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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砸钱的大手笔开发区,而陈村不过是个计划外被同化的小地方。所以在a市里的人眼中,陈村还是个村,陈村人也还是村里人。不过对于这个陈村,杨沫到觉得挺好,安安分分的一个小地方,乡民也十分热情。她上上周还在那里给腰痛宁做推广,反响很不错。
“你怎么去那地方推广妙缘?大公司也开始走城乡结合的路线了?”她笑问。
“哎,一言难尽。这个不重要,我要问的是,你们腰痛宁的案子还在陈村继续吗?”程子聪苦笑一下后又急切的问。
“做啊,当然做,我下个月下乡巡讲,第一站就是那。”杨沫说。
“果然是这样,那你现在赶快过来这里看看。我们今晚活动的台子就在你们腰痛宁的对面,我刚看到有些不知是什么人正在用电锯拆你们的招牌。”
杨沫当即大惊,“这怎么回事?那块场地我们租了半年的,他们怎么能不经我们同意就拆我们的台!”
急急忙忙的在这一站地铁下车,掉了个头又坐了相反方向的地铁直奔陈村。程子聪竟已经在地铁口等她。
“太谢谢你了,你这么忙还帮我留心这事。”杨沫感激不尽。
“老同学还说这个。小沫,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程子聪目光柔柔的问。
杨沫哪还有闲情逸致聊这个,“没事,昨晚喝多了而已。你说的那帮人,是哪来的?光天化日的就舀电锯拆我们的广告牌?”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这一代的地头蛇很嚣张,是不是你们没有打点好?”程子聪犹豫着问。
杨沫一拍脑门,这事确实给疏忽了。所谓阎王有理小鬼难缠,他们这些搞公关的,一边要把上面管事的疏通好关系,一边也得小心应付着这些小混混地头蛇。毕竟这种公共场合的活动,最怕的就是有人捣鬼,制造混乱。搞活动前先打点好上上下下,这也是杨沫他们干这行约定俗成的生存法则。可是上一次来这宣传腰痛宁,因为时间紧张忙着赶场,她就忘了叫人打点这些人,想不到这么快闹事的就来了。
皱了皱眉,她换上了凌厉的目光,全副武装的丝毫看不到刚刚萎靡的病态。刚要走过去却又被程子聪一把拉住。
“你一个人行吗?这些人可是不怎么讲道理的,要不然报警吧?”程子聪说。
“要是报警好使的话这社会早就和谐了,如果不报警我顶多就是花一份钱,报了警我还得多花一份公关费,你说划算吗?”杨沫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不就是要钱吗,我跟他们好说好商量就行。”
“我陪你去吧。”程子聪咬咬牙说。
“别,你给我报信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别再因为这事闹大了影响到你们五维就不好了。放心吧。”杨沫推开他的手。
走近了发现果然是一群刁民,眼看着巨大的广告牌下一根铁柱子已经截去一大半,杨沫深吸一口气,换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走过去,“几位大哥,这大过节的在这忙什么呢?”
为首的一个男人三十左右,胡须浓密,一脸的横肉,见到杨沫冷笑一声:“过什么节?这块牌子挡了我们家的阳光,把我的花都枯死了,我把它锯了省的碍事。”
杨沫面不改色:“哎呦那真是对不住了,你看看我们特意挑这么块风水宝地来立牌子,想不到还挡到了你家的阳光啊,大哥你家住哪个楼啊?”
大胡子哼了一声,“你管我家住哪?我说它挡了光它就是挡了光!”
杨沫赶紧赔笑:“大哥你别急啊,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这块牌子碍事了是我们不对,枯死了你家的花太对不起了,要不我们赔你几盆新的吧,这牌子锯起来也怪费事的,你就别忙活了。”
大胡子一听马上乐了,“怎么着,你们要赔我家的花?打算赔多少啊?”
杨沫舀出钱包看了看,眉头又皱了起来,今天出来的急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公关经费带的有点少。不敢犹豫太久,她从包里抽出了五章毛爷爷递给大胡子说:“大哥,这几百块钱你先收着,带着兄弟们喝点东西,这大热天的在这忙活半天也不容易。”
大胡子接过钱,目光里的鄙视一览无遗。他还没开口,身旁的一个小喽啰就嚷道:“就这么几个钱还想请我们兄弟喝酒?小姐,你也太搞笑了吧?”
杨沫赶忙挤出笑来,“你看,我这不是今天出来急了,身上带的就这么点。这样吧,我们下个月在这还有活动,到时候差多少都给你补上。”
“下个月?下个月还有下个月的账呢!”大胡子不满道。
杨沫咬咬牙,又从包里掏出最后的三百,“大哥,你看这就是我现在身上的全部家当,您就都舀去吧。不过这个牌子你可别再锯了,小心再砸到人。”说着就把钱往那人手上一塞,大步走到一个作势要继续锯铁杆的小混混面前,想要夺过电锯。
“你闪一边去!就这点钱还敢抢我的电锯!”那小混混抡起手臂猛的挥到杨沫身上,杨沫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顿时就觉得整个下半身都麻了,她咬咬牙又站起来,怒气早已冲到了脑门,“你们也还是见好就收吧,今天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要报警了。”
“呵呵,你还敢报警?你知不知道这的刑警大队长就是我小舅子?”那大胡子走过来,一脸奸笑,忽地猛地一下一脚踹在杨沫身上。
“啊!”杨沫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到地上。忽然全身剧烈痉挛,她努力的张着嘴想要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牙齿不停的打颤,冰冷与疼痛交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越勒越紧。身体有黏黏的液体流出,带着冰凉的体温。
“血,大哥,这女的出血了!”
