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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霜点了点头,男人欣喜地站起身来:“那好,请你带我们出山,我会给你报酬的。”
她这才发觉灰衣男人的身边躺着一个年轻人,面容苍白,瞳孔有些涣散。
“啊!他怎么了?”林晓霜惊道。
“被蛇咬伤了,伤口不红不肿,也不痛,开始我们以为那蛇无毒,谁知道走了会儿,他就开始发冷发热,腿也麻木了,我们得赶快出山找大夫。”
林中奇遇
林晓霜大惊:“放下,快放下他!”
依灰衣人所说的症状,八成这个更年青的男人是被银包铁蛇咬了,这种毒如果不及时救治,三四个小时就能至人死亡,他们现在是在林子深处,要出去还得一个时辰左右,等再找到大夫,也来不及了。
灰衣人被她吼得发愣,只见她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些草药,根部还带着泥,想是新摘的,面上顿时一喜:“姑娘你能解这蛇毒?”
林晓霜面色沉静:“出林子找大夫,已经来不及了,我刚好有药,暂且试试。”
“你没把握?”灰衣人面色一沉。
林晓霜摇了摇头:“他中毒已深,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你若是选择现在出林子,耽搁了时辰,他却是一点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你选吧!”
“大胆,你……你竟敢将……将他比作畜牲!”灰衣人对林晓霜怒目而视。
“大……哥,放我下来,就让这位姑娘试试。”眼神迷蒙的年轻男子尚有一丝神智。
他一发话,灰衣人就不啃声了,乖乖地将他放下,背靠大树。林晓霜扫了一眼他苍白的脸,心头喃喃念道:好一个俊朗的少年。看起来,这男子也只十七八岁年纪,其五官可用眉目如画来形容,什么45,全部加起来也比不过这个啊!她看得有些发呆。
“喂!你到底会不会治啊?”灰衣人急道。
“没有器具……”林晓霜呢喃道,抬眼看了看灰衣人,“你们有吗?广口的瓶子、罐子、碗之类的?”
灰衣人没好气地说道:“谁出门会随身带着碗,又不是搬家!别管用什么了,你倒是快些帮忙治啊!”
“那也是!”林晓霜对着坐在地上的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呆会儿你可别嫌脏啊,为了活命,暂且委屈一下。”看穿戴就知道这俩是有钱人,别看灰衣人一身灰扑扑的,人家那衣料,可是丝绸的,林家连这样的一角布都拿不出来,而她接下来的动作,乡下人无所谓,这些城里的有钱人可是会恶心的。
将草药抹了抹根部的泥,林晓霜也不嫌脏,放到嘴里就嚼开了,直到嚼得稀烂,示意灰衣人伸开双手,她俯身将药渣吐在他的掌心。
灰衣人的手抖了一下,紧皱着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没容器,只好用你的手来盛药了,”林晓霜举了举自己的手,“我的太小了,你看,所以只有你最合适。”
“你腰间的葫芦里是酒吧?”
“是!”
“那正好,有酒,可以更大效果地发挥药效。”不看灰衣人灰败的脸,林晓霜自顾解起他腰间的葫芦来,拔开葫芦上的木塞,一阵酒香扑鼻,她果然没猜错。
将酒倒在灰衣人的掌心,林晓霜伸出两个食指,搅啊搅啊,灰衣人手心发痒,忍不住颤了一下,几滴酒液顺着掌缝滑落。
“别动!这药很难找到,只有这么点,洒了你弟弟就危险了。”
灰衣人咬牙忍着,很怀疑林晓霜是不是因为他方才吼了她,所以在报复。不过看她专注的样子,只顾着弄药,又觉得不像,也许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吧。
直到酒的颜色变成了与草药一样的绿,林晓霜方才停止搅拌,问道:“是哪里被咬了?”
