高了,我看到就头疼。后来你爹爹来了,我自然是马上就想答应的。但是娘亲却说,如今这么多大臣都属意于我,我若是只允你的婚,而把其它的都拒绝掉,必生嫌隙,将来在朝中行走会多有羁绊。”
温婉点点头,原来终究还是大长公主的意思。
“所以,我才以学业为重作为理由,全部推辞掉了。反正他们的女儿终归是要出嫁的,总不至于一直放在闺中等我学业有成吧?到时候,变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我可不管的!等他们都消退之后,我再到你家,向……岳父大人提亲!”
温婉听他竟然叫起“岳父大人”来了,不由轻责道:“你又乱叫什么,不正经?”
“这可不是乱叫的!”苏政雅正经地解释说道。“我前些天被缠得脱不开身,又怕拒婚的消息传到温家,你们会生气,所以我便写了信向岳父大人说明其中的缘由。岳父大人回信说明白我的心意,也认可我了,让我不要着急,谋定而后动。”
起这种目前的景况,苏政雅还。是十分高兴的。之前屡次提亲,都被温家拒绝,让他心生自卑。如今难得温向东改变心意,认可了他,他自然满心认为好事将成了,心中的欢喜难以言表。回头却见温婉轻蹙眉心,沉默着不说话,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有事情想不通。”温婉沉吟着,。忽然问道。“对了,那天温家被围之时,你带的兵是从哪里来的?”
“是娘亲派给我的。”
温婉一惊:“大长公主?”
苏政雅点点头:“上回武状元考试的时候,我不是受。了卑鄙小人的暗算,受了伤么!娘亲故意不去追究这件事情,兵部果然没有严办,娘亲说必是上面的人暗中授的意,可能有人要对我们家出手了,所以就增派了一队人到侯府来保护我。”
“哦,是这样。”温婉会意地点点头。如此说来,大长公主。很早就觉察到了皇帝要有所动作,她也很早就作了防范。而且不论是大长公主,还是左相,手中都是没有兵权的,她居然能调到一队人马到苏政雅的侯府,那左相府中自然更不会少。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更像是蓄兵,为发动政变而作好准备?而且司马家忽然重提婚事,带女进京,正巧逢上政变,救大长公主脱困,一下子成为了新朝的第一功臣,手握兵权,位极人臣。这其中的奥妙,实在让人不得不加以深思。
苏政雅叹着气,懊丧地说道:“我也没想到皇帝舅。舅会那样对我们,我小的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好的。现在他去了江东,以后就很难见到了,不过再也不用每天看到沛琪那个恶心的家伙,才真正是大快人心!”
“过去的事情,都。让它们过去吧。如今你母亲亲监国,你可不要再闯祸了,当心她加倍狠狠地罚你!”
“我不闯祸很久了!”苏政雅不满地分辩,然后想到什么,眼睛倏地一亮,腼着脸,小步蹭到温婉身旁说道。“对了,岳父大人说温家遭逢巨变,你一直心情不好,建议我邀请你到侯府小住,散散心,你……去不去呀?”
温婉脸一红,侧过身,说道:“才不去。”心想暗自懊恼,温向东不用这么明显吧,直接将她往苏政雅府里送啊。
“为什么?”苏政雅急急地转到她面前,说道。“这两天,府里种的花都开了,五颜六色的都有,还有蝴蝶和小鸟满园子飞,可漂亮了……去吧?”
“说了不去了。”温婉起身走开。
苏政雅不死心地追上去,说道:“对了,对了,前几天还刚刚送来一株西域的珊瑚,晚上的时候会发光,风一吹,还会唱歌……”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温婉不由地忍俊不禁,回头笑着说道:“又是在梦里见到的,是不是?”
苏政雅讪讪笑笑:“你知道的啊。”
温婉乘着小轿来到侯府的第一时间,尚在宫中的大长公主便接到了密报。温向东动的什么心思,她当然知道。温婉那个小女孩,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九岁。小小年纪却仪态不凡,应答谈吐不似旁人。苏政雅顽劣霸道,却也对她服服贴贴,言听计从,绝不简单。
大长公主在宫中,陪同小皇帝会见完觐见的大臣,回转相府天又已经黑了。入寝前,左相又提起今天谁谁来为自家闺女向苏政雅提亲。苏政雅之前恶名在外,为人见弃,如今却成了香馍馍,向来护短的左相顿时觉得面上有光,大吐了一口恶气,暗自对众千金挑挑拣拣的,颇有兴致。
大长公主端坐在妆镜台前,看着侍女将她发间的金钗一枝一枝的拔下,收到锦盒之中,一边听着左相数落哪家小姐有什么样的好评或者谣传,笑着接话说道:“政儿倒也不小了,理该成家了。满朝文武盛意拳拳,我们若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难免遭人非议。不如便将各家小姐都请过来,仔细瞧瞧吧。”
左相早就想给苏政雅娶亲了,只是大长公主一直说不急,如今难得老婆大人也松了口,赶紧附和道:“好是好,但就是不要让政儿自己拿主意。那个傻小子,就只知道温家的那个小丫头,也不知道给灌了什么迷汤?依我看,司徒家的女儿不错,美名在外,尚书令的孙女儿也十三岁了……”
大长公主笑道:“我倒有个十全九美的好办法。”
“说来参详参详。”
“半月后,香江夏祭有赛舟活动,同时江边观潮坛也全新落成。到时候由我出面邀请诸位名门秀媛登坛观舟,同时还会邀请几位贵族子弟前来助兴。观舟之时,提议大家为此情此景赋诗作文。写好之后,分男女分别收集。然后使人分别誊写数份,然后再男女调置,每人可获得一份所有在座异性所作之诗。”
左相明白了:“赏诗结亲?”