“不好了,出人命了,快跑!”
“杨沫!”
。。。。。。
好冷,杨沫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冰窖里,又或者是一个透明的棺材?四周是一片白光,她用力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模糊中好似有个人影,极熟悉的,又极陌生。她觉得那个人影在看着她,看着她的狼狈不堪,看着她的无所遁形,她却躲无可躲,动弹不得。然后那个人影慢慢飘走,越来越远。她却又极舍不得,拼命想要呼喊,叫他不要走,张开嘴呼出的却是无声的寒气,冰冷安静。
他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
5050。孩子与不安
手背上一阵刺痛;火辣辣的,与冰冷的体温激烈的碰撞。杨沫睁开眼睛;看到护士正舀着针筒向她体内注射,长长细细的针头一半嵌在皮肤里;发着奇异冰冷的光。
“醒了?感觉怎么样?”头顶一个声音,不冷不热。
杨沫仰起目光;见到张逸白那张扑克牌脸,一时间有点蒙;“张医生?”
“还记得我是谁;还好。”张逸白叹口气;“你鬼门关转了一圈,感觉如何?”
“啊?”杨沫用力一想;脑子就开始阵痛。她想起来了;被那群混混推到,又被踹了一脚,“我遇到点麻烦,被几个无赖踢了几脚,居然大费周章的被送到您这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踢了几脚?杨沫啊,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粗枝大叶的女人!你怀孕了昨晚还敢喝成那样坐在饭店大堂地上耍酒疯,今天还能彪悍的跟流氓吵架,你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她的神经猛的一抽,全身血流都静止了一样,愣在那里半天没一点反应。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张逸白问。
怀孕。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张逸白,张开嘴又是半分钟,才终于说出话来:“怀孕?我怀孕了?那,孩子。。。。。。”
张逸白刚要开口,那些刻薄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竟又吞了回去,他看着躺在床上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那张朴素的面容上惊呆的表情竟带着如此触目惊心的真实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了。
于是闭了嘴,不再说话,转身要走。他竟不忍再看一眼这个可怜的女人。
“张医生。”她忽然叫住他。
他站住,没有转过脸,背对着她问:“怎么?”
“那孩子多大了?”她嘴唇抽动着问。
“快三个月了,要是你送来的再晚一点,就是两条命。”张逸白依旧没有回头。
杨沫喃喃着:“三个月,三个月。。。。。。”
“杨沫。”张逸白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问:“这孩子,是老谢的吧?”
杨沫没有回答,双眸定格在某个方向,瞳孔却是涣散的。脸色如纸片,嘴唇也没有一丝的血色。
“要我叫他过来吗?”张逸白不知道自己嘴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也许他真的同情起这个女人来了。
“张医生,你这又是何苦呢?”杨沫忽然苦笑了一声。
“什么?”张逸白愣了。
“你明明是向着孟小姐的,不应该希望我离谢林森越远越好吗?你总是这样翻来覆去的,坏人当得可不彻底啊。”杨沫涣散的目光又汇聚起来,直直的盯着张逸白的双眸。
他被这直接的目光盯得全身紧绷,呼吸都慢了一拍。毫无掩饰的憎恶,直白又惨烈。
“算我多嘴,就当我没说!不过你的入院手续还没办好,送你来的男同事好像跟你不熟,连你家住哪都不知道。”
杨沫垂下眼帘,这样的丑事就这么被程子聪给撞见了。
张逸白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出了病房。回到办公室舀出手机,翻出谢林森的电话,犹豫不决。如果他打了这通电话,他会责怪自己一辈子,可如果他不打这个电话,他又会不会心里不安一辈子?
小护士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张主任,201床的杨小姐坚持要出院。”
张逸白啧了一声,又气急败坏的走进杨沫的病房。一进门就看到杨沫纸片一样的小人正张牙舞爪的要从床上爬起来,两个小护士拼命按都按不住。
“你就闹吧!你以为这样闹我就会让谢林森来看你了吗?”张逸白吼道。
“你错了!我就是因为不想你把谢林森叫来才一定要走的!”杨沫也声嘶力竭的吼道。
“你一个女人这么要强干嘛?”张逸白瞪着她喊道。
“我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要强?男人都靠不住,还不让我自己坚强点吗?”杨沫喊道。
然后张逸白看到杨沫脸上不知何时已流成行的泪,是要强的泪水。
忽然想起那一晚,孟怜伶破天荒的打电话给他,电话里她第一次对着他抽噎,她说“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林森了。”
他的心脏忽然猛地颤了一下,然后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靠男人,而她靠自己。
没有再嘶吼,他的语气和缓了许多,“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出院,需要住院治疗至少一个月。如果你以后还想再生孩子的话,就乖乖待在这别闹腾。”这话虽然是和气的,可声音里又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杨沫停止了挣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不再看他。
张逸白转过身,叹气离去。
“张医生。”背后的声音又叫住他,冰冷而孱弱。他站住,依旧没有回头。
“谢谢你,让我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杨沫淡淡的说。
张逸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一言不发的走出病房。再回到办公室,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杨沫最后的谢谢像根毒刺,扎到他心里,原本麻木的心竟久违的有了痛觉。于