少年嘴唇颤抖着,蛇毒的麻醉性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灰衣人代为答道:“是右腿。”
“你把右手中的药,给他喝下去,服酒就行,不须服渣。”
一边交待,林晓霜一边拉高少年的裤腿,低头探查,结实的小腿肚上,有着淡淡的蛇牙印迹。避开伤口,她自下而上地在少年腿上搽药酒,很费劲地按摩着。
少年毕竟还没昏死过去,听到林晓霜说的,眼睛一时睁得老大。灰衣人面带为难,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少年,说道:“小……弟,你别怪我,救命要紧,你就忍了吧。”不顾少年的吱唔,他将手掌半握着凑近,将药液灌进了少年的口中,药液入口,少年认命地闭上了眼,顺喉滑下。
灰衣人的左手掌依旧好好地举着,林晓霜从上面蘸了药液,全数涂抹在少年腿上,慢慢地,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
“真的有效!”灰衣人面带喜色,对她绕开伤口的动作也产生了好奇,“为什么你不搽在伤口上呢?”
“因为这种蛇与其他的不同,搽药时要由下而上,由远而近,不接触伤口,才有利毒气的排出,若是搽在伤口处,外面的毒倒是解了,里面毒气却会被封锁在出不来,那可不就不是救人是害人了。”
“小姑娘蛮厉害嘛!”灰衣人夸奖道,“你家里是行医的?”
林晓霜摇了摇头:“乡下人,出行难免碰到蛇,这都是些土方子,不过累积了几辈人的经验,大夫还不一定能治呢。”
等到少年脸上的苍白不再,林晓霜才停了手:“好了,你可以带他出山了,回去后再用半枝莲五钱,黄柏三钱,白菊、金银花各四钱,水煎一日一次,可清余毒。
少年睁开眼,却不是意料中感激的神情,恍惚之间带着一丝厌恶,扫过林晓霜的脸。
那眼神很冷,林晓霜摸了摸脖子,有些害怕地缩了一下肩,忽然间就想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她不会是……救错人了吧?
幸好这时灰衣人出来圆场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锭元宝,递到林晓霜手中:“谢谢姑娘,这点银两,权作酬金。”
从他掏出来,林晓霜的眼光就被元宝吸引,自动忽略了少年厌恶的目光。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林家连点碎银子都没有,只看见张氏数过铜钱,还没几个。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用牙咬了一下,元宝上顿时出现一丝凹痕。
“真的是银子哎!”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们会骗人不成?”灰衣人含笑道,“你救了我弟弟,这是你应得的,可惜我们出门在外,带的不多,只有这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这个已经够多了,已经够了,嘿嘿嘿。”林晓霜喜不自胜。有了这十两银子,她可以做好多事了。
“你们不是迷路么,跟着我出山吧。”向灰衣人挥了挥手,林晓霜带着前行。
灰衣人背起少年,一路走一路与林晓霜闲聊。林晓霜知道了他们姓祁,灰衣人叫祁亮。
“你弟弟叫什么?他好像不大爱说话。”林晓霜问道。
“祁……祁宣!他叫祁宣。”祁亮说道。
名字不错,比大哥和小弟的好听。
“听你们的口音是外地的吧,怎么跑到山里来了?”林晓霜问道。
“这个……家中是行商的,只要有生意可做,走南闯北,哪里都得去。”祁亮答道。
林晓霜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出了林子就分道扬镳了,这辈子可能不会再相遇。
“小姑娘,你呢?你叫什么?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家里人能放心?”祁亮问道。
“我叫林晓霜,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林晓霜低叹,“何况我也不小了,今年十一,吃十二的饭了。如今逢着乱世,还好山神爷赏了口饭吃,否则庄稼被征粮征走了,没剩下几粒,人都得饿死。”
若是张氏听到,肯定又要拍她一巴掌了,姑娘家的闺名说是不能说给人听的,林晓霜却总是记不住。在她看来,名字就是取了给人叫的,不然取名做什么,而且就算不说,村里哪家不知道她叫林晓霜,现在她不是关中林氏家族的小姐,只是个乡下丫头,哪有那么多讲究。
祁亮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是啊!战争一起,苦的是百姓。”
“战争一定很快结束!”一直不说话的祁宣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但愿如此!”林晓霜说道,看了看远处,眼神有些黯淡,低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便是没有战争了,苛捐杂税一来,脱不开一个苦字。”
祁氏兄弟俩一起看向她,眼神透着几许古怪。
“你这小丫头,想得倒挺多的。”祁亮说道,“听你的口气,你认得字?”