大长公主笑道:“先不要告诉政儿此举的用意,叮嘱他好好写,若写得差了,可是当众出丑的事。还会连累温家那位京中有名的才女,被人嘲笑为‘才女嫁草包’。政儿最听不得人说她不好,必会全力以赴。等诗作调换之后,让各人从中选出自己最喜爱的一首,当众吟哦。若是正好互相选中,那么,自是天作之合。到时候,我便让皇上当场赐婚,岂非两全齐美。”
“那若是政儿正巧选中温家那小丫头的?”
大长公主微微扬起唇角,淡淡笑道:“那也要有那个造化才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观舟】
温婉终于答应到安乐侯府小住几天,这可把苏政雅高兴坏了。命人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就差翻修一新了。苏政雅将温婉安排在自己主卧室旁、原本应该用作主屋书房的房间里,乳母冯夫人称这样于礼不合。温婉只是来小住,并不是嫁入侯府,不能住在主屋,应该安排住到厢房。不然传出去,会对温婉的清誉有损。苏政雅却嫌厢房离得远,瞧不见人。而且他早已认定温婉必是嫁给他的,外面怎么传他可不管,所以坚决要安排在旁边。他一执拗起来,冯夫人也奈何不了他,只能随他去了。
冯夫人带人将书房改成了小姐闺房的格局,苏政雅过来一看,摇摇头不满意,又命人将搬走的书全数搬回来,称温婉喜欢看书,所以房间里要装满书。于是等温婉入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半是书房半是卧室、布局非常奇怪的一个房间。
温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停到书架前看有些什么书。跟在身后的苏政雅见状,倏地又有些后悔了,暗自懊悔应该将书搬到自己房间去的,这样温婉就会经常到他的房间去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温婉与苏政雅真正的同进同出,晨昏相伴,如胶似漆得如同新婚的小夫妻一般。清晨一觉醒来,便会看到苏政雅趴在她床头,看着她傻笑。将他赶出去,穿好衣服,梳头的时候,他又蹭过来要帮忙。笨手笨脚的,将她的头发弄乱了,结成一片,梳理起来多费了不少功夫。在学堂里,两人更是形影不离,有时候连公孙继也看不下去了,会说上几句“发乎情、止乎礼”之类训诫的话。苏政雅嘴里“哼哼”地应了,心里根本没当一回事。
终于到了观舟那日,由大长公主出面,邀请了十数位贵族家的公子千金,登观潮坛观看赛舟,小皇帝也非常给面子地亲临主持。观潮座落在香江之中,左右两座半月形拱桥将它凌空托于江水之上,气势恢宏。坐在其中,便如置身在滔滔江水之中,心胸浩然。
温婉与苏政雅一道乘坐马。车来到香江之畔,苏政雅掀开车帘,轻健地一跃,稳稳地落地,回身扶温婉下车。在温婉快落地的时候,他却故意将手一松。温婉的身子一歪,他便趁机抱了个满怀,然后“嘿嘿”窃笑着,像只老鼠似的。温婉站稳身后,忿忿地捶了他一下,这家伙越来越会使坏了。
儿女卿卿我我的这一幕,正好。落入了观潮坛上大长公主的眼中。秀挺的眉微微蹙了蹙,抬手唤了个小厮过来,轻语吩咐了几句,那小厮便领命下去了。
苏政雅牵着温婉的手,从拱桥。拾级而上,迎着风,衣裙招展,像漫步在云端一般。步入坛中,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便就近找个两个空座坐下。刚坐定,便有小侍过来引领说道:“这边是小姐们的位置,侯爷这边请。”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坐这里了。”苏政雅却不肯走。主。座上的大长公主听到声响,不悦地“嗯”了一声,苏政雅只能乖乖地起身坐到对面。温婉目送苏政雅入座,目光一转,蓦然发觉坐在他身旁的,竟然便是西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