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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不止一次地在养母怀里哭问,他是不是贱种。
善良慈爱的养母总是抱着他,安慰他说,这世上没有高低贫贱之分,无论母亲怎样,孩子都是纯洁的。而且还告诉他,所谓的交际花,不过是性情活泼一点的女人而已,并不是什么婊一子。
尽管如此,在他的心里,还是刻上不可磨灭的阴霾。
夜不同。
他是孤儿,遭受的也就是没有父母的歧视,而不是母亲怎样的歧视,因此,对眼前的母亲,能迅速的接受。
而他,则是要过一些心理关。
“兄弟——”
夜拥了拥楚弦的肩膀,“无论怎样,我们两兄弟都会一起承担。”
这是夜第一次叫他为兄弟。
楚弦忽然感觉眼角湿湿的。
这个世上,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缠绕在心间,那就是血缘关系。
无论母亲怎样,既然来了,他就得去面对。
楚弦和夜来到屋门前。
只听见里面传来了阵阵的,极其压抑的哭声,犹如困兽一般。
每一声,都好像鞭子一般,鞭在楚弦和夜的心上,让他们的心抽痛。
固然,他们是痛苦的,但是,她更加的痛苦。
估计哪怕是死掉,她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看到她如此落魄的境况。
夜伸手去推门,却发觉门被栓得死死的。
“母……亲……”
夜略微有点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如此一个最原始也就神圣的称呼。
里面的哭泣声顿住了
良久,哭声更大,哀怨、委屈、自责、愧疚……
各种情绪渗杂在里面,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哭出来。
“母亲——”叫了第一声,第二声也就很轻易的呼了出来,“我们进来了——”
“不要!”
里面嚎叫着,“我不是你们的母亲,你们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们!”
“你是我们的母亲。”
夜的语气带着情感道,“我们等了那么多年,才见到你,请你不要拒绝。”
“我不是,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给我滚开!”
屋子里是竭斯底里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夜和楚弦在外面怔住,互相对望了一下,在交换着意见。
“或许,等她的情绪安稳了,我们再过来?”苏君璃出声问。
夜摇头,“若我们一离开,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苏君璃想想也是。
“她现在不肯见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楚弦问。
“等——”
夜的脸上出现了无比的坚决,“一直等到她肯见我们为止。”
苏君璃点点头。
三人坐在门口,默然无声。
屋子里的哭声先是变大,然后逐渐的变小,断断续续,然后停住。
再过了一会儿,那门缝微微的打开了一点,露出了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在扫描,当看见门外三人还在,又砰的一声关了门。
“母亲,我是楚轩!”夜站了起来,朝门里叫道。
“我是楚弦!”楚弦的嘴里还不肯叫出那个称呼。
里面传来了人跌坐在地上的重重响声。
夜和楚弦的脸上一凝。
“母亲,你怎样了?”夜敲着门叫着,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楚弦也一脸的焦急。
“我没事……呜呜……你们走,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母亲,我是生还是死,都不管你们的事。”里面叫着,不过声音没有的坚决,带着几分犹豫。
“我们是不会走的,除非你肯见我们。母亲,我们都想了你二十多年了,现在来到你面前,你怎么不肯见我们?”夜道。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
“母亲,无论你现在是什么境况,你都是我们的母亲,这种血缘关系是永远都变不了的。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此非常羡慕那些有父母的人,现在,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可怜的孤儿,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开心吗?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一直都是孤儿吗?”
夜说着说着,眼角泪花呈现,声音哽咽,一脸的凄切和脆弱。
这是苏君璃第一次看见夜如此的状态。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是强硬的汉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迷失母亲的迷惘孩子而已。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君璃很是心痛,伸手去为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楚弦也怔怔地看着夜。
相比夜的孤儿状态,他幸福多了,有父亲,还有视自己如同己出的养母,并不缺乏父爱母爱,而且还是备受人尊崇的楚家公子,但夜不同,生活在一个据说还是封建皇朝的女尊社会里,做着侍卫,那得受尽多少痛苦?
他比自己更加的渴望得到父母的爱。
屋里面完全静默着。
“母亲——”
夜再次出声叫道,“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你现在还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享受侍奉双亲的幸福?”
“我……不配做你们的母亲。”
里面悲恸着哭道,“我只不过生下了你们而已,我没有养过你们一天,而且,我现在卑微低贱,根本不配做你们的母亲。你们还是回到你们父亲那里,叫那个有着高贵出身的她为母亲吧,就当世上没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好了。”
“你存在着,又怎能叫我们当你不存在?这个世上,父母子女之间,没有什么配或者不配,是就是。”夜道。
“你们又何必呢?”