“认得一两个,会读不会写。”林晓霜谦虚了一把。她惊醒到自己忘了自己只是个小姑娘,再说话时就小心了许多,只谈些村中风物,不提自身。
走出了林子,三人在林子外分了手,林晓霜往东,祁氏兄弟往北去了,等林晓霜走远,祁亮忽然跪下:“小王爷,请恕属下不敬之罪。”他深知这位小王爷向有洁僻,可是刚才他却逼着他喝了沾有林晓霜口水的药液。
小王爷不说话,目光不知看向何方,半晌方才挥了挥手,低头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起来吧,你也是为了救我,幸好那丫头的药还管用,否则……此事怪不得你,只是,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就好,休得再提起!”
“属下明白!”祁亮站起身,恭谨地立在一侧。
“看她的谈吐,并不粗笨,一点也不像是个乡下丫头。”小王爷看着远处小姑娘消失的方向,眼神轻微地眯了一下。
“属下也这么觉得,乱世之中,便是大族也有破落为奴的,想来原先此女一家并非农户。”
“嗯!且不管她,还好本王早有计较,郑王那老小子果然不是诚心归顺,他竟然将元拓下狱,没了元拓,我看他抵挡得了我秦军几天!咱们快些回去,向皇兄报信!”
“是!”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不见。
家有来客
林晓霜回到家中,这一耽搁,父母与大哥却都收工回来了。
“霜儿啊,你跑哪儿去了,怎么饭也不按时做,你爹和大哥都饿坏了!”张氏嗔怪道。
放下背篓,林晓霜挽起袖子就往厨房去:“娘,您歇着,我来。”
张氏推开她:“我这都做了一半了,你也别掺和了,昨日的剩菜还有些,我随便弄弄咱们就吃饭。”
“哎!”林晓霜答应一声,笑着退出厨房,院子里林念祖正低着头,在竹篓里翻找着什么,见林晓霜出来,嘿嘿笑道:“我看看姐又弄了些什么好吃的回来。”
看他手里捧着一捧魔芋果,用袖子擦了擦就要往嘴里送,林晓霜忙道:“那个不能吃,快放下。”
林念祖吓了一跳,赶紧丢开:“为……为什么?”
林念宗闻声出门来,说道:“小妹回来了?”看到竹篓里的东西,眉头一皱,“这是鬼芋,你怎么弄了这么多回来,这东西可是有毒的。”
原来这里把魔芋叫做鬼芋啊,妖魔鬼怪是一家,倒也贴切。
林晓霜拣起被弟弟丢在地下的魔芋果,说道:“大哥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好东西呢,虽有一定毒性,却也是一味药材,蔡大婶这些天不是不小心扭伤了吗,爹也总嚷牙痛,不管是去看大夫,还是自个儿去药铺抓药,都贵得要死,别说咱们没钱,就是有他们也舍不得,但总这么拖着不是个办法,今天我进山就是想采点草药的,我识得不多,这鬼芋却是知道,有活血化瘀、解毒消钟的功效。”
“那也不用采这么多回来啊,你又不是要开药铺。”林念宗说道。
“进山太麻烦了,路远,不方便,我把它移栽到屋后,取用方便。”
林晓霜没有说制作魔芋豆腐的计划,毕竟果实还不算成熟,她的思想也还不成熟,她只是听说过魔芋豆腐的制作方法,没有亲手做过,说大话不是她的习惯,且等试验成功了再说。
林念宗深思地看着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细瘦的肩:“霜儿,自从这场变故,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