“不是何必,而是必须。”夜微微用力,把门闩震开。
黄绯儿正满脸泪痕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色无比的凄凉,身上那套红裙,显出无比的沮败,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悲。
看见他们进来,黄绯儿急忙的用手掩脸,“你们出去,你们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
夜走了过去,伸手捉住了她的双手,让她面对着自己。
“母亲,你看看,我是你儿子,你怎能不见我们?”夜心痛道。
黄绯儿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嘴唇嗫嚅着,却良久无法说出声来。
“我是楚轩,他是楚弦。现在我们都长这么大了,你就好好的看看我们吧。”夜恳求道。
黄绯儿看了看夜,又看了看楚弦,泪水再次如同决堤般流了一脸。
夜伸出手,把她那瘦弱的身子搂入了自己的怀里。
楚弦也蹲了下来,三人抱着,哭成了一团。
看着眼前的情景,苏君璃的眼底也湿湿的,急忙转移视线,环顾四壁。
看到着室内的情景,苏君璃才知道家徒四壁这个成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壁残破,室内有一张破旧的大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几套衣服挂在墙壁上。
整个室内唯一看起来有点华丽而且擦得很新净的东西就是那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照片框。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各自抱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笑得一脸幸福。
照片上那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男子正是楚弦的父亲楚俊逸,而那穿着白底蓝花旗袍,盘着高髻,看起来妩媚娇美的年轻女子正是眼前这个可悲可怜的女人。
看着照片,和看着眼前的人,任谁都无法接受着这样大的反差。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沦落到今天如此地步?
苏君璃回看着那哭成一团的母子三人。
还有夜,当日还是婴儿状态的时候,为什么能莫名其妙的穿越到大雍呢?
自己、奶奶、冷清风、夜……
他们四人因为什么样的机遇,才有机会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
其中会不会有特殊的介质在联系着?
黄绯儿也许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哭着哭着,就在夜的怀里昏死过去了。
夜把她抱起,放到床上。
抱起母亲的那一瞬间,夜再次心酸心痛得流泪。
她竟然如此的轻,全身上下,瘦得就只有皮包骨了。
楚弦用被单盖上黄绯儿的身子,怔怔的看了一阵,目光也落在那照片上。
他伸手拿起了照片,咬了咬下唇,“我真的恨爷爷!”
夜看着他。
“如果不是爷爷嫌弃母亲,逼父亲另娶,我们一家就不会分开,你不会成为孤儿,母亲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楚弦哽咽着道,声音微微的颤抖。“世事如棋局局新,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们再怨恨也没有用,挽回不了什么。”苏君璃在一旁道,“还不如好好的珍惜。”
“好好的珍惜。是呀,我养母对我恩重如山,难道我又能怨恨她的插足而导致我们父母分开吗?”楚弦喃喃道。
夜微微点头
时至如今,再怨再恨,只会导致新的悲剧产生,还不如,好好的珍惜当下。
第七十四章
黄绯儿醒来,看到映入眼帘的两个儿子的脸,一双早就失却了光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干瘪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爱蝤鴵裻“母亲,你醒了?”
夜伸手握着她那瘦削的手,柔声的叫道。
楚弦倒了一杯水,捧到她眼前,“喝点水,嘴唇没有那么的干。”
这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看着眼前这两张极其相像的脸,心里矛盾万分。
她希望这是真实,让她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那一直挂念着,却没有机会见到的两个儿子。
她又希望这是梦境,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看到自己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落魄卑贱样子。
一直到楚弦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把水杯喂到她的唇瓣边,她才确定,这真的是真实,而不是梦境,她的孩子都来到她的身边了。
他们是楚家的贵公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又穷又老的站街女而已,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叫自己为母亲?
她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们,而是狠着声道,“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
“母亲,不要这样。”夜把桌面上那张照片拿了起来道,“这已经足够说明,你是我们的母亲。”
黄绯儿看着照片里那个风华正茂的自己。
那时候,她是享誉京城的第一美女,不少公子哥儿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自己的风情而倾倒。她也一直若即若离地周旋在他们中间,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直到遇到楚俊逸,被他的儒雅出尘、幽默风趣的气质所吸引,而他也对她一见钟情,两人私定终身,却不料遭受到楚清廉的反对,强迫他订婚。两人私奔到欧洲,生下了一对孪生子,却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抵挡住强势的楚清廉反对,把他抓回家结婚。自尊骄傲的她,把楚弦留给了他,抱着楚轩离开,却不料,精神恍惚,把楚轩弄丢了,而她也大受刺激,自暴自弃。
现在,她年老色衰,穷困潦倒,就算是坐站街女,也没有男人多看她一眼了。
过去越荣华,就越映衬得自己落魄的凄惨。
她看了看眼前这两兄弟,眼眸沉了沉,然后摇头苦笑道,“那不是我,是我的妹妹。”
“不是你?”
夜和楚弦很是意味,“不可能,虽然现在变了很多,但也看出,那是你!”
“我和妹妹绯儿是孪生姐妹,因此一般人都很难把我们两人区分。你们的母亲不是我,我充其量不过是你们的大姨而已。”黄绯儿撒谎道。
她实在不想让儿子因为自己变成这副模样而痛苦。
楚弦和夜互相的对望了一眼。
他们两人是孪生子,长相有六分相像,若只凭照片,还真是认不出来。
若她们是孪生姐妹的话,也很大可能长得像。
难道她真的不是他们的母亲?
“那我们的母亲绯儿呢?”
楚弦微微的缓了一口气,问。
“她……”黄绯儿犹豫了一下,“十多年前就死了。”
“死了?”
夜和楚弦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的击了一下。
“嗯,死了。”
说出这个,黄绯儿像得到解脱一般。
是的,她没有撒谎,过去的黄绯儿真的死了,现在剩下的,不过是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一个烂躯壳而已。
“不对——”
夜忽然摇头道,“你就是我们的母亲。”
黄绯儿怔了怔,坚决摇头,“我不是,绯儿死了。”
“若你不是我们的母亲,你就不